第001章 死亡特快 001 直到拿到x大录取通知书成为街坊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小孩”的那个瞬间,谢安羽还是没闹明白自己在玩游戏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和意义何在。 总不会是老天终于觉得心有所愧所以想要补偿一下自己吧?这不能够啊!要说这个穿越没有阴谋没有陷阱谢安羽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在穿越前二十几年里她就没有感受到命运大婶给予的一丢丢善意——恶意到是跟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什么刚出生父母就意外身亡啦,什么恶毒刻薄的舅舅舅妈啦,什么平时成绩不错高考却突然急性肠胃炎发作啦,什么突然被告知表妹怀了自己男朋友的球啦,什么玩个游戏刷个交易行都能穿越啦……哎哟真是不堪回首,谢安羽想到就觉得胃疼心塞。 刚穿越的时候谢安羽还是个被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但至少还能听能看,她很快明白了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的……私生女:渣男老爸姓名不详,自己的外公被自己的便宜老妈气死了,外婆则跟自家母女俩断绝了往来,舅舅舅妈依旧恶毒刻薄。顺带一提,舅妈肚子里的那个球儿取的还是前世表妹的名,谢安羽曾殷切企盼过希望舅妈能生出个有丁丁的,大半年后,她愤怒地对负心的老天比了个中指。 谢妈妈思忧过虑,生下来的小baby瘦的像只弱鸡,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勾走了小婴儿的魂,然后就便宜了谢安羽。披着婴儿皮的小谢安羽听话乖巧,背地里也常暗自感动:矮油,我终于有妈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便宜老妈简直是太不靠谱,每天除了唉声叹气伤春悲秋之外什么都不会,比林妹妹还林妹妹,谢安羽琢磨着这不行啊,在这样下去这姑娘的下场不是呕血就是自杀,最好的情况也是变成抑郁症精神病,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沦落到舅舅家,她耐心地捱了几年,然后开始仗着小屁孩的身份扮痴卖呆,暗自调/教起自家老妈:她用自己的“聪明伶俐”成功地引起了谢妈妈的母性,让之重新振作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人生开始奋斗。 母亲就是这样一种伟大的群体,她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无视掉自己很想放弃的乱得一团糟的人生。 有了谢妈妈的成功案例,信心大增的谢安羽开始把肉乎乎的魔爪伸向了其他亲戚,结果成功三例,失败一例,失败的原因还不是出在谢安羽身上。对于这个结果她表示十分满意,其中让她最有成就感的就是驯化了小表妹谢安尧:大约是这辈子谢安羽没有在舅舅舅妈家蹭吃蹭喝的缘故,谢安尧没有了随时会有人跟自己争抢的竞争意识,也没有总被拿来比较的敌意,她变得和所有表妹一样很黏自己的表姐,而且谢安羽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那种成熟性格也让小表妹很是崇拜。 在一片赞美声中逐渐长大的谢安羽开始思考两个非常哲学的问题: 我从哪儿来?我为什么要穿越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答,谢安羽很清楚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的大陆海洋分布宇宙基本定律和这边基本相同,有的只是部分文化差异。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 谢安羽曾以为自己穿的是什么豪门纷怨的世界,可是呢,看看自己家的存款,不太像,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哪个富二代跳出来表示就算你没胸没脸我此生也就认定你一个人了,更没哪个鼻孔看人的贵妇人把一本空白支票甩到自己脸上让自己随便填只要离开她儿子;如果说穿的是娱乐圈的世界吧,谢安羽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然后瞄了一眼怯生生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心说如果她穿的是小表妹也许还有这个可能;那么是都市异能?谢安羽进过庙宇拜过道观,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神棍表示她根骨清奇…… 总不会老天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体验一把美好亲情外加当学霸的感觉吧? 谢安羽不信。 大大的不信。 她整日都念叨着说老天快别玩儿了,给点暗示吧。 结果在她平安无事地混完一年大学,次年九月和同样考上x大的表妹谢安尧一起登上火车时,暗示来了。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谢安羽的“天才光环”已经慢慢地暗淡下去,但她在家人心中那种非常可靠的印象却是根深蒂固了,同时鉴于谢安尧平日表现良好,舅舅舅妈并没有强硬地要求一起前往s市,不过他们絮絮叨叨地拉着保姆谢安羽说了半天,三八的就像是一个被更年期长期困扰的人事主管。 上了火车,谢安羽把下铺让给表妹,自己则把枕头一竖,靠着看手机操心国家大事——她以前很喜欢一个叫做《死神来了》的系列电影,尤其欣赏电影里面传达的一种信息:各种小事任何巧合都可能暗示着危险,只要随时注意身边,也许就能绕过死神。 谢安尧调笑了她这个小习惯几句,跑去列车餐厅买吃的了,回来的时候八卦兮兮地凑到谢安羽耳朵边讲述刚刚在餐厅车厢听到的一则趣闻,说是车上有个男人突发疯病,见人就咬,而且那人好像都不知道疼痛似的,怎么拉扯都不松口,最后被隔离起来了。 她八卦的带劲儿,谢安羽的手机却啪嗒一声掉了。 “……嗯?怎么了,姐?” 谢安羽内牛满面:老天你特么逗我?!我穿的居然是末世?!!! 常言说,命苦怨政府,点背怨社会,谢安羽谁也不怨,她怨的对象比较飘渺。她怨神。 政府和社会再坏,下限划在那儿,总不能越过去,就算什么时候真的一脚踏过去了,还会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站起来推翻。神就不一样了。一点节操没有,至少谢安羽没见过。 谢安羽试图安慰自己是想多了,可是越安慰想的就越多,她怔了半晌,突然跳下床铺,十分严肃地抓着小表妹的肩膀叮嘱她:“尧尧,你呆在这儿哪儿都别去,千万不要跟那些被咬过的人接触,让他们有多远就滚多远。如果他们不滚……你就滚。明白?” 谢安尧搞不懂怎么表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呆滞而结巴地疑问:“到、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很严重,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就是了。”谢安羽拍拍小表妹的肩,把很是惊慌不安的她塞到下铺躺好,“我过去看看,记得我刚才交待过的。”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前往了出事的11号车厢。 11号车厢外凑热闹的人多的出乎了谢安羽的想象,她根本挤不过去。她在一路上已经听说了各种版本的事情经过,到了这里才被目击者还原了真相:一开始是有一名中年男性乘客突然猝死,乘务医生和一名热心的乘客正在对其进行简单急救的时候,对发突然“清醒”并开始四处攻击人,而且攻击的方式还很古怪,不像其他疯子知道使用工具或是挥舞拳头,这男人竟然像动物一样直接撕咬、啃食,无论是劝阻还是拉扯都不能让之松口,等到伤员增加到近十人的时候,列车长终于带着乘警姗姗来迟,制服了那个疯子将他铐进了厕所。 谢安羽越听越心惊,本来她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也许只是自己杯弓蛇影想多了,照这情况看,似乎是一点都没想多啊……她咬咬嘴唇,下定决心,站在椅子上高举手:“我是医生!” 唰,大家让出一条通道。看热闹归看热闹,民众素质还是很高的。 车厢里飘出一股淡淡的酸腐臭味,地面非常凌乱,桌上椅子上车窗上到处都是血迹。 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正在给一名伤患做简单包扎,谢安羽注意到,那个男人自己的手腕上还裹着纱布。男人看到谢安羽,先是眉头一皱,似乎是不满她的年轻:“实习医生?”他偏偏头,“算了,随便什么都好,那边有位先生受伤严重,麻烦你去看看。” 在他示意的那个方向躺着一名身穿列车员制服的男人,想必就是倒霉的乘务医生。他的一只耳朵已经消失了,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着。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血液也还没有完全凝固,不断地从纱布间渗出,染红了他半边衣服。 谢安羽捂住嘴巴,胃里难受,她已经不自觉地开始脑补有人咀嚼耳朵并将之吞下的画面。 年轻男人见谢安羽没动,有点不悦,他本是一名护士,正要拿出自己前辈的威严,转念一想,这姑娘看上去年轻,说不定只是医学大的学生,一听有人受伤就热心肠地赶过来了,到也不好指责什么。想到这里,口气一软:“别楞了,快去看看,也算是实践经验。” 谢安羽还是不动。既然敢瞎掰自己是医生,显然是有后招的。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其实我……是兽医。” 众人鄙夷,兽医你来做毛! 谢安羽补充:“我听说有人狂犬病犯了。” 众人恍然,这倒是真的,最初犯病的那人症状的确有些像是狂犬病。当即就有人嚷嚷起来说让这小姑娘去看看也好,其他人一片附和。大家眼神亮闪闪的,估计心里想着别吊胃口了,赶紧来个大结局吧,看完热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半夜了,都困着呢,别为了个八卦耽误睡觉。 列车长面露难色,护士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但捱不住“狂犬病人”家属的眼泪攻势。列车长叹气,主动提供一根警棍:“小姐,最好小心点,那个人……”他欲言又止,最后严肃地一拍谢安羽的肩膀,“不管怎么说,铁道部门会负责所有的医药费。” 谢安羽呵呵。 她借来橡皮筋,把头发扎成马尾,瞬间变身战斗状态。做了点简单的防护,深吸一口气,谢安羽拎着警棍打开了反锁着的厕所门。 众人立即后退一步。 一股浓浓的酸腐臭味从门缝里飘散出来,即使是带着口罩谢安羽也差点被那味道熏得吐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警棍探进去,捅了捅,很好,门附近没人,不用担心开门即死。再度深呼吸,打开门—— 就看了那只想要扑上来的怪物一眼,谢安羽立即果断地扔出警棍,甩门,反锁,最后把钥匙扔得老远。 小伙伴们被她这一套动作惊呆了,甚至连病人家属都忘记上前询问情况。 男护士最先回过神来,一脸怜悯,默默递过来一个呕吐袋。 谢安羽没有拒绝,她走到列车长面前:“列车长,我需要知道最近的停靠站在哪儿,我们需要立即停车。” 列车长苦笑,他多少能猜想到里面糟糕的情况:“我们现在正行驶在阿尔穆勒山脉中,而且我询问过了,周边几个城镇都调度不过来,只能……” “需要多久?”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谢安羽重复,她看向周围一圈被咬伤的乘客,那眼神看的大家毛骨悚然,“我们就死了。立即停车,立即!” “这不可能。”列车长严肃拒绝,“小姐,如果你不能提供帮助的话,麻烦请你回到自己的车厢去,请不要干扰列车行进。” “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里面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是病毒携带者,他已经变成丧尸了!所有被他咬过的人,你你你你你还有你,全部都会变成丧尸!你现在停车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等到一个小时后,也许一辆满载丧尸的列车就会驶进城市……”她提高音量,让在场的群众都能听到。 这是实话,但是没有人相信她。众人窃窃私语的内容并非是这个事件的严重后果,而是在说这节车厢是不是受到了诅咒,不然怎么一个二个都突发失心疯。 谢安羽才不管那些愚民怎么看她,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和目标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唯一有权力做出决定的人:“列车长,世界末日是否到来,由你决定。” 列车长白胡子一抖,他看得出这女孩儿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那些疯子不都是这样吗,永远觉得自己那些荒谬的念头是正确的。他坚持道:“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你可以带着你的世界末日论下车保命。” 谈判失败。谢安羽翻白眼。 列车长示意,一名乘警立即要“请”谢安羽离开。 “我要打个电话。” 乘警看列车长,后者不悦地点点头——十秒后,列车长觉得自己做出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没有之一,因为那疯子说: “喂,幺幺零吗,这里是从y市到s市的k2333号列车,我要自首,我在车上放了炸弹。” 第002章 第一名死者 002第一名死者 虽然谢安羽立即被乘警制服在地,但列车长在看到疯子脸上那抹得逞的笑容时,他心里直呼完蛋了,这个月奖金要泡汤了! 作为一名乘务员,其实是很苦逼的。 他们需要经常性的黑白颠倒,需要耐住寂寞,需要在移动的铁皮盒里度过自己的大部分人生,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工资低——至少比他们的同类,天上飞的那群家伙低。干这行,没啥油水,养家糊口全靠微薄工资以及“安全行驶xx天”的累计奖金。这下好了,谢安羽一个谎报军情,不仅奖金木有了,估计还得挨骂。 一时间,所有乘务人员看向谢安羽的眼神比那只丧尸的还可怕。 列车长接到上级指示,总体可以归纳为十六个大字:立即停车,疏散乘客,控制疑犯,排除炸弹。列车长那个欲哭无泪啊,毛线的炸弹啊,那疯子手上连四个三都没有怎么炸啊炸谁啊!但即使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炸弹根本没有,也必须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火车上唯一的手铐目前正在使用中,列车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安羽,限制她不许离开这节车险,然后一头包地前往控制台车厢,用广播向乘客发送紧急停车通知。 对于自己必须待在这列车厢的命令谢安羽进行了抗议,抗议被驳回。她远离其他伤患,独自坐在车厢连接处附近的座位上,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想到要给家里电话通知老妈他们赶紧卖房卖车囤积柴米油盐,但手机被列车长无情的没收了,理由非常冠冕堂皇,说是在警察到达之前,疑犯没有对外通讯的资格。 之前那名热心的男护士在处理完所有伤患后,走到谢安羽面前,他刚一过去,就看到对方警惕起来。护士不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后恍然:“被抓伤的,不是被咬。” “谁知道呢,丧尸病毒的感染途径绝非只有咬伤一种,老天保佑你不会被感染,不过现在,麻烦你离我远一点。”谢安羽戒备地挥舞着手,像是在驱赶蚊虫。从良心上说,她并不希望这个好心肠的人没有好报,但从自我安全意识角度来说,帅哥再见,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自己找个地方活着或者等死去吧。 “丧尸病毒?你好像很确信这不是狂犬病……话说回来,你所谓的兽医身份应该也是假的吧?年轻人,你是不是小说电影看太多了?一条道走到黑,你会毁了你的人生。”护士语重心长。 “呵呵,与其仗着自己的年龄说一些你我都知道没有办法说服我的话,你干嘛不去那扇门里看看真相呢?最好再被那玩意儿咬上一口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事实上,有人正在这么做。“狂犬病患者”在列车上唯一的家属,他年轻的太太倒了一杯温水,强硬地向守门乘警要求进入看望她的丈夫。女人看上去阔气而蛮不讲理,被拒绝后立即骂骂咧咧地尖叫着说要去投诉。 “如果你坚持你说的是真的,你应该阻止她。”坐在谢安羽对面座位上的护士听到喧哗转过头去。 “真抱歉,我不觉得我有阻止自寻死路的人的义务,而且你应该能从他们年龄的差距和那夫人全身上下的奢侈品看出来他们是真爱,也许人家就愿意死一块儿呢!”谢安羽呵呵冷笑,但还是毫无诚意地冲那边高喊了一声,“夫人你不能进去!” “闭嘴你这个无礼的疯子!” 谢安羽甩给护士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女人终究还是进去了,她先是一声低呼,嗲声嗲气的声音混合着越来越浓重的酸腐臭味传遍整个车厢,说不上是哪一个让人更觉得恶心:“天呐,亲爱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啊————————————————————”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变成极为锐利的尖叫。 “救命!!救救我!!!” 车厢内的几个人互相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尚在现场的两名乘警立即组织起几名志愿者,想要去解救那位夫人。刚到厕所门口,他们惊住了:先前发病的男人几乎已经看不出来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他的脸呈现出一种宛如尸体般的青灰色,而□□在外的手臂皮肤就好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最叫人不可置信的是,男人竟然死死咬住了他太太的脖子,用力吮吸撕啃着。 阔太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过来救人的,乘警用力挥舞警棍想男人背上砸去,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扔开进气多出气少的阔太转而抱住了乘警的大腿,一张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一时间,哀嚎遍起,伤员再加。 等众人终于手忙脚乱地把阔太抬出来时,护士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谢安羽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一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冷劝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仅仅是被抓伤不一定会变成丧尸,但如果你的伤口碰到了她的血,那就必死无疑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置若罔闻地蹲下身就要去压迫伤口,可手刚伸到一半,又突然转变了方向。护士在阔太的另一边颈侧一探,顿了顿,替她合上不甘的双眼:“她死了。”护士站起身,沉痛地向其他关心事态的人宣布。 众人立即低语讨论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拼命挤开了人群,谢安羽一看,立即起身阻止对方进入这节车厢:“谁让你过来的!” 意外登场的自然就是她的小表妹谢安尧。清纯可爱美丽迷人,这样的姑娘居然会是精神病的表妹。众人惋惜。 谢安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乘务员告诉我说你在车上安装了炸弹?!还有……”她看到车厢地板上的那一滩血,探出头就想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安羽没拦住,于是娇滴滴的小表妹就看到了阔太恐怖的死状。 一声尖叫,谢安尧干脆利落地直接晕倒。 >>>>>> 在车厢外的所有围观群众当中,有一个女人掏出了手机。 女人穿着不合时宜的火红色的薄风衣,同色宽腰带束出她美好的身材,头上大波浪,脚蹬红高跟,炫酷的就像是电影明星。她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快速按动,一条内容为:【亲爱的歌德,在你交往过的三百多位姑娘中有叫谢安羽的吗?】 对方很快回复:【拜托谁会记得自己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的名字来张照片】 【你可真薄情。】女人笑着回复,顺便发了一张谢安羽的侧面照过去。 歌德沉默半分钟,然后把怨气隔着千山万水扔了过来:【你再这样侮辱我的品味和眼光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再做朋友了卡门!!!】短信的结尾,一向只喜欢用空格作为分隔符的歌德意外地连续使用了三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卡门哈哈一笑,又拍了张谢安尧的照片:【那这位呢?】 【这不是我下下下任女友的照片吗你怎么会有】 卡门眯眼,她不想再继续跟这个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但每一任女友保质期都极其短暂的家伙继续扯淡了:【第一张照片里的女孩知道丧尸病毒的事情,既然你我都没有泄露的话……她也许是桑德拉的手下。抓还是杀?】 【抓抓抓】歌德怂恿。【我们的试验品奇缺赶紧抓别废话】 说的也是。卡门回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全数失败的实验体,琢磨着如果研究方向没有问题,那就得提高实验体的基数和质量。她向另一个联络人发送了短信,最后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伤患,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逆着踮脚看热闹的人潮离开了。 火车临时停车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地政府连夜抽调了数十辆警车救护车公交大巴往山里奔——虽然列车长再三保证所谓的炸弹不过是一个女神经病臆想出来的,但上级下达了死命令,所有乘客必须立即撤离。 列车长挤开那些不断抱怨的人群,严厉警告双手被铐住的谢安羽:“你看看这一千多号人,全部都因为你的一个玩笑被耽搁在这里,不,还不止,还有其他因为铁路堵塞而晚点的列车,你……”看到谢安羽那张不知悔改还一脸我没错的表情时,列车长觉得说不下去了,他叹口气,“我真想向法官申请多判你几年。” 在谢安羽就要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列车上的那名男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向经常询问是否可以和谢安羽单独说两句,被允许。 “你欠我一块钱。”护士看上去心情还不算不错,“那位女士没有向你说的,变成那什么……丧尸。她死了。百分之百确确实实毫无疑问的,死了。” 之前在列车上,虽然心有不安的众人听从了谢安羽的建议,把阔太的尸体也隔离起来,但私下里护士却和谢安羽打了个赌,一块钱的赌注:如果阔太尸变,谢安羽赢,反之,护士赢。 “死了?!”谢安羽疑惑又震惊。护士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作伪,但……她绝对可以确定那个极具攻击性的男人已经变异成丧尸了啊!男人从猝死到尸变的时间明明很短,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却……一个怪异的念头飞快地在谢安羽脑海里闪过,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抓住。 男护士很热心,他拍拍谢安羽的肩,安慰她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如果我被传去录口供或作证的话,我会告诉他们你其实是为了能让病人早点得到治疗才说谎希望立即停车的,也许法官会酌情减刑。” 谢安羽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在她看来坐牢可要比继续待在那辆火车上安全的多——而且她也不一定会去坐牢,要知道现在半列车的人都觉得她是个精神病,你看,那边不还有赶时间的旅客在用这个理由拼命说服警察想要继续行驶列车么。 她死死盯着救护车好一会儿:“你也要去医院的是吗,小心他们。” 刚说完,负责押解的警察就过来了。 护士看着平静地被塞进警车里的谢安羽,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阵恐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红衣女人正发着短信:【增加一个任务,救护车的所有人,不留活口。】 女人轻笑,吐出一个泡泡。 泡泡炸裂。 “嘣!”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泥鳅一般在山间穿行的车队终于滑出了盘山公路。期间谢安羽一直担心地紧紧盯着前方的救护车车队,幸好,那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她心中一松,心说马上就能跟这些定时炸弹分开了。 就在车队进入城郊公路的时候,突然有一束极强的光线自侧面射来,警车司机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惊觉一辆改装车正极速向这边撞过来! 司机来不仅反应,整辆警车就被对方的地铲铲得翻滚到了一边,最后撞上道旁的路灯杆。 谢安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开始各种模糊,就连声音也听不清楚了。她在茫然中似乎听到了几声枪响,抬头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手一摸,靠,流血了,会不会破相啊…… 她感觉到有人用力扯开了左侧的警车门,外面那人抬手就给自己身边昏迷着的警察两枪,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手臂上猛地一痛,那人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谢安羽想的是卧槽你们到底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回家警察叔叔酷爱来救我!!! 第003章 游乐场 003游乐场 在谢安羽的认知里,老天这玩意儿就像个扭蛋机,任你挥洒万金虔诚祈祷,它总是摆出一副慷慨的样子塞给你一堆你不想要的东西,而你日夜期盼的,它偏偏要高高挂起,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对,它就是这么欠扁。 比方说现在这样—— 明明谢安羽希望自己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阳光沙滩以及身材倍棒的迷人帅哥,可是却遗憾地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纯白到亮瞎人狗眼的房间。而且还是躺在地上。她果断闭眼。 五分钟后,她站起身。 鞋子,没有了;衣服,被换成了类似病号服或是囚服之类的服饰;钱包钥匙手机,哦,不对,手机是被列车长没收了;头发,谢安羽一摸脑袋,幸好还在,不然她得跟抓她来这里的人玩命。 赤脚踩在地上,凉意让她打了个颤,意识也彻底清醒过来。 谢安羽环顾四周,这里是一间禁闭室——电视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那种用来隔离有强烈暴力倾向或是自杀倾向的精神病人的房间。全封闭的六面墙壁上都铺着厚厚的白色软垫,隔音还防撞。 “喂!有人吗?!hello!扣你琦挖!阿尼哈赛唷!”谢安羽对着房间内唯一不协调的东西——某墙角的一个监视器喊道。 没人鸟她。谢安羽回到墙角坐下,揉揉肚子:按照饥饿情况来看,自己大概只昏迷了三到五个小时,有很大可能她现在还在国内。这个认知让她稍微有些安心,这个国家的反恐力度还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自从巨额悬赏政策出台之后更是全民赏金猎人。自己一开始的“炸弹”的确是玩笑不假,可是之后这伙人又是袭警又是铲车又是劫囚的,劫的还是在火车上“安置炸弹”的囚,谢安羽就不信国家不重视。 所以说,自己被解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滴!她暗自给自己打气。 这时,一个声音自上方传来:“谢安羽?”男人的声音,平缓而优雅,经过一定的电子处理。 谢安羽又喜又愁。 喜的是自己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国语,这很好。 愁的是既然能一口道出自己名字,看来对方不是抓错人。 她火速回想一遍自己得罪过的人,不具备这种人力物力的首先筛掉,而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顶多就是贪恋一下自家表妹的美色,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啊……她疑惑,问:“你哪位?” 对方不做回答,继续问:“为什么你会知道丧尸病毒的事情。” 谢安羽瞬间明了了。 她知道自己和护士谈话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人体自身是一座壁垒,就算强劲如丧失病毒想要攻破防线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几乎所有的小说影视作品里被咬伤抓伤的人都不会立即变成丧尸,而是几个小时后才完全变异。所以说阔太暂时没有丧尸化是正常的,而那个猝死后立即尸变的男人……只怕是因为进入他体内的丧尸病毒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浓度,比如有人直接对其注射…… 也难怪自己会被抓。她心中呵呵,真是遭罪,早知道自己应该要更小心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才好,当时在火车上一定是有病毒制造者的爪牙眼线,自己一嚷嚷,很好,暴露了。 她试图装傻蒙混过关:“什么病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与其说这是装傻,不如说这是递出友好的橄榄枝,就像是不小心被杀人犯逮住了,杀人犯问你,你看见我杀人了吗,一定得回答没看见啊,不造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个打酱油的啊,说不定杀人犯一犹豫就把你放了,不然的话,那杀人犯肯定得再背一条人命。 对方停顿了几秒,再度响起时是播放的一段录音。 得,虽然有杂音,但谢安羽也听出来了,就是她在火车上唱的大戏。 男子掐掉录音:“有什么要说的吗?”很显然,凶手根本不买账。 沉默良久,谢安羽问他:“我表妹呢?”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它能诱导人做出很多脑补,其实什么承诺也没有。谢安羽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会激怒对方,但她没办法——她真的没有东西可以交代啊!说我就是知道这是丧尸病毒吗?我是神棍我是先知吗?这种说法她自己都不信。 “谢安尧吗?在医院,轻伤,现在没事。不过一会儿就很难说了。”对方轻飘飘地回答,语气像是在期待一场精彩的球赛。 刚开始谢安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一会儿就很难说了”,后来她突然想到列车上那些被咬伤的人肯定也是送往同一家医院进行治疗的,万一……她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放过我表妹!” 对方语焉不详的说法和之前谢安羽的问话如出一辙,可惜的是一个是真智商高,一个是灵光一闪,于是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灵光一闪的那个人掉坑了。 对方笑:“然后你就告诉我泄密的人是谁?” 像是一个耳光,火辣辣地抽在谢安羽脸上。自己那一点点小聪明完全被对方看穿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对,她安全了,我就告诉你。” 对方并不满意:“真可惜,我从小就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女人,你还有一分钟时间可以选择说或是不说,至于谢安尧……凭我心情。” 谢安羽知道,自己再废话的话只能换来对方的不耐烦和无情的读秒,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诚实可信:“没有人泄密给我,我是自己知道的。是直觉。” “你还有四十秒可以修改你表妹的墓志铭。” “我说的是真的!” 对方终止了对话。 谢安羽一愣,快速冲到监控器前:“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谁把病毒的事情泄露给我!!!” 监视器的红灯一闪一闪,冰冷的就像那个男人的声音。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束缚间的墙壁上打开了一个狭窄的狗洞,一份食物被扔了进来,差点砸到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的谢安羽脸上。谢安羽一惊,立即嘶声喊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我表妹,放我出去!” 狗洞关上了。 然后无辜的盒饭就承受了某人所有的愤怒和恐惧。 她的行为被躲在监视器后的两个人尽收眼底。女人伸出手,男人不甘心地拍了十块钱给她。 “这些人类简直……”男人竖起食指,像是强忍下了骂街的话,“愚蠢至极,为什么几乎所有被抓来的家伙都会拿食物发泄,难道他们想不到我们不会在同一天供给他第二次吗?他们迟早会意识到自己得把地上那些脏兮兮的食物捡起来吃掉,哦,天呐,她已经开始吃了,真恶心。”男人看上去很年轻,有着典型的东方人面孔,栗色的头发后梳,在脑袋后扎了个小辫儿。 赢了他钱的女人正是卡门,依旧一身大红色风衣,她撩拨头发,精致的脸上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能掌控的东西,”她抖了抖十块钱,像是怀疑这是假钞似的对光看了看,“不过我赢了你这十块钱,也就说明其实她和大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和前两个悉知病毒秘密的人完全不同,身上没有一点特工该有的素质,我没法想象桑德亚怎么会看上这么平庸的姑娘并且将重任交给她——毕竟连你都看不上她。” “哈,那是因为她不够漂亮。” “可是我觉得她挺不错,你会不会眼光太苛刻?” 男子捂嘴思考,说:“至少没你漂亮。” 对于这句话,卡门竟然无从反驳。 她噎了半晌,转移话题:“今晚十二点之前如果这姑娘再不开口说点什么让我们都感兴趣的话题的话,我们应该把她转移到试验区,给她来上一针。” “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卡门意外:“我怎么记得抓她回来是你出的建议,歌德。”她转眼看向显示器,“真希望她识相点,虽说任何可能和桑德亚有关的人先生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至少能死的轻松体面点。” 歌德笑笑,不自觉地摸上了卡门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啄后轻挑无比地说:“感谢亲爱的桑德拉,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和自己的亲孙子成了死敌,我都很高兴他们把这个世界作为战场。” >>> 在这对祖孙相爱相杀的战役中,谢安羽不过是一只被意外卷入的无辜小蝼蚁。 小蝼蚁在第二次审讯中表现依旧不佳——谢安羽也觉得很冤啊,她说的是实话,真的,彻底的实话,可是人家更不相信了。 被称作先生的人终于失去了全部耐心。 “鉴于你的不合作……谢安羽,你知道变成丧尸是什么感觉吗?”在较长的一段时间沉默后,谢安羽原本以为对方已经压抑下了自己的怒气,没想到一开口就把她吓得寒毛一竖。 谢安羽毫无节操地立即给跪:“能不能给个第二选择?” 对方轻笑:“如果你是受眷顾的,变异成了异能者,那就是第二选择。” 谢安羽哭瞎,这个两辈子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家伙已经对未来不抱指望了。 很快,她被两名穿着银白色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的守卫架着,转送至另一个牢房。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私人的大型研究所,各种高科技安保系统一应俱全,谢安羽觉得就算是她手握整个建筑的平面图都没办法穿越这里的重重障碍。这个认知多少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通道的尽头有一座电梯,谢安羽被推搡进去。她扫了一眼电梯键,有些意外地发现这栋建筑居然只有七层——在动辄数百层的现代都市里,这数字一点也不华丽。 银衣守卫按下了倒数第二个键,上面写着“游乐场”。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极为浓重的酸腐臭味扑面而来,谢安羽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了地狱的入口处一样: 所谓的“游乐园”竟然是一个监狱! 回字型的监狱一共三层,每一层都很矮,大约只有一米七左右,以至于被关押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蜷着身子或躺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监狱里用于隔断单间的并不是水泥墙,而是手指粗细的密铁栅栏,如果视力够好,住在第一间牢房里的人甚至可以看到末端牢房里的人的惨状——比如,那个人是怎么由一个活人变成丧尸的。 没错,谢安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里不仅是一座监狱,而且还是一个丧尸改造场,无数正在,或已经变异完全的丧尸被隔离在一间间铁牢笼里,它们发出令人胆寒无比的低沉嘶吼,不甘心地用爪子骚扰自己美味的邻居们。而那些还算正常的人们也谈不上什么幸运,他们有的神色绝望地蜷缩在牢房里瑟瑟发抖,有些则徒劳的惊声尖叫着。 守卫在谢安羽身后推了一把,令她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来。谢安羽立即转身抓住守卫的手臂:“让我跟你们老大再谈谈!我想起来是谁派我来的了,我真的想起来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当初就算是编个名字也好啊! 守卫没有搭理她,对于这种一进入游乐场就开始发狂的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其中一人拎起终于开始不断挣扎的谢安羽把她扔进了第二层的三十七号监狱。 关门,落锁,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只是两只执行设定好了的任务的机械人。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谢安羽把铁门摇的哐啷哐啷响,但回应她的只有那两种万年不变的声音:嘶吼与尖叫。她忿忿地一脚踢到铁门上,然后呲牙咧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太高估自己了,不是黄飞鸿就别拿脚往铁门上发泄。她强忍着痛,把大脚趾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只是淤青,没有外伤——要知道在这种地方任何一个外伤都有可能被丧失病毒感染。 她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到身后有个很是沙哑的声音说道: “没用的,在你之前这里住着个叫乔治的强壮男人,他没能离开这里,‘丧尸乔治’也是。” 谢安羽被吓了一跳,之前独自被关在那间纯白色的隔离室里的时候她还无所谓地想着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了,但等到真的面临死亡时,她觉得自己的神经纤细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她的邻居是一个脏兮兮的老太婆。 干瘦,驼背,脸像老树皮,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家伙的话谢安羽选择“巫婆”。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巫婆张嘴,除了几颗稀疏的黄牙外,一股比丧尸更重的口气冒了出来。 谢安羽想了想,这货总不会是想对自己搞什么诅咒吧,她有些警惕地回答:“谢安羽。” 老太婆脸上立即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哦,狗/屎,”她不高兴地嘟囔,干枯地爪子摸上了颈间一枚银色的三角吊坠,“祝你早点去死,谢安羽。” 尼玛呀,这果然是要诅咒我啊!谢安羽气的抓狂,什么尊老爱幼文明用语传统美德,统统见鬼去吧:“你才要早点死呢,老太婆!” 太婆神色怜悯地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迷失了道路的可怜小羊羔:“不,神会保佑他的信徒。”她摸着颈间的那枚吊坠虔诚地念了一句祷告,“神早已为我做出了指示,很快会有一个叫迈克的人出现,带领我们离开这里——也许等你腾出位置,他就来了。” 谢安羽呵呵冷笑:“是啊,迈克斯科菲尔德会踩着五彩祥云带你越狱的。” 第004章 迈克 004迈克 在满清的时候,有一种酷刑名字叫做弹琵琶,具体做法就是拿一把把人的胸腔剖开,露出肋骨,然后用一把钝刀慢慢地反复刮弹,谢安羽觉得自己现在正在遭受这种酷刑。 回字监狱底层中间的那一块狭窄长方形区域平时看上去只是一块极其普通的水泥地面,但每天的某个时候地板会缓缓向两侧打开,变成一块所有囚犯都能看到的电子屏幕。这块电子屏幕只有一个功能:老虎机。只不过这台老虎机即使摇出777也不会吐出哪怕一枚金币,因为事实上它的第一栏根本摇不出3以上的数字,毕竟监狱总共才三层不是吗。 每隔二十四个小时,老虎机就会摇出五个有效的中奖号码,第一位是层数,后两位是单间号,被摇到号的人,恭喜,可以强制性的获得丧尸病毒一份,发作时间从几分钟到十几个小时不等。 而其他有幸逃过一劫的人们则可以获得一份并不丰盛的餐点,然后带着绝望等待下一次老虎机的到来。谢安羽啃着味道恶心的变种甘蔗——这是这个世界的特有产品,长得和上辈子的甘蔗差不多,绿皮,有节,唯一的不同点就是这种变种甘蔗含水量较低,涩口难吃但营养价值不错,广泛用于,猪食——然后一扬手,用节疤在墙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心中恨恨地想,也许自己找到了第三选择:永远不被摇到号,直到老死在这监狱里。 一个个正字在谢安羽监牢的墙壁上被刻下,直到第二十三个。 老虎机不断闪烁地数字开始变慢,第一栏是2,第二栏是3。 谢安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她开始祈求她听过的每一个神明。 第三栏的数字闪过了5,闪过了6,然后变成了7…… 不要不要不要!!! 虽然主使者曾经透露过即使感染了丧尸病毒也是有可能会变成异能者的,但被困在“游乐园”的这段时间里,这样的幸运儿谢安羽一个也没见过。别说她了,就是隔壁那个神秘兮兮的钉子户老太婆也从不曾听说有谁被死神选中而没有变成丧尸的。 异能者,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求你了,走过去,别停下——就好像是听到了谢安羽低声的祈祷一样,老虎机的最后一栏数字缓缓地向上翻去,最终停留在了8上。 238,只差一位。谢安羽侥幸逃过一劫,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朝她的左边牢房看去,当看到老太婆比平时更加灰垩的脸色时,心里那种幸免遇难的喜悦也就淡了一分。 太婆看到那组数字后愣了片刻,然后她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即将变成怪物的事实。她握紧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个三角挂饰:“我感觉到他正在逐渐靠近。” “谁?神吗?”在太婆被注射了一剂病毒制剂后,谢安羽很自觉地远离了她。她在墙角抱膝而坐:“你的神没来拯救你。”她无意嘲讽他人的信仰,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但我听到他正在召唤我,孩子,我马上就要回归他的怀抱了。我们应该感谢他的美好,他的仁慈,孩子,愿我们在美好的国度再相见。” “呵呵……”谢安羽冷笑,“哪有什么美好的国度,你就要死了,我估计也不远了,我们还是地狱再见吧。” 太婆叹气,但直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都不忘拯救隔壁这只迷失的小羊羔:“记住,孩子,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的子民,找到叫迈克的人,他会带你离开这里。记住,叫迈克!”话音刚落,她嘴角的一块皮肤突然掉落下来,太婆开始呼吸急促,很快的,大口喘气在一霎那间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什么无形之手捏住了喉咙。她的眼神变得混沌,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皱皲裂。 太婆丧尸化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谢安羽不知道到底是药剂浓度问题还是太婆年纪大了自身体质太差,亦或者是两者都有,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得离她陌生的老邻居远远的,越远越好。 果不其然,在太婆完全丧尸化之后,她优先选择了香喷喷嘎嘣脆的小鲜肉谢安羽,她从牢房铁栏的间隙中拼命地伸长爪子,那上面一息之间长出寸长的指甲。 不断从丧尸喉间发出的嚇嚇怪声,浓重的酸腐臭味和滴答滴答流下的涎液几乎要将谢安羽紧绷的神经挑断。她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儿,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喃喃重复:“食人族快来食人族快来食人族快来……” 食人族是太婆给那些穿着银色防护服的守卫起的名字。 对这个外号表示不解的谢安羽也曾问过太婆原因,结果后者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因为那些人会吃掉丧尸的脑子。 当时谢安羽觉得恶心又不可理解——丧尸吃掉人类的脑子还比较靠谱,人类食用丧尸的脑子是要闹那样啊? 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但现在,她只希望那些恶心的、思维与正常人完全相悖的食人族能快些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殷切的企盼一个人赶紧死去,只为换的自己的一丝安宁。 大约过了七八个小时,守卫才姗姗来迟,也许他们觉得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态的丧尸脑子更加美味可口。 他们刚一靠近,丧尸就兴奋地扑了过去,两个守卫很有经验地立即用长勾把她固定起来,另一个则毫不犹豫地砍下了丧尸的脑袋。 太婆终于去见了她的神。 随着脖子的断裂,她的三角银饰也掉落下来,与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守卫用铁锤和巨钉小心翼翼地凿开了丧尸的头骨,拨拉脑浆。 谢安羽吐了出来。 所幸的是那些食人族似乎并没有当众用餐的不良习惯,不然谢安羽只怕自己听到他们的咀嚼声会立即疯掉。她听到那些人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真是晦气,又是什么都没有”,然后就骂骂咧咧地拖着丧尸尸体离开。 很快,有个提着长塑料水管的守卫进入了那间囚室,开始洗地。那人用拇指堵住了半个管口,高压水柱将囚室内的赃物溅得到处都是。 血块,纠缠的头发,破碎的皮肤顺着水流从谢安羽面前缓缓流过,在那一片污浊之中,有一个东西突然闪了一下。谢安羽捂住嘴,强忍着尖叫和再度呕吐的冲动把那个东西拈了起来。 尼法之眼——太婆一直挂在胸前的三角形挂坠。 三角是最稳定的结构,中间那只宛如儿童简笔画一半的眼睛则据说是神之眼,虔诚的教徒把它挂在胸前,神就能通过这只眼看到世间的丑恶与疾苦。 谢安羽盯着握在掌心的尼法之眼,良久,她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看见我了吗?” <<< 太婆死亡的第三天,谢安羽隔壁牢房的电子锁“哔”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一个新面孔被押解进来,看来这座牢房的流动率还挺高,至少比什么县医院的床位抢手。 新邻居是一个和谢安羽差不多年纪的男生,面色红润穿着整洁也没有缺胳膊断腿,这让谢安羽多少有些意外。太婆生前说过,会被抓来这个鬼地方的大多是流浪汉乞丐孤儿独居老人残障人士绝症患者什么的,因为这些人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发现了,估计还会有人为解决了这些社会大包袱而拍手称快。 很快,慌张失措的男生注意到旁边有个蓬头垢面的脏女人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先是一惊,畏缩地退回到墙边蹲好,小心翼翼地朝这边张望着。在和谢安羽对视三秒后,他的眼中突然迸发出热切的神色,扑过来的动作比丧尸还要敏捷:“妈——妈妈——迈克再也不偷吃了,你别管着我好不好嘤嘤嘤……” 他一开口谢安羽顿时吓n,卧槽谁特么是你妈啊,我可是如花似玉的青春美少女,她心中感叹看来监狱选人的口味一点都没变,这是个智障。谢安羽继续在地上画着自己的圈圈,蓦地,手指停顿了。 她机械地扭过头去看着宛如小孩子一半嘤嘤嘤地哭哭啼啼的男生,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迈、克?!” 迈克来了之后,谢安羽那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像是吃了金克拉,不对,是吃了定心丸。 倒不是因为她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而是因为……谢安羽自认为自己勘破了真相。 “你们是不是哪个邪/教正在招新想要吸纳我啊?先是找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来给我宣扬教义,然后等我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再找个智障来冒充神使……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啊?猝死袭警劫囚□□play扮丧尸劈脑瓜演的到还是满逼真的,群众演员请这么多盒饭钱赚得回来吗?我呸我才不会信呢!”某天,趁守卫们都不在的时候,谢安羽揪着迈克的衣领恶狠狠地说。 迈克的整张脸都被挤压在铁栏杆上,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神情除了谢安羽谁看了都会心疼。迈克嘴一瘪:“妈妈……” “别叫我妈,滚!”谢安羽咆哮。 她告诉自己,要坚定信念,坚决不要同情邪/教分子。更不可以轻信他们——救世主会降临?拍电影都没这么巧的事儿,她要是有这么红的脸早就身价百亿赢取高帅富了。 笼子,绝对是笼子。 谢安羽呸出一口变种甘蔗渣。 第005章 保洁公司 005保洁公司 新晋丧尸们的鬼哭狼嚎响彻监狱的时候,谢安羽一脸鄙夷:“假的。” 老虎机再度转动起来的时候,谢安羽满不在乎地啃着边种甘蔗:“假的。” 银衣守卫提着装有丧尸病毒药剂的冷冻保险箱打开她的牢门的时候,谢安羽不屑一顾:“假的。” 病毒注射进手臂的时候,谢安羽不绝望不挣扎唯一的遗言就是:“假的。” 看守对谢安羽的镇定见怪不怪,监狱大了什么样的奇葩都有,精神崩溃不过是面临死亡最常见的一种表现,还有一部分会选择自欺欺人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场闹剧,也许是真人秀,又或者只是一场梦什么的。看守有些恶劣的企盼谢安羽看到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丧尸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安羽却一点我要变形啦的表征都没有。她在众人先是同情后是疑惑最后是震惊的眼神中叉腰大笑:“果然都是假的!”露馅儿了吧!被拆穿了吧!狗屁的丧尸病毒!发热没有抽搐没有丧尸化没有!明明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 因为心里有底,谢安羽的胆子明显变肥,二十四小时后被二度转移的时候她不再对未来惶惶不安,她知道,邪/教教主这是要跟她摊牌了。 她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阴森森的,三面墙一面单向玻璃。谢安羽的双手被铐在冰冷的桌面上,头顶的照明灯打开,刺眼的光亮晃得她立即眯起了双眼。 审讯室的门咔嗒咔嗒开合,一身红衣的女郎走进来。她抽开椅子坐下,手中文件夹随意往桌上一丢。 谢安羽歪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女郎调整自己的蓝牙耳机:“又见面了,谢安羽,你可以叫我卡门。”卡门知道谢安羽说她眼熟绝不是因为在火车上看见了自己,她身上的这身装备有八成人都会觉得眼熟,于是她报上了名字。 “神偷?”谢安羽果然这样问。 “呵呵,no。我是个保洁员。”卡门翘起二郎腿,拨头发。 谢安羽点头:“明白了,中二病。” 阴险的一刀,不过卡门似乎完全没有被刺中的样子。她脸上笑容不变,纤长的手指哗啦啦快速翻动资料夹,停顿,挑眉:“谢安羽,女,20岁,x大金融管理系学生,性格成熟稳重——收集资料的人该扣工资了——成绩优异,不抽烟不喝酒不嗑药不*,身体素质良好,不过因为长期不爱运动导致大腿腰腹胸部有赘肉,和正常人唯一的区别是八岁的时候切掉了盲肠。” “以及两个月前长了颗智齿,啊——”谢安羽作死挑衅,“还有,我胸前囤积的这些脂肪不叫赘肉!” 卡门怜悯地看了一眼谢安羽的平胸,意味深长笑了笑:“行,你说不叫就不叫吧。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我很高兴。” “没被你们那些拙劣的演技逼疯真是不好意思,请那么多群众演员要费不少盒饭钱吧?”对着干是谢安羽的初步策略,如果对方一开始就变现的很强势那她一定像小白兔一样老实听话有问必答,但卡门这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可以聊,只要在她的耐心极限之内,聊得好聊的到位还会有不小的收获。 卡门停顿片刻,然后突然弯下腰,凑到谢安羽耳边悄声说:“善意的提醒,‘先生’就在玻璃外面,他脾气不是很好,所以你……最好乖乖合作。” 先生?谢安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她下意识地往单向玻璃的方向望了一眼,结果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就被卡门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现在有什么感觉?” “下巴痛?”谢安羽说实话。 卡门抓狂:“你就没感觉到身体里流窜着一股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你是说异能?” “对。” “没有。” 良久,卡门直起身,她长舒一口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回答错误。”她看一眼单向玻璃,收到了指示。很快,一个端着医疗托盘的穿着银色防护服的守卫进入了审讯室。 托盘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五样东西:咽拭子,溶剂ep管,塑料吸管,测试板条,迷你读板器。 谢安羽脑海中快速闪过能用板条准确测量的各种项目,但无论哪一个似乎都和眼前的情景搭不上边。 卡门拧开拭子,冲谢安羽示意:“小姑娘,张嘴,让我看看你的智齿。” 谢安羽瞪她,但无奈形势比人强,眼角瞥到守卫开始向自己挪动的时候,她乖乖张嘴。 咽拭子在她口中转了几圈,像是在采集唾液标本。最后卡门还非常恶劣地故意戳了谢安羽的智齿一下,疼得她嗷嗷怪叫。 谢安羽双手都被铐在桌子上,想捂嘴都办不到。她眼泪打转,愤怒地看着卡门简单处理标本,将板条塞进了读板器。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有没有人说谎。”卡门转过读板器,将之正对着谢安羽,“你口中的丧尸病毒从理论上来说,是一项足以促使全人类极速进化的研究成果。在人体的dna链上能够表达出来的、具有遗传信息的特定核苷酸序列才叫做基因,而我们的病毒就是使那些没有任何表达效果的片段通过吞噬或是自身重组形成更高级更完美的组合。从而产生,目前不被人们所认知的力量。唯一的缺憾就是,这个研究,它还不太完善。我们发现,在片段开始裂解的时候,人类的自免系统会释放出一种名叫dkp的——你笑什么——稳定剂,我们原本的构想是病毒入侵人体,完善dna后dkp能重新保持结构的稳定。但很可惜,病毒的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 “破坏,破坏,破坏,就像洪水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在自己体内铸成一堵高墙抵挡住它们。没有了屏障,它们快速繁殖,自我复制的速度可能比你念绕口令还快。你也许注意到了,那些实验体一旦被注射了病毒,他们会发高烧,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皮肤,甚至是眼珠子。他们的新陈代谢在加速。 “病毒很聪明,它们很快发现,如果宿主死亡,它们也就末日当头了,空气,流水,土壤,甚至是植物,没有任何东西是它们的温床,于是它们把这个信息一代一代复制下去,它们也开始进化。病毒筛选需要破坏的结构,别的绝不碰触,以保证宿主最基本的行动力。所谓的丧尸咬人,不过是病毒自我传播的一种途径。 “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阻止了病毒在体内肆虐的人。丧尸化的时间因人而异,这和病毒的初始浓度以及个人的体质有关,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恭喜你。同时这说明你的dkp很高,普通人体内大约是10.00~49.99,丧尸在10以下,50或以上,异能者。” 每一次听到dkp这个名次的时候谢安羽就立即憋笑出戏,她奚落:“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死死抱住丧尸病毒激发异能这个梗不撒手啊,还折腾出这么长一段谎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bug越来越多圆不回去了吧?如果我真的是唯一一个注射了病毒却没有丧尸化的人……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会有异能这种现象产生的?我们的确很快就能知道有没有人说谎。”谢安羽用力伸长手,拨拉到了读板器,看了眼上面的数值,笑着将之拿起来面向卡门,“下次道具做的精良一点,这种穿帮简直不可原谅好吗?” 卡门一把抢过读板器,脸色瞬间就变了。 读板器上报出的测量结果竟然是19.89!旁边标注的那个正常形态的动画小人毫不留情地把卡门的脸啪啪啪打肿了。 >>>>>> 卡门疾走两步,把读板器平举到单向玻璃前——谢安羽注意到她举得位置有些古怪,竟然只举到腰部偏上的地方。难道那个所谓的先生是个小孩儿?或是侏儒?谢安羽不着边际的猜测。 也不知道对方和卡门说了些什么,再度看向谢安羽的时候,卡门的神色显得更加古怪了,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穿了衣服的外星人。她昂昂下巴,守卫立即上前给谢安羽解开了手铐。 “别担心,只是带你去做个全身体检。” “花样还挺多。诶,我说卡门,我们打个商量好吗,不要再给我洗脑了,不管你们是传销还是邪教我都加入行吗,银行卡不动产你全部都拿走,甚至连我家的狗你都可以拿走,唯一的条件是让我回家。”出门前,谢安羽对卡门说。 “传销?邪教?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是个电视节目?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鸵鸟想法,然后他们死的很快。我说过,我是保洁员,这里,是山与鸟保洁公司。我个人建议你,最好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而不是你脑子里所幻象的。那对你可没好处。你越是认为这个世界美好,这个世界就越是会伤害到你。”卡门挥挥手,示意守卫别磨蹭。 被架出审讯室的时候,谢安羽挣扎着向后方走廊望了一眼,她想看看那位神秘的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果只能看到卡门推着轮椅消失在拐角。 瘸子? 谢安羽皱眉。 >>>>>> 两荤两素一汤的盒饭,就公司高管来说,这个菜色并不算丰富。不过卡门和歌德也没多计较,前者是没心情,后者那是真的不计较。要知道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新鲜的肉类和蔬菜都是比较难得的,他们餐桌上出现的这些是一大早用直升机运输过来的。用歌德那附带贱兮兮的表情的话说就是“甚至都能闻到它们被□□的瞬间溢出的泥土与露水的芬芳”。 相比起歌德的好胃口,卡门多少显得有些食欲不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读板器上的数字一直让她难受着,非常难受,几乎到了日夜不宁的程度。那是一种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挫败感,相信只有风头正胜的*分子突然被纪检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卡门无意识地戳着米饭,焦躁不已地等待着据说今天能有结论的体检报告。 很快,报告送到。卡门抢到手,快速浏览一遍,餐厅气温骤降。送报告的下属下意识地小退两步,歌德到是继续狼吞虎咽。 卡门看他好一会儿:“吃完跟我说一声。” 歌德愣住,眼珠转动:“谦让美女是一种美德。”然后果断端起盒饭起身让到一边,很识趣地让狂怒中的卡门把桌子掀了。餐桌原本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歌德看着被硬生生拔起来的螺丝钉,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不太理想?” 卡门冷冷扫他一眼,没说话。 回到自己的专座坐下,歌德一手托盒饭一手翻资料:“dkp19.89,身体各项指标甚至比刚来的时候还差,脑内也没形成结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没有变成丧尸。至少我们知道这个浓度很安全……嗯,不对。”他往后翻了一页,修正了自己的说法。保洁公司聘请的研究人员不是傻瓜,也不敢把自己的上司当傻瓜,拿着一份不成熟的报告就往上送——特别是在有人已经被扣了半年工资的情况下。在谢安羽的体检报告后面附录着这种病毒浓度对其他实验体改造的监测报告及实验结果。 结果很不尽人意,那些实验体无一例外的,全部变成了丧尸。 “……真是烦躁,居然遇上了我最讨厌的东西,极小概率事件。你知道吗卡门,每当这种事件发生的时候,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就只有一个——灾难就要开始了。我们需要消耗打量人力物力财力还有我们那些少得可怜的实验体去研究它,探索它,找出避免这种极小概率事件再度发生的方法,然后在探索的同时又会……” 卡门差异,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避免?歌德,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要避免,我们的确迫切需要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然后,大力促使它发生。” 歌德舀起一勺汤,不置可否。 “我们需要这样一种药剂,能改变我们的体质,还我们健康,能修正我们的基因,给我们力量。我们需要它,歌德。”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我,和你,我们很健康,身心都是。这里唯一需要它的只有你妹妹而已。” “‘先生’也需要,他是被判定为劣等基因的人,他需要被‘治愈’。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接手山与鸟保洁公司的原因。” 歌德哈哈一笑,将手中一粒米都不剩的饭盒交给恭敬立于一旁的下属。站起身,吐出一口气,突然非常跳跃性地喊了一句公司的口号,随后离开。 “净化这世界。” 第006章 极小概率事件 006极小概率事件 “你越是认为这个世界美好,这个世界就越是会伤害到你。”卡门说过的话不断回响在谢安羽的脑海里,她觉得这话不对,因为她已经把社会想象的很黑暗了,但她还是被无情的伤害了。 伤害的很深。 凶手是个穿白大褂的家伙,一个自称“达尔文”的白衣屠夫。男人看上去还算年轻,四十岁不到的样子,颜值在谢安羽见过的人当中必须属于ss+。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安羽就觉得这个人笑起来非常不怀好意,像是电影里那种文质彬彬的变态连环杀人狂。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一感觉完全没错。见面不到一个小时,谢安羽昏过去两次,第一次是看到对方拿着烧红的烙铁向自己靠近的时候,第二次则是烙铁烙上皮肤的瞬间被疼醒,闻到来自自己身上那种奇异的焦糊肉香味时,谢安羽再一次失去了意识。最可恨的是当谢安羽被冷水泼醒后,达尔文告诉她,实验还没开始,作为实验体没有昏过去的资格。 谢安羽背心部位钻心的疼,她愤怒,但挣脱不开束缚:“那刚刚是什么?” “打个狗牌,实验体w。” 谢安羽瞪达尔文。 达尔文果然心里有点扭曲,他喜欢这样的眼神,足以毁灭一切的愤怒火焰让他感到亢奋。他摘了医用手套,抚上谢安羽的脸,摩挲年轻女孩细腻的皮肤。 谢安羽接受对方强制性给予自己的那个侮辱性的身份,瞅准机会,她像猎犬一样伸出獠牙,但很可惜的是对方非常机敏的躲过了。于是她挨了一耳光,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达尔文抖出白大褂胸前口袋里的丝巾,擦手,声音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冷:“我们这里有很多的工具,而我不巧正好知道哪一种用来拔牙最痛。”他看着明显瑟缩一下的谢安羽,又露出了那种变态杀人狂一样的笑容。达尔文摸摸谢安羽的头:“记住,温顺的宠物才有糖吃。” 谢安羽现在已经完全了解到,达尔文和卡门是不同的,狠角色一个。她忍下疼痛和屈辱,点头。 于是乖乖合作的谢安羽就发现了达尔文的另外一个优点:诚实守信。每天除了卖血日常之外,她可以定时定点获得一个油腻腻的汉堡,新的囚服,并被允许洗澡——因为达尔文说她那副比乞丐还恶心的脏兮兮形象简直伤害他的眼睛。 >>>>>> 在这件结构有些怪异的实验室里,谢安羽同样拥有一件自己的单人牢房。钢化玻璃材质,*全无,并且不太隔音,她每天窝在牢房里听到外面的实验员讨论怎么折腾自己,感觉有点心塞塞的。 最可怕的是达尔文的试验台就在她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或是奋笔疾书,或是敲击键盘,或是钻研实验,或是……阴恻恻地看着她笑。 谢安羽嘴角抽搐。 他们的中间隔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太阳系天体运行仪。它被固定在一个半人高的大理石柱上,全金属制造,古铜色,很是高大上,但在理应是太阳的那个中心位置放置的是一个可以自动翻转的沙漏。沙漏里装着金黄色散发温柔荧光的细沙。 那光芒吸引谢安羽。不做小白鼠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看。 沙漏翻转,达尔文在低头做实验,沙漏再翻,达尔文在低头做实验,再再翻转,达尔文依旧低头做实验。 谢安羽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在心中默默备注:不要惹。直觉和常年的经验告诉她,凡是有极大毅力去坚持某件事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可怕的人。尤其是这人坚持的是反人类反社会的事业。 持续一周的监测报告送到达尔文手上的时候,达尔文暴躁地像只发现自己领地被人入侵的狮子。谢安羽很老实地坐在自己的钢化玻璃牢房里,坚决不为空空如也的胃去触达尔文的霉头。她的决定很明智,很快,一些狱友被押送过来,他们受到粗暴的对待,被注射病毒,然后塞进直立胶囊舱里。 在谢安羽饿得恨不得把自己手指头吃下去的时候,最后一个狱友也终于丧尸化完成。她心中一叹,却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达尔文出现。 这个英俊的男人此时表情严肃,他死死盯着谢安羽,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谢安羽肚子咕噜了一声。 于是,很快的,一份美味可口的食物和热腾腾的牛奶被端了上来。 看到这仿佛是断头餐的良好待遇,谢安羽先是一愣,然后举刀叉。事后,不,餐后,谢安羽满足地揉肚子,想了想,问一直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达尔文:“我是特别的那个?” 她有些后怕的庆幸,经过了这么多实验,自己仍然是唯一的那一个。感谢那些实验体的丧尸化,谢安羽举牛奶,敬死神。这不是她道德值低,天天看活人变丧尸,谢安羽的内心早就变得比常年与腐尸碎肉打交道的法医更加平静。同样的招式对普通人起不了第两百次作用。之前在游乐场中的灾难性见闻让她险些精神崩溃,突然出现的迈克又神补刀,不过卡门的那些话和达尔文的疯子行为让她清醒过来,重新构筑起的精神防线更加稳定。 达尔文手指敲桌子,企图借由审视实验体w的行为冲散自己的挫败感。良久,他说:“我修改了你的食谱,为什么你不修改一下自己的dna回报我?” 谢安羽忍笑,有人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她仔细选择措辞,但没掩饰好声音里的那一丝丝幸灾乐祸:“我真心想帮忙来着,但确实是无能为力。” 达尔文危险地眯起眼睛,几息之内压下怒火,然后在心中狠狠地记了一笔。 没爆发的原因很简单,在提交报告之后,卡门下达了死命令:关于继续实验的申请,批准,关于要求身体素质优秀的实验体的申请,批准,备注,不得继续实质性地伤害目前唯一的成功产物。 谢安羽是成功产品?达尔文到时觉得这家伙的存在比那些不断丧尸化的实验体还要打他的脸。 >>>>>> 卡门效率不错,经过一天的缓冲期后,再向实验室提供的小白鼠就不是老弱病残了。谢安羽仔细打量那些人,她觉得他们看上去有些奇怪:那些人灰头土脸颇为狼狈,但对于进入实验室这件事情并不抗拒,甚至都还有些跃跃欲试——直到第一个人开始丧尸化。他们在胶囊舱里歇斯底里,仿佛是被人用沸水当头浇下。 这些人的到来让实验的速度一下子降低很多——体质好的人丧尸化的速度相对来说较慢,并发症更多,各种稀奇古怪的极小概率事件每隔两三天都要来那么一次,闹的达尔文为首的一众实验员焦头烂额。有那么一两个看上去就要成功了,在注射低浓度病毒后不久体内dkp数值急剧升高,但最后同样是丧尸化的结果标明这不过是机体的应激反应。 达尔文又开始焦躁不安,他的助手远离了他。在他上一次出现较大情绪波动的时候他把抽取了病毒的针管扎入了某个实验员的体内。几位助手协商,决定暗搓搓打越级报告,当然不是书面的,于是厕所和员工餐厅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两个助手坐到了距离卡门和歌德的专座不远的位置上,卡门进入,酝酿了半天情绪的女性助手开始用大到半个餐厅都听得到的声音向同伴抱怨。抱怨到最后变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在她的话语里达尔文简直是只黑心魔。同伴抹脸上的口水,心里郁闷为何卡门无动于衷。 又过了两分钟,歌德打响指,召唤来守卫,然后指指隔壁桌。 两人被架走的时候,卡门终于分神看了他们一眼,皱眉对歌德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他们只是吃饭的时候喧哗。” “对,外带把他们实验室的那些破事儿拿到员工食堂来喧哗,如果没收到成果我怕他们下次会想来个全球直播。”歌德吃掉最后一个芝士焗扇贝,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再说了,我也没杀他们啊,先生不是说过吗,被眷顾的人,会有第二种选择。” 卡门起身。 “去哪儿?” “……帮两位曾经的同事完成一下遗愿。” 目送卡门离开员工餐厅,歌德左右一看,没见着有人注意这桌,快速伸手拿走了桌上卡门完全没动的那份芝士焗扇贝。 >>>>>> 在卡门抵达实验室之前,谢安羽被迫看片,看完了还得强制交流观后感。 看片之前,达尔文提问: “你认为宇宙的中心是什么?” “太阳?时间?爱?你?”谢安羽看着达尔文的脸色猜测。 看,这就是为什么达尔文按捺不住自己想把拳头砸到谢安羽脸上的冲动的原因。达尔文默默告诫自己现在动手的话以后的实验经费就得自己筹了。卡门是衣食父母,她说的话,得服。他操作屏幕,然后自己拉过来一张转椅,在谢安羽旁边坐下:“看片。” 看片的环境不是很理想,达尔文公器私用地使用实验室内巨大监视屏播放名为《人类进化史》的纪录片。谢安羽试探性点爆米花和奶茶,被某人无情地用眼刀拒绝。 随着达尔文一字不差地跟着影片念完最后一段台词,显示器回到了初始了二十四个监控画面的状态。达尔文转动座椅:“我第一次看到这部纪录片,是我六岁的时候,我被它深深吸引住了……不要眼神飘忽,不是被那些电脑合成的所谓的类人猿的交/媾画面。我问我父亲,为什么猿能进化成人类,他回答不上,于是给我买了本《物种起源》。” 谢安羽张张嘴,有点想问达尔文六岁的时候物种起源四个字他能认识哪一个。但最后明智的没有开口,有种直觉,一旦问了,就会发生一些大家都不太会想看到的事情。也许人家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也许人家跟自己一样是穿的。 “古猿进化成类人猿,类人猿进化成人类,我们直立行走,学会使用工具,拥有感情,拥有感情,”达尔文从桌上拿起一张根据化石还原的类人猿正面免冠照片从中间一折比在自己脸上,“我们说要有光,然后我们拥有了整个世界。不过我们依然保留些许进化遗留下来的痕迹,比方说体毛,以及……”达尔文停顿,他觉得对面的家伙似乎有点走神。 “以及阑尾和智齿。”谢安羽回神补充。这个问题她还是答的上来的。她自己深受其害。 “刚刚为什么发呆?” 谢安羽考虑片刻决定说实话:“因为你太帅了所以……尤其是有参照物对比的时候。”被敌人的帅闪下了氪金狗眼,谢安羽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纸了。如果这张脸长谢安羽自己身上,估计她每天会先被自己迷晕,然后被自己帅醒,再被迷晕,再帅醒……反正绝对不会来反人类反社会。哦,不,是做反人类反社会的boss的打工仔。 没想到达尔文竟然严肃点头:“容貌的确也是进化链的一部分,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可以拥有更多的异性选择权利,从而产生更加优秀的后代。不过吸引的大部分异性都智商不足平均线。”达尔文推眼镜,看谢安羽。 谢安羽不爽沉默,这丫什么意思? “就如我刚才所说,人类身上存在着进化的痕迹,我们明明不需要这些东西,为什么它们会遗留下来?因为——进化进入了瓶颈。”达尔文站起身,走到天体运行仪旁边,在沙漏上方的固定处拧了一下,仪器的运动变得缓慢无序起来,“曾经的人类,更加注重自身的素质,对,我说的就是更高更快更强,但现在,科技高速发展所带来的便利让我们忘记了肉/体上的弱小,并转而向开发脑部的领域研究。这很可怕,进化一旦停止,人类,就会被‘他们’杀死。” “他们?”谢安羽差点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你们”? “正在不断进化的其他生物。流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的人类获得疾病就像长一颗粉刺那么简单,也许是来自环境的洗礼,也许是来自父母家族的遗传,也许是来自一夜狂欢后的体/液交换。我随机抽样过近年来几万名新生婴儿的基因样本,然后很遗憾地发现百分之五十三的人都是劣等基因——听说过这个名词吗?第一次正式出现是在二十五年前国务议会上一份名叫《劣等基因筛除法》的议案上。真可惜我没能参加,不然我有自信说服那些人主动淘汰劣等基因。” 谢安羽冷汗,幸好你那个时候还在查字典看《物种起源》,不然全球半数以上的人都被你筛了。按照自己那翔一样的运气,怎么说也得在百分之五十三里占有一席之地吧。 达尔文皱眉头:“你是不是想岔了,法案没说要杀掉他们,那太没人权了,只是提出结扎阉割他们,这样劣等基因就会在他们身上终结。” 谢安羽顿时觉得自己没点奶茶是对的,要不她得喷达尔文一脸。都强制性结扎阉割了你特么还跟我谈人权?! “法案的提出者叫桑德拉,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太婆,但你不要小瞧她,这老太婆很厉害。法案没有被通过,但却在暗中执行,并为此成立了专门的保洁公司。不过最高领导人权利交接之后,公司业务开始向你所想象的那个清除方式发展。他们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净化这个世界,不仅包吃包住还报销经费提供实验体。我很乐意的接受了这份工作,并在提交的第一份清扫名单上加入了一个彩蛋。我父亲的名字。鼓掌。” “……什么?” “我大义灭亲的行为应该值得赞扬。鼓掌。” 谢安羽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就因为他答不上来为什么猿能进化成人类?” 沉默片刻,达尔文推眼镜:“这只是一部分,他……虽然测序表明他自身的基因尚属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七,但我认为他的劣习和他外貌上的优势会让他吸引到很多劣等基因然后产下更差劲的后代。” “……那你母亲?” “她很好,漂亮,聪明,基因优秀,和我一样,她研究的也是遗传学方面。子承母业,这也是某种方面的遗传。是我父亲出现的时机不对,让巴多胺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但她很快地修正了这一切,恋爱结婚生子分手,一年半的时间搞定一切。我母亲讲究做事的效率。” 达尔文对他的母亲评价很高,但与其略显怪异。难怪之前对话中的“拥有感情”四个字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原来是和“感情”这词有点私人恩怨。 达尔文继续讲述故事的结尾:“很巧合的,我母亲也被邀请来做大扫除,我第一眼就认出来她了,可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真是颇为遗憾。不过同时我也很费解,为什么像她那样优秀的人都因为病毒感染变成丧尸了,而你……”达尔文歪头,眼镜光一闪。 谢安羽手搭上操作台,她在警惕。达尔文不是那种闲得无聊的话痨,没事找自己的实验体科普一下人类进化知识并且狂打悲情牌。 果然,达尔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循循善诱:“两位优秀的人才为了科学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你呢?” “我……我为科学献过血。”谢安羽再次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同时不断后倾。 “很好。但不够。这里有一份协议书,看,这个地方签字……”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嗙”的一下按在了桌上。 全保洁公司天赋点全加在武力值上的只有一位高玩,卡门。 卡门鲜红的指甲插乱了达尔文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像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一样,狠狠往怀里一扯,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达尔文就这么轻松被拎了起来。 遭受了办公室暴力的男人此刻鼻梁歪了,鼻血流的跟电视剧里五毛特效一样,额头似乎被磕平了。 “麻烦你自己回笼子里去,顺手把门关了。”卡门撂下一句话,抓达之头,将达拖走。 >>>>>> “滚回家去把你的大脑勾回洗清楚,调整好情绪再过来。”卡门抬脚走人。 有人被完虐。然后破烂一样扔在实验室大门口的地上。再然后有人幸灾乐祸的特意绕路过来围观。手里还拿着包腌渍樱桃。 “我有一个建议,”歌德看地上的死狗,“你应该把卡门捉起来,我怀疑她力量变异了。” 达尔文斜睨:“我的实验还没完成。”言下之意就是还不想这么早死,“也许她天生力气大,她……”他突然一顿,推开歌德站了起来。略显迷茫地走了两步后快步冲回了实验台在那堆被卡门收(rou)拾(lin)好(wan)的资料山里翻找起来。 扯过钉在最醒目位置的谢安羽的资料,和手上刚找出来的这份细细对比突的,目光一凝,扬起文件问歌德:“有没有实验体w家人的dna样本?要直系亲属的。” 歌德回答相当干脆:“木有。” 达尔文恨恨咬牙。因为他不敢咬一脸贱相的歌德。教授头上三座大山,先生,卡门,歌德。恁谁他都得罪不起。他收拾文件:“我自己去。上次就该把她那个表妹一起抓回来。” “现在外面很混乱,患者遍地走,丧尸多如狗,教授,我觉得你还是待在实验室比较好。”歌德难得好心提醒,但却被达尔文无视。 “这对我们的研究很重要,转告卡门。” 歌德严肃点头,转过背就把话传成了:“达尔文决定休假,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暴力狂。” 卡门对此反应冷淡,歌德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口舌之争这种东西太过肤浅,不屑为之。她脾气不好,但不为这种琐碎小事。卡门打开电脑,暂时将达尔文的权限修改成游客,关闭系统后门。这可以有效防止诸如绑架或是反水之类的突发事件,然后起身前往实验室。 四十八小时后,她收到了一份报告。 一份让谢安羽失去了获得良好待遇的权利的报告。 “很高兴的通知你,不用再献血了。我们获得了新的实验体,一个真正的成功体,所以……”卡门回头看。 站在实验室门口处,被两名守卫左右架着的虚弱姑娘向谢安羽这边看了过来。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上歪歪挂着的名牌,谢安羽绝对无法把这个骨瘦如柴眼眶深陷仿佛嗑/药磕多了的姑娘和前几天实验室里意气风发的女助手联系起来。 对方盯着食物,眼睛充血,绝望却又激动的样子就像是濒死的野兽。 蓦然,桌上的盒饭移动了一下! 谢安羽瞪眼。 盒饭就这么倏地一下突然飞了出去,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托着她。只是力道没有掌握好,米饭和酱汁撒了那姑娘满头满脸,让她看上去和刚从垃圾桶里捞上来的野猫一样。 半晌,谢安羽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美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第007章 拾取绑定 007拾取绑定 谢安羽二进宫。 她被带离实验室之前,摩挲带在胸前的尼法之眼良久,要求回到自己的原“寝室”。卡门获得异能者一枚心情很不错,在询问了游乐场守卫几句后,点头批准,作为近段时间谢安羽乖乖卖血的奖励。 一进游乐场,谢安羽觉得狱友们投向自己的视线都怪怪的。她随意一扫,新面孔似乎多了不少,而一些老狱友正在给新狱友科普谢安羽的光荣传奇。怎么看出来的?这很好判断,两个人,站在牢房边,交头接耳,时不时还表情怪异地冲她点点头,上下打量几眼。哪怕是用脚丫子去想,她都猜得出来这些人嘀嘀咕咕些什么。 一张陌生的面孔冲谢安羽大声嘶喊:“喂!那个女的!你是不是已经被这个组织招安了!你这是要再混进来充当眼睛和耳朵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求求你让他们放我出去吧!” 端的是声泪俱下,感情充沛。 谢安羽觉得这可笑论调这么熟悉,未有理会。押送守卫推人入内,落锁,离开,谢安羽立即抓上间隔铁栅栏呼唤好狱友:“迈克,迈克!”她想要冒一次险。前邻居那么相信只有叫迈克的人才能带她离开,那她也尝试着相信一次好了。 小投资,大回报,反正不信的结局也是个死。 迈克缩成一团沉沉昏睡中。 打扰别人睡眠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但谢安羽向来认为事有轻重缓急,命都没了还先谈知法守礼那简直就是在扯淡。她蹲下/身,一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伸长了努力去骚扰狱友。 摸到迈克手臂,她隐隐觉得不对。 他的体温很烫。 非常烫。 在这种地方发烧可不太妙,守卫绝不会提供任何药剂,万一要是烧成傻子……好吧,没什么不妙的,迈克不烧也傻。 谢安羽还是决定叫醒他。“迈克,迈克!”她坚持不懈。 “唔……妈妈……妈妈抱……”迈克迷迷糊糊,他揉眼睛,像小婴儿一样蹭了过来。 软糯撒娇的语调和他的人物形象完全不搭,但谢安羽只能接受。她僵硬揽过迈克,安抚性地拍拍他瘦弱的后背:“没事了,迈克,没……”她停住,不对,事情大发了。谢安羽推开迈克,坚决不让他再靠近,然后谨慎而仔细观察他下颌处的三道长长的红痕。 “这怎么来的?”谢安羽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呜呜,妈妈,痛痛!你走了之后有个讨厌的叔叔住进来,他……他晚上变成怪物了,好可怕妈妈,他还抓我……呜呜……” 迈克坦白,于是他和“妈妈”之间的距离变宽了。 谢安羽克制住自己把碰触到迈克的手在衣服上猛擦的冲动,开始思考对方到底是尸变还是要产生异能,旋即,她觉得自己的琢磨纯属多余,还是那句话,信,也许会死,不信,肯定得死。“我真希望你是在产生异能迈克,”她把自己的那一份饮水递了过去,很可惜的是没有猪食——二十四小时全时段蹲监狱的才能获得猪食和饮水,向谢安羽这种刚来半天的,只提供水。 本来觉得自己被嫌弃的迈克金豆豆都要掉出来了,看到水,又破涕为笑地蹭过来。迈克傻笑接过脏兮兮的锡制杯子,喝两口,小心翼翼地望“妈妈”两眼,如此反复。背后好像有条毛茸茸的尾巴不断摇摆,单纯可爱的样子让板着一张臭脸的谢安羽险些瞬间破功。 “给,妈妈。”迈克递回杯子。 “再叫我妈我打……”看到杯子里还剩下的半杯水的时候,谢安羽心里一暖,咽下了后半句话,“叫姐姐。” 迈克包子脸,不乐意。 谢安羽倒也不强求,她自己也抿了口凉水,靠着铁栏杆坐下,死鱼眼看迈克。 几个小时后。谢安羽揉干涩的眼:迈克没有一点异变产生。异变,同时包含尸变和异能化。 谢安羽那个心塞啊,几个小时都通不了车的那种塞啊,整个监狱里出自己这么一个注射病毒如打生理盐水的也就算了,救世主你干嘛也跟着掉链子啊!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问迈克:“你就没感到产生什么异能了?” “妈妈,异能是什么?”迈克歪头。 “叫我姐姐,异能就是……你对着墙壁猛出一拳,墙壁碎成渣渣,我们逃走。” 迈克表情懵懂,然后对着墙壁猛出一拳。 >>>>>> 迈克答应不再哼哼“手手痛痛”,条件是谢安羽必须承认自己是“妈妈”。谢安羽觉得这丫简直狡猾的过分,但为了自己耳根清静不得不口头签订这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谢安羽听来,迈克唠叨了将近一整天的“手手痛痛”比外面牢房那些丧尸的低吼还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当真是由俭入奢易,反过来难难难啊!谢安羽愈发怀念起实验室的安静环境,柔软的床铺,温热的牛奶……瞥见迈克终于被自己哄睡着了,谢安羽心中一叹,果然老天是靠不住滴,男人也是靠不住滴,想出去,还得自己多想想办法。她凑到牢门前,假装挠头却是从头发里摸出一根普通的黑色发卡。这还是尚在实验室里时,特意向达尔文申请来的,原本的用途是束起碎发保证形象不会伤害到达尔文的眼睛。 达尔文和卡门都是喜欢上双保险的人,或者说他们偏爱实质性产品更胜电子系产品:在这样电子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他们依然保留阅读纸质材料的习惯就是一个很好的辅证。所以被遣送回来的时候,谢安羽特意观察了牢房的门锁,果然是同时存在锁孔和电子解锁器。她拧好发卡,凭感觉去摸索锁孔。刚要插/入,一楼左侧平台突然喧哗起来。 是守卫来了。 在游乐场里,每四个小时就会有一次首位巡逻。准时的宛如玩具钟里蹦出的布谷鸟。 老人们对他们又畏惧又憎恨,新人们则是狂热的愿意抛出自己的一切来获得他们的青睐。给钱给房产什么的谢安羽听的都有些腻味,最夸张的是有个蓬头垢面的姑娘说“只要你们放我出去我愿意给你们生猴几!”,谢安羽顿时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再度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姑娘洗干净了肯定比她漂亮她承认,但“给你们生猴几”这是有多重口啊?!3/p?720p?1280p? 谢安羽被自己吓的一哆嗦。 不过谢安羽一个人的冷汗熄灭不了新人们的热情,他们的哭喊哀求简直要掀翻整个游乐场。没有守卫理会这些将死的人们。他们匀速走过每间牢房的门口,鞋跟与地面叩击出令人心颤的节奏,防护服跟人们伸长到极致的手指擦过却绝不被他们抓住。 最后,巡视完毕的他们锁上游乐场的总大门,无视了一屋子人的绝望和一个人越狱的野望。 对,碍事的人一离开,谢安羽又开始活动了。 谢安羽会撬锁吗? 当然……不会。这么高端的活计钥匙随便看两步电影就能学会的话警察也就不用混了,全民皆小偷。但这并不妨碍谢安羽试一试,反正试试也不花钱,浪费的只是谁知道还有多少的时间。就算是不成功,也不过是找到了两千种无法逃脱的方法之一而已。这句话的原作者是谁来着?谢安羽歪头思考。对,爱迪生。做人就□□迪生,千万别做达尔文。 就这样,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撬锁,十五分钟之后,谢安羽宣告放弃。 她有些灰心,但并不丧气。重新把发卡别回头上,心想也许日后还能用到。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容易犯困。谢安羽没有强求自己保持警惕,俗话说得好,劳逸结合,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的后果只能是绷断了。她缩到牢房最角落,团起自己减缓热量流失,浅睡过去。今天的睡眠质量不太好,毕竟习惯了实验室的静谧环境,游乐园就显得过于嘈杂了。迷迷糊糊中,谢安羽觉得自己右边肩膀奇沉无比,就好像是一块铁秤砣压在那里。她不悦地抬了抬眼皮,然后所有的瞌睡虫在瞬间都被流放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靠在她右肩的竟然是理应老老实实待在隔壁牢房的迈克!谢安羽立即扭头确认,果然,隔壁牢房中空空如也! 她捂住自己的嘴,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强咽下去,左右一瞄,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要感谢游乐场里另一项约定俗成的规定,在这个不见天日不分昼夜的监牢里,狱友们将老虎机开奖时间定为早上八点,以守卫巡逻计算时间从而决定自己的作息。现在正属于“凌晨”,大部分人都在昏昏沉睡中。 谢安羽动动肩膀,轻声呼唤:“迈克?迈克?” 迈克嘴角留下一丝可疑的液体,支吾一声:“……好好粗……” 粗你个大头鬼啊粗……谢安羽满头黑线,眼睛一眯,右手掐了迈克一下。后者立即像被电到一样弹起来,湿润如小鹿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四下打量。在看到谢安羽的瞬间他迅速把情绪调回成欣喜,热情地扑了上来,屁颠颠的样子活像是一只乍见久未归家的主人的金毛。迈克单纯地以为自己向妈妈示好,妈妈就会喜欢他了,却不知道他每蹭一下,“妈妈”心中的怒火也就跟着蹭一下。 “妈妈抱……妈妈,刚刚有虫子咬迈克,好痛痛!”迈克撒娇,说罢还一掀囚服衣摆把红肿的小蛮腰露给她看。 谢安羽对自己捣鼓出来的杰作没兴趣,她把难缠的金毛撸下去,正视他,压低声音严肃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迈克?” 迈克的确比寻常这个南极的男孩子瘦弱不少,但也绝对没有瘦到可以无视铁栅栏于无物的程度。换言之,他,是绝对钻不过来的。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异能?! 念头迅速生根,发芽,疯狂地攫取了谢安羽的一切理智。她抓住迈克手臂,声音急促:“迈克,你是不是获得异能了,是不是啊迈克!” 她的变化惊吓到了迈克,金毛又变成了泪汪汪的小鹿。他猛地挣开谢安羽,踉跄爬到牢房里最阴暗的角落,不断重复做着往什么东西下面钻的动作,最后他似乎终于发现能保护他安全的掩体不见了,急的哭了出来。迈克抱头蹲地,不断大声哭喊着:“妈妈不要打迈克……迈克再也不敢不听话了……迈克是好孩子,一定会乖乖的,不要打迈克……” 这突如其来的一笔到是把谢安羽搞懵了,是她不小心触发到了什么隐藏剧情内容?她试图安慰,想要稳定迈克的情绪,但一碰到迈克的身体他就浑身僵直,然后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想要伤害你的,迈克,你很安全,我……妈妈陪着你。”她搂住不断想要逃离的迈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哄着。虽然某个词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渐渐的,迈克平静下来,那句一直在嘟哝着的“妈妈不要打迈克”的话也愈发小声。最后,他仰起挂满泪痕的花猫脸,哽咽说:“迈克真的是好孩子。” “对对对,好孩子,那好孩子迈克快点告诉妈妈,你是怎么过来的?”谢安羽循循善诱。诱拐的诱。 迈克瘪嘴思索良久,最后摇摇头:“不知道……迈克就是想着妈妈,想跟妈妈在一起,然后突然就过来了。” 突然就过来了?瞬间移动?谢安羽思考。对方说的太过笼统并且模糊,尽管谢安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毕竟是用来救命的技巧,光靠脑补不太保险,她哄骗迈克,让他再演示一遍。 “听话,乖,回到你自己的小房间里去。”谢安羽催促扭捏地对着自己手指表现出明显不乐意的迈克。迈克撅起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用力冥想。请原谅谢安羽看到迈克那副便秘般狰狞痛苦的表情只能想到“用力”这个词。 迈克的身体极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那种画面抖动,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隔壁牢房里。他睁开眼,向前踉跄一步,手抓住了铁栅栏,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上去很疲惫。 于是就愈发对比的谢安羽脸上的笑容灿烂。“天吶天吶天呐,迈克你太棒了!”她扑过去,鼓励性地伸手在迈克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结果……迈克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像一根失去了支撑的面条。 谢安羽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以尔康呼唤紫薇的姿势。呃,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008章 零分 008零分 ========================================================= 友情提示:本文女主名字更改为【谢安羽】,其余角色设定等不变。 ========================================================= 第二天中午,迈克悠悠转醒,谢安羽为他准备了丰盛的……猪食。对,就是两根变种甘蔗。她向明显神色恹恹地迈克承诺说等他们出去了一定带他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迈克立即眼神闪亮亮,忙不迭问道:“棒棒糖?” “对,棒棒糖。”谢安羽觉得这样的迈克挺可爱,又有些令人心疼。就算是上一世受到各种排挤压迫的自己也不会觉得棒棒糖算得上是美食。 “……唔……妈妈我还想吃巧克力……”迈克脸红红的,低声恳求。似乎是怕谢安羽觉得他的要求过分,他扭捏地对着手指的样子多少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 谢安羽并不计较,小手一挥:“可以有。” “再加上薯片虾条雪饼果脯话梅开心果鱼片肉干……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妈妈”要黑化了。 谢安羽把瘪嘴欲哭的迈克扔在一边,她自己也被那些遥远到似乎都快要变成另一个世界里才会出现的美食勾起了馋虫,又开始不自觉地怀念起实验室……不对,谢安羽猛然惊醒,什么时候自己被洗脑的要求变得这么低了,她转念开始回想在家的日子。 被关进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妈妈和表妹她们怎么样了,尤其是表妹谢安尧,她可以算是最接近丧尸的那一批人,不会一不小心被感染到吧?诶,还有学校,这么久不去上课也不知道被劝退没有,室友还记不记得我啊,房价跌了吗,股票涨了吗,如果能顺利脱逃的话自己需要去找个山洞躲一躲避开保洁公司的灭口行动吗?谢安羽漫无边际地想着外面世界的一切,唯独最重要的末世是不是爆发丧尸是不是满大街跑她到没有特别担心:她在火车上都那样示警了,这什么鬼保洁公司也袭警劫囚一样不落的干了,国家要是再不重视那些“狂犬病人”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据卡门的友情提示,这病毒不通过空气或水源传播,宿主也只能是人类或动物,应该不至于蔓延到国家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眼下只要能出去……等等,谢安羽扭头问迈克一个之前被她忽略了的重要问题:“你那异能,能带队友吗?我是说能捎带上我吗?”千万别说该技能只能对自己使用,那可就坑爹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谢安羽就心绞痛胃穿孔,拜托请一定要能共享啊! 迈克第一次被人这样如狼似虎地盯着,他有些畏缩地结巴道:“不知道诶……没有试过……” “那现在试试?”谢安羽急切想知道答案,一秒钟也等不了。 “可是……我现在全身没力气,头也痛痛……”没能成为妈妈的许愿机,迈克很内疚。泪汪汪小鹿模式on。 谢安羽叹息,颇为失落地坐了回去。对,想要出去,还必须考虑这异能恐怖的“耗蓝”。从迈克昨天发动异能后立即昏倒和今天的萎靡不振可以推断出来,瞬间移动所消耗的并不是使用者的生命力,而是类似于精神力之类的玩意儿。谢安羽不知道迈克本身的智障对其有没有影响,又有多大影响,但毫无疑问的,就算可以带上她一起移动,以迈克现在的精神力也是不可能坚持到逃脱出去的——这里可不仅仅只有牢房门和游乐场大门两道关卡。 最先需要确定的就是迈克的异能是否可以共享,然后测试其是否可以长距离移动,如果不行,那就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了,加强迈克短距离瞬移的次数,最起码要求达到短时间内能使用十次以上才行。谢安羽暗自定下计划,看向迈克的眼神简直就像怀抱一大摞试卷看着高三学生冷笑的物理老师。 >>>>>> 做实验要在晚饭后。谢安羽郁卒,没有晚饭。 “晚上八点钟”,守卫们准时巡逻,一番炸心的尖叫怒吼之后,谢安羽开始行动:“迈克,我们今天晚上有两项测试,如果你满分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吃棒棒糖巧克力薯片虾条雪饼果脯话梅……还有什么来着?” “开心果鱼片肉干。”迈克马上补充。妈妈心情不错,迈克感觉的出来。 “对,还有开心果鱼片肉干,肉干我们点双份。”谢安羽鼓励。 迈克非常心动,嘴里一直哼哼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但很快,他脸色一暗,对自己是否有得到满分的能力抱有怀疑:“但如果我不及格?”迈克知道自己是傻子,这么多年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和鄙夷让他很清楚这一点。他没有问如果没有考到满分怎么办,而是直接询问了不及格的后果,经验告诉他这是他最可能需要面对的。 “那我就对你做课后辅导。我们需要及格,迈克。我相信你做得到,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谢安羽拿出给小表妹做家教的精神鼓励迈克。培养自信,这招比指责和斥骂更有效。谢安羽在小表妹上施展过无数次,最终在舅舅舅妈感激的眼神中把成绩一直吊车尾的小表妹带进了x大。 在谢安羽鼓励的眼神中,迈克怯怯发问:“那第一题是什么?” “第一个测试,带上我,然后使用你的能力。” “……做不到,”迈克歪头想,然后直接拒绝了谢安羽,见对方脸色一暗,他慌张解释,“是真的做不到啦,妈妈你看啊,首先,我需要移动到妈妈你那边去,然后带着你回到我这边来,接着,因为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还要尽快把妈妈你送回去,最后我自己再回来……不行不行,太复杂了,我办不到的!”迈克连连摆手。 谢安羽满头黑线,谁说傻子就是低智商的,迈克这套你那边我这边的理论简直要把他这个两世为人的伪天才绕晕了好吗!她比出暂停手势:“我们就这样,从栅栏的空隙间牵着手,保持这个状态从牢房的前端移动到后端,不去你那边,也不用到我这边,好吗?” 沉默三秒,迈克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好。” 两只手互相交握的时候,谢安羽觉得迈克似乎有些手抖,仔细一看,又不禁有些哑然:抖的人竟然是自己。就算表现的再豁达,自己其实也是怕的。“迈克,你能行的。”谢安羽打气。也不知道是对迈克还是对自己。 迈克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用力握了谢安羽一下。 犹如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谢安羽觉得手中一空,她下意识地一睁眼,向侧面看去,却不见了迈克的身影。 她怔住,隔了好几秒,才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了和她隔着几个身位的迈克。谢安羽突然有点不想看迈克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是怎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妈妈,”迈克慌神,“再试一次吧,妈妈,这次一定可以的!”说完他冲上前两步,双手抓住了谢安羽的手,捧于额头,冥想再冥想,用力再用力,便秘再便秘,然后他感觉到谢安羽将手抽了回去。 他低头,不敢看对方的脸。他怕看到那些他锁熟悉的失望和不满,甚至是怨恨。迈克是一只罐子,智力上的缺陷让他不知道要怎么找个盖子把自己保护起来,人们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敞着口,于是把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往里面倾倒。久而久之,这只罐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再也经不起一丁点,尤其是他所认为的最亲近的人一丁点的伤害。 良久,他听到对方略显冷清的声音:“现在开始第二项测试。” 言语中的热情不再,但迈克却能清晰的感到,心中那个黑气四溢的罐子,空了。 >>>>>> 谢安羽对迈克有没有失望呢?当然有。不满呢?也有。但这完全是基于自己的心情不好。如果要把巨大的落差和对死亡来临的恐惧全部都发泄到迈克身上去,那就是妥妥的迁怒了。谢安羽能怒摔盒饭,可对人做不出来,会有负罪感——尤其是像迈克这样稍微给个脸色就立即开启小鹿模式的人。 因为早就做过最坏打算,情绪平复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许多。她原以为会有的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琼瑶奶奶咆哮教主都没用上。 在肯定自己不能离开之后,她依然继续制定迈克独自越狱的计划:“第一阶段你已经零分了迈克,接下来的这个测试重要,务必认真对待。” “我刚刚也有很认真的……”迈克急匆匆为自己辩解。他不希望妈妈认为失败是因为他不够努力。 “我知道,我相信,但测试结果告诉我们,我们努力错了方向,我们现在要走向另外一条支线。”自己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这种不利于共建和谐美好社会的愚蠢思想,伟光正如谢安羽是肯定不会有的,有也针对达尔文。如果她不帮助迈克,唯一的结局就是两人全耗死在这里。 迈克坚决摇头:“我不离开妈妈!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不,迈克!你必须要出去,告诉外面的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只有你出去,警察才有可能来救我,明白吗?”谢安羽觉得迈克又有要泪崩的迹象,赶紧摸头顺毛,“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没听过那句话吗,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我们……我们会在美好的国度再相见。” 她摘下尼法之眼,挂在迈克脖子上:“迈克,不要再被困在狭窄的牢笼里。无论你想要飞向哪里,都可以。” 谢安羽退后几步,轻声说出“去吧”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嗫嚅几声,迈克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的希望。他攥紧了挂坠,闭上双眼。 第009章 最后的机会 009最后的机会 迈克抱膝缩在牢房角落,坚决不与面色不豫的凶兽对视:他已经从周身骤降的气压和对方身上四溢的杀气中敏锐地感知到了自己的成绩——距离及格还有六十分。满分百分制。 是的,他又失败了。 也许二十年后能有个人终于回想起上辈子作为一个折翼的傻子永远都被困在阴暗牢笼的恐惧。 谢安羽双手叉腰,抖腿,脸上的狰狞和那些叫嚣着“老子要来收保护费啦”的街头地痞如出一辙。迈克第二次的失败简直就像是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捅了十七八刀,她恨不得把迈克整个人拆开,拽出他的dna双链自己好好排列组合一下。托迈克的服,她总算是明白为何上辈子自家舅妈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羡慕中带着嫉妒,嫉妒中又夹杂着憎恨:家里有个成绩达不到期望值的孩子真的伤不起。自己上辈子大概真的把舅妈和小表妹伤的很深。尽管她的初衷只是想要凭自己努力摆脱无父无母这见鬼人设带来的心理上以及经济上的阴影,而不是舅妈所认为的处处炫耀优秀以达到把小表妹死死踩在脚下的险恶用心。她有罪,她忏悔。忏悔需要教堂神父小黑屋,而监狱里无疑是没有这些的,所以…… 次日,迈克开启了地狱训练副本。副本精英boss谢安羽为之贴心设计了包括但不限于“短距离定向瞬间移动”“限定时间内多次瞬间移动”“反应能力测试”“不准叫妈”等一系列关卡。完不成?嘿嘿,没饭吃。 迈克整整饿了五天,然后终于啃上了猪粮。在他终于能在三十分钟内短距离移动两次并未产生脱力后遗症的时候,谢安羽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和眼巴巴的眼神心软放饭。迈克狼吞虎咽,害怕对方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收回食物。吃完,他继续盯着地主手里的余粮。地主难得温情地摸摸他的头:“完成今天的训练才有食物,迈克,我们没有时间了。” >>>>>> 游乐场内的形势在变化着。尽管细微地只如同开牌前庄家的一个眼神。但谢安羽清楚,每一个细节都决定着成败。 训练迈克的这些天里,谢安羽无疑是比较悠闲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得等着疲惫不已的迈克休息“充电”,这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重新观察游乐场:她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随着老虎机的开奖,每天依然不断有变成丧尸的人,但却很少有新的犯人被补充进来。不过牢房的利用率并没有变低,人类的声音变得衰弱,丧尸们却成日嘶吼震天,守卫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一旦某个犯人丧尸化完成,就会勤勤恳恳地在一个工作日内完成捕获砍头挖脑洗地等一系列让旁观者呕吐不已的工作。他们自在等待,冷眼旁观,直到过了两三天才带着长勾铁斧组队杀怪。 有一次,好巧不巧地,丧尸刷新地点是距离谢安羽不远的一间牢房,谢安羽看到守卫们劈开那只丧尸的脑子,一阵翻捡,喜形于色地带走了什么东西。 晶石?谢安羽眯眼猜测。关于这一点她一直有所疑惑,不管是对于异能还是脑内晶石,保洁公司都显得太过肯定了——无论是旧邻居口中的“食人魔”,还是卡门对自己的询问,又或者是在发现自己dkp值完全正常之后立即去做的全身体检中第一项就是针对大脑的。谢安羽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卡门达尔文所说的,第一个成功体。 那么第一个异能者是谁?他或她在哪儿?!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一声极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从对面下方的牢房中窜天猴一样炸开,谢安羽甚至还来不及捂住耳朵,就感到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钝弧击打在了她的身上。谢安羽被扫到牢房墙壁上,然后扑街。十秒后,她甩甩仍在发懵的脑袋,看了一眼已经被撞晕过去的迈克,然后立即跑到牢门前伸长脖子像对面看去。 不少人和她一样的举动。他们或揉着酸痛的脖子或抱着青紫的手臂,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游乐场大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守卫鱼贯而入。他们神情严肃,十几人迅速围成里外两圈阵形,手中武器笔直指向105号监牢中的犯人。 犯人是个妹子。谢安羽认识她。对,没错,就是上次说要生猴几的那位。今天早上她和她右侧的106号犯人不幸中奖。那姑娘紧靠着一侧的铁栅栏,惊慌失措。另一侧的铁栅栏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直径约为一米,原本应是笔直的铁栏杆弯曲向106号监牢,断裂面残缺地犹如野兽撕咬过的痕迹。那里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定向爆炸:炸弹犯,105号姑娘;受害人,106号丧尸;池鱼,107号犯人。106被105的恐怖音波近距离攻击,整个人被甩到铁栅栏上,除了少部分组织黏嗒嗒在铁栅栏上之外,其余地都从间隔中被挤到了107的私人领域里。107本人更是被那些散发着酸腐臭味的尸/液溅了一身。 谢安羽目测107得被逼疯。果不其然,在最初几秒的怔忡之后,107歇斯底里地狂叫出声。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赏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又把视线锁定在了生猴几姑娘身上。 抓捕生猴几姑娘的工作在艰难但有序的进行着。生猴几意识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她不断的尖叫,阻止守卫和麻醉镖的靠近。在短时间内,她的垂死挣扎起到了一定效果,可当她的能力逐渐式微的时候,先前行为带来的弊端出现了:守卫们蜂拥而上,把她摁到在地。他们把麻醉枪扔到一边,大约是抱有和达尔文一样的想法:不老实的家伙无需得到礼遇。哪怕她是异能者。最强壮的守卫起身抡圆拳头,砸到生猴几的太阳穴上。然后他们把生猴几死狗一样拖走,顺手处决还在制造恼人噪音的107。 游乐场大门被“咔嗒”一声合上。短暂的静默之后,监狱突然沸腾起来。“异能”这个本该只存在于电影小说中的词语第一次被犯人们所意识到。他们兴奋,谈论,膨胀到无以复加,甚至有人隐隐企盼着下一次的开奖时间早些到来。 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谢安羽却觉得有些不安。异能者接二连三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她告诫迈克,以后在练习时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在此之前,如果有人看到迈克一瞬间从牢房的这段移动到那段,也许只会以为自己眼花一笑而过,但现在他们不会了,他们会立即联想到是异能。谢安羽可不希望她们的秘密被别人发现。 >>>>>> 被注射病毒24小时后未出现丧尸化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一个月内顶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1/150的概率,然后分母开始降低。谢安羽抹掉墙上原本用来记录时间的那些正字,开始对异能者的产生做基础统计。分母的极限大约是在50左右。也就是说,在实验室的极力研究下,能产生异能的不过也就只有2%的概率。 这概率实在很难说是高,但游乐场中的人们已经被对生存的渴望眯瞎了眼,他们个个都以为自己能中五百万。谢安羽不理会更不参与这些无知者们的狂欢,她依旧每日把迈克的训练计划安排的满满的——感谢生猴几,她用自己的异能换来了公司对犯人们的重视,游乐场的伙食略有提高,这也间接导致了迈克的回复能力加速。 迈克很痛苦,他小心翼翼地盯着谢安羽的脸色试探:“能不能休息一天……” “不行,迈克。”谢安羽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们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最近谢安羽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尤其是在他叫苦喊累的时候必然出现。迈克不乐意地嘟哝:“你老这么说……为什么我们没时间了?谁在追赶我们?” 谢安羽本想搪塞他,但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决定说出真相。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做一只张开翅膀护犊的老母鸡远不如让那些天真到愚蠢的孩子们见识到世界的黑暗,毕竟有些路是必须迈克独自前行的,她不可能总跟随左右:“实验的进度。它在追赶我们。最开始牢房流动率降低的时候我就主意到了,他们让那些已经丧尸化完全的家伙们在牢房里high上三天三夜不是毫无目的的,你看他们现在几乎可以从每个丧尸脑中获得晶石,而几个月前他们还一无所获。我不想随意猜测那些晶石有什么作用,但我们至少该认识到保洁公司已经完全掌握了获取大量晶石的方法。 “然后生猴几,我是说那个音波女,她的异能展现出来,如果不算上你我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公司获得的第二个异能者。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异能者不断地冒出……”谢安羽深呼吸,下结论,“他们找到了制造异能者的最佳方案。成功的概率不断升高,但始终迈不过去2%的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迈克?” 迈克摇头。别说他不知道2%意味着什么,就是前面那一长串推理他都听的一知半解的。 “研究已经到了极限。它就要结束了。而作为最垃圾的试验品的我们,也不再被需要。”谢安羽郑重其事。她不知道保洁公司的下一步是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继续在一群废物身上反复实验一种已经定性的药物。她脑洞大开地猜测也许公司会去找特种兵什么的,虽然2%的几率听起来低的有些无法接受,但如果因此制造出了一队具有毁天灭地能力的异能者小队相信也是上位者所乐见其成的。谢安羽告诉迈克,训练,或者等死,二选一,选错了她现在就把迈克的脑袋摁到地上去。 迈克哆哆嗦嗦选择训练。谢安羽满意微笑。 “那……妈妈……训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及格啊……” 谢安羽望天回想,无奈走过的路太多,除了那座仅有七层的电梯印象深刻之外,她完全记不住这里的弯弯绕绕。她咬唇思考片刻:“你先训练,等你在一小时内至少能瞬移二十次以上的时候,我想个办法去探路。” “哦……好吧……”迈克闷闷不乐。 谢安羽有探路的办法吗?当然有。因为她说谎技能可以甩出开锁技能一条银河。 某天早上醒来,游乐园出现了异状:一层的地面没有准时向两侧打开。 “老虎机吶!我还等着摇号呢!我肯定是异能者啊,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有人大声发出抗议。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丧尸的嘶吼中。守卫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似是同情,又带着丝丝冷笑。 谢安羽心中的不安极速飙升,到达了临界点。 时间到了。 实验的进度条终于走完。从这一刻开始反超她和迈克了。被甩开的越多,两人生存的几率也就越渺茫。她赶紧推醒迈克,俯身在仍旧迷迷糊糊的迈克耳边嘱咐:“今天的所有训练全部停止,保持最佳状态,等我回来。如果……如果我没回来……垂直向上移动大概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一次办不到就分几次慢慢来,然后凭你的直觉跑。不要回头。”这么大规模的公司窝在一座七层小办公楼里谢安羽觉得不太可能,而且就牢房墙壁这种渣隔音来说,如果这是地面建筑二十里开外的居民都能报警投诉扰民。谢安羽猜测他们现在身处地下,所以让迈克直接向上移动。这是最万不得已的做法,因为迈克很可能会被直接卡在墙壁里,但至少好过坐着等死。 “妈妈,你要去哪儿?!”迈克紧张地抓着谢安羽的手不让她起身。 “听话,迈克。我会回来。”谢安羽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掰开他。她深呼吸再深呼吸,走向牢门哐当哐当摇旗铁门,冲守卫们的方向大声喊:“我有异能了!我的异能觉醒了!带我去见卡门!!!” 第010章 选择 010 听到谢安羽的喊话,守卫们将信将疑。很快有人内线联系上卡门,得到的回复是:带她过来。 牢门打开的瞬间,谢安羽偷偷给迈克使了个眼色。说谎的技巧就在这里,你得了解对方在意的是什么,以及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第一次”总是最特别的,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一些初恋情结,哪怕他并不挂在嘴边。相比较起科研助手和生猴几等人,谢安羽这个伪异能者妥妥是卡门最刻骨铭心的白莲花“初恋”。当然,谢安羽有理由相信对达尔文来说更是。他那种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证明自己投入大量精力研究改造的实验体不是废物,他都会紧紧抓住。 谢安羽一边忍不住回想我的流川枫啊一边跟着守卫离开了游乐场。 走到第一个分岔路口,谢安羽开始记路。每道关卡的密码没有记忆的必要,因为都是随机的。她注意到守卫们身上都带有一个手机大小的接收器,当他们接近关卡,进行颅骨比对确认身份后,安保终端系统会直接发送一个类似二维码的图案到接收器上,扫一扫,解锁开门。这些门必须要靠瞬间移动来突破。幸运的是有两道关卡挨得很近,如果能直接瞬移出这段距离就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和精神力。 经过三个岔道,谢安羽终于看到走廊尽头那部熟悉的电梯。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脑内回顾一番路线图。很好,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自由发挥时间。 进入电梯,守卫们按三号键。这是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实验室此时大变样:往日那些高精尖科技仪器全部被搬走,只留下地面上浅浅的印痕还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实验台和胶囊舱全部都被移到了墙边,中间空出的一大片地面上放置着不少装满营养液的圆柱形独/立转运舱。数十个不着寸缕的实验体神志不清地躺在地面上,像案板上等待挑选的猪肉。谢安羽随意扫了一眼他们,转过视线:她猜测的没错,保洁公司的人体实验已经进入尾声了,他们现在正准备离开。但有一点很奇怪,转运舱比实验体要少,这不科学。这种转运舱价格高昂,就算谢安羽有二十个肾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但没钱谁跟你反人类反社会?按理说,以保洁公司对待异能者的重视态度,不太可能舍不得多花几吨粉红废纸留下他们。 注意到“初恋情人”来了,卡门的审阅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她合起文件夹,对一名助手耳语几句,对方立即招呼守卫们把卡门点名的几个实验体装进转运舱,连接上营养管。谢安羽认出来有那个曾经的科研助手,生猴几姑娘和一些产生了较强战斗性异能的实验体。这些人占用了大部分转运舱。 见谢安羽盯着那些实验体看,卡门显得饶有兴趣:“我还以为你会脸红尖叫。” 谢安羽心不在焉地点头:“如果我现在十六岁,我会。”没说明的是,她指的是上辈子十六岁。谢安羽很难把注意力放到卡门身上,眼前这一切的改变让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们决定离开?”她问。 卡门笑着证实谢安羽内心的猜测:“对,我们决定撤离。我相信你看得出来,我聪明的姑娘。实验体中……出了一点小纰漏。”卡门歪头,露出略显苦恼和遗憾的神情,往某个方向一瞥。 顺着她的眼神,谢安羽看到墙边某个实验台后流出的一段血迹。那些血的颜色还未完全转变成铁锈色,很新鲜。 “无线上网……我喜欢他的异能,如果他把这异能放到在遇到不会做的考题时在监考员眼皮子底下上摆渡搜一搜而不是把我们实验室的地理位置内部隐/私传播出去的话,他会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的。”卡门指指她身后所剩无几的转运舱,“桑德拉的鹰犬很快就会扑过来了,所以我们得赶快。介意直接说说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嗯……”谢安羽再看一眼血迹和那些大部分都会被抛下的异能者实验体,大脑飞速转动编造谎言。她原本敲定的剧情不是这样,完全不是。她本以为保洁公司是神功大成决定搬迁,这样的话他们会准备充足并且更加谨慎以免遗漏,但现在,居然是被赶着逃命啊。谢安羽转眼珠:“事实上……我发现我不对劲有好几天了,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和腹部有一种肿胀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会迸发喷涌出来。”她虚构一种感觉,遣词造句抄自各种武侠修真小说。 卡门沉默片刻,眉头皱得很深:“你说你觉醒了异能,所以我才破例给你个机会,结果你形容的像要来大姨妈。” “被关了这么久感知退化了嘛。而且长时间的不交流会让人的词汇库变得贫乏。举个例子,一年前我还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但我现在不知道了。”万事开头难,打好了第一个谎言的地基,剩下的借口谢安羽信手拈来。 卡门手指在空气中动动,旋即反应过来,白了谢安羽一眼。她拉开抽屉,翻找片刻,然后拿出那套谢安羽在审讯室见过的简易测试五件套,“你自己来?还是我?” “监测基因不是更准确吗?我说了,我身体的不对劲已经有好几天了,也许我体内的dkp值已经过了峰值了,继续用板条法会漏检的。我是最特别的,你知道的。”谢安羽特别诚恳地说道。她提醒自己在对方心中的特殊地位——初恋主动提出要跟你约,你不约?在登上那列不归的火车之前,谢安羽对遗传基因什么的涉猎不多,可现在好歹在实验室混迹过几个月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人类基因有几十亿个碱基对,哪怕他们只抽出最有可能变异重组的片段进行检测也足够他们忙活上大半天的。她需要为那个传说中绝对不要小瞧的桑德拉老太婆争取时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嘴,亲爱的,我不是弱智。”面对这么棒的提议,卡门不为所动。强制取样完毕之后,她盯了谢安羽几秒——那种洞察一切的眼神让谢安羽心中一凉。 >>>>>> 读板器上的数值缓慢地跳动着。 “我们不需要废物。事实上在你不肯直言自己异能的那个时候我就该放弃你的,但我忍不住企盼那亿分之一的几率。你说的对,你的确是特别的。你是第一个,你没有丧尸化,这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果然赌对。初恋情结,没的说。不过亿分之一是什么鬼,明明就是百分之二。谢安羽不屑。到这个时候了还在骗。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口中的“亿分之一”是她没有说谎的概率。 在等待的时间里,卡门来回翻阅手中的资料夹。剩下的几个转运舱应该留给谁让她颇为苦恼:有潜力的异能者已经全部被挑出来了,剩下的小杂鱼都是一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货色。她筛筛选选,最后在某一页资料上停留良久,突然抬头问道:“会做小手工制作吗?” 谢安羽左右环顾,最后“哈?”了一声指着自己:“我?” 卡门拿了一叠纸过来,仍在谢安羽面前的桌子上:“你可以随便挑一副做做看,就当做是在……打发登机前的无聊时光。” 谢安羽挑眉,狐疑地看了卡门好一会儿。伸手拿纸。这叠纸上全部都是冷兵器设计草稿,设计师绘画水平介于小学生到初中生之间,不仅丑,还潦草,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步骤详细并配有文字解说。看了两页,谢安羽吐血:“先告诉我,编撰者脑子有没有问题?”鱼钩和牙签能做成单手镰?火柴和冰棒棍能做成火弩?为什么长剑需要用到章鱼的吸盘?在铸刀的时候加入丧尸狼的血液又是什么鬼啊?!谢安羽觉得自己脑洞就是开得再大也跟不上这节奏。卡门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补充一句:“你们是不是把哪个异能者逼疯了?”这是她猜测到的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个问题卡门都没回答,她热心地帮助谢安羽选择:“那就单手镰吧。材料我们有现成的。”她扔过来一个纳物盒。 谢安羽打开,黑线满脸:一个格子放着鱼钩,一个格子放着牙签,最后一个格子放着“单手镰”。几分钟后,她挥舞着小手工,觉得自己有点傻缺。 “感谢你的帮忙。”卡门在那张纸上画了个大叉。然后把另外几份资料抽出来交给守卫。守卫们仔细核对,迅速将卡门挑选出来的实验体装载入舱,其余的拖到实验室一侧铺着塑料薄膜的地板上,处决。谢安羽听到一个看似守卫头领的人用对讲机通讯:“废料扔进高温焚化炉。重复,废料扔进高温焚化炉。” 守卫们秩序撤离,卡门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一会儿跟上。她身后有一个空闲的转运舱。“这是给你留的,前提是你真的有异能。” “……带不走的都要杀掉是吗?” 卡门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未来的美好社会人们会记住他们所作出的贡献。当我们永生都不会被疾病困扰,当我们拥有不可想象的力量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承认我们今天看似残忍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没有人愿意成为劣等基因,他们生来就是,这无从选择。” “所以我们做出选择。” 误会就是这么来的。卡门的意思是我们选择研究基因,破解基因,用科学的办法产生更好的个体,而谢安羽对这句话的理解却是我们选择杀死不好的。 >>>>>> 僵持之中,读板器发出嘟嘟的信号声。谢安羽和卡门都没去看。谢安羽自知没有异能,而卡门则是从谢安羽的反应中读出了真相。卡门长舒一口气,起身:“我很抱歉,虽然从内心来说我挺想带上你。我看你总戴着那个吊坠,尼法之眼,我也曾经相信过……愿我们在美好的国度再相见。”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谢安羽在他身后又重复了一遍:“带不走的都要杀掉是吗?卡门?”卡门脚步微顿,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安羽要执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就好像每天一顿的牢饭,简单明了到完全不需要回答。难道这小姑娘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保洁公司会让这些实验体活下来?虽然不解,但卡门这次点头回答:“对。先生说公司需要‘消毒’。” “带迈克走。我的邻居。他有异能。” 卡门笑:“我不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但我知道狼来了怎么写。” “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时间,我承认我没有异能,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猜出来你们的实验可能即将结束,我来当探路先锋。迈克他能瞬间移动,很棒的异能。”谢安羽推销道。从守卫们都撤离这一点推测,“消毒”的方式绝不可能是枪杀之类,炸弹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留给“先生”的恶趣味。折返通知迈克不太可能,就算卡门心软没有就地处决自己时间上也来不及。 卡门沉默半晌,最后摇头:“我不需要。就算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我想那也是残缺的——长距离瞬间移动的能力肯定是没有的,不然他不会现在还待在这里;瞬间移动可以作用于自己以外的人这个条件达不到的可能性也很高,否则你现在应该是向我求饶说一点什么想要做临死告别之类的话,然后跟着那孩子神雕侠侣绝迹江湖;而且短时间内估计也是不能进行多次移动的吧,如果可以你的探路完全没有必要。所以……短距离移动,只能作用于个人,使用次数有限制,没有跟刚刚那群尸体一起进焚化炉是他的造化。他多享受了几分钟人生。”在说话的时候,卡门看似随意地踱着步。她绕道谢安羽身后,手刀劈到她的脖颈处。 “好好享受最后的狂欢吧。”卡门深深看一眼昏迷倒地的谢安羽,开始操作实验室内的主机。 操作屏幕突然被急促闪现的红光占领,这是高度警戒的提示。 “是否确认关闭系统?” 卡门犹豫一秒,点“确认”、 一瞬间,除了紧急备用升降梯的光源还亮着,所有的电力系统都被切断。 蹲坐在监牢里苦苦等待妈妈归来的迈克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在他起身疑惑的同时,牢房的电子锁咔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第011章 不归之海 011不归之海 在极为短暂且诡异的沉默后,游乐场喧嚣起来。第一个人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尝试性地走出了监牢,他爆发出的欢呼似野兽一般,感染了众人。人们纷纷聚集到走廊或平台上,贪婪地享受着这不可思议的自由。唯一没有行动的人是迈克,说得准确些,自从谢安羽离开之后他就没有移动分毫,他谨记着妈妈的交待,让他在原地等待。突然,监牢下方传来的一声惊悚的尖叫吓了他一条,他把自己窝的更紧,不愿再接收来自外界的哭嚎。 但那些讨厌的声音却总不如人愿地强行灌进了他的双耳,即便是紧紧捂住也没有任何效果。他听到那些人哭喊着“杀了他们!”“别丢下我!”又或者是“跑!跑!!!”,最后渐渐归于沉寂。 结束了吗?迈克小心翼翼抬头,昏暗的光线中他模糊地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他大敞的牢门前。迈克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手撑地起身喊道:“妈妈?” 那道人影缓慢地前行了一步,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酸腐臭味昭示着他丧尸的身份。 迈克不知道丧尸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很快回想起那个抓伤了他的坏叔叔。他喉间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哀鸣,贴着牢璧想要远离那道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影。 这只丧尸的速度很慢,从身上的整洁程度和人体的完整程度可以看出来刚变异完成不久。作为人类,他很不幸,成为了老虎机挑中的最后一批人造丧尸,但作为丧尸,他运气爆棚,刚变异就遇上了保洁公司内部动/乱,不用被击杀开脑不说,还有丰盛的大餐吃。新晋丧尸速度慢动作不灵活,抓不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实验体,跑也跑不过那些前辈,丧尸路人甲也表示很郁闷。可原本作为一只只能缀在部队末尾喝点肉汤的小丧尸,他突然闻到在这座监牢里竟然还藏着一袋鸡肉味的小零食。嘎嘎。他很是兴奋地向小零食伸出了双手……咦,小零食怎么不见了?! 丧尸路人甲很疑惑,明明唾手可得的美味怎么会突然消失了?他动动鼻子,发现浓郁的香味从自己身后飘了过来。嗯嗯嗯,好香,好像还有一袋新零食,猪肉味的。他心花怒放地转过身去,然后被一根铁棍直接砸爆了头。 丧尸路人甲,卒。享年二十二小时。 一招爆人头的猪肉味小零食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和谢安羽差不多年纪,皮肤略黑,头发自然卷。艰苦的牢狱生活似乎丝毫没有摧残到他,他精神的看上去只是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 男生扫了一眼因恐惧而瘫倒在地的迈克,伸手:“沃尔沃。” 迈克看他两秒,起身,跌跌撞撞地爬回自己的监狱。他依旧害怕着,死死盯住脑袋开花扑街在他单人间的丧尸,就好像稍微一开视线那家伙就会趁机偷袭似的。 迈克的举动让沃尔沃意外,他甩甩手上的铁棍,主要是上面干涸的血液和白白的脑浆看了碍眼:“走。”他上前去拽迈克胳膊。沃尔沃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比他见过的所有熊孩子还倔,屁股像是被黏在了地上,死活不动。他有些不耐,用力一提,把迈克整个人拉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沃尔沃感到手上突然一轻,迈克已然消失不见。半秒后,他在牢房的另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的迈克。咬牙瞪眼的表情让沃尔沃有一种正面对受伤狼崽的错觉。 “你果然可以瞬间移动。”沃尔沃突然说。 比起誓将牢底坐穿的谢安羽和迈克来说,沃尔沃是资历不能再浅的新人。谢安羽二进宫的时候,沃尔沃正在和隔壁狱友聊人生。下辈子的人生。那狱友进来的时间也不短,对谢安羽的奇闻异事也多少知道一些,当即就开始给沃尔沃做科普。讲笑话似的把谢安羽当初的情况粗略一提,狱友又开始继续他的白日梦,沃尔沃却暗自上了心。 闲得无聊的时候,他总是会不时地望向那个方向。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企盼些什么。注射病毒却没有变成丧尸,这的确很特别,可那姑娘依然回到了这个地狱游乐场。自己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还是说,这只是濒死时对生存本能的渴求?沃尔沃盯着似乎还在垂死挣扎着些什么的谢安羽自嘲地翘了翘嘴角。 但他没想到的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谢安羽一眼,就……就发现了她的邻居好像不同寻常。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架不住沃尔沃视力好。他时不时地能看到那个看似孱弱的大男孩儿周身的空气曲折模糊一下,然后男孩儿的位置就发生了极细微的改变。而每到这个时候,二进宫姑娘就会满脸激动兴奋地鼓励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眼花,第二次,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是不是发烧产生幻觉了,第三次,他开始琢磨。 病毒让人变异,那么变异,只会向坏的方向发展吗?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多久,生猴几姑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于是沃尔沃知道了,丧尸和超人是共存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被流窜在监狱里的气氛所感染,近乎天真地认为下一个头奖就是自己了,对,自己年轻,身体素质好,没道理争不过那些老弱病残,可当他看到谢安羽的冷眼时,却如瞬间从热情洋溢的比基尼篝火晚会上坠入了极北之地的冰河中。如果变成超人就是涅磐重生的希望,为什么那姑娘不把她狱友的事情说出去而是不断地训练他?沃尔沃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重新坐回牢房里,继续日复一日地看着对面监牢中两人的互动。 男孩子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姿势永远都是蜷缩着的,只有在偶尔靠着姑娘时才会略显放松。二进宫大多时间看上去都在发呆,不过沃尔沃却觉得她是在思考观察着些什么。起始信号是男孩子的转醒,他会纠缠二进宫,但对方是个冷血暴力狂。二进宫警惕观察四周,于是沃尔沃需要短暂转开视线。然后训练开始。男孩子什么时候昏倒,休止符什么时候落下。 就像是一首能安神的曲子,沃尔沃每天看他们耐心地谱写着。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温柔的宛如射入深海的一缕金色阳光。二进宫在墙壁上涂涂画画什么他不清楚,他自己却是在墙壁上记录着男孩子每次训练中瞬间移动的次数。是的,他已经猜出来对方的超能力是什么了,顺带也将这种能力的限制推测的七七八八。 你们要越狱吗? 带我,带上我啊! 可惜的是,沃尔沃终究没有喊出这句话的机会。在老虎机停止使用的前一天,一群穿着银色防护服的死神光临了他的单间。沃尔沃惶恐,他想要大喊,却被守卫一把捂住了嘴巴。挣扎是徒劳了,在经历生猴几事件后,他们开始采取更加粗暴的方法对待不老实的家伙们。 不过路走多了,总是会踩到一些狗/屎的,当沃尔沃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丧尸!他尝试吼叫推掌踢腿,没有任何王霸之气。这个认知可真让人郁闷。沃尔沃一拳砸在墙壁上——迈克也在谢安羽的哄骗下这么干过,后果是墙壁没事手手痛痛,而这一次,墙壁痛痛。 沃尔沃兴奋地想要大叫,但他在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牢房时却怔住了。二进宫的牢房空了。他问狱友,对方告知实情,最后还酸了一句“你也没变成丧尸嘛,你是不是也觉醒异能了?”沃尔沃含糊对付过去,他知道,对方这是要孤注一掷了。二进宫是唯一一个离开过这座游乐场的人,只有她才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告诉自己,成败在此一举,跟着他们,生,跟不上,死。 所以在牢房门莫名其妙全部打开的时候,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混乱地奔向门口,而是直接掰断了一根铁栅栏当作武器冲向了瞬间移动男的牢房,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货竟然不肯走!!! 沃尔沃嘴角抽搐青筋直冒,忍下用铁棍威胁的冲动,他挑眉问:“为什么不走。” 对方回答:“妈妈说让我在这里等她的!” 妈妈……沃尔沃听到那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脑袋疼。铁棍往旁边牢房一指:“你说那个二进宫是你妈?!” “对啊!” 原来是个傻子。沃尔沃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是棒极了。对付傻子得用特殊的办法,讲道理他们是不会听的,来强的这家伙又会瞬间移动。“听着,现在这里很危险,我想你不会希望你妈妈独自穿过丧尸潮来找你。而且她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遇到了意外,我们应该去找她,帮助她,并告诉她这里的突变情况。”说服人和说谎不仅第一个字一样,第一个要素也一样,你得知道对方最在意的是什么。 男孩闻言沉默许久,他上下打量沃尔沃,眼中的神情在戒备和信任中不断徘徊。最后他咬咬牙,搭上了沃尔沃再度伸出的手:“我叫迈克。” >>>>>> 温柔的阳光从茂密树冠的间隙间洒下,色彩艳丽的蝴蝶翩翩而来,在某个昏迷在*枯叶上的姑娘身上憩息片刻,复而飞向远方。 谢安羽眉头蹙了蹙,睁开双眼,然后猛然坐起,警惕地打量四周:她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空荡荡的实验室里,为什么现在……她像是在一片森林里?她起身扬手摘下一片树叶,从树叶的形状和树木上垂下的气根她几乎能肯定这里是片榕树林。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她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呢?她一边喊着“迈克!卡门!”一边俯身捡了根还算粗壮的树枝,用力在地上捣了捣,很结实。谢安羽双手紧握树枝,走向榕树林深处。榕树是典型的独木成林形植物,不仅树冠延伸面积大,而且它们从树枝上垂下来的气根会见土就钻见水就长,最后形成极其庞大的“家族式企业”。这篇榕树林显然是很有些年头了。谢安羽走过最密集的那段,树林又陡然开阔起来。这个改变让谢安羽很高兴——这不但意味着她不需要继续不断扒开那些相互纠缠的气生根,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在阴暗死寂的巨大森林中永远的迷失,而且,最令人兴奋的是,这里的“开阔”,带着非常明显的,人为的痕迹! 她兴奋起来,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她看到了一个以一株自带外发光效果的巨型榕树为中心的小村落。村子里的建筑风格很古怪,谢安羽表示除了上辈子世博会中国馆她还没见过有什么地方流行建造这种倒梯形建筑的。她冲到一间屋子前,急促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 她略作犹豫,然后把脑袋贴上了门扉:也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我有这么衰吗,第一家就没人。谢安羽不高兴。她转移目标,但最后却惊奇而绝望地发现整个村落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条狗,家禽牲畜什么的,都没有。她忿忿地把粗树枝扔了出去,然后她发现,在村落中心那株巨大到让人心悸的发光榕树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上去像个男人,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 “嘿!你好!”谢安羽小心翼翼靠近,高声打招呼。对方充耳不闻。“我没什么恶意的,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小爪子轻轻搭上了对方的肩,友好性地拍了两下。 对方缓慢回头,那张脸……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一个塑料制成的人形被沸油当头淋下先融化后又凝固的感觉。谢安羽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惊恐尖叫出声: “啊————————————————————————————————————” 然后她醒了。真醒。她看着熟悉的实验室,大口喘气,眼眸中还有尚未散去的湿润雾气。 被她吓了一跳的迈克连忙蹭过来,关心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迈克?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安羽一边问一边撸金毛,就算迈克现在心智不足,她也不习惯被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经常搂搂抱抱偶尔还蹭胸什么的。这让她觉得很别扭。 迈克不情愿地放手,嘟嘴:“那些怪叔叔都跑出来了,迈克担心妈妈……那边那个……那个人说带我来找妈妈。”说完又想往谢安羽身上蹭,边蹭边低声说,“他是坏人,迈克不喜欢他。”长时间的和妈妈分开让他不安极了,那个坏人在发现妈妈昏迷不醒之后还一直撺掇他扔下妈妈逃跑呢!他是坏人啊!妈妈为什么不懂呢!抱上,被撸下,再抱上,再被撸下。迈克心里sosad。 在迈克的提示下,谢安羽这才注意到实验室里还有别人。那个人正在用实验室里唯一的装饰品——天体运行仪——别住实验室紧急通道的大门。对方看上去很瘦弱,但手劲奇大。原本天体运行仪正中心的那个沙漏不知去向,男人掰断支撑“月亮”和“地球”的支架,非常轻松地将之拧成了一股,从实验室紧急疏散通道的门把手间穿过,然后扭成麻花状。他刚做完这一切转身没走两步,通道门外就好像有什么大锤似的东西撞了过来。男人皱眉,回身又把麻花拧了两圈。 “请问你是……”谢安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力士的来头很有兴趣。她扭头看实验室正门,那里卡着一根扭曲的铁棍,几乎和这边如出一辙。无数面容可怖的丧尸正在玻璃大门外咆哮抓挠,急切地想要吃掉这三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美味。 男人向她伸出手:“沃尔沃。狱友。” 谢安羽迟疑,没敢去握:“我叫谢安羽,这是迈克。你进来之前是泰拳高手?”她把一直哆哆嗦嗦往她身后藏的迈克拉到身前来。 沃尔沃笑,他捏捏自己的拳头,有些无奈于谢安羽的想象:“我就是个无业游民……我只是……我拥有力量,和他一样。”沃尔沃指迈克。随着他的动作,迈克又开始往谢安羽身后缩。 谢安羽安抚迈克,但眼睛却是紧盯着沃尔沃的。常年的幸运e让她疑心病很重,就是大街上她都看谁都觉得是骗子,更何况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迈克被戒备了那么久才从小黑屋里放出来,让她突然相信一个刚知道姓名的人?没门。窗都没有。“为什么你不自己逃出去,我看你壮的像头牛。”谢安羽提问。如果回答不上来或者答案有逻辑上的漏洞就说明你很可疑哦! 沃尔沃回答:“我是新人,狱友跟我说过你的故事,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加熟悉这里的结构什么的,可我没想到找到你的时候你竟然昏迷了。而这个弱智……”他咳嗽一声,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迈克他不愿意离开你。我想过要自己离开,也尝试过了,但我还没走出这层楼,它们来了。”沃尔沃拇指向后一指,门外那些丧失们显得更加急切了。它们伸出自己的双手,那种宛如在演唱会上看到本命偶像一样的热情简直要把实验室里三个人对生存的希望融化了。 “然后?”谢安羽拉长语气,意有所指地看向备用电梯。 “那边我也试过了,但我没办法同时背上两个人。”沃尔沃摊手。 “……什么意思?” “通风孔是锁着的,我挂在空中使不上劲。迈克可以帮我,但他非得带上你。所以我们必须等你醒过来。如果你没什么想问的了,我建议我们抓紧时间。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了,我怀疑整栋建筑就剩我们三个活人了,这种被围观的滋味可不好受。”沃尔沃说。表情不似作伪。 对方的解释谢安羽认为还算真实,她本来张口想问既然我昏迷着你背上爬电梯索我也不算把我扔下啊为什么迈克不同意,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人家说的是“同时背上两个人”。谢安羽看迈克,鄙夷:原来这家伙智商欠费,体力也没上线啊。简直虐心。她长叹一口气,作为一个爬杆攀岩引体向上什么都没玩过的人如今竟然被要求空手爬电梯缆绳,她觉得压力好大。她叫谢安羽,不叫零零七。 “gogogogogo!”她一指迅速蹲下/身去的沃尔沃,让满脸不乐意的迈克爬到他背上去。迈克扯谢安羽袖子,被反问“难道你想要我背你?”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妈妈一眼,带着慷慨就义的神情一小步一小步挪向沃尔沃。 离开前,谢安羽迅速环顾实验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她的目光停留在地上散落的废纸堆上,那堆似乎是神经病设计出来的冷兵器图纸。“好吧,只有你了。”她手脚麻利把图纸收集起来,卷好,在迈克的呼唤声中进入电梯。沃尔沃在她头顶上喊:“把衣服撕成布条捆在手上!要有信心!” 谢安羽点头。深呼吸,开始爬钢索。 >>>>>> 沃尔沃爬的很慢——因为他得照顾某个看上去随时都会掉下去的姑娘。他读书不多,这短短的几十米垂直路程用光了他毕生所学过的安慰鼓励性词语也就算了,他妈的内女的竟然还敢挑刺。沃尔沃咬紧牙关,不能抬脚踹。坚决不能。 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世纪。他们终于来到了通风孔下方。沃尔沃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对谢安羽说:“看到了吗?那里!” 谢安羽远远地挂在后面,无论是角度还是光线都不够理想,她张望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大声喊:“迈克,看到了吗?穿过它,打开它!” 迈克支支吾吾不想动。 “打开它,迈克!快去!” 考拉一样攀附在沃尔沃身上的迈克哀怨地看了凶巴巴的妈妈一眼之后消失了。片刻之后,上方的通风孔另一侧传来咚咚几声,迈克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打不开……” “用脚踹,迈克!” “……脚脚会痛痛!” “你现在不踹,等丧尸抓到你的时候,你就全身痛痛了。” 谢安羽话音刚落,通风孔处传来的咚咚声就陡然增大了一倍。真好,关键时刻迈克的小盆友智商君上线了。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迈克终于踹开了通道。他自通风孔伸出手来。 沃尔沃正要去抓,却看到迈克固执地移开了手:“妈妈,妈妈我拉你上来!”沃尔沃脸色一暗,旋即又释放出友好的笑容:“当然,女士优先。”他拽了一把努力往上爬的谢安羽,帮她进入通风管道。然后谢安羽又转身把沃尔沃也拉了上去。 爬过狭窄的通风管道,三人很快找到了逃生楼梯。上?还是下?这不是个问题,因为下方已经隐隐有丧尸发出的怪声传来。他们拔腿向上狂奔,沃尔沃用力撞开了那扇看上去像是出口的大门。他顺着惯性向前趔趄几步,然后整个人僵直住了。 “怎么了,沃尔沃?”谢安羽第二个冲了出去,然后绝望的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天台,他们一直被关押的建筑也并不是什么地下基地,这里是—— 大海中央。 他们的所在地是一艘略有些年头的巨大军舰的最顶层。皎洁月光洒在海浪上,那些细碎的光影混合着绝望一*拍打船壁,毫不停歇。 >>>>>> “我们没时间发呆了,你们两个,搜索军舰右侧,我左侧,如果找到救生艇之类的就大喊。找不到的话……船尾集合再做打算。”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沃尔沃,他简短吩咐,冲着谢安羽和迈克大吼一声让他们回神,自己跑向军舰左侧开始搜寻。 十分钟后。船尾。沃尔沃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冲这个方向跑来立即大声问,然后他看到了对方的摇头。谢安羽一边试图把一到达终点就躺倒在地的迈克拖起来一边建议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回到船舱里去找找,也许会有木板什么的,实在不行桌子门板,甚至我们卸一块薄石膏板墙壁也可以,如果有的话……迈克起来,你不能这样……” “妈妈……我跑不动了,我真的跑不动了……”迈克耍赖嘤嘤嘤。 谢安羽喘着粗气,甩给他一个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的眼神,伸手去拉一闪似乎是通向船舱的铁门。刚一搭上门把手,她就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只是还没等大脑把停止动作的信息传输到手腕,铁门里面的什么东西就挤了出来:一只腐烂到完全看不出皮肤的手!谢安羽尖叫一声想要用身体抵住铁门,但无奈对方的力气似乎比她大很多,而且那只手还不断地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抓到了她!就在她快要抵不住的时候,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对方狠狠地撞在铁门上,力气大的甚至夹断了那只恶心的胳膊。 “迈克……” “……唔……痛……妈妈快跑……” “沃尔沃!帮帮我们!”谢安羽回头找帮手,却不想沃尔沃竟然甩下他们自己向反方向逃走了! 谢安羽错愕。身体上的力道刚一松,更多的胳膊从门缝间挤了出来。 呵……这次真的……要死了吗?谢安羽有些认命地闭上双眼:“迈克,快跑,我撑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了一句:“让开!” 谢安羽睁眼,沃尔沃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长铁杆,他后退几步,向这边冲了过来。谢安羽下意识地把迈克往旁边一推,然后自己也扑向一侧。尖锐的铁器撞击声爆出,锐气入体的闷响接二连三,那些丧尸们口中发出的索命嘶吼却停止了。谢安羽抬头,沃尔沃手中的长铁杆几乎完全没入了铁门之中,在头颈部的位置。那些丧尸的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谢安羽可以想象它们的主人已经被穿成了糖葫芦。她扶起还在嘟嘴喊着痛痛的迈克,向沃尔沃道谢。 沃尔沃扯嘴角:“刚刚以为我要逃跑?” “……我很抱歉。” 沃尔沃豁达摆手:“没关系,不过我们得做个决定——我敢说现在每一道门口都有那么一长串丧尸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所以我们只能在跳海和等死之间选一个。”他站在船尾撑栏杆眺望远方,“看不见陆地,跳海也许只是垂死挣扎,但我……”他停顿片刻,做出艰难的决定,“我要跳海。” 谢安羽则是没有犹豫,可能会死和必然会死之间她当然选前者。她认真点头:“跳海。你跳我也跳。” 沃尔沃哑然失笑,他提高音调重复一遍:“‘你跳我也跳’?我是不是还应该呐喊一句我是世界之王什么的?”他开着玩笑翻过护栏,“我第一个。”率先跳了下去。 漫长的几秒后,沃尔沃在深蓝海面露头。他抹去脸上的海水,冲谢安羽高声喊:“下来,蜷缩身体,别害怕!” 迈克突然紧紧抓住了谢安羽的手臂:“妈妈……妈妈,我不会游泳……” 谢安羽简直要哭了:游泳这么重要的技能你居然说你没有点?!!!人干事?!!! 下面沃尔沃已经开始催促了,谢安羽捂脸:“你先让我冷静下迈克……”她叉着腰焦躁地在甲板上走了两圈,最后严肃的告诉迈克:跳,必须跳。不会游泳也得跳。 迈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好,我本来想让你第二个的,现在我先跳。迈克,我在下面接着你,好吗?”她狠心甩开迈克的手,深呼吸,整个人离开船舷。入水之后她同样立即钻出水面,仰头大喊:“迈克,下来!我在这里!这很安全!” 迈克抓住栏杆的手送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促使他翻过栏杆的是之前他们抵住的那扇铁门终于被撞开了。数十名丧尸涌了出来,在昏暗的月光下,他们的模样极其恐怖可憎。 “跳啊,跳啊迈克!” 紧闭双眼,迈克终于一脚跨了出去。 迈克很诚实,他没有说谎——游泳不会是真的。他就像一个秤砣,咕咚一声掉进水里竟然连泡都没冒一个。谢安羽沃尔沃对视一眼,慌了神,双双潜入水中想要把迈克捞上来。谢安羽水性相对来说更好,她很快找到了迈克,只是慌乱中的她光想着要把迈克托上去,去忘记溺水者都有的本能:紧紧抓住任何救命稻草,就算把稻草一块拉入深渊也绝不放手。她切入的方式不对,迈克立即八爪鱼一样吸附过来,谢安羽手脚被困,根本无法游动。恍惚间,她似乎觉得有谁在自己身后不断拉扯,那力道很大,但他们仍然在不断下沉……下沉…… 她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这里是地狱吗?还是我瞎了? 谢安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结果一抬头却撞倒了什么坚硬的铁板。她惨叫一声,重新趴到地面上,揉脑袋。 沃尔沃就在离她身边不远的地方,被惨叫唤醒后,他第一反应也是努力的向四周看去。很好,什么都看不见。他用手撑着脑袋上方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障碍物,艰难向后挪动。大概才挪动了半米,手上一空,障碍物没有了。于是他起身。在不断地碰碰撞撞后,他有了收获,“啪嗒”一声,沃尔沃开灯。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房间,四四方方的,没有窗,甚至没有门——只在天花板上有一个出口,出口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架梯子。 沃尔沃看谢安羽,她和迈克正趴在一张小床上面,之前撞倒她脑袋的应该就是床板。 “……这是哪儿?” “……不知道。” 第012章 不归之海(二) 012夜幕下的小镇 繁星下,三条银蛇自西向东闪电般滑过无垠海面。那是三架飞行器低空掠过海面时气流激起的水波。位于中间领先位置的是一架外形酷似六面棺材的运输型飞行器,它的速度和它略显笨拙的外观极不相配。歌德自从飞行伊始就调整成了最高速的自动飞行模式,现在正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转圈圈。 卡门扫他一眼,皱眉头:“什么时候驾驶座变成转椅了?” 歌德没有停止,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去远足钓鱼而不是逃命:“无聊的时候随便改动了一下。你可以夸我心灵手巧,但你不要露出那种嫉妒的表情。” “……为什么我要被一个毫无家教的闭着眼跟我说话的家伙职责‘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她刚说完,就看到歌德一扶操作台,让自己停下来正对着她。歌德脸上挤出一个丑陋的表情,看上去和自己脸上的的确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卡门眯眼,是,上天赐予歌德手巧,可同样毫不吝啬地赐予了自己蛮力。她起身,准备把这家伙从驾驶座上甩出去,结果紧急通讯申请声响起。请求来自右翼的护航机。卡门按下通讯键。 对方才急匆匆地挤出“报告”二字,一波极为强大的气流向运输机冲击了过来。卡门重心不稳,险些跌倒,歌德掺了她一把。爆炸产生的剧烈轰鸣被阻隔在了飞行器外部,但这并不妨碍火光从右侧的挡风玻璃瞬间照亮运输机内部。很快,这样的光束在左侧也来了一次。 两架护航机的位置被取代。取代者通身漆黑,机身上印着火焰岛屿的图案——山与鸟保洁公司最初的标志。十几簇火焰紧缀在运输机身后,却并不显示在雷达系统上,就像是一群正在无声收割性命的火焰幽灵。少顷,跟在队伍末尾的三两只火焰幽灵得到指示,在已是极速的基础上再度提速:运输机早已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不过他们接收到的命令是活捉而不是毁灭。那部孩子还在垂死挣扎的棺材机不能成为歌德和卡门的坟墓这的确令人有些遗憾,但桑德拉的命令是绝对优先的,他们需要运输机里的某些东西。 他们没有立即攻击的行为给了歌德机会。他拒绝了卡门直接撞上去同归于尽的提议,扭头告诉飞行器内其他行动自由的乘客——两名守卫和四名核心研究员:系好安全带。“我不是在开玩笑。”歌德微笑看一名眼神明显有些慌乱的女科研人员,“不用想着投降,我们都知道对方之所以不攻击的原因绝对不会是想要得到我们八个人。这里的资料,‘那个东西’,甚至就是后面那堆实验体都比我们值钱。投降只会换来更痛苦的死亡,这笔生意连头脑简单的卡门都知道不划算,怎么你还上赶着啊?” 卡门拳头捏的咯咯响:“你最好能有好点子。不然在这样的距离下我有把握挥拳比那些火焰幽灵快。” “做人别那么简单粗暴。赌一把。”歌德呵呵笑,调整为手动模式。 卡门沉默。心中暗自计算在以前的赌注中歌德的胜率。 他在等待时机。包围圈顺利形成的瞬间,猎人们总会有一丝由喜悦转化成的松懈。普通的雷达屏蔽技术不可能蒙过这艘运输机,除非是桑德拉那边又弄出了什么新花样。不过这也代表着这支队伍很新,尽管驾驶员应该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机会被歌德抓住,移动到前方的三架火焰幽灵刚降为匀速的瞬间,他手指飞快操作控制台,运输机的正前方与侧翼挡板全开,数十条银色光线瞬间射/出,鞭挞在火焰幽灵身上。 整片海面都被火光照亮。火雨从半空中密集坠下。 歌德突然将将操纵杆大幅度回拉,运输机拔高的同时后侧四个不起眼的加速推进器被放下,有惊无险地穿过火焰屏障,他们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将阵脚大乱的幽灵们远远甩在身后。 卡门斜眼睨歌德,后者厚脸皮,得意洋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嘛。”卡门听到那炫耀语气牙痒,忍耐半天冷笑鼓掌:“手真巧。” 歌德右手抚胸微微鞠躬致意:“美女的赞扬总是让人觉得很是荣幸。” 这回卡门真忍不住了,她能理解世界之大总会有那么一些脸皮比地表层还厚的奇葩,但如果这样的奇葩变成了自己的同事那就绝对是种煎熬:“麻烦你,下次再在我们的交通工具上装点什么小玩意儿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歌德不以为然地随口答应:“语气别那么酸溜溜的,这些小玩意儿救了我们的命……”瞥见卡门脸色不对,歌德立即识时务改口,“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告知。” 他的话让卡门叹息,是啊,都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她询问:“推进器的燃料够我们以目前的速度飞多久?”结果歌德的答案令人有些绝望,他说因为是临时起意装的,顶多再撑三十分钟就会被火焰幽灵赶上。三十分钟……连这片海洋都飞不出去。卡门低声咒骂。 不长眼的紧急通讯申请又切入进来,卡门暴力捶确认键。歌德好心提示:“这是我们的频道。”然后被瞪。 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是,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达尔文! >>>>>> 一贯喜欢将自己拾掇的整洁干净的达尔文此时看上去颇为狼狈。他焦急的脸上灰尘扑扑,从来都要反复熨烫才肯上身的白大褂如今不知踪影,达尔文胡乱套着一件旧夹克。往日从容的帅气荡然无存。 歌德兴高采烈和他打招呼,这么多年颜上始终被压制一头的恶气终于出了,然后他被卡门从驾驶座上一脚踹开。 “发生了什么事?”卡门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达尔文离开前说要去收集谢安羽直系亲属的血液样本,虽然在实验室出现第一名真正的异能者成功体后双方也互有联系,但在两周前达尔文一方突然擅自中断了通讯。他表示自己已经进入在全球沦陷后临时建造的北方基地,下一步就是接近谢安羽的家人。 达尔文没有立即回答,他似乎有些不安地四顾一番,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好像被发现了,我长话短说,谢安羽是最特别的那个。我们需要她——她果然是这个实验里最重要的一环。注射病毒之后她的基因没有改变对吗,所以我们认为她不过是偶然产生的试验误差,我们错了,大错特错。”他突然激动地提高了声调,“我拿到她母亲和舅舅的基因样本,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们家族有一种基因遗传病,绝绝对对的不可变异的显性遗传,但到了谢安羽这里,本来应该表现出病变状态的基因片段全部被修复了。而且从你们发送过来的异能者资料里,我发现了一个疑似有稳定作用的结构,当那个结构被病毒破坏时,就会促使人体产生大量的dkp对其进行修复。我把谢安羽的基因片段拿出来做对比,在同样数量的碱基对里,她拥有超越常人三倍这样的结构。她的基因非常稳定,就像一座入云的大坝,那些病毒根本翻不出浪花——她一出生,就是最特别的那个。她就是我们最佳的样本,也是我们实验的终极,一个在出生的时候就能自我修复自我稳定的生命体!” 卡门沉默听完,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两个小时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很高兴,但我现在只想打死你。” 达尔文怔住:“为什么?” “因为我把谢安羽留在了……”卡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达尔文的眉心处突然炸开了一个血洞。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倒向被飞溅的血液染红的显示屏。飞行器里的科研人员们尖叫出声,先前那个不安分的女研究员声音尤其大。 在卡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歌德眼疾手快关闭了通讯。 飞行器里一阵沉默。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同事在默哀,还是为了他们竟然弄抛弃了最成功的实验体在抑郁。 “联系的上‘先生’吗?”半晌,卡门问。声音比平时少了一份飞扬,多了一丝木然。 歌德摇头:“前几天他拿走我们配置的最佳浓度的病毒后就离开了,我们可以给他留个言。‘替我们报仇’这种就不要留了,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立死亡flag的台词。” 卡门看摆在操作台中心的沙漏良久,沙漏依然永动机般毫不停歇的翻转着,金色的温柔光芒坚定了她的决心:“你就说……‘红角都,再度扬帆了’。” 歌德楞:“……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是认真的,不管我们逃到哪里都会被火焰幽灵追上,就算是坠入深海,大概以他们的能耐也能在鱼虾啃光我们之前把我们捞上来。我不能让桑德拉得到这些。所以我们只能去那个地方——‘不归之海’。” 歌德歪头想想,突然一翘唇角,快速重新设置了航线,又转为自动驾驶:“美女总是对的。” >>>>>> “迈克,迈克?”好不容易从床底退出来的谢安羽戳迈克。可对方一动不动。谢安羽皱眉,用力拖着迈克的腿把他拽出来,然后发现迈克又发烧了。她抖抖落着薄灰的床单,把迈克放到床上,掖好被子。被子薄而旧,散发着一股古老i的味道,若按照平常来说,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盖着这样一条被子实在是过于薄了,不过对于在军舰监牢里待了那么久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好。安置好一切,她再度摸迈克额头试温,问正在搜索房间的沃尔沃:“找到药了吗?”关于为什么会突然瞬间移动到这里,谢安羽有自己的推断:人在危机时刻总会激发出一些潜能的,也许是开启基因锁,也许是小宇宙爆发,也许是某个只能作用于自身的能力突然产生了大幅度变化。和第一次使用能力时一样,迈克消耗过度,于是现在出于虚弱状态。 沃尔沃摇头:“这里太简陋了,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发现是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相片桌摆。 照片有些泛黄,背景是一个停泊着数艘军舰的大型港口,一个强壮的水手单臂抱着他的孩子笑的灿烂。水手的眉眼间和迈克有些相似,而他怀里那个带着大水手帽的孩子和迈克更像。 这里是迈克的家吗?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家,因为潜意识里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会是床底下?谢安羽回想起在监狱里迈克喊着“妈妈不要打我”时的反常举动,他看上去总好像是在往什么东西底下钻。谢安羽皱眉,“咚”的一下把像框拍在桌上。她拨开沃尔沃,取下挂在墙上的梯子,一边向上爬一边自言自语道:“真希望迈克家人不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从地下室里冒出来。”她伸手推活页板,谨慎地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外界。 地板上有一道拖行血迹。 谢安羽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合上活页板。她看向不明所以的沃尔沃,脸色变换。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有这么衰?”后问沃尔沃:“这里有电话什么的吗?” 沃尔沃不解:“你要干嘛?” “报警。” “报警?!!!” 谢安羽没深究沃尔沃的惊讶,她把食指放在唇上比出收声的手势:“外面好像发生凶杀案了,我可不想一逃出来就在凶案现场留下我的脚印指纹什么的。”谢安羽指自己的光脚丫——自打从实验室被遣返后她就没有穿鞋的待遇了。 沃尔沃瞠目结舌老半天,最后他一揪鼻尖,语气中颇有些无奈:“谢前辈,我忘记你在监狱蹲久了不好意思……有些情况我想现在跟你说明一下,在我进去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无法控制丧尸病毒的传播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大批量的实验体突然被抓进去?我听说他们以前可是只抓那些社会边缘人类的。保洁公司找到四处逃难的我们,告诉我们他们那里很安全,才骗了一波又一波人。我几乎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在我进入这么久之后,这个世界……已经沦陷了。” 谢安羽:“……………………………………………………………………” 第013章 夜幕下的小镇 013夜幕下的小镇 谢安羽看沃尔沃,后者立即竖起三根手指严肃点头,表示自己说的全是真的,掺半句假话都要去浸猪笼的真。 “你先告诉我这里有没有电话。”谢安羽依然不死心——好不容易从那个终南山下活死人墓里逃出来了你跟我说外面也在玩丧尸?你特么逗我?虽然这个状况很符合常理,但谢安羽一时无法接受。报不报警什么的再说,她急切地想要打电话回家确认一下家人的安全。 沃尔沃无奈摊手:“没有。” “我想也是。”作为房间这里实在是过于简陋了,有这样疏于照料孩子的父母,谢安羽不难想像为什么迈克会被保洁公司抓走。她翻个白眼打算重返地上建筑,却不想沃尔沃拽了她一把。她疑惑看对方,想要得到一个理由。 “我先上去,”沃尔沃说,“我有异能,遇到突发状况我比你更有优势。” ok,理由充分。谢安羽让贤,做了个请的动作。 有了初步的侦查资料,沃尔沃显得更加谨慎,他脑袋顶开活页板,仔细地观察了好一阵:“安全。”他低声说道,然后迅速爬了上去。动作娴熟而轻盈,简直就像一直大型的猫科动物。等谢安羽也跟进上来之后,他摆手示意谢安羽贴着墙壁走:“墙壁附近的地板承重力更大,我们走这里不会发出声音……你在干嘛?把自己来时的路堵死可不是一个优秀的……”他停顿,想了想,改变说法,“对我们的撤退不利。也许在掀开活页板的瞬间,你就会被丧尸抓到。” 谢安羽置若罔闻地盖好活页板,甚至还不放心地在上面轻轻踩踏了两下才说:“我们一走,丧尸发现迈克了怎么办?你不能只想到‘我们’。”见沃尔沃还打算继续说大道理,谢安羽一句话堵死他,“如果遇到危险,我殿后好吗?” 沃尔沃不说话,转身开路,没走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对:就算墙边地板再怎么结实,对于谢安羽这种初哥来说也不可能做到一点动静都不出声啊?他疑惑扭头一看,人不见了!他先是一惊,然后发现几步开外的一扇破旧的门开了一道小缝。那家伙进去了?片刻之后,从那扇门里闪身钻出来的灰扑扑的人影证实了沃尔沃的想法。他接过对方递来的金属棒球杆,随手掂量掂量,觉得还挺合手。再一看,谢安羽给自己挑的武器是一口破旧的平底锅。 “里面是杂货间,我只是怕你没有徒手拆高达空手撕鬼子的神技。”谢安羽对自己的擅自行动做出解释。 沃尔沃点头,表示确实是自己疏忽了:“我知道那里是杂货间,我……我以前从不去那儿,所以,没想那么多。” 两人继续前行,谢安羽突然发问:“这是职业习惯?” 沃尔沃不乐意了:“这是人身攻击?”顿了顿,他又坦诚,“对,我以前是个小偷,满意了吗大侦探?”这个时候沃尔沃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他反感别人知道自己这个不光彩的职业,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迅速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鄙夷和厌恶。谁不想做个好人,谁不想行走在阳光下,可他没得选。末世初临的时候他还曾抱有一丝暗喜,控制小偷团伙的老大很快在变得混乱的秩序中被人真正的“两肋插刀”。失去了控制者,案底也无处可寻,沃尔沃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可……他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抬手示意谢安羽停止前进:“客厅有动静,我过去看看。你随机应变。” 虽然声音细微,但谢安羽也听到了。她沉默点头,退回到黑暗中。 整座房屋都是昏暗的,唯有客厅因为没拉窗帘的关系,皎洁月光照亮了客厅里正在发生的犯罪:沃尔沃看到了一个跪坐着的女人的背影,她看上去浑身脏乱动作僵硬,正在撕啃一具尸体。还好沃尔沃在监狱里见多了这样的恶心场面,不然肯定会被吓得狂叫不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些紧张。 从他的角度可以明显地看到死者无力垂下的手上握着手枪——他手上可是只有一根金属球棍啊! 沃尔沃握紧球棍,防止它因为自己紧张出汗而滑落。极为漫长的心理建设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攻击这只人形红名怪——他的恐惧和犹豫不仅仅来自于对对方力量上的畏惧,还有向曾经的同类挥刀相向的罪恶感以及犯罪者通常都会有的被捕担心。 沃尔沃头几步走的相当慢,可当他发现那只女丧尸似乎有回头的打算时,他快步冲上前狠狠地将自己手中的球棍抡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对方的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他才喘/息着垂下了手。他有些脱力。 “谢……谢……”第一次杀人的沃尔沃艰难地呼唤盟友,他听到了她靠近的脚步声,却倏的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他下意识地立即举起球棒抵挡。等被对方扑倒在地时,他才借着月光看清楚,刚才步步接近他的其实是一只全身腐烂的男性丧尸!长时间的牢狱生活让他对丧尸身上的那种酸腐臭味已经有了一种习惯和免疫,所以对方接近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 他双手撑住棒球棍,努力不让留着恶心口水的丧尸接近自己。沃尔沃用力踹丧尸肚子,可这起不到任何效果,它们的痛觉神经像是被打包扔去了外太空,就是把它们的肚子踹出一个大洞也不可能让之停下咬人本能。 就在男丧尸越来越逼近的时候,“咣”的一声巨响,丧尸动作突然一僵,就像是一把猛然被抽掉电源的伐木电锯,之前的如虹气势全部断档。 沃尔沃将丧尸掀开,然后看到了明明是灰头土脸却好似自带圣光的小天使一只。小天使手里还拿着滴着脑浆的平底锅。 “……我真希望他们家不止这一口平底锅,我还没吃晚餐呢……”沃尔沃松了一口气,躺倒在地。 >>>>>> 谢安羽拎着平底锅去找光源,沃尔沃依然躺在地板上喘粗气。他不解:“你怎么能这么冷静?” 啪!应急灯开了。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让沃尔沃眯眼扭头。谢安羽凭经验在顺手的地方翻箱倒柜,又摸出一小盒荧光棒之类的东西。电路已经断了。不仅仅是这一家,从窗户向外看,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片漆黑的鬼城模式中。 “问得好,我应该先做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然后把你的残尸抢回来。”谢安羽脚踢沃尔沃,“起床干活。我想这屋子里没别人了,我去找电话药物和食物,你负责他们三个。”谢安羽强调数量,她可没有忘记那个倒霉鬼。那家伙目前“死亡”了,可若不及时爆头很难说他还会不会“满血满状态复活”。 沃尔沃优先选择捡枪,熟练退弹夹,什么都没有。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泄愤地把空手枪扔出去老远。他喊住想要离开的谢安羽:“如果迈克醒了,我们怎么跟他解释?我是说……”他指脚下两具尸体,“我们可能把他父母的脑袋砸扁了。” 说道这里谢安羽就乐了,她用平底锅指向客厅墙上挂着的合影,从身材和手上戒指判断应该就是刚才被他们干掉的丧尸。女性眉眼间还和迈克有些相似,男性则完全不同。“这胖子看上去更像是迈克的继父,并且从大量不幸家庭的经验推断,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促成了迈克的被嫌弃。所以你自己想想怎么跟迈克说好了。哦,对了,他们的脑袋里可能会有晶石,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过‘看上去不重要的东西留着总没错’,我老妈的名言。” 想到老妈谢安羽就有些焦躁。她原本以为离开了监狱副本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继续上她的大学,逛她的街,假期的时候光速滚回家去好好享受上辈子从没得到过的亲情,可为什么……她很快在二楼的卧室里搜索到了电话,还没等她拨号,听筒里就传来线路不通的忙音。谢安羽突然理解到了沃尔沃摔东西的愤怒。因为她也这么干了。发/泄之后又开始寻找手机,这次是在走廊的角落里找到的。手机屏幕全碎了,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主人在拨打电话时受到了袭击。谢安羽姑且一试的心态拨打电话。 数秒后,本来就在心惊胆战地收拾尸体的沃尔沃又被二楼扔下的“第二只靴子”吓了个哆嗦。 药物和食物的寻找到是非常顺利,毕竟这属于家庭必备品。她把退烧药溶解水里给迈克灌了下去并敷上退热贴。她也不知道这些举措对迈克来说有没有用,但先把体温降下来总是没错的。 至于食物……冰箱里那些拍张照就能po到“一坨肉的一年”微博上的长毛食物谢安羽不予考虑——保洁公司提供的猪食都比这看上去健康营养。她搜罗到一些临期的火腿,罐头和一罐酱菜,拖出米桶,烤火煮饭。水还没有断,这大概是唯一的欣慰。有前世经验加成,谢安羽厨艺不错。切着火腿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谢安羽停手,在脚步接近的时候猛然持刀转身! 沃尔沃血淋淋的爪子僵在了空中。他略带没有恶作剧成功的懊恼说:“挖到两颗晶石。给你一个。”摊开手掌,两颗尚带着血迹的小石头躺在手心。 谢安羽白眼。即使沃尔沃带着一次性手套她还是觉得这人太恶心了。她从调料架上拿了个胡椒粉瓶,倒光,用筷子拈起其中一颗扔进去,收回自己口袋。她告诉想要如此效仿的沃尔沃别倒食盐,如果末世真的降临,食盐会变得非常重要。 沃尔沃讪讪放下已经拿到手的食盐瓶,尽管有些不甘,但必须承认对方总是能想的比他全面。他诚恳称赞:“你懂的真多。” 谢安羽想到一个人,扯扯嘴角:“因为从小我的身边就有个人一直在用她的脸告诉我‘人丑就该多读书’。” 对于这番言论沃尔沃琢磨片刻点头赞同:“难怪从小我的……‘家长’,就告诉我‘读书有个鸟用’,原来是我太帅了。” 谢安羽喷,这次是真的不带任何苦涩烦闷的笑了:“天呐,快来围观厚脸皮。” 她和沃尔沃相视而笑。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开些许。 >>>>>> 海面。 十分钟前,歌德卡门等人驾驶的运输飞行器已经进入了迷雾区,愈来愈浓的迷雾清楚地告诫这群渺小的人类已经一脚踏入了不归之海的领域边缘。这片海域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警告着。他们连续接到火焰幽灵们发来的投降不杀讯息,卡门用一圈打烂通讯系统结束了敌方的吵吵,歌德则用手枪结束了机舱内两个不安分的科学家的吵吵。 进入迷雾后,他们的速度被迫再一次降低——这让卡门察觉到了不对。她质问:“你在干什么,歌德,我们飞来不归之海是为了毁掉船上的资料和那个东西,不是让你慢吞吞变成蜗牛被他们抓住的!”是的,明知危险巨大,但火焰幽灵们还是紧跟着进入了这片迷雾,它们试图在彻底进入不归之海之前再度包围这家运输器。 歌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操作台,轻笑道:“卡门,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有所误解,我爱玩,但我从没想过要把自己赔进去。我从没想过要冲进不归之海去送死……”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卡门狂暴地揪歌德衣领把他提到眼前。 可对方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欠扁态度,歌德抬手看表:“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建议我们一边解释一边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呵呵,脱衣服。” 第014章 被项链束缚的人 014被项链束缚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卡门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字眼——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歌德泥鳅一般轻松地滑出了她的攻击范围。他倒退几步:“在这艘飞行器上,除了我们这几个工作人员,桑德拉什么不想要?我甚至敢说这艘我改造过的飞行器她都想要。不过如果我们毁掉一部分重要的东西,而留下另一部分呢?她会用尽全部力量得到……这些。”歌德的手扶上整齐码放在运输舱后半部分的转运胶囊舱,“没有了晶石,没有了资料,这些实验体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他的身影在数只胶囊舱间穿梭,像游荡在黑森林里的死神。歌德停留在某一只胶囊舱前,操作,开启,然后把里面昏着的全身赤/裸的姑娘拖出来,毫不留情地将之甩在地上。 “当然,这个不能留。”歌德掏枪。一枚子弹贯穿姑娘眉心。 “……为什么杀她?如果是要胶囊舱的话那边角落还有一只多余的。” “卡门……你可以再天真一点。她以前可是我们的同事,一个没有逼迫都会把秘密拿到公共场合大肆宣扬的蠢女人。你说像这样的人落到桑德拉手上跟资料库落到她手上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她还见过我们的脸。”歌德开始快速脱衣服,同时使眼色给守卫们。守卫点头,立即枪决运输机上仅存的两名科研人员。尽管他们跪地哭求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泄露实验资料一分一毫,但没用,歌德不相信这些人。 尸体被拖下去,歌德站在一地血泊中挑眉疑惑:“你不脱?没有时间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艾丝美拉达项链’了。”“艾丝美拉达项链”是资料里记载的不归之海的第二道防线,是由十七个大小不等形成原因不明的可怕漩涡组成的环形海域,它们像是成串的宝石,诱惑却致命。无论是迷雾,或是漩涡,又或者是在这条“项链”后面还可能存在的重重关卡无一例外的都在像所有人昭示着,位于极北之地的那片神秘大陆并不欢迎人类的不请自来。“我们不能进入那片海域,尽管我们在天上……关于那后面的东西,没有任何记载……” “《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 歌德翻白眼,他眼角瞥到两名守卫也拖出了两个实验体钻入胶囊舱了:“……说穿了你就是想去是吗?那片传说中全是异能者的大陆。然后你也可以拥有‘先生’那么炫酷的融化肌肤了。”歌德的计划很简单,但从理论上推断也很有效:他先设置飞行器的航线,让其笔直冲向不归之海深处,而他们则钻入胶囊舱伪装成实验体。中途可以适当减速,在即将被火焰幽灵追上的时候,“被迫”抛弃所有胶囊舱以提高飞行器速度,让飞行器瞬间突破艾丝美拉达项链,这样失去了所有资料的桑德拉就只能将目光瞄准坠落在迷雾海域的为数不多的实验体。只要能被他们捞起来,歌德就有信心蒙混过关。 “不是我想去……我跟你不一样……这里所有人,”她扬手指那些胶囊舱,“所有的实验体都见过我,但他们没见过你。你能混,我呢?我的出现只会搞砸一切,桑德拉很精明,有一就有二,她会猜到金蝉脱壳的不止一个。” 歌德沉默两秒,点头,继续把自己剥成光棍。脱到只剩一条内裤,他突然直起身看卡门,不悦道:“你能转过去吗?被不是女友的异性看到果体我会觉得别扭。” 卡门“嗤”了一声摆摆手,转身。然后她被人一肘砸晕。 “有毛病……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你得感谢老天把你生成美女,男的我才不管。爱死哪儿死哪儿。”歌德不停抱怨着从剩下的胶囊舱里随手扯了个最看不顺眼的实验体出来,扒光卡门注射好病毒,塞进去,“好梦,卡门。2%的可能性,愿你被眷顾。”他调出总操作盘,手指飞速敲动,一些胶囊舱亮起橘黄色指示灯。这代表供氧量低于人体正常需求下限。人类的大脑如果长期处于轻度缺氧环境的话会对身体造成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就算他们好运气被捡回一条命,能指认卡门的几率也很小。他继续操作,陆续又有两只胶囊舱发出红色警报——供氧量完全归零。 胶囊舱里的两人开始抽搐起来,他们才刚刚进入休眠状态,而且断氧是瞬间的,他们无法在睡眠中安逸的死去。 他们瞪大血丝暴涨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疯狂捶打舱壁。 歌德绕道他们身后,逐一将两只胶囊舱推到远离机尾的地方,然后就再也吝于施舍一个眼神给这两缸血水。他深呼吸,给自己注射病毒,最后看了一眼设定好的时间,赤/身钻进卡门先前提到的那只多余出来的胶囊舱。他可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在冰冷的营养液中屏住呼吸把自己同样装扮成拥有无数只“触手”的大章鱼,最后带上掺有少量催眠气体的呼吸面罩。 歌德闭上双眼。朦胧意识中他感到自己向后倒去,坠落,失重,撞击,漂浮…… 数十只胶囊舱沉入海底,它们散布在各处,温柔地与海底细沙接触。轻扬的沙尘惊动银色鱼群,它们好奇地在这些茧状物上方盘旋游动,最后去向远方。 而空中,一艘运输机正以吹枯拉朽之势快速撕裂迷雾跨越项链航向极北之地那一片传说中的大陆。 >>>>>> 谢安羽端着鸡蛋火腿炒饭返回餐厅的时候,看到沃尔沃正捧着一本书独得津津有味。她觉得有点好笑,但并没有对此表示不赞同。她把炒饭放到沃尔沃面前,手捏书脊一竖,汗:“《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会看点《野外求生指南》或者《我有特殊的爆头技巧》什么的,想不到你居然在看小说?” 沃尔沃放下书,他停止转动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点,开始吃饭:“这不是小说,这是人物传记,艾瑞克·蒙德里安的自传。看,扉页上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呢。我从迈克那个小地下室里翻出来的。嗯,你手艺真不错,感动,我还以为我一辈子再也吃不上变种甘蔗以外的东西了。”沃尔沃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他把那本《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推到谢安羽面前,显得很是有些兴致勃勃。 “长得像你这样帅的人还需要读这本书吗?”对于之前在厨房的谈话谢安羽有些耿耿于怀。 厚脸皮收下谢安羽的恭维,点头,眼睛里迸发出光彩:“艾瑞克·蒙德里安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对了,你度过这本书吗?” 谢安羽当然读过,尽管这本书比她诞生的还早。作为一名学霸,她总是能在小表妹埋头苦读咬断笔杆的时候接触到一些课外知识的:“不过是本正龙拍虎欺世盗名的幻想小说罢了。我很小的时候读过,但印象不深,我记得好像说是他只身前往极北之地那片从未有人涉足的大陆?我看了一半觉得还不如《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在穿越前,谢安羽所在世界的极北之地不过是有着一堆萌哒哒小生物的寒冷冰川,所以在知道这个世界那里竟然有一片神秘大陆的时候谢安羽兴趣陡增。她办理借阅证,然后在图书馆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中借了一堆无拼音无插图的图书期刊回家。 人类目前居住的这一整片大陆名叫蒂森伯,海对面那旮旯叫诺维尔。各种文献上关于诺维尔大陆的记载少的可怜,这全都是拜不归之海所赐。据说从没有人能穿越那一片致命海域——嗯,除了《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的作者艾瑞克·蒙德里安。这个富二代自称在一次有钱任性的离家冒险中,在乘坐“红角都”号军舰时遭遇海怪袭击,整条船上只剩下他一名活口,绝望之际,他发现红角都竟然在无意间穿过了不归之海来到了一片明明在极北之地却有着茂密植被的神奇大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看到这里谢安羽觉得太扯,直接甩了。 这样的贬低让极其推崇艾瑞克·蒙德里安的沃尔沃怔了半晌,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对这作者有偏见?” 偏见?谢安羽当然有偏见,他当初想看的是科学期刊,结果翻到的是童话大王。而且后来还听说因为这本书的大热,一堆又一堆的逗比冒险者上赶着去填海。冒险者家属成立协会,在一些想出名想疯了的砖家叫兽大v公知的带领下声讨富二代,结果反被对方律师团打脸说成年人需要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传记中并没有任何鼓励煽动大家去诺维尔大陆的词句。更有不少水军还在网上炒热门话题讽刺说低等级的白装玩家就不要去肖想打迷雾地图了,赶紧洗洗睡吧。 谢安羽想了想,决定不对盟友的兴趣爱好做过多的负面评判,这不仅没礼貌而且低情商,毕竟她和沃尔沃还没熟悉到口无禁忌的地步。她换了一种说辞:“只能说这不是我的菜,对于这种类型的读物,我可能会喜欢看一些更加严谨的、具有确凿证据的,而不是理论上的。”她说得相当委婉,本来最后一句是打算说“而不是幻想中的”。 “那你更该看看这本书了,我们现在有证据表明……”沃尔沃停顿,他快速翻动书籍,像是在寻找什么。他翻到其中一面向谢安羽展示:“看这个。”沃尔沃指着某一页的插图,那是一副军舰的照片,照片下方空白处标注着“‘红角都’号”。“这个标志觉得眼熟吗?”他手指的地方是军舰上一个红色的类似三角形的图案。 谢安羽皱眉看了一眼,接过书,仔细辨认:“……我在关押我们的那艘军舰上也看到过这个标志。寻找救生艇的时候。”她随手往后翻动几页,书有些旧了,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初版,但从军舰的内外部结构照片来看,应该不是他们逃离的那一艘。红角都号红色类三角符号里画的是一只抽象的眼睛,而关押他们的那艘里面是一组数字。 “还有,当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艾瑞克·蒙德里安提到过‘异能’和‘晶石’,他说这些都是诺维尔大陆上的产物,在二十多年前说的哦!” “……也说了丧尸?”连谢安羽自己都没觉察到,虽然她依旧是一怀疑的口吻,但语气中已经隐隐流露出了几分相信。 “丧尸?唔……那倒是没有,不过也可能是我看了太久忘记了。”沃尔沃仔细思考后回答。 犹豫片刻,谢安羽叹口气重新翻阅起这本被她从小就定义为脑洞太大的小……人物传记。扉页上的签名龙飞凤舞,上面还有一行意义不明的卷首语: 诺维尔,因树而生。 >>>>>> 谢安羽盯那行字好一会儿,翻下一页。第二页是一张旧照片,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肩膀,照片下方注明着“艾瑞克·蒙德里安与来自诺维尔大陆的雀。”不知道是否是照片本身质量问题,少年的脸模糊不清,而那个中年男人……谢安羽看到他时候,一种非常微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一个莫名的场景突然闪过脑海: 那是一片夕阳下的海洋。浪花被渲染成温柔的金色。她站在甲板上,撑着护栏,而那男人就站在她身侧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谢安羽能清楚的看到男人嘴唇动作,但却听不到声音,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哑剧结束了。就如同它的出现一样突然。 “怎么了?”沃尔沃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翼翼试探性询问。 “不……”谢安羽没心情回答她,她继续翻书,然后看到了各种她锁熟悉的草稿图——茂密的森林,奇怪的倒梯形建筑,还有那株巨大到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的榕树。她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静默不语。 沃尔沃挑眉看她。 “我……首先我承认,这本书上写的可能都是真的,因为……我好像激发异能了。” 沃尔沃眼睛一亮,连声催促:“是什么是什么?” “……看见过去。【tip:并不是,请阅读本章作者有话要说哦~】不只是刚才翻书的时候,在军舰上,我昏迷的那个时候做的梦……我看见了,诺维尔。” “听起来一点也不酷。”沃尔沃略显遗憾地坐回去,末世里需要的是一些更具备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的异能,看见过去,这根本没用,未来还差不多。 好吧,其实谢安羽同样觉得郁闷,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特别——不仅仅是卡门那些人的嚷嚷,还包括她穿越重生这件事,结果现在心理落差太大了有木有?她对自己的这个能力完全不感兴趣,更何况这能力还是被动触发的。你说要是正在打丧尸,结果突然来这么一段插播,自己发呆的时候被丧尸们啃了,那冤不冤啊!她心烦意乱地叹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企图温暖一下拔凉拔凉的心:“不说这个了,心烦,这本自传我待会儿再研究。你先跟我说说丧尸病毒怎么在外界爆发的吧。” 沃尔沃点头,结束了这个不太令人愉快的话题,他问谢安羽:“你知道8.27事件吗?” 谢安羽歪头思考,最后表示迷茫。 “好吧,看来你进去的还挺早,事情是这样的,听江湖上传闻说最开始是有个女神经病在火车上报假警说有炸弹……” “噗——————————”谢安羽喷了沃尔沃一脸。 沃尔沃郁闷抹脸,等待解释。 “真的抱歉,我只是稍微感叹一下……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 第015章 异能 015异能 听完沃尔沃的二手消息,谢安羽觉得真是没有最坑只有更坑——政府的确如她所想高度重视这件事,但仅仅只是重视刑侦方面,所有伤员和尸体被统一安排在了省人。最先遭殃的人是太平间的守夜人,他被吓疯了,见人就说死者复苏什么的,还向别人展示他手上血淋淋的伤口。而那段时间里,也确实有一具女尸凭空消失。警方从疯疯癫癫的守夜人嘴里调查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监/禁时限又到了,只得放他离去——等到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一个错误的决定时,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 空中,海上,陆地,无数条死亡射线以超越人类防御几十倍的速度射向世界各地。整片大陆都成了感染区。 “谢安羽,你老家是哪儿的?”沃尔沃突然问。 “ar市的,怎么了?” “我被抓进那艘军舰监狱之前,听说国家有在建立基地什么的——刚开始的时候无线电还是畅通的呢,每天定时定点都有人播报最新情况——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人生存,但我想……政府的力量总是强过个人的。南边据说有一个,离ar市很近。我们一起去吧。反正我大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哪儿都行。”沃尔沃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末世爆发的时候,他所在的城市一开始就断了水电,他和几个同伴东躲西藏,最后无意间从广播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在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只有听着收音机里其他人类的声音他们才撑了下来,尽管那些声音也在不断播报各地死亡惨重的情况。沃尔沃等人不断向基地方向前行,却很不凑巧地遇到了公司派出来的狩猎小分队,那些“清洁工”穿着笔挺的军装,蒙蔽了所有人。 谢安羽思考,最后问:“北方有基地吗?” 这个问题把沃尔沃问住了,好半天他才不确定地说:“有吧……首都在那边。西边可能也有一个。你要去北边?你……不管你家人吗?”这不应该啊,这姑娘不是有事没事就念叨两句她老妈她表妹么,怎么现在直接问北方基地了?的确,国家的心脏在北方,沃尔沃也承认那边的防御力度肯定会比南方基地高出不少。 “简单的推理,火车出事的时候是在阿尔穆勒山脉,距离首度非常近。我表妹在那场事故中受伤,我失踪,我不信我的家人还能稳稳当当坐在家里看新闻,再加上配合调查,开学,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们,末世爆发的时候他们最有可能是仍然滞留在北方而不是回家。所以……我优先选择北方基地。当然啦,这只是一个想法,如果我们现在距离南方很的话,我也不会强求。”谢安羽又开始在智商上碾压沃尔沃。 “火车出事?等等……你这么一说……”沃尔沃指着谢安羽疑惑,“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你很有点像警方贴出来的那个报假警的女神经病诶?”他围着谢安羽绕圈圈,仔细观察。 谢安羽狂汗,她起身离开:“我不是,你看走眼了。我先去洗个澡,衣服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很难受。沃尔沃,麻烦你整栋房子巡视一下好吗?锁好门窗,窗帘最好也都拉上。一般说来丧尸这种东西都喜欢在夜间游荡,我可不想他们那张恶心的脸贴在我们的玻璃上偷窥。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白天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她支开对方,自己上了二楼。 二楼有迈克父母的卧房。 她双手合十鞠一躬,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她把觉得用得上的东西都整齐堆在床单上,然后又顺利地从柜子里找到一大一小两个登山包。大的她自己留下了,用来装她和迈克两人的生活用品,小的那个留给沃尔沃,他一个人应该够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关系,还是小时候帮着大人们带小表妹的关系,谢安羽不自觉地就会想去照顾身边的人,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所有东西都会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接到她扔过来的背包,沃尔沃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他翻检背包,脸上的笑意遮不住。他冲谢安羽的背影立正行军礼:“我保证守好门,绝对不会有丧尸在你洗澡的时候来打扰。” >>>>>> 脱衣服,试水温,谢安羽先把身上的污渍和浴缸里积攒的薄灰粗略一洗,然后堵上塞子开始放水。 借着昏暗荧光,她审视镜子里完全不像自己的邋遢姑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恶心的就像是阴沟里的蛆虫。她侧过身去,拨开长发通过镜子看后背的伤口——当初达尔文给她打上了耻辱的烙印,却吝于给她药物,导致她的伤口不断发炎溃烂。虽然最后终于是好了,可背上也因此留下了两只手掌那么大的可怖伤疤。谢安羽下意识就想去用手挠,但触碰到伤痕的瞬间她清醒过来,有些伤痛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撕下去的。 背上的不能,但有些能。 谢安羽吸鼻子,上辈子她就知道了,在绝境到来的时候缩在角落嘤嘤嘤的哭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坚强。她抄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一头打结到梳子都梳不开的枯草剪成齐耳短发,刘海也剪短到眉毛之上。每剪一刀,她都觉得是剪掉了一段晦气。新发型很快完成,谢安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扯嘴角,自我鼓励说:“新的自己,新的生活。” 从现在开始,努力的活下去吧。 简单收拾了下地上鬼片拍摄现场似的凌乱头发,谢安羽往注满温水的浴缸里一躺,发出满足的叹息。她没有停止温水的供应,反正都末世了没人会来查水表。各种意义上的。 泡了很久,谢安羽歪头,想看看置物台上有没有什么沐浴露之类的,结果还真被她瞄到一瓶以前很喜欢的牌子的洗面奶。谢安羽立即伸手去捞——对,伸手去捞,而不是站起来去拿,温暖的水简直要把她融化在水里了,就和习惯性赖床的人宁死不愿离开冬日被窝一般。竭尽全力,终于,指尖触到了洗面奶,轻轻一拨,洗面奶掉到了地上,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玻璃摔碎的脆响。 “啊!啊啊啊啊啊!”谢安羽一惊立即起身,什么冬天的小棉被啊不要了,听到那声脆响的时候谢安羽就立即知道摔碎的是什么了:胡椒粉的瓶子!那个装着晶石的胡椒粉的瓶子!她手忙脚乱地赶紧关了水流,举着荧光棒开始搜寻每一个边边角角。“快点出来,出来……噢,我看到你了。”在塑胶防滑垫的间隙中她找到了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晶石上面的恶心脑浆已经被水冲刷干净了,她也就无所顾忌地直接去捡。 在触碰到晶石的那个瞬间,一个陌生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在谢安羽脑海里闪过: “制药专精系统启动。” wtf? >>>>>> 沃尔沃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看书,看的还是《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书中最喜欢的那部分他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却还不见谢安羽出来。“喂!谢安羽!你死在里面了吗?!!”他大声问道,浴室里依然没有动静,窗户外面到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挠玻璃了。即使是神经再大条,在这样的情况下沃尔沃也看不下书了,他艰难咽下一口唾沫,抓紧了手边的武器:金属球棍。当然啦,通过之前谢安羽的热心指导,沃尔沃放了一堆的武器在自己身边,椅子腿,西瓜刀,长颈花瓶甚至包括一个装饰烛台。 “嘿!”谢安羽一声招呼让沃尔沃惊得整个人都弹起来,他立即持械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看清来者是谁之后才松懈下来。 “到你了。”谢安羽手中端着一个盛满热水的塑料脸盆,盆沿上搭着毛巾。她可没忘记地下室里还有一只不能自理的小病猫。 “你怎么洗这么久……还有你头发怎么了?” 谢安羽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剪了,长发太麻烦。我先下去了,不然水凉了。” “诶诶诶诶,等等等等等等,别走啊,你不帮我守门吗?我刚刚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地守在外面吶!”沃尔沃有点慌。在遍地吃人丧尸的末世,谁都不想一个人呆着,沃尔沃也不例外。 谢安羽鄙夷:“你一个男的,还是力量系的异能者,你还怕丧尸非礼你?” 她的口吻深深刺痛沃尔沃男性自尊,于是有人开始逞强。沃尔沃瞪谢安羽,俯身把武器都扒拉到自己面前,一股脑地全部带进了浴室。谢安羽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决定不提醒沃尔沃他没拿干净的内衣裤。她转身前往地下室,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迟疑,然后单手托着脸盆,右手的手指触碰到《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意念一动,蒙德里安的自传就消失了。 谢安羽乐了。她激动,但又要抑制,于是笑声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浴室里的沃尔沃一边在想卧槽外面那妹子又抽什么风一边疑惑怎么这间浴室这么空空荡荡的,除了花洒浴缸个镜子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沐浴露呢?毛巾呢?怎么连肥皂都没有?! >>>>>> 地下室里,给迈克简单处理了下的谢安羽正在精神病发作——其具体行为体现在:把背包里的物品一件一件拿出来,再一件一件放回去,又依次拿出来,依次放进去……中间还自带各种意义不明的奸笑bgm。 当然啦,这里所提到的背包,显然不是指她在迈克父母卧室里找到的那个,而是她觉醒的制药专精系统附赠的背包界面。 那为什么谢安羽不去玩听起来bigger更高的制药专精呢,答案是,玩过了,玩不起。 在那个合成声音响起之后,谢安羽手中的晶石瞬间自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凭空出现的一个灰色的背包界面。总共十个格子的背包里,一本外观十分古朴的书籍静静地躺在那里。 谢安羽晕乎乎的,觉得自己似乎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中,在最初的惊疑退去后,她立即尝试着用意念取出那本古书。理所当然的成功了。古书化为实体出现在她手中,背包界面消失。谢安羽手上湿漉漉的,但好像并没能对古书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到手后,古书一分为二,上册是《草药大全》,下册是《炼丹圣典》,名字听起来挺高端大气,可惜那种很像路边摊盗版书的藏蓝色封面一下子就把档次拉低了。不过谢安羽不计较,她一脸得瑟地翻开《草药大全》,愣了三秒,抓狂: 这本书里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全是空白! 她哆哆嗦嗦抱着一丝挣扎翻开下册《炼丹圣典》,然后……面如死灰呼吸不能。 她强忍住怒火把古书收回背包,不行了,必须找个东西摔一下,或者找个东西掀一下,不然心里那把火能直接窜上二楼天花板。目光逡巡,谢安羽盯上肥皂。 在肥皂就要遭殃的时候,谢安羽天外飞仙的突发奇想,钥匙能把肥皂装进背包就好了——结果肥皂它还真的就消失了!谢安羽环顾四周,洗衣机毛巾牙膏脏衣服也难逃魔爪,全部被收进了背包。她大喜,连忙在脑中调出背包界面,果不其然,背包里又多出来不少小图标。她盯位于第二位置的肥皂图标,于是上面冒出几行小字: 【物品名称】:肥皂 【物品属性】:糟糕 【物品描述】:一块普通的的、随处可见的肥皂。捡起它的时候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送哦~ 当谢安羽看到那个恶意满满的“哦~”的时候,肥皂君终于难逃厄运。 第016章 刷怪模式ON 016刷怪模式on 谢安羽在测试自己的异能。 根据四十余年的生活经验判断,这个异能很流弊的可能性高达九成,剩下一成,依然是恶趣味。来自神的恶趣味——或者说是恶意更为妥帖。当然,神的恶意谢安羽现在就感受到了一丁丁:比如这个异能不自带新手教程。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就犹如给把猎枪但不给子弹,即使再强大也只能当晾衣杆用。迈克的瞬间移动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如果早知道异能在极限状态下会有所突破谢安羽早就拎着小皮鞭上了。 她把两本毫无头绪的无字天书先放到一边,专心折腾【背包】,多次测试后,她能得出的肯定的结论有以下这么几条: 一,十个格子的确就是上限了,就目前情况而言,无法继续扩充背包位。 二,背包容积大小暂时无法确定,迈克小房间里可移动的最大的家具也就是张书桌。但值得一提的是,浴室里白白胖胖的洗衣机可以毫不费力的塞进去。 三,同类型物体可堆叠,比如那两本古书。堆叠的前提条件是物体属性必须一致,比如属性为【极品】的《炼丹圣典》就没办法与【普通】的《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堆叠到一个格子里。每一个格子可堆叠的最大数量不明。 四,第三条的延续,相互堆叠的物体在取出时具有随机性。一副扑克堆叠进去,想把黑桃a单独取出来?当然办得到,但只有1/54的几率而已。 五,存放物体皆需用手,背包本身可能不承认自己的主人还有诸如脑袋胸部肚子屁股之类的人体器官。 六,活物装不进背包。地下室能呼吸的只有两个人,不用怀疑谢安羽是拿谁验证了这一点。当然啦,谢安羽绝对是出于好心毫无歹意三观颇正,她是在发现所有进入背包的东西都会焕然一新的时候才突发奇想要把迈克塞进背包的。她天真的以为如果能把迈克塞进去就算治不好脑残至少也能驱散一下植物人debuff,在尝试之后,她觉得自己果然天真。 七,唔……我晶石哪儿去了? 沃尔沃下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谢安羽这样一副思考人生的样子,他看一眼自己刚才图方便扔下来的一捆被子,再看乱七八糟宛如突发了局部地震的地下室,为自己辩解:“我把被子扔下来的时候没有用异能。” 谢安羽干巴巴地赔笑,开始收拾屋子。她的动作很快,十分利索,不一会儿就将屋子整理的井井有条,最后顺便还帮沃尔沃打好了地铺。她从那捆棉被里看到了一个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举起来问沃尔沃:“你确定晚上要抱着个睡觉?”她手上的是一个小熊新娘娃娃,上次谢安羽看到它的时候是在二楼的卧房里。它跟它的丈夫相亲相爱地坐在床头柜上,落着一层薄灰。她上下打量沃尔沃,绞尽脑汁想象要用多高端的技术才能把他跟新娘熊p到一起去而不违和。 却没想到沃尔沃没接那熊,笑着回答:“那是给你的啊。” “……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小女生。”谢安羽叹气,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把新娘熊扔出去就是了。她最后给迈克更换一次退热贴,关掉停电宝对沃尔沃说晚安。 黑暗中,她听到沃尔沃问:“那本书研究的怎么样了?我说的是《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你有没有再‘看’到点什么?” 对哦,似乎还没有告诉沃尔沃新异能的事,谢安羽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才好。事实上她自己也一肚子疑问:比如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获得异能的?注射病毒,完全没事,卡门两次测量,均无异样,就连达尔文的监测结果也在明确标明她的基因片段完全没有任何变化。那么是在跳海之前用身体抵住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丧尸抓到了?那为什么会出现两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异能? 总不能是自己的异能其实会每个小时随机变化一次吧……谢安羽被自己的脑洞惊呆,赶紧用意念把《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从【背包】里拿出来,这样的话即使明天早上异能真的消失了,至少还有本“末世生存手册”能留下。 做完这些,谢安羽困的再也抬不起眼皮,她听到地板那边甚至都传来沃尔沃的呼噜声了。天呐,都有多久没沾床了……谢安羽不再违背自己生理意愿,满足地闭上双眼。 枕头有魔力。它用自己柔软的身躯缠着谢安羽不让她清醒。当第二天早上沃尔沃用接近哭丧的声音大叫谢安羽的名字的时候,被子也有了异能,它自动卷了个圈,把谢安羽箍在暖暖呵呵的巢穴里,坚决不允许她起床。迷迷糊糊的谢安羽下意识地召唤【背包】,嗯,真好,【背包】还在,盗版书也在,可以继续安心睡了。她把被子蒙过头顶,隔绝外部嘈杂。 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心急火燎爬下楼梯,气急败坏往地上一跃,她和被子似乎一起被震到空中半秒。 沃尔沃毫不留情掀被子:“外面发生大事了你还在睡。” “能有什么大事啊。”谢安羽有气无力半死不活地回答,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果睡的习惯。在一个丧尸横行的末世里,除非突然病毒自己消亡了,或者外星人入侵了,不然谢安羽觉得什么都算不上是大事。 沃尔沃不回答,他强力破除来自枕头和被窝的魔法,胡乱找了件大衣给一身睡衣的谢安羽披上,把她拖到了客厅,拉开窗帘。 “……天都还没亮呢你叫我起来干嘛啊……” “你再仔细看看。”沃尔沃一字一顿严肃强调。 谢安羽睡眼惺忪,把窗帘往身上一裹,只探出个脑袋观察窗外环境。黑夜里视野昏暗,她看了老半天都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我刚睡醒头脑可能有点不清楚,你能直说吗?” 沃尔沃指墙上挂钟:“你已经睡了十个小时了。” 谢安羽跟着看了三秒,然后突然瞪圆眼睛,再度扭头看向窗外。 月明星稀,一片静谧。 他们来到这里时是夜晚,睡了十个小时后,这里……依然是夜晚!这怎么可能! >>>>>> 黑夜,意味着能见度降低,也意味着这是丧尸活跃的时段,这两者凑到一起,等于巨大的威胁。 谢安羽重新拉好窗帘,此时她的瞌睡已经完全被震惊覆盖了,她像一个刚刚知道自己犯下了巨大错误的职场新人一样无头苍蝇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你真的确定我们是睡了十个小时,而不是一整天又十个小时?” 沃尔沃抱着手臂倚墙而站,赠她以白眼:“我非常确定。” 谢安羽无奈叹息:“……我们再等等看,也许这里天亮的比较晚。”十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这个小镇位于某个领土极大的国家的边缘地带,使用的却是该国同一时间的话,那么晚上九点天黑早上十点蒙蒙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宽慰沃尔沃,同时也是在安定自己的情绪。 他们简单收拾,带上昨夜的剩饭和趁手的武器再度回到了易守难攻的地下室,狭窄的地方总是比宽阔之处更能让人感到安全感。迈克的烧已经退下去了,但人依旧昏迷着,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谢安羽守在他身边看蒙德里安的自传,看了半天,烦躁地把书一摔——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如果……”谢安羽抬头看天花板,做出最坏的假设,“如果过了两三个小时天还不亮,那只可能是一种原因,有人改变了这个世界……” 沃尔沃紧紧怀抱着金属球棍在一旁闭目养神,谢安羽知道他肯定没睡着,果然,她的话才说道一半沃尔沃就立即抬眼皮询问:“什么叫‘有人改变了这个世界’?不能是那个什么……极昼极夜现象?” “我很高兴你居然知道极夜这个词,但我必须告诉你,那只出现在南极沃尔沃,你觉得这里像南极吗?” 沃尔沃闭嘴。 谢安羽把他的沉默理解为虚心求教,她继续自己的推理:“异能。我只能想到这个。某个人用异能让整个世界都出于黑暗之中,甚至是有人重塑了这个世界。” “重塑?”沃尔沃复述一遍这个令他感到诧异的词语,“听起来简直太玄幻了。” “会有丧尸这种东西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件玄幻的事情,在末世到来之前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比如说某个列车长。”谢安羽郁闷,要是当初那个列车长相信了,或者说只是对此事更加谨慎一些,丧尸病毒不至于传播的如此之快。她起身拿起终极武器平底锅:“我去看看迈克家有没有车。”四个轮子的总是比两条腿的跑得快——无论是人或是丧尸。 “没有。”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始爬梯,沃尔沃就直接给出了否定答案,“昨天我去处理尸体的时候顺便摸去他们家的车库看过了,只有摩托,还是空油的……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吧?你不是知道的吗,职业习惯。” “当然,很好的习惯,记得保持。” 老天保证谢安羽这话说的是真心诚意,但沃尔沃却觉得她话中带刺——典型的瘌痢头见不得别人说癞□□的心态。 难熬的三个小时过去,他们上楼,然后发现等待他们的是更加难熬的,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无边黑夜。大约是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两人还算镇定。给迈克留了张字条后,谢安羽决定去附近的房子里搜寻看看。有幸存者当然最好,没人的话走次空门收集点物资也是好的。 最近的房屋距离迈克家约有二三十来米,两座房屋之间一只面目可憎的丧尸正在缓慢游荡。这位是老熟人了,昨晚还挠过迈克家的玻璃。谢安羽二人本是打算不和这只丧尸起正面冲突,毕竟他们缺少威力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他们想等这家伙游荡到别的截取再进行潜入,可没想到丧尸很不识好歹,刚转悠到邻居家门口,突然身形一僵,又转回头来,两只死灰色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向了从迈克家门缝里探出头的两人! 丧尸发出嗬嗬的怪声姿势怪异地向这边快步赶来,极度渴求繁衍的病毒在他体内不断叫嚣催动,欲/望让他看不到对方眼中的凶光。 “我去引开它,你□□棍。记住,打脑袋。还有,求求你现在就做好心理建设。”谢安羽都要出门了,突然扭头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待沃尔沃郑重点头后,她跳了出去。致敬李小龙般地大声“呀哈!”为自己打气。谢安羽做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看上去马上就能挥出天马流星拳似的。 然后,在沃尔沃的灼灼目光中,谢安羽扔出去了一块肥皂。 对的,你没看错。肥皂。一块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在捡起来的时候也许会发生奇异事件的肥皂。不过很显然,谢安羽并没有打算让丧尸去捡——膝盖弯曲这种高级技巧丧尸目前还做不来——那只肥皂直接砸到了丧尸脸上,砸得它身体往后一仰,几欲跌倒。丧尸被激怒了,它打算用牙齿教导一下这个香喷喷的小妞什么叫做怪物也是有尊严的,它不再去看沃尔沃,而是笔直地冲谢安羽扑来! 谢安羽见状也不再挑衅,她撒腿就跑,直到身后传来丧尸一声凄厉的惨叫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平息片刻后发现一人一尸被她瞬间甩开了五十多米。哈,我果然是特别的,长期家里蹲体能还能这么好,谁说我腰腹大腿有赘肉的?哼!都是谬论!都是嫉妒!谢安羽得意洋洋的腹诽卡门。 等她折返回去,沃尔沃已经用金属球棍碾碎了丧尸的大脑。她小心绕过那摊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恶心玩意儿,目光征询,沃尔沃摇头。两人同时一声叹息,然后非常有默契的一起转过身去干呕。 >>>>>> 邻居家的外部结构看起来和迈克家差不多,两人踏过久未有人打理的枯黄草坪,贴上邻居家大门。谢安羽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换沃尔沃上。沃尔沃十秒撬锁,两人进入。 刚一进去,两人有点懵,沃尔沃甚至还夸张地倒回去看了一眼二十米开外的迈克家,以确定自己是不是遭遇鬼打墙了——这一栋房子的内部结构甚至是装潢都跟迈克家一模一样!在昏暗的光线里,如果没注意到装饰品的不同的话还真会以为自己又踏入迈克家了呢!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房子做成一个样子?请的同一位设计师?”谢安羽举起荧光棒四处打量屋内布置。房间里很凌乱,大件物品都在,但诸如现金珠宝手机什么的,一些小巧的贵重物品一件也看不到。即使是沃尔沃发动了作为小偷的天赋“对于财宝的敏锐嗅觉”,也只能找到卧室里空荡荡的保险柜。 这对雌雄大盗对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分开搜。 第一优先的当然是车库,可在那里无声迎接沃尔沃的只是被推到顶的卷帘门。车库内空空荡荡的,唯一能和有用二字挂钩的就是一个磨损的有些厉害的旧胎和千斤顶,但这两样东西的体积和重量显然不适合随时携带。沃尔沃不甘,但必须放弃,他尽量动作轻巧地拉下卷帘门,寄希望于以后回到这里时东西还在。然后他摸去了地下室,基于这栋房子的结构和迈克家一样,他一步弯路都没走,进入的那叫一个快捷方便。这次运气不错,地下室里存放着小半箱土豆。没有干瘪,也没有发芽,沃尔沃猜测也许是主人走的匆忙忘记携带。他大喜,卸下肩上的背包,尽量将之塞满,甚至就连最后实在装不下的几个也全部放进了衣裤口袋里。 有了这样重大的收获,沃尔沃只想赶紧和谢安羽汇合,先回到迈克家再做打算——一背包的土豆啊!省吃俭用的话足够他们在那个地下室里窝上好些天了。他在餐厅里找到了谢安羽,那家伙站在窗边又在暗搓搓地干着偷窥的事情,手上的武器换了,之前的平底锅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被谢安羽紧紧攥在手中的是一把看上去更像装饰品的杜兰德尔之剑。沃尔沃左右张望,果然,餐厅墙壁上两把相交的装饰剑只剩下一把了。 “谢……” “嘘!”谢安羽示意他噤声,“我看到车了。” 她招手让沃尔沃过去,抹了抹玻璃,把荧光棒放回口袋:“看见了吗,那边那家,他们有车,还不只一辆。” 沃尔沃眼神不错,他当然看到了,但他同时也看到了那家后院里密集的丧尸群——末世到来的时候估计那一家正在开派对,一人被咬,全员中招。他直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好一会儿,喉结艰难上下一动:“你真的确定要去?就凭你手上的‘神圣’和‘正义’?”他盯住谢安羽微微鼓起的背包,问,“你这里面是枪吗?有枪的话我跟你去。”这个世界并不禁枪,但管制的相当严格:非职业需要,二十五岁以下的合法公民不允许配枪,理由是这个年龄层的人情绪太容易波动化,就算是年龄达标,也必须要通过一系列考核测试等才能获得配枪权。沃尔沃显然没玩过枪,他不知道也许弹出的弹壳可能会崩瞎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如果他如他脑海中想象的那般炫酷的单手biubiubiu会让自己手腕脱臼,他纯粹就是觉得有把手枪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没枪。” 可惜的是谢安羽两个字就把他的蓝波之梦无情打碎。 “那你的背包里……?”沃尔沃不死心。没枪,但是有反坦克火箭炮也可以啊。加特林也行啊,贫铀弹也ok啊,实在没有手雷凑合凑合也能用啊。他又不挑食。 “药品。要来检查一下吗?” “不……并不用。”沃尔沃闹不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连把热武器都没有就敢往至少有二十来个丧尸的房子里冲,她以为自己是谁?地下黑拳南波湾?不,就这情况来看,就算宇宙黑拳南波湾冲进去都的被咬的满地找肉吧?他将自己的疑惑付诸于口,并且小心翼翼地提示自己的背包里有土豆。一麻袋的土豆。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仓鼠?躲在迈克家的地下室里?等待别人援救还是十天半个月出来觅食一次?”虽然没有正面给予回应,但谢安羽的口气已经说明了她的不赞同,“病毒是会进化的,沃尔沃,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新晋丧尸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但腐化程度较深的丧尸大脑里有晶石。我们缩在地下室里,等再出来的时候说不定外面这些怪物都练成凌波微步了。沃尔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沃尔沃,等他做出选择。 说实话,沃尔沃想回家,真的非常想,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个时候带着土豆转身离开,那就是真正的“离开”了。谢安羽看上去很认真,沃尔沃猜想她一定不喜欢带着一个无法共同进退的队友。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如果没有谢安羽,单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系异能是很难离开这个满是丧尸的小镇的,更何况他还指望着等迈克清醒再搭一次顺风车呢!沃尔沃咬牙:“你的计划是什么?” 谢安羽笑,似乎是很满意沃尔沃的决定:“偷偷潜入,我吸引注意,你□□棍兼撬车。” 沃尔沃等待下文。等了半天,发现确实没有了。他抓狂:“拜托你能不能再多说个三十分钟让我觉得你的计划很靠谱我的性命有保障?一个嘴上说着‘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人竟然拿出这种渣计划忽悠人,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算我们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也有可能下一秒就因为你的一个喷嚏功亏一篑。跟着我,你就需要学会写‘见机行事’四个字。”谢安羽扣住沃尔沃肩膀,阻止他转身离开的动作,“这计划已经够完美了,那些丧尸大多聚集在后院,享受着已经开始生毛的bbq和氧化成醋的红酒,我们只要偷偷靠近那些车,动静小一点,最多只需要面对三只丧尸。对了,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你,你会撬车吗?”谢安羽斜眼看沃尔沃,如果他说不会她现在就拿杜兰德尔之剑代表正义戳死他。 沃尔沃贴紧玻璃仔细观察,最后指着某一辆车说:“最靠右边的那一辆,品牌跟我名字一样,沃尔沃,那辆我最拿手。” “ok……沃尔沃。”谢安羽一语双关地点头。 >>>>>> 谢安羽的潜行速度很快,她猫着腰借助各种阴影躲避着,没多久就来到了那一排汽车前。沃尔沃紧张地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又原路折回了。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沃尔沃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大事不妙,自我安慰两句我还有土豆我还有土豆,询问面色不豫的谢安羽发生了什么计划之外的变故——尽管那计划根本什么都没有。 谢安羽忿忿把剑插/在木质餐桌上,一脸懊恼地插腰:“失策了,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油箱锁全撬了,一滴油都没给我们剩下。”摸索到那排车前谢安羽就觉得有点不对,每辆车底部附近都有一小摊可疑的油渍。她心中升起不祥预感,折了根树枝一探,果然,邮箱里什么都没有。这些贼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其他幸存者留啊。谢安羽鄙视。强烈鄙视。都末世了,世界上的坏人怎么还那么多吶!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今天是她偷到了车,她也会想尽办法多弄点油。不然她费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弄那么大个铁皮箱回来干嘛,留着过年吗? “要不咱打道回府?” “休想……路边车没有油,车库里肯定还有。”谢安羽咬牙切齿。 “……我们要直面不少于二十的丧尸。大姐,我能不能退出?” “放心,我有万全之计。” 沃尔沃沉默片刻,忍不住:“介不介意透露……” “我吸引注意,你撬车。” 好吧,他就知道。沃尔沃痛苦扶额。 诶?不对,这次好像少了打闷棍的步骤。意思是这次自己不用面对任何一只丧尸?沃尔沃不解,谢安羽有这么大仇恨吗,能群拉住这么多小怪?他面色复杂最后看了准备就绪的谢安羽一眼,心里道了声抱歉。二十个丧尸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谢安羽拉不住,那对不起,他只能撇下她自己跑了。反正我还有有土豆。沃尔沃安慰自己的方式非常单一。他看到谢安羽再度弓身出去,她手上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这是又要扔肥皂的节奏?沃尔沃不解,难道她还能扔出暴雨梨花皂?沃尔沃不自觉想起网上很流行的那个兔子扔肥皂表情,小身板儿抖了抖。 沃尔沃实在是冤枉谢安羽了,她哪儿来那么多肥皂,她要扔的是沐浴液。迈克家浴室出品。她庆幸当时自己随手拿了那些家用产品做实验,不然现在还得满地找板砖。她站在街对面,隐匿在一棵树后面,深呼吸,把沐浴液当作手榴弹扔了出去。这次她瞄准的不是丧尸,而是那一排汽车。沐浴液砸中沃尔沃车后盖,然后自带黑客帝国式慢镜头空中转体720度自带绿色“彩带”和破空bgm砸向停在一侧的雪佛兰。 慢镜头结束,汽车防盗铃声大作。 丧尸们被声音吸引,脚步开始像谢安羽的方向缓慢移动。 沃尔沃在心里狂呼卧槽这也行?但他片刻没有犹豫,在丧尸们都涌上街道后毫不迟疑地狂奔向车库! 车库的卷帘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沃尔沃几次用力都没能将其掀起,他情绪焦躁,手上陡然一发力,卷帘门被撕开了一个大口。他正要踏入,却注意到之前卷帘门死活打不开的原因是里面有人用铁钎把门卡住了!沃尔沃刚要准备抽出球棍警戒,一个带着腥臭之气的人形黑影就朝他扑了过来!沃尔沃机敏地就地往侧面一滚,避开了丧尸的攻击,趁那丧尸还在趔趄地向前栽,他猛地一棍子抽到丧尸后脑上,拿到这场战役的一血。 他来不及得意,一头钻进漆黑的车库:外面还有个姑娘在等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值得庆幸的是,车库里停的居然是一辆银色的沃尔沃,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车型。撬窗的t形铁片没有,不过有谢安羽塞给他的神圣与正义之剑杜兰德尔,沃尔沃快速撬窗,然后开始接启动机的电源线和常火线。 “快快快快快快快啊!”他低声催促自己,仿佛这样能够提高手速。终于,引擎发动,沃尔沃懒得再下车去掀卷帘门,直接一踩油门撞了出去! 不用担心,沃尔沃,家用型轿车中的诺基亚,自称全球抗撞第二的话,没车敢称第一。 沃尔沃一路碾过草坪,撞开聚会娱乐设施,疾速冲向街道。车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一堆丧尸围城一团,双手都尽力上伸,就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 靠!谢安羽她怎么上去的! 她竟然爬上了一栋房子三米多高的屋檐在上面跳大神!她是蜘蛛侠吗超人吗会轻功吗?!!! “沃尔沃!撞过来!撞死他们!”谢安羽显然也看到了沃尔沃,她拢起双手大喊,企图用声音唤回石化状态的队友的神智。 沃尔沃深呼吸:“要走了,伙计。”他为自己打气,然后一头扎进丧尸群中,连撞带碾,各种血腥暴力描述不宜后,收工。他心有戚戚焉地下车,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腿抖。沃尔沃看正在从屋檐上爬下来的谢安羽,非常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书桌和洗衣机?还刚好搭成了梯子让你能爬到屋檐上?” 谢安羽仰天大笑三声:“就不告诉你。商业机密。”这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也是她为什么肯做危险性最大的诱饵的原因:先用声音吸引到丧尸的注意,等它们聚集并形成包围圈后,立即从【背包】里拿出踏脚石,爬上屋檐钓鱼。欺负的就是丧尸腿脚不便爬不上来,耶!看着满地狼藉,谢安羽指挥道:“沃尔沃,处理一下。” “为什么又是我!”沃尔沃不满。虽然都是混迹黑色社会的,但是小偷和变态开脑狂完全不是一个lv的好吗!我又不是你长工! “……那石头剪刀布?” “行啊一局定胜负。” “石头剪刀……” “石头!” “布!” 这次轮到沃尔沃仰天长笑。谢安羽攥紧拳头,尼玛,又被自带的幸运e坑了。她认命,拿回神圣之剑开始开人大脑——最特么坑的是她发现自己忘记带手套出门!!!她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把丧尸脑中的晶石拨拉出来,犹豫再犹豫,闭着眼用手一抓! 就在这时,尽管她仍闭着双眼,一个画面却跳了出来:【背包】界面! 谢安羽一惊,啥情况啊这是。随后注意到,在【背包】原本的十个格子下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格子图标。图表上画着一把正在不断闪烁的小锁。与此同时,一直位于第一个格子内的两本古书也开始不断闪烁。 嗯?啥情况? 谢安羽没有立即去点那个看上去极具诱惑性的闪烁图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坑爹的制药专精系统肯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上一次变故出现的时候,她触摸到晶石,系统强制性出现,晶石消失了,这一次,她依然手持晶石,变故再生,干嘛,还想骗老娘晶石怎么地?突然,她灵光一现,心说不会吧……难道异能能通过消耗晶石升级?她看不远处靠着轿车哼曲儿的沃尔沃,决定先试试【背包】的闪烁图标——毕竟万一被沃尔沃看到了古书又是一大堆麻烦的解释。在没完全弄明白自己的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谢安羽打算对所有人保密。 她意念点击【背包】的第十一个格子。如她所料,小锁和晶石同时消失了,格子变得与前十个格子无异。而古书也立即不再闪烁。 坑。真坑啊。谢安羽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两本古书不是无字天书,而是“以下内容需购买才能阅读”。谢安羽对天竖中指,心说你特么就知道坑我,不能弄本“以下内容回复即可阅读”的书吗?!(#‵′)凸 抱着一肚子邪火,谢安羽拿丧尸们的大脑泄愤。不远处沃尔沃看着越挖越起劲儿的谢安羽,心中的愁苦不知与谁说。 >>>>>> 上车前,沃尔沃注意到谢安羽举动奇怪:“你收集车钥匙干嘛?那些车不是没油了吗?”作为小偷,沃尔沃可是很专业的。在谢安羽开脑的时候,他再度检查了一遍路边停靠的那些车辆,确实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滴油都没有了。所以他就更加不解谢安羽的举动。 “也许留着有用呢,反正我的背包还很空,留着不是坏事。如果以后找到油了,这些就是距离我们最近的车。”谢安羽自觉上副座。她不是不会开车,但驾照是上辈子考的,将近二十年没开了,手潮。 “现在往哪儿开?”沃尔沃问。从监狱里发现迈克的小秘密开始,沃尔沃就觉得跟着谢安羽的决定走总没错,尽管有时候她的决定会很疯狂。 没想到这次谢安羽显得很无所谓:“那边都行,你开心就好。”对于身处迷宫中心的人来说无论走哪边都算一条出路。“按照这里居民的密集程度,一公里范围内肯定会有大卖场之类的商店,如果我们能找到,我们就能获得丰富的物资——别看你那些土豆了,那点份量根本不够瞧。”谢安羽口气很大,消耗晶石升级【背包】的发现让她底气足足的。尽管刚才她把从丧尸脑中挖出的晶石照例平分了,但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个【背包】界面的第十二个格子也依旧闪烁着。不过这次她没有选择升级【背包】容量,而是想着回去找个机会看看古书里的内容。 两人有了车,开始暴发户一般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看到有落单的丧尸!杀人抢晶石。看到成群结队的,也boom,然后观察情况,如果对方死的差不多了,重复上面步骤,如果还活蹦乱跳的,那就一喷尾气扬长而去。如谢安羽所料,三分钟后,他们看到了一家大卖场的招牌横幅。 琳琳大卖场。 大卖场的地下入口前大剌剌地停着一辆边三轮摩托,就是那种普通摩托侧边带着个车斗的,又称侉子摩托或是挎斗摩托。这种摩托体积小速度快道路适应性好,最关键的是它上面还搭载着武器! 沃尔沃一看到车斗上的机枪眼睛就亮了,活像是老淫/棍看到了果体美女。他立即跳下车冲上前去,摸着机枪爱不释手,就差没把口水留上去。 对枪谢安羽当然也抱有热情:“有子弹吗?” 正一脸陶醉之色的沃尔沃微微愣住,上下其手将这位迷人的果体美女又猥/亵了一遍,沮丧摇头:“没有……” 谢安羽翻白眼。 “不过这车停靠的位置很微妙,而且发动机的地方还有余温……我怀疑……车的主人就在下面。”沃尔沃指向幽深黑暗的琳琳大卖场地下入口。 “……另外一对二人组或者独行侠吗?”谢安羽踟躇。按理说,对方可能会是末世爆发后他们见到的第一名幸存者,有很大可能能从对方手中获取不少信息。但凡是就怕万一:这种时候还敢在野外溜达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跟他们一样弹尽粮绝无路可走的家伙,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获得情报?还是规避风险?再三考虑,谢安羽决定还是去和对方接触一下。就算万一真的火拼起来了,二对二,他们不一定会输。 “琳琳大卖场,走起。”谢安羽双手握剑,面色严峻地就像是马上要去屠龙。 刚踏下一步楼梯,一声枪响突然自地下大卖场传来,划破了宁静的夜。 第017章 鲜血淋淋大卖场 017 鲜血淋淋大卖场 枪声一响,沃尔沃立即认怂,用足以产生残像的速度冲回车内,“嘭”的一声甩上车门:“谢安羽快走啊,人家有枪呢!” 谢安羽鄙视这货。她一脚跨进边三轮摩托车斗,蛮力拆卸机枪。上手一掂,用剑在枪身上刮出数道痕迹,营造出机枪很旧的感觉。她端枪瞄准沃尔沃:“你看,我们也有枪啊。” “没子弹!”沃尔沃从侧窗探头出来。 “除了我们谁还知道这枪没子弹?”她无奈地说,中途又突然转变语气,横眉竖目气势十足,“你!下车!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不说别的,沃尔沃还真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他磨磨蹭蹭下车,将信将疑地从谢安羽手中接过枪:“这能行嘛?对方认不出来这是他们的枪?” “大卖场在地下,没有灯管,那么昏暗的环境,再加上人一紧张,不可能看得出来的,再说了,我家的枪跟他家的区别大着呢,我的枪旧。”她拎着剑率先下楼梯。 沃尔沃不屑撇嘴,心说这么快就是你家的枪啦,抢劫就是比偷窃来得快。他慢吞吞跟在后面,走几步就猛然一端枪:“前面那个,不许动,手举起来!”无奈谢安羽根本不理他。几次之后,他丧失信心:“我是不是一点气势没有?” “你缺少作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难怪一辈子是小偷进化不成老千……你手里拿的不是没有子弹的机枪,是地对空导弹。”谢大导演给总是不能快速进入角色的沃尔沃讲戏。骗人先骗己,只有自己不心虚不慌张,才能有机会骗到精明的对手。 “……小偷怎么就不如老千了!”沃尔沃郁闷,“前面那个,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开枪啦!我真开枪啦!” >>> >>> 走出了月光能照射到的范围,谢安羽打亮荧光棒。越往下走,空气越不流通——没有点,地下大卖场的通风装置全部停止运行了,从下面传来的酸腐臭味浓烈的简直要让人窒息。楼梯中间偶尔可见一些死的透透的丧尸,从腐化程度来看,大多是一些新晋不久脑内还没形成晶石的家伙。凡是挡路的,谢安羽都把它们踹到一边。大卖场的设计结构似乎有些怪异,这条斜向下的楼梯一直到地下三层才有了一个较大的缓冲台。离缓冲台还有一大段距离,谢安羽示意沃尔沃停止,她手一扬,荧光棒扔了出去,最后落在缓冲台上,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血迹斑驳的一排排储物柜,凌乱不堪的促销花车,摇摇欲坠的“琳琳大卖场”招牌,当然还有密密麻麻的丧尸! 当然,是死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看的出来,这些丧尸拥挤在地下大卖场的入口处,拼命地向往楼梯上爬,无奈它们膝盖不能打折弯曲,只能徒劳地各种撞壁。有些丧尸跌倒了,另一些踩着他们的身体向上前行,但也就止步于此了。除非它们也跟着跌倒,才能造福后面的人,嗯,后面的丧尸。不过,还没等它们来得及接二连三的铺成丧尸地毯,就有外人强行闯入了它们的聚会,一通扫射,大摇大摆地踩着尸体进入大卖场。 很显然的,在他们二人到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屠杀。 沃尔沃凑近谢安羽,声音干涩地说:“前面进去的是不是黑道军火商啊?” “难说,不过很高兴有人为我们开路了。到是你,什么情况啊,军舰上我还觉得你挺冷静的。” “那个时候是没得挑好吧,当然得放手一搏了,现在不同。”沃尔沃皱眉。明明立即扭头回迈克家躲起来啃土豆才是最安逸的选择,怎么谢安羽这家伙就是不懂呢! 谢安羽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跨过破裂到差不多只剩下一个金属框的玻璃门:大卖场里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要好,至少在不少地方还有莹绿色的应急灯亮着。通常来说应急灯的电路和普通线路是分开的,而且这种灯耗电少,即便是大规模停电,它们仅靠蓄电池的电量都可以正常工作好久。从应急灯光线照出的模糊黑影和悉悉索索的走动声来判断,这一层大卖场里还是有具有行动力的丧尸的,不过数量并不多。想必是被开路者干掉不少。 这一层售卖的主要是大型家电,这也是谢安羽猜测为何那个开路者没有将怪全部刷完的原因之所在——他们对这层的商品无所需求,于是也就不需要在一个并不多做停留的场地浪费宝贵的弹药和时间。丧尸们对于光线并不敏感,不然它们早围成一团去跪舔应急灯了,而现在的大卖场通风装置罢工,丧尸们的腐臭味又如此浓烈,谢安羽和沃尔沃两人的人类气味很难被游荡丧尸识别。谢安羽打手势让沃尔沃赶紧上,她自己则从死者身上拽下几串钥匙手表什么的,扔向和他们行进方向相反的地方。 叮铃哐啷,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一串回音引得诸位游荡者开始往错误的方向前行。 两人在各种高档电器间不断穿梭,经过看上去最大的一个冰柜时,谢安羽下意识的手指在其表面滑过,冰柜被收入【背包】。这么大都装得下?谢安羽丧心病狂的想下次去试试能不能把迈克的房子收进去。 他们很快穿过对角线,来到大卖场第二层,一看本层地图,沃尔沃简直要哭瞎了:“又把楼梯设计在对角线,设计师是不是绘图的时候没睡醒啊!消防部门吃翔呢,这样的建筑也批准建造!” “为了让顾客更多的浏览到商品嘛,可以理解。”谢安羽努力记住地图,这一层是文体杂货层,倒是有不少她想要的东西。比如停电宝,手电筒,夜视镜之类的光源是肯定得收集一些的,收音机也可以有,万一什么时候那些大型基地又开始播送广播呢?就在谢安羽抓着一大把美工刀往差不多快要装满了的背包里塞的时候,头顶上再度响起枪声。她和沃尔沃下意识一蹲,竖起耳朵倾听上面的动静。 枪声连响三下,在极度的静谧中,对方每一个脚步每一次闷哼都显得极为清晰。最后人类终于还是占了上风,谢安羽和沃尔沃只听声音就听得出来:对方把丧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顺便朝其脑袋补了一枪。他们俩甚至觉得隐隐有灰尘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 沃尔沃压低声音:“听上去只有一个人啊。” “……有点不对。你在这里待着,我上去交涉。见机行事。”谢安羽又高深莫测地说了那四个字。 沃尔沃最恨这四个字有木有,作为一个小偷,他的习惯就是事先各种踩点调查,从进入时间到撤退工具一应全部设想好。结果跟了谢安羽,时时刻刻都在玩心跳。就不能好好规划一下怎么出牌吗?!他不悦询问:“哪里不对?” “就是不对。感觉上不对。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谢安羽皱眉思索,但那种感觉是一瞬的,一旦没有抓住就只能等待它再灵光一闪。她撇下沃尔沃,关闭手电,带上才从登山用品专柜里找到的集防风潜水等用途于一身的夜视镜,独自摸上了大卖场的第一层。 和其他所有的大卖场一样,第一层的位置永远都是留给各种食品的。接近楼梯口的几个货架已经空了。 她没有先去找那个神秘的开路者,反倒是利用夜视镜观察超市一层的出口。出口被封锁了。也许是早发现丧尸爆发后,超市的工作人员心狠地直接放下所有防盗措施。看来想出去,就必须原路反悔。 谢安羽借助货架隐藏自己的身形,她一边走手一边擦过摆放在最外面一层的食物和饮料,快速把它们放进【背包】。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测量出了【背包】每个格子的叠加上限。她正在暗喜着【背包】的巨大储存容量,却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动静。谢安羽机警地回头一看,发现在黑暗中发出动静的不过是一罐饮料!她迅速意识到自己上当,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一把手枪就抵在了她的脑后! >>>>>> “把手举起来,别想耍什么花样。”对方剪短吩咐道。 谢安羽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年轻女性,虽然是在威胁,但说话的时候带着点职业腔,听上去像是做过客服或前台之类的。她老实照做,然后对方的手就摸了上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说靠不是吧百合?后来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搜她是否携带武器。 “我不是丧尸。能把枪挪开吗?”谢安羽小心试探,“我们无意跟你起争执,大卖场里的物资很多,九一分配我也没意见,你九,我们一。”她把对方捧到领导者的位置,同时强调,我不是一个人,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对方不为所动:“三秒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谢安羽听到她后退几步,知道这也算是一种带着戒备的善意,于是她依旧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以一副不具备任何伤害性的姿势转过身去。 哟呵,对方也带着夜视镜啊,难怪呢。而且居然还是同款。她正准备友好地打个招呼,结果却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 “谢、安、羽!!!” 等等,姑娘你谁啊?这一章刚出场还没三分钟的新角色就知道我名字了?不应该吧? 谢安羽看到对方眼中的怒火,爆烈的甚至要烧化夜视镜了,在对方举枪的瞬间,她右手在空中一拍,之前被她塞进【背包】的巨大冰柜就砸到了那个姑娘身上! 对方一声吃痛,子弹打偏,手枪也落到了一旁。等她奋力把冰柜推到一边起身时,场内的情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我?”谢安羽双手握枪,虽然上辈子这辈子她都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枪支,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地方叫做练枪场。上辈子谢安羽很喜欢去练枪场,一百软妹币能买二十发普通子弹呢,可谓是工作之余解压的好办法。嗯嗯,把十米靶想象成恶毒舅妈这种事就不要提了。 对方嘴角上扯,瞅准机会,突然猛扑上来。她的动作娴熟,显然是练过,一只手扣住谢安羽肩膀,另一只手将谢安羽持枪的手腕向上推,脚还没闲着,抬膝盖订谢安羽肚子。 谢安羽根本没料到对方竟然会不怕死到这个地步,大惊之下狂扣扳机—— 枪声没有响。 不是吧,我肾都卖了你告诉我没子弹了?!谢安羽简直要崩溃。 在这松懈的一瞬间,对方将她的手腕一拧,夺回了手枪。她把谢安羽按在地上,手枪抵住她的太阳穴。“你最好老实点。”枪口微移,一声枪响,谢安羽眼前的地板上多出了一个冒着青烟的小洞。 谢安羽震惊看向那个姓名不具的姑娘,对方也挑眉居高临下看她。 异能!这是她的异能!谢安羽想起来之前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明明这里的环境这么安静,但在对方一连开了多枪的情况下她竟然没有听到弹壳落地的声音。 “……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不然我还真是死不瞑目。” “呵。你死不瞑目,难道我那群兄弟就能瞑目了吗?!”姑娘的憎恶全部聚集在了两只手上,一只掐着谢安羽的脖子,一只用枪用力抵着她。 就在谢安羽觉得吾命休矣的时候,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那边那个,举起手,不然我开枪啦!我真的会开枪哦!” >>>>>> 姑娘眯眼看沃尔沃一眼,又审视谢安羽,突然抬枪就射。子弹流水一样地朝沃尔沃的方向飞去,逼得他直往货架后面钻。二对一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当你集中注意力对付一个的时候,另一个你就兼顾不到了——尤其是当另一个还很聪明的时候。 谢安羽拿出美工刀往姑娘手上一刺,爬起身的时候右手触碰货架,瞬间完成收入【背包】左手再召唤出的步骤,阻挡那姑娘追上来。她狂喊“跑,沃尔沃,跑!” 感谢脑袋进水的设计师,z字形迂回的楼梯帮了谢安羽和沃尔沃的大忙,他们一边逃窜一边推倒货架,谢安羽甚至还把篮球足球乒乓球玻璃弹珠撒的满地都是。 “靠,你跟人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哪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们终于回到地面上,沃尔沃发动汽车,谢安羽看旁边的边三轮摩托,气呼呼地说:“等等我要做一件事。” 等到无限子弹姑娘狼狈不堪地追到琳琳大卖场门口时,两个混蛋早已不见人影。她忿忿把夜视镜甩下,跨上摩托…… 咦,我摩托车的油箱呢? 第018章 警局 018警局 漆黑夜晚,道路不熟,没有gps定位系统,道旁景色建筑相似,心不在焉,各种因素相加,导致的必然结果就是:迷路。 沃尔沃急得焦头烂额,拐过无数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路口,却怎么也找不到迈克家附近那座门前有书桌洗衣机和一摊无脑碎尸的房子。三十分钟前,谢安羽明确表示了自己的不耐烦,她从沃尔沃手中夺过方向盘,强行跟他交换位置,十秒后,轿车冲上人行道,撞上一棵道旁景观树,倒车,又把垃圾桶掀翻在地。沃尔沃捂心口,很是心有余悸地问:“你多久没开车了?”他得对自己生命负责。 谢安羽甩手,表情淡定,似乎只是随手画图时不小心把线扯歪了:“十九年。” 沃尔沃无力去追究她这句话里的冷笑话成分有多少,直接一把按住了还欲再度尝试的谢安羽:“我好像想起那条路该怎么走了。” “那正好啊,你指路,我先练练车,好久没开有点手潮。” “请务必下次一个人的时候再进行尝试。” 谢安羽皱眉,用一种“你丫是在鄙视我吗”的眼神审视沃尔沃,但她没有继续坚持,在随时会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落蹦出丧尸的末世闹孩子脾气是很不明智的。她重新坐回副驾驶,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在又一次经过某个看上去似曾相识的十字路口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眉头一蹙,问沃尔沃:“刚刚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那边。”她指斜后方。 “没有啊。怎么了?” “……停车。”车刚一停稳,谢安羽立即跳下车,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没有拿武器,就快速向十字路口跑去。沃尔沃低声咒骂一句,也拎着球棍跟了上去,他没跑几步,就和谢安羽一般因震惊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沃尔沃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场景:就在十字路口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地面被突兀地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不,与其说是地缝,不如说是巨大盆地才对,一条深约百米的弧形地裂带将小镇的这半边和另外一边分割开来。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沃尔沃抱怨,然后他察觉到谢安羽神情不对,连忙问道:“你知道?” “对,好消息是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我在电视上看过这道地裂。印象深刻。” “……那坏消息是?”沃尔沃突然不太想问,因为他有预感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糟糕的消息。 “坏消息是,这个地方名叫黄金镇。” 黄金镇当然只是个别称。 上个世纪农业工业□□时期,这座偏远山区小镇下的稀有金属被人们发现,大量企业和矿工涌入,为了达到飘渺的指标而毫无节制地开采。这些整齐划一的街道和结构类似的房屋就是当时建造的矿工家属房。他们日以继夜破坏大自然的行为在当时却被打上勤恳踏实的标签一层层上报,最后高级领导拍板决定赠予奖励。 一亿软妹币?别谈钱,谈钱俗,领导给的是精神奖励。他们派专人护送锦旗,然后非常戏剧化的悲剧了。据说那天小镇镇长带领一大班子大小官员站在小镇口笑迎上级领导,上级领导也很给面子,护送锦旗绕镇一周以示表扬,结果镇长亲眼目睹地面因为承受不住毫无章法的胡乱开采突然大面积下陷,吞噬了锦旗护卫队。领导很愤怒,后果很严重,工厂被勒令停工,出资拉来的大型设备也全部被撤走,黄金镇再度变得无人问津——直到很多年后,那一块巨大的地陷奇观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才慢慢又回复了元气。 沃尔沃听科普听的直点头:“我承认你地理知识比我丰富,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懂为什么这是坏消息。” “因为黄金镇……它位于我国东面的一座岛上。你觉得,在末世里,还有船能运我们过海吗?” >>>>>> 两人沉默良久,谢安羽突然叹气:“我们得想个办法去地裂带对面看看。这里有点不对,地裂位置和房屋太接近了——没有人会想要住在悬崖旁边的。对面是矿场,有人用炸弹把地裂炸的更大。他们躲到矿场里去了。” “你确定对面有人?”沃尔沃也拿出一副夜视镜,可惜什么都看不到,“他们把自己封锁在矿场里?饿了就啃石头吗?” “别卖弄无知,肯定有隐蔽的通路,只不过现在光线太暗我们找不到。”谢安羽想想,跑回去将车惊险开到地裂边上不远处,提剑下车,“你朝那边打车灯,随便什么频率都可以,只要让对面的人知道这里有活人就行。我去四周看看,别到时候人没找到我们反而被丧尸们包围了。” “喂喂,别吧我扔下,喂!”沃尔沃郁闷上车,没好气地上下拨拉远近光灯。拨拉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对,汽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矮小的黑影。什么玩意儿?丧尸?沃尔沃好奇观察,发现对方是一条黑色的高加索。蓬松的皮毛让它看上去像一头健壮的小熊。对于小偷而言,狗这种生物就算不是天敌,也是难以亲近的存在。沃尔沃不理会它,继续做自己的事。 高加索走出黑暗,完全暴露在车灯之下。一直死死盯住车内的沃尔沃。 沃尔沃这才感觉有些不对,相比较起人,狗的眼睛对于光线的敏感度更高,它不可能一直盯着刺目的车灯而一点不受影响。再观察,沃尔沃倒抽一口凉气:之所以那只高加索看上去像是纯黑的,是因为它的皮毛上全是干涸的血液!他想起谢安羽曾经说过的,动物也会被病毒感染的事,双手不自觉扶上方向盘。 车灯前高加索陡然加速!它灵活矫健并且勇猛,几步助跑冲上轿车的前车盖,猛虎一般盘踞其上,隔着玻璃对沃尔沃张开獠牙。沃尔沃立即发动汽车,急转方向盘,把高加索甩下车,车盖上立即留下几道让人心寒的白印。 高加索愤怒嘶吼,又立即从侧面扑过来,沃尔沃顾不上其他,立即猛踩油门,瞬间提速冲出去老远。 老远。 真的老远。 远到等他平息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再度迷路了。高加索是甩掉了,但……卧槽这是哪儿啊?谢安羽呢? >>>>>> 谢安羽目前距离沃尔沃三千米开外。她在距离他们分开地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小镇里唯一一座看上去和其他居民房不太一样的建筑:警局。 人民群众内心深处总会对警察这份职业抱有一定的尊重和好感的,尤其是当出于危险环境中——甚至包括违法者,不然沃尔沃怎么会被保洁公司的假扮者骗到。不过谢安羽此刻进入警局到是别有目的:说起警察,自然就能联想到枪。她急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末世来临时,最先遭殃的地点无非就是医院和警局,感染者会被送到医院继续传播,而突然发疯咬人的施暴者则会被送到警局接受调查。层层传播,谢安羽相信警局里变成丧尸的警察不会是少数,而丧尸不需要枪。 一进警局,谢安羽发现异常:这里非常安静,并且并不算特别脏乱。清洁剂的味道多少掩盖了些血腥味。地上有明显的飞溅的或爆裂开的血迹,但没有尸体。 “有人在吗?”她小心移动。在经过一个宣传架的时候,手电筒光线无意间扫过,她在那上面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琳琳大卖场里袭击她的那个。照片下面写着“黄金镇优秀接线员:傅靖雯”。警察?谢安羽奇怪,自己确信和这张脸,这个名字,这个职业没有任何瓜葛,什么叫“害死她兄弟”?哦,不对,有瓜葛,火车上报假警的那次,和自己同车的警察被杀了,那人是她同事?不可能吧,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谢安羽继续探查警局,但这次加快了速度,谁知道那个傅靖雯什么时候会回来,虽然自己卸了人家油箱,可架不住人家熟悉路。幸好镇小,警局规模也不大,总共就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小平楼。她找到一间挂着“刑侦组”牌子的房间,推门进入。在这里,她依然没找到心心念念的武器,但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坑爹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白板架上树形贴着若干照片,而她的照片被贴在接近中央的地方i——正中央是卡门和达尔文的照片,还有一张手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素描——在她的照片旁边写着“保洁公司相关人员?”这句话下面还画了两道线表示重点。一个箭头从这里扯出,牵到了白板边缘的案件描述上。谢安羽粗粗扫过,发现说的是救护车上所有人员死亡,自己乘坐的警车内除自己外的所有人员死亡。 谢安羽简直哭瞎,谁是相关人员啊!我是受害者好不好!!!乱扣帽子瞎诽谤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用我身份证上的照片!有没有道德啊!谢安羽愤怒扯下自己的照片扔在地上就想踩,转念一想,不对,又赶紧捡起来。弯腰的时候她目光一扫,看到刑侦组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眼睛正从那缝里看着自己!谢安羽一惊,顺势蹲下隐藏在办公桌后面,她还以为是接线员回来了,却没想到对方也被她吓了一跳,立即逃走了。 咦?对方怕我?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谢安羽上前去追。 对方显然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即使没有光源,他也能跑得健步如飞。直到一直跑到了接近警局门口的那条狭长走廊上,谢安羽才勘勘看到对方背影: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孩子刚冲出警局门口,却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开始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后退。谢安羽警惕,不再前行。 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自门口飘来,散发出这种恶心味道的“生物”很快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一只狗。丧尸化的狗。 “嘿,小朋友,慢慢过来,别害怕。”谢安羽压低声音,呼唤前面那小孩子。小孩子回头楚楚可怜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又惊又惧。他显然能听懂谢安羽的话,但他就是不动。 坑爹啊。谢安羽心里狂呼,迈克二号啊这是。山不过来她只好去就山,在保洁公司的牢房里呆了那么久,她可以对无力改变的死亡无动于衷,但做不到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见死不救,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小鬼。她缓缓移动上前,猛地把小鬼头拉入自己怀里,迅速向后方跑去。 丧尸狗一看猎物竟然还敢逃跑,愤怒追击。在利爪就要接触到谢安羽后背的瞬间,枪声响起,丧尸狗脑袋开花,迸裂的脑组织溅了谢安羽一身。 谢安羽回头,站在警局门口维持举枪姿势的果然是那个意想之中的接线员。 第019章 新队友 019 新队员 “谢安羽!” 谢安羽刚把小鬼头一掳,缩进走廊拐角,愤怒的音锤就隔空砸来。她胆战心惊,这接线员的杀伤力简直堪比生猴几姑娘,她可不想冤死在傅靖雯手上。背紧靠着墙壁,谢安羽冲那边大喊:“别开枪!有话好好说!”话刚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台词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即将领便当的汉奸们的专属台词嘛!然后镜头一转,主角们义正言辞地拒绝汉奸抛出的各种诱惑,一枪解决叛徒……扯远了,她摁住拼命想要挣开她的小鬼头,“一切都是误会,我是无辜的,我是受害者!你听我解释嘛!” 对方果然义正言辞拒绝:“你先放开阿明再解释!” 阿明就是谢安羽在警局里发现的这难缠小鬼的名字,如此看来他们还是认识的。这感情好,对方肯定投鼠忌器,谢安羽有恃无恐道:“你当我傻吗,我放了他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嘛,你肯定立即冲上来一枪把我崩了。” 傅靖雯没有说话,因为她确实就是这样想的。现在对方手中有阿明,极大的限制了她的行动,让她施展不开手脚。傅靖雯咬牙:“我就站在这里,你说,最好说的简洁点,我没耐心。” 她的确没有耐心,谢安羽从她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于是谢安羽竭尽所能地省略再省略,结果还是在说到迈克异能大爆发三人来到小镇的时候被对方打断。对方十分暴躁,直接拔枪对着天花板来了一下示威:“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你现在坦白从宽还不晚,戴罪立功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把你办成自首!” “自首个屁!我说过了我是受害者!我如果真的是保洁公司的工作人员分分钟就做掉你了还等着你那把破枪来威胁我?”谢安羽翻白眼。叫阿明的小鬼还在不断挣扎,谢安羽生气了,虽然我现在是在绑架你没错,但我怎么说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待恩人就这态度?她凶狠瞪着阿明,直到他老实为止。 “你说你是你就真的是啦?你拿证据啊!” “这年头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我是嫌犯你拿证据啊!” 两个人隔着拐角开始嘴炮。傅靖雯表示在刑侦组的桌子上有打印出来的纸质资料,8.27事件中有超过十人以上的群众目击并作证说谢安羽上了劫匪的车,明显是共犯,整片大陆上所有警局都贴着你的照片警察不把你当嫌犯难道还帮你洗地吗;谢安羽就反驳群众最喜欢的就是把现实加上各种脑补然后描述出来,就算群众说的是真话,也只能作为参考,没有实质性证据凭啥疑罪从有直接杀人?靠,群众,群众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群惟恐天下不乱的,什么报假警的做假证的。谢安羽在心中吐槽群众的时候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朵白莲花摘了出去。她的嘴炮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垂死挣扎,她在赌/博。赌的东西说出来可能有点可笑,她赌的是傅靖雯的节操,如果这家伙依然具有作为一名警察的职业操守的话,谢安羽就能逃过一劫,如果对方完全不管不顾只想着随便找个替死鬼发泄一下同事因病毒泄露枉死的愤怒的话,谢安羽就能……她还能跑。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谢安羽之前就悄悄地把警局里的宣传架收进了【背包】,假设沟通失败,好歹这玩意儿还能拖延一下时间。 等待的煎熬就像是突然被塞进漆黑幽静的海沟,还不给氧气瓶,心肺都要被来自外界的强大压力挤出来。不过还好,谢安羽很快回到了海面——愤怒的情绪不能再左右傅靖雯的行动,她的理智和职业道德开始回归。 >>>>>> “你先放开阿明,然后我们谈谈。”和之前何其相似的一句话,但语气已经完全不同了。 谢安羽松手,那小鬼头就立即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傅靖雯怀里。果然是迈克第二,谢安羽一边分神想着也不知道迈克怎么样了,醒了没有,一边从黑暗里现身。傅靖雯打量她,她也在观察傅靖雯:扎马尾的妹子,发质比我差,皮肤比我差,身材比我好,个头比我高,性格稀巴烂,总体评分七分。百分制。她告诉傅靖雯,谈可以,不过她得先回去找她的伙伴,不然沃尔沃估计得以为自己被丧尸啃脸了。 “同伴?”傅靖雯一字一顿,声音再度充满强烈的不信任。她立即想起琳琳大卖场里那个对她举枪说别动的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是谢安羽耍心机想把她骗到什么地方去杀了。哦,不对,他们没枪。那家伙手里的枪还是从自己车上拆的。一想到自己那辆缺胳膊少腿的边三轮摩托傅靖雯就恼火:“小偷。”她鄙夷。 谢安羽呵呵:“是,你高风亮节,你到是别去琳琳大卖场啊。” 傅靖雯噎住,不说话了。她转头安抚躲在她身后坚决不愿出来的阿明,想说服他留在警局等她们回来——唯一一辆有车斗的摩托被谢安羽这混蛋破坏了,她不可能去哪儿都捎上一个小鬼头。可阿明只是拼命的摇头,谢安羽和丧尸犬的出现都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潜意识里,阿明觉得警局太不安全了。 “你就带上他呗,我感觉吧,这里丧尸特别少。”谢安羽实话实说,她随口问道,“你们这儿不是景区么,没人来?” “我们这里六七□□四个月都是淡季,岛上有台风,旅客会选择避开这个时段。”傅靖雯开警局门,举枪警戒,确认大街上没有任何威胁之后歪头招呼阿明和谢安羽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最开始末世爆发的时候,岛上并没有太多的感染者,我们小镇甚至都没有接到警报通知,直到后来政府派来了驻扎军队,岛民们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 “病毒不断传播,就像是海上风暴的推进,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黄金镇是矿业小镇,进出都得翻山,不想坐以待毙的人离开了这里,然后就永远的失去了音讯。镇长带剩下的人撤到以前留下的废弃矿场里,然后用炸药,boom,把自己和病毒隔开。当然啦,他们留下了一座吊桥,平时提供给游客横穿地裂带的木质吊桥。平时他们拆掉吊桥中间的十几块木板,等需要补充补给的时候再临时按上。” 谢安羽点点头,总算是对这座小镇的现状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过她有些奇怪:“派你出来补充补给我能理解,为什么把小孩子也扔出来?”她看阿明。后者和她视线对上,明显地畏缩了一下,紧紧抓住傅靖雯衣角不放手。 沉默好一会儿,傅靖雯深吸一口气:“我们不是被派出来的,我们是被舍弃的,那条通路上有块无形的牌子,上面写着‘狗和警察不能通过’。或者说是,什么时候警察把小镇的丧尸都扫荡干净了,什么时候才准过去。他们指着我们咒骂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人民去死是警察的职责。”她突然举枪,对准街角一只刚冒出半个头的丧尸。无形的子弹划过夜空,丧尸倒地。 “我的同事,他们没有觉醒异能,子弹告罄后,他们全死了。阿明是我们队长的儿子。” “请节哀。”谢安羽随口应付,她跑向倒地的丧尸。傅靖雯的子弹很准,右眼窝入,后脑出,看过刑侦剧的应该都知道,子弹的进入面一般只会有一个小孔,但射/出面会炸的很难看,丧尸的脑袋此时就像是从十楼落地的西瓜,碎的拼都拼不会去。幸好谢安羽也没想着要拼,折了根树枝在傅靖雯“我靠你是变态吗”的眼神中开始拨拉。 傅靖雯不仅眼神鄙夷而且述诸于口,甚至还蒙上了小朋友阿明的眼睛。不一会儿,她看见变态谢安羽喜滋滋地捡起一个小石头塞进自己口袋里,她戒备地远离折返的谢安羽:“你刚刚在干什么?” “捡晶石啊。”谢安羽手一摊,明明看到被她装进口袋里的石头现在出现在她手心。没有脑浆,也不沾血迹。 但傅靖雯还是拉着阿明后退一步:“你确定不是那倒霉鬼的脑瘤?” 谢安羽被对方的想象力惊呆了,脑瘤?你家脑瘤长得跟胆结石一样啊?她鄙夷这个不识货的家伙,手一握,晶石又收回【背包】。 “这是你的能力吗?”傅靖雯看着晶石出现消失,有些好奇。 结果谢安羽当场撒谎:“不,我的异能是‘看见过去’。” 她们彼此警惕猜忌地回到谢安羽和沃尔沃分开的十字路口,谢安羽朝地裂带边缘张望,然后彻底傻眼……沃尔沃人呢?! >>>>>> “沃尔沃!沃尔沃!”谢安羽压低声音呼唤,结果当然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她焦急地搜寻了几个路口,结果没有遇到几只孤零零地游荡着的丧尸以外的任何“生物”。 “也许你朋友被丧尸拖走了。”傅靖雯提出假设。她刚才顺手解决了那几只游荡者,但谢安羽的心思却好像完全分不到它们身上一丝一毫了,有一颗小石头甚至就落到了谢安羽脚边,可她连弯腰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懒得做。傅靖雯也考虑过是不是要把那颗石头捡起来,犹豫片刻,最终因为太恶心而放弃了。 谢安羽对她的假设不以为然:“是啊,连车也吃了,这丧尸牙口够好的。他肯定是遭遇到什么事情了,开车逃走,然后又迷路了……”她心烦意乱。一番取舍后,她回到那个十字路口,捡起树枝蘸蘸附近那只丧尸的体/液,在马路上搞涂鸦艺术。 傅靖雯歪头看她写字,跟着念了出来:“我在迈克家等你……迈克?你提到的那个会瞬间移动的狱友?” “对,”谢安羽扔掉树枝上下拍手,“一个总在承受家庭暴力的弱智,我想你作为小镇警察一定知道这孩子家怎么走吧?” 十分钟后,傅靖雯斜眼看某一扇房门,用眼白说:路痴,到了。 谢安羽看不远处的凌乱战场,果然到了。在离开之前,她和沃尔沃把从迈克父母身上摸出来的钥匙放在了院子里的信箱里,伸手一摸,钥匙还在,说明沃尔沃还没回来,希望沃尔沃已经到家的侥幸破灭。她迟疑一下,开门,侧身请傅靖雯进去。 傅靖雯立即职业病发作,发现没被掩藏好的三具尸体。那两具腐化的她没管,一脚把看起来还算新鲜的人尸踹了个翻面,在看到对方头颈部被丧尸啃咬撕裂的痕迹后才开口说了进入房间后的第一句话:“他是上一批来搜寻补给品的人之一。没想到死在这儿了。” “怎么,还觉得他是被我们杀人越货了?”谢安羽哼哼。 “这两只丧尸的脑瓜也被你们开过了,那石头到底有什么用?” “……不知道,不确定,反正对你我来说用途肯定不一样。如果你很闲,推荐你看看这本书,看完记得还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谢安羽手伸到傅靖雯面前,手中凭空出现《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对方接过书后,她径直走向了地下室入口,掀起活页板爬下梯子。 刚一落地,余光就瞥见有个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她先是条件反射躲避,结果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又停下了动作,她不断安抚哭诉着“妈妈你跑到那里去了迈克好怕怕……以前爸爸就是这样不见的,迈克好想你!”的家伙,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把衣着单薄的迈克推回到床上躺好,掖好被子,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再一声不吭地甩下他一个人离开。 就在谢安羽絮絮叨叨地跟迈克讲述自己怎么历经千辛万苦“斗火龙救公主”的时候,一个人下到地下室。 傅靖雯手中拿着那本蒙德里安自传:“你该好好看看这本书。你之前不是说,你觉得保洁公司对待实验体的态度奇怪吗,还怀疑在你之前还有一个神秘的注射了病毒成功变成异能者的例子,我现在觉得这个人,就是蒙德里安。” 第020章 决定 020 决定 “蒙德里安?”谢安羽想起身,却被紧张的迈克又扯回到床沿坐下,“我不太赞同你的说法,我认为那个‘雀’才是。”她没有仔细看过书,但她看过插图,那个唯一一个来自海对面大陆的家伙让她不得不在意。 傅靖雯没有直接辩解,她把自传翻到其中一页,只给谢安羽看,并且逐字逐句精简解读:“这里,蒙德里安来到诺维尔大陆,他发现那个村子里的人们都拥有奇异的能力,关于这些能力的描述基本可以忽略不看,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据他所说,不归之海区域的各种屏障也是村里的异能者制造出来的。他们不欢迎访客。”她再度翻动几页,纤手一指,“这里,落魄海难着蒙德里安勾引到了无知女青年,他们准备生个包子,但蒙德里安被告知,在这座神奇大陆上,人类的性/器/官以及生/殖/器/官已经有了明显的退化,靠啪啪啪生包子的几率非常非常低,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靠啪啪啪就能繁衍,他们拥有神树。” 谢安羽呵呵冷笑,她的目光停留在傅靖雯手指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接线员用红笔勾勒出了重点部分——不愧是警校出来的,抽丝剥茧的功力就是不一样。她想起自传扉页上的那句话,诺维尔,因树而生。她原以为这句话是在装深沉,现在看来不是。“树怎么生?许愿吗?”谢安羽皱眉头。 傅靖雯又翻动一页,泛黄的纸张上画着简单却有形象的示意图:“他们会找一段神树垂下的气根,当地人把它称作‘血管’,用刀刃在血管上开一道口,然后就能回家睡大觉了。第二天去看,‘血管’上伤口部位神树的‘血液’渗出,一夜的时间会让那些树汁凝聚成坚硬的胶脂状物质。蒙德里安第一次在这里提到了‘酷似水晶’的概念,我想这个比喻比你的‘胆结石’要美好许多。” 有人又呵呵冷笑。我就爱说胆结石,你咬我啊你。 “结为连理的两人,将自己的精血滴到这种胶脂状物质上,新的生命就在奇特的子宫里开始孕育了,神树会提供胚胎所需的全部营养。父母们不需要为怀孕苦恼,一次性生个十七八胎也没有问题,他们只需要算准时间十个月后准时去接住自动从‘血管’上脱落下来的‘子宫’就好,书上提到曾经有一对粗心的夫妻时间算错了,小孩子从‘血管’上直接掉下,那个时候胶脂状物质的壁已经很薄了,婴儿屁股摔裂了。每个如此‘出生’的孩子生下来就具备异能,而且身体非常健康,村民们认为这是神树赐予他们的能力。而且基于这种原理,男男,女女,都可以生包子,当然啦,血亲之间还有当有一方或以上是未成年人的话,这种行为是被禁止的……谢安羽你现在的表情是几个意思?能不能把你愚蠢的嘴巴合上?” 谢安羽用手背抬下巴,但半秒后又张开了:“我有点疑惑收到这本书初稿的编辑为什么没有直接打电话联系精神病院。我愈发觉得自己明智,小时候看几页就把它甩了是对的。”相比之下我在火车上宣扬丧尸末世论太正常了好吗,这种扯淡的情节都能当成自传出版凭啥就没人相信我?谢安羽郁闷。当她看到傅靖雯极其认真的表情的时候,她更加郁闷了:“你信?” “如果是在我获得异能之前看到这书的话,我不信。” “……ok,世界真奇妙。”谢安羽低声嘟哝,也不知道说的是诺维尔大陆奇妙还是傅靖雯奇妙,“我们姑且就认为这个幻想家所描述的一切都是事实好了,这和他是异能者有关系吗?他又不是在那座岛上出生的。” “但他接触过那些晶石,自传里他不止一次提到过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发低烧,我们可以猜测晶石正在改变他,让他变异,但同时大陆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抑制变异的进行,尤其是向不良方面的进行,不然的话这本书里应该也会出现‘生’出丧尸的记载。当他离开那片大陆,抑制力消失,我听说他死的挺早,那时候还上过报纸呢。对了,你知道在这本书出版之后有很多人前往不归之海的事吗?”见谢安羽点头,傅靖雯继续说,“当时也有不少军队前往,我家是警察世家,知道一些消息。只可惜派出的舰队没有一艘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军队?”谢安羽觉得不可思议,“我如果写一本银河系外有未知生物的幻想小说,会有军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吗?” “如果你是某个议员的女儿就有可能,艾瑞克·蒙德里安是桑德拉女士的儿子。” 迷之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谢安羽好久才消化了傅靖雯的惊天之语,她重复一遍:“蒙德里安是桑德拉的儿子?那个最先提出《劣等基因筛除法》法案的老太婆?我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桑德拉,就是保洁公司的设立者,当然,后来她的乖孙子夺了她的权。” 迷之沉默again。 大约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傅靖雯艰难地说:“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口里的那个老太婆现在正在坐镇北方基地,努力阻止病毒蔓延,着手研究抗体——和她唯一的孙子一起。” >>>>>> 之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折腾食物。她们看起来沉默不语认真专注,可谢安羽撬罐头的时候把罐头盖子留下罐头扔进垃圾桶,而傅靖雯则是把醋当成酱油拼命给还抱怨为什么这个酱油不上色。最后端出来的东西一团糟,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谢安羽很没素质地推开窗户,连盘子一起往外一扔,手掌在桌上轻轻滑过,噔噔噔噔,四桶泡面出现。上面还贴着琳琳大卖场的标签。 “你有泡面早说啊。”傅靖雯俯身一抱,四桶面全部拿走,“阿明,开饭啦!” 谢安羽则是回地下室喊迈克,那家伙现在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嘴里含着温度计。谢安羽看他的衣柜,虽然现在是夏季,但她还是找了件长袖连帽衫给迈克套上:“迈克,试试看,带我移动到地面上去。” 迈克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所谓的“移动”指的是使用异能。他抓住谢安羽的手,紧闭双眼,发功。努力好久,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结果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床上——他失败了。他感到谢安羽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迈克想要解释,他想要告诉妈妈请不要对他失望,再给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他刚一开口:“妈妈……”第一个“妈”字脱口而出时他还在床上,第二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在地面上了。他鼻头一酸,看着自己的双手瘪嘴欲哭。 “迈克。”谢安羽爬上梯子,她摸摸迈克毛茸茸的脑袋,“你很棒了。” “……可是我……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了妈妈。”他依然只能移动他自己。 “但你及格了——从零分,到六十分,你现在的确还没有变成最好的自己,可你已经往这个目标前行了六十步了。你的努力,妈妈看见了哦,也很欣慰。” “……真的吗?”迈克将信将疑,但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他拉着谢安羽的手讨好地不断摇晃着。 “真的真的。” “那……那说好的棒棒糖巧克力薯片虾条雪饼果脯话梅开心果鱼片肉干?”迈克双手交握拼命眨星星眼。 阿明正在苦恼着,唔,鲜虾鱼板,红椒牛肉,砂锅香菇鸡,上汤排骨,选什么好呢——既然都是泡面那肯定得选一个最好吃的才不算委屈自己啊。他和傅靖雯探讨半天,然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抬头,结果看到另外一张桌子上零食正在哗啦啦地往下掉。谢安羽站在凳子上,手像是指挥家那样举的高高的,各种零食就从她的掌心神奇般的出现落下,直到满的桌子都堆不下。谢安羽从椅子上跳下,非常奢侈地把地上的零食踢到一边,对他们说:“看什么看,吃你们的泡面。”说完,自己捡起一包薯片嘎嘣嘎嘣十分带劲地吃了起来。 “你还能做的再绝点儿吗?”居然敢在命途多舛孤苦伶仃的小孩子面前秀你有零食,过不过分,傅靖雯一指,“阿明,去吃。”霸气的就像是山大王。傅靖雯是实用派,虽然末世之后她经常“光顾”琳琳大卖场,但一半都是带些饼干或是水果罐头回去,零食这种又不饱肚子还各种占位置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她的选择。 阿明羡慕地看了那边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吃自己的泡面。谁都看得出来,他吃的很是心不在焉。 “阿明过去吃吧,反正迈克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在阿明打定主意低头吃面坚决不看那些充满诱惑的零食一眼的时候,谢安羽嚼着薯片出现。她目光肯定,不像是挪谕嘲讽。阿明得了零食主人的允许,欢呼一声,立即扔下泡面奔了过去,迈克和这个“同龄”的孩子也很玩的来,主动跟他分享。谢安羽一拉凳子,坐在原先阿明的位置上。托腮翘脚,舒服地窝在椅子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孩子玩闹。手一伸,半袋炭烧味薯片递到傅靖雯面前:“吃吗?” 傅靖雯皱眉:“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哈,你就吹吧。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泡面最有营养了,你慢慢吃。”不吃拉倒。谢安羽自己吃独食。 傅靖雯噎住,低头看泡面良久,最后尴尬地小声说:“原味的有吗?”她拆包装,享受末世降临后难得的惬意,“你倒是挺会照顾孩子的,在家是长女?” “算是吧,我有个小表妹,比这两个家伙都讨人喜欢。” “……她还好吗?” “谁知道呢,出来之后就根本联系不上,我想她可能在北方……傅靖雯,如果我要去北方基地,但迈克的异能现在出了点小问题,你有什么办法吗?” 傅靖雯差点被呛到,她艰难地把薯片咽下去:“大姐,这里是岛上。”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谢安羽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不知道,没有船没有飞机,你是铁人三项的选手吗,那你可以游过去,不过我不确定海里有没有变异生物。” 谢安羽叹气,和她想得差不多。她一把抓回傅靖雯手中的薯片。 傅靖雯发誓自己长这么大没见过过河拆桥拆的这么利索的人,她嗔目结舌半晌,最后灵光一闪:“我之前说过,有军队进入了小岛,他们驻扎在琼本市。也许他们那里能有一些军用设备能离开小岛,”薯片又被塞回到她手里,但傅靖雯却没心思去看,“你真的确定要去北方基地?别闹了,桑德拉现在到底是敌是友谁都不知道,而且你的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平民可能不认识你,但军方绝对有人对你的长相有印象。你要往火坑里跳吗?就为你的小表妹?你妹控啊?” “也许是,又或者我只是想找一个答案,找一个正义,为什么我们非得经历这些。” 我们应该平凡的度过一生,会有跌倒,会有坎坷,然后在那之后也会有更多的幸福和美好。我们有家人在侧,然后会遇到爱情,在笑容和祝福中,孩子呱呱坠地,我们笑着看他们长大,形容词可以从温柔和蔼一直换到慈祥。 我们的出生,不是为了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傅靖雯,我不管你怎么想,觉得可笑也好,但我要去北方基地。找我的家人。也找桑德拉。” 她刚这样说完,大门处突然有了动静。两人警觉,双双翻到沙发后隐匿起来。傅靖雯拔枪,瞄准门口。 门外的人只用了几秒就将锁撬开,竟然是熟人。 “沃尔沃!”谢安羽跑过去,上下打量,然后拍了沃尔沃的肩膀一下,“不错嘛,竟然找回来了。” 沃尔沃看上去狼狈极了,也兴奋极了,他只分神看了缓缓站起身来的傅靖雯一眼,就激动地抓住谢安羽的双臂说:“我找到了,我找到通往废弃矿场的通道了,那边真的有幸存者!他们说只要交三百斤粮食就能加入他们,异能者有折扣。我把土豆交上去了,已经获得了暂住证。谢安羽,我们再去一次琳琳大卖场,把你的,不对,你和迈克的份量都拿上,我们可以去安全区躲起来……怎么了?你……你高兴傻了?”沃尔沃觉得谢安羽和他想象的样子差很远。不是应该听到这个消息就蹦起来吗?或者更加激动点也行啊!多棒啊!这可以算是他逃出军舰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沃尔沃……我……我决定去北方基地。” 第021章 贫穷二字这样写 021 贫穷二字这样写 “北方基地?”沃尔沃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突然,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眼睛一亮,“是不是迈克醒过来了?他的异能恢复了吗?啊……嗨,迈克!”他冲手抱着零食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的迈克打招呼。 其实自打沃尔沃进门以来,迈克的脸色就不是很好。随着那声招呼,阿明注意到迈克立即鼓起了脸。当沃尔沃转过视线,迈克就开始收拾零食,除了阿明手中的那袋,其余的全被他抱进了最近的房间,咔嗒一声,锁起来。藏好零食,迈克甚至还犹豫不决地盯着谢安羽猛瞧。阿明冷汗流下:你不是打算把那个大姐姐也藏起来吧? 迈克确实有这种想法,但他却无法实施。力量上的悬殊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做任何违背谢安羽主观意愿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忠诚的机器人无法违背他的主人。所以他只好焦急的、煎熬地期待妈妈和坏人之间的对话赶紧结束。 最好谈崩。 他听到妈妈这样对坏人说:“不,迈克……他还是只能移动他自己,我们不能一味的依赖什么,要靠自己。”口气中有无奈,也有遗憾。他很难过,他的“六十分”为他换来难以想象的大量零食,可他现在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了。这个成绩还不够,远远不够。迈克不愿遇见了最好的世界,却不能做最好的自己。他闷闷不乐,无形的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迈克无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地下室的床上,蜷缩身子,被子蒙好。 “呃,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迈克的异能不能使用,那我们怎么靠自己去北方基地?” “我得到一条线索,我们可以先去一个叫琼本市的地方,那里有军队驻扎,可能会有渡海的方法。”谢安羽试图说服沃尔沃,这段时间他们磨合的不错,如果可能的话她当然希望带着这个队友一起走。 沃尔沃笑了:“‘可能’?!谢安羽你是不是疯啦?!!!”他嚷嚷起来,咆哮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激动的口水差一点喷到谢安羽脸上,“在距离我们几千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安全的废弃矿场,交点粮食立即拎包入住,而你却告诉你要徒步跋涉去那什么琼本市,然后找到可能的机会去北方基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沃尔沃皱起眉头,警惕地看傅靖雯,潜意识里他觉得肯定就是这个有点面熟的陌生人诱拐了谢安羽。 不用说,肯定就是你煽风点火,沃尔沃捏拳头,咯吱作响,步步逼近傅靖雯:“你谁啊你,丧尸派来的奸细吧?干嘛忽悠我朋友去送死?” 傅靖雯右手举枪左手举警官证。 沃尔沃立即收脚,喵喵的,谢安羽不够意思,条子在这儿也不提醒一声。他半拉半拽地把谢安羽拖到一边,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桑德拉在北方基地,她孙子也在,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保洁公司的前任boss和现任。”谢安羽还记得沃尔沃说过自己没什么亲人,所以只好拿复仇一事来刺激他。她早看出来了,沃尔沃这人有点小心眼儿,瑕疵必报的类型。说他一句小偷都要怨怼良久,更别提保洁公司把他折腾好几个月了。 没想到沃尔沃想也不想就拒绝:“别闹了,如果那什么桑德拉就站在我面前,你看我不把她剐上三千刀我就改名叫保时捷,但问题是人家不在啊!你稍微现实点好不好,这仇咱们报的了么,说不定还没摸着桑德拉的脚丫子呢,我们就被丧尸拖去做晚餐了。还有你那些家人,你连他们是不是在北方基地都不能确定,甚至……说句难听的,你连他们是不是活着都无法确定,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听我一句劝,留下吧。” 两人僵持,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谢安羽叹口气:“那就这样吧,大家一起吃顿泡面,然后……散队。”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谢安羽依然带着浅浅笑容,但沃尔沃却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临别时,沃尔沃和谢安羽拥抱,他的手刀不引人注意地抬起,想直接敲晕谢安羽把她扛到安全区去。只不过对方好像看穿了他的意图,推开了他:“沃尔沃,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哪天你觉得废弃矿场不再安全了,来北方基地找我。” “……趁早滚吧你,乌鸦嘴,矿场永远都是理想乡。”沃尔沃愤怒比中指。靠,什么人啊,竟然诅咒安全区,有道德没有?沃尔沃觉得自己刚才的善意全都糊成了一摊萝卜泥。 “呵,祝你好运。” >>>>>> 谢安羽目送银色的沃尔沃消失在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中,转身,恶意决堤潮水般涌来。 “啧啧啧,老情人抛妻弃子啊,看得出来你很伤心。” 谢安羽眯眼笑:“是啊,我也听得出来你很酸,单身狗。” 两人互捅,平手。 谢安羽屋里转一圈,没见着迈克,询问之,阿明很好心地指了指地下室。 一进地下室,谢安羽就看到拱成小山的被子,笑着一掀,咦,没人,被子下只有一个窝成一团的枕头。她想了想,俯下/身:“我找到你啦。”说完,她也往地上一坐,挪进了床底下,和迈克紧挨着而坐:“又在不高兴些什么?你不是‘没头脑’吗,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我很没用啊……” “老天啊,你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及格了,很棒!” “可是……可是就因为我不是满分,那个坏人才走掉的啊。他肯定觉得我是累赘了。”迈克嘟嘴。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对于谢安羽来说,沃尔沃在小队里能起到的价值比自己大的多,不管他怎么拼命撵努力追,都达不到那个高度。他很害怕,也很不安,要是妈妈发现自己就是个废物把他扔下怎么办?又或者是在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下选择了坏人怎么办? “他是因为自己的不勇敢才走掉的,和迈克你没有关系。不要因为别人的离开,别人的指责,对你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你越是觉得这人生痛苦,就越要勇敢。迈克,站起来。” “诶?会撞到头啊。”妈妈好笨,我们现在在床底下呢。 谢安羽把迈克的包子脸往两边扯:“忘记我说的话了?要勇敢。我数到三,我们一起站起来。一、二、三。” 听到她数到三的时候,迈克紧闭起眼睛双手抱头猛地站起身。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疑惑睁眼,发现床板不见了,他和谢安羽站在一个四方的铁框架中,灯光明亮到有些刺眼。 “你看,只要你愿意勇敢的从黑暗中站起身,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迈克。”谢安羽揉胆小的金毛的头。 >>>>>> 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床板终于出现了。谢安羽刚要铺被窝,傅靖雯立即带着阿明出现,她把扭扭捏捏一直劝阻说“这样不太好吧”的阿明往地下室唯一的床上一扔,表情霸气的宛如出身于猪笼寨而不是警局。谢安羽不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未成年小朋友,但傅靖雯的行为让她很不爽。她叉起腰,准备开口质问,一本书扔了过来,谢安羽闭嘴。 是这座小岛的全岛路线图。. 甩下这本书傅靖雯就毫不客气地去使用迈克家的浴室了。 看到书,谢安羽汗颜,自己好歹也曾是学霸啊,结果末世来了之后竟然一本书都没读完——不管是《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还是上下两侧的【背包】附赠盗版书。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连潜心研究异能的时间都没有。她半哄半威胁的让两个孩子赶紧去睡,自己则拿出《草药大全》和《炼丹圣典》摆在地铺上。和最初看到的它们那副low的一比盗版书的模样不同,两本古书现在正散发这淡淡的光芒。谢安羽查看自己【背包】里的晶石,因为背包有自动叠加功能,所以省去了数数步骤。 才三十几颗晶石你们俩就谄媚成这样。谢安羽鄙视两本古书。 她翻开上册《草药大全》的第一页,没反应。想了想,从【背包】里取出晶石,晶石刚一拿出,就有两颗化作一蓬白雾,那团雾气并不立即散去,而是在《草药大全》上方盘旋,最后化作一缕银丝,被无形的手操纵,在空白的纸页上画出了一株草药。草药绘制完毕的最后一瞬,七彩流光自上而下一闪而过,一副草药彩图跃然于纸上。在草药旁边显现几行小楷: 【蝎子草】 性温,微苦。 按理说,一般的中草药词典索引都会按照笔画多少或是拼音顺序来,没见过哪本书会把“蝎”放在第一个介绍的。她好奇地又翻了一页,这一次,嘭嘭嘭嘭,四颗晶石化雾。不多时,第二页上也多出了一株手绘植物。 【番荷】 性凉,味甘辛 相较于第一种药草那有着长长的伞状花序的特殊外观来说,这一株比较没有辨识度,小小的,矮矮的,十字对性生长的叶子上有着小小的锯齿。 第一个是“蝎”,第二个是“番”,看来确实没什么规律可言。谢安羽心疼自己多花的四颗晶石。她决定把这本完全不知其意义何在的古书先放到一边,看看下册有什么内容。她叹息着翻开《炼丹圣典》第一页,还没回过神,八颗晶石不见了! 谢安羽抓狂: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就不能给个确认支付的提示什么的吗!那是我拼死拼活杀怪爆出来的!是我强忍没带手套的恶心捡回来的! 她作死摔书,结果……悲剧发生了……《炼丹圣典》正好停留在了第二页的位置上……等谢安羽想要把剩下的晶石收回【背包】时已经来不及了…… “谢安羽,我洗好了,你去吧。”傅靖雯裹着条浴巾就下来了,好不吝啬地展示自己女性的魅力。她一边裹头发一边招呼谢安羽,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撩起头发一看,“……你为什么要跟条死狗一样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她走过去把谢安羽踹了个滚儿,好奇地捡起地上的一本摊开的书看了一眼,“下品止血散,使用后能回复少量气血,这是什么?你家祖传药房?” 第022章 再见了 022 再见了 “对,就是我家祖传的狗皮膏药。”谢安羽立即原地复活,起身扯回书,非常嫌弃的拍了拍,仿佛被傅靖雯碰过的地方都沾染上了比丧尸病毒更加丧失的病毒。同时她也多留了个心眼,虽然这两本古书是【背包】附赠的产物,但一旦从【背包】里取出后,其他人一样可以拾取并阅读,傅靖雯是警察,人品不至于如此低劣,以后遇到其他人就难说了,难免有见财起意或纯粹马大哈的。 她戒备转身,借着昏暗光线看刚才她光顾着心疼晶石而没有留心的内容,呃,居然还真是“狗皮膏药”。《炼丹圣典》的第一页是一个外敷药方,阅读方法和古籍一样,竖读,然后从右至左: 【下品止血散】 蝎子草块根两钱,洗净干燥,置于器皿中碾磨成粉,过筛即得。 一日一次,外敷于伤处,可令伤口快速愈合并恢复少量气血。 她一边低声念叨不是吧,一边翻开第二页,就看到那个名为【下品定神散】的药方的前两个字“番荷”她就立即合上了《炼丹圣典》。“做、药?”谢安羽一字一顿。她觉得这异能要想跟实用扯上边最起码得五年以后——不提别的,就是现在,她的背包里还装满了从别人家里搜刮来的各种药剂,跌打损伤的、活血化瘀的、健胃消食的甚至连止泻的都有。中药?原材料还得自己去挖?挖回来还得自己炮制?谢安羽表示不予考虑,安不安全啊,消没消过毒啊? 谢安羽拽条毛巾也去洗浴,回来的时候还特地把自己裹成了和傅靖雯一样,只不过对比之下,某人更觉得心塞了。她捂紧飞机场,迅速往被窝里一钻,关灯睡觉。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黑暗中,谢安羽撞傅靖雯手臂:“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北方基地?”之前她和沃尔沃争执的时候这家伙一直在旁边看戏,完全没有表态过。谢安羽有点摸不准她的心思。说她想去吧,一点不积极,说她不想去吧……别闹了,不想去你跟着我干啥? 其实傅靖雯自己也在犹豫,她思索良久,叹气:“我明天问问阿明。” 不用等到明天,阿明一直躺在床上装睡。他果断回答:“我要去,我要去帮爸爸报仇!”装睡的后果就是熊孩子被傅靖雯拎出去教育了一顿,等傅靖雯回来,发现有人正摆出埃及艳后的撩人姿势等待自己。可惜这个“有人”既没胸又没腿颜还普通。傅靖雯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自己和阿明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她长长叹息:“明天出发。” 根据地图显示,矿业小镇四面都是大山,盘山公路什么的那是不用肖想的,末世初爆发时,不少人都开车外逃,然后他们的车就变成了堵在公路各处的大型废铁,他们自己也变成了公路游荡者。想要出去,只能走山路。有东面和北面两个选择,东面山势平坦,自然资源丰富,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被镇政府特别规划成狩猎区,甚至每年政府会投放不少动物供游客们进行狩猎活动;北面山势陡峭,想要在这样的山体上攀爬百分之八十的地方四肢都需要使用到。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总是在悲惨和更悲惨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我选这个。”谢安羽手一指,和傅靖雯指到了一起:东面。 就安全来说,肯定是北面更加安全,只要自己谨慎多半也不太可能直接从半山腰滚下去,但她们带着孩子和体力不佳的迈克,本来就不多的选择立即被限制死了。确定好路线,她们唤醒赖床的两只。 “我们该出发了,也许这一路上会很艰难,也许……”谢安羽歪头,觉得不应该把战前动员说的这么惨烈,“我们会到达北方基地的,我们会成功。你们俩如果有什么想带上的,现在提出来。”她和傅靖雯差不多收集到了能想到的、目前手头有的各种物资,待会儿还可以顺便去趟琳琳大卖场,现在这样问不过是以防万一。小孩子的心思很难懂,难保他们不会因为少带了一只玩具熊而哭闹个两三天。 谢安羽看阿明,傅靖雯看迈克,然后两人在发现对方视线后立即目光交战,电光四溅:你家小鬼才是熊孩子,我家的可乖巧了! 还好,两个孩子都给自家家长长脸,阿明只有一直随身携带的一副魔唤精灵牌,那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迈克在意的则更简单——那些他昨天藏起来的零食。他咚咚咚咚冲到藏匿零食的房间,无比惊恐的发现零食全部不见了! “妈妈,妈妈!”迈克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叠声的喊妈妈。他牵着谢安羽的手就把她往零食储藏间拖。 谢安羽赶忙安慰:“是我收起来了迈克,今天我翻箱倒柜找物资,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就先帮你收着。”她像个魔术师,手在迈克耳边凭空一抓,一包膨化虾条出现。她呼啦啦摇了摇,立即把迈克逗得破涕为笑。 “我们要走了,迈克。” “嗯!妈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已经走出几米之外的傅靖雯立即肉麻地抱手臂故作寒颤状。 >>>>>> 除了迈克邻居家的那几辆被掏光了汽油的车,她们没找到别的代步工具。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谢安羽把那几辆车收进【背包】,毕竟钥匙也在她手上,以后出去找到了汽油一切还省了偷车的步骤。 傅靖雯毕竟是地头蛇,嗯,不,是小镇警察,整张地图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她带小队插近道,一路上运气好的连一只丧尸都没遇到。可结果到了琳琳大卖场的地下入口前,谢安羽发现果然是好运都在路上用光了的节奏:大卖场前停着好几辆自卸货车。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靠在其中一辆的车斗上抽烟聊天。两人的腰间都别着枪。 傅靖雯冷笑,扭头给身后的谢安羽介绍:“三个枪手帮会的人,他们现在的大本营在废弃矿场。真是可笑,人们接纳黑帮,却苛刻的要求警察出来送死。就因为我们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们把枪口对着公民所以我们就该死?”她显得有些情绪激动,看上去想要立即冲上去给那两个黑帮成员几梭子弹。 “……他们简直有一副狗鼻子,我才刚刚干掉大卖场里面那些丧尸他们就立即出来捡便宜了。时间怎么掐的这么准。”傅靖雯咬牙。 “沃尔沃。” “?” “你忘了沃尔沃,他知道大卖场里没有威胁,然后他现在也在安全区。看那些车也知道,这些自卸货车不可能是矿场里开出来的,我虽然没见过你们说的那条通道,但既然是木质吊桥肯定承受不起货车的载重。车是偷的。他们利用货车运输到吊桥附近,人力背过去。话说回来,你们这的黑帮挺照顾民众的啊,还主动出来背物资。” “你还能再天真点吗,这些物资一分一毫都不可能分到普通群众手上,除非他们拿天价来换——自由,尊严,生命,他们用抢来的粮食换取任何他们想要的。”傅靖雯越说越激动,她又想要冲出去了。 谢安羽拼命按住她,然后余光看到十几个高大的男人抗着袋装大米食用油等等从地下入口鱼贯而出,在入口阴影处,一个叼着雪茄的男人指挥着他们。男人的脸看不清楚,但他手腕上那块硕大的金表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帮会老大柯斯基。”傅靖雯咬牙切齿,“最先挑动群众把我们赶出矿场的人。你要是再拦我,我就跟你翻脸。”顿了顿,她像是为自己下定决心找借口,“我不是滥用职权私自定罪,他这个人本身就不干净,他和他那些手下做过的事足以判他们死一百遍。末世前‘法律’制裁不了他们,末世来了当起缩头乌龟居然没被丧尸咬死,不过他们不该出安全区,更不该被我遇上。简直是天赐良机,他们居然人齐了,正好能在我走之前一锅端了这个毒瘤。”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先制定一个详细而缜密的万全计划。” 傅靖雯不是沃尔沃,没被谢安羽的“计划”坑过,她轻信了对方的严肃认真,强压下怒火撤退。在她的忍耐到达极限时,谢安羽带他们摸到附近一间房屋后门,这家安装的是那种可拆卸的铝合金玻璃窗,她手划过,翻窗进入。房间里还算整洁干净,没有丧尸出没的痕迹。她开门,放队友进入,然后开始讲解自己的计划: “迈克和阿明待在这里,傅靖雯吸引火力顺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去偷车。”谢安羽竖食指。 众人愣。整整一分钟后才意识到“详细而缜密的万全计划”已经说完了。 傅靖雯拔出手枪直指谢安羽,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丫比柯斯基可恨多了。可谢安羽丝毫不避开,她一手搭上傅靖雯手腕,一手搭上枪口:“你的能力,对枪械有种类上的要求吗?” “没有,怎么?” “那就用这把。”谢安羽笑。 傅靖雯手中突然一空,手枪消失,另一把枪被塞了过来。她皱眉,反复颠倒看那把布满刮痕的旧枪:“……这把机枪看上去有点眼熟。” “呵呵,‘我家的枪’,不必眼熟。” >>>>>> 计时开始。 00:00,两人分开,谢安羽缩进草窠待命。 04:30,傅靖雯就位。 17:00,五辆货车的车斗几乎都装满了,打头的黑帮成员开始攀上货车。货车发动,他们打算离开了。 17:30,机枪枪管从屋子边缘冒出,傅靖雯瞄准,扣下扳机。 17:31,一颗无形的子弹穿过为首货车的挡风玻璃准确命中司机的胸口。 场面一瞬间乱了,第一辆货车东倒西歪最后撞上道旁花坛,其他几辆有的追尾有的急打方向盘车身侧翻有的更是直接撞上了大卖场的入口墙壁。所有的黑帮成员立即蹲下,大型货车成了他们最好的掩体。柯斯基和一个没来的极走出入口的家伙直接窜进了地下通道,没入黑暗之中。有人立即拔枪反击,他们惊喜的发现对方似乎被他们的火力压制住了,于是结成阵型缓慢朝偷袭者所在的房屋逼近,打算包抄。 “不用躲了,出来吧!你逃不掉的!”为首的壮汉吼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他一挥手,喽啰们一窝蜂举枪涌上去,可是房子后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就在他们疑惑对视的时候,密集枪声从头顶炸响,毫不停顿地无情收割生命。一通扫射后,傅靖雯自屋顶上跳下。她手脚有些发软,一是因为使用能力大量而迅速制造子弹的后遗症,二是因为她心中仍有些抗拒。她扔开机枪紧靠墙壁,嘴里不断念叨:“你们是罪人,你们该死。” 突然,一只粗壮多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的墙壁中伸出,死死地勒住了傅靖雯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惊愕之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傅靖雯条件反射地想用双手扯开对方,可无奈对方臂力极大,她那点力气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她又下意识地想去踩对方脚趾,可她的脚后跟能踢到的只有房屋墙壁! 异能者! 难怪柯斯基能在矿场里横行,他竟然有异能者手下!对方应该是拥有类似穿越实质物体之类的异能,刚刚一直躲在墙壁后伺机而动!傅靖雯渐渐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她拼命地用脚去勾机枪,可总就差那么几公分!她竭尽全力挣扎,终于被她逮到机会,对方捂住她嘴巴的手有了一瞬间的松动,傅靖雯立即张嘴狠狠一咬! 对方吃痛放开了她,傅靖雯向前扑倒,捡起机枪回身扫射墙壁,直至力竭。 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弹孔,灰尘散去,傅靖雯用枪座用力一捣,确认了里面那个被扫成蜂窝的尸体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在黑帮成员涌向傅靖雯藏身房屋的时候,谢安羽就已经出动了:从她的角度也能看见柯斯基躲进了地下通道,但谢安羽觉得这不足为惧。越是上位者越是惜命,在没有安全保障的时候他不会出来的。她谨慎地转换了一个观察点,确认货车旁边没有看守,一路小跑了过去。她搓搓手:“第一次装这么大件的东西呢,应该能行吧。”她计划中的“偷车”指的就是把货车装进【背包】。她刚把一辆堵在大卖场入口的货车“收”起来,就看到躲在入口阴影处的两人。 谢安羽立即召唤出手枪壮声势——那把从傅靖雯手中获得的手枪,没有子弹,但可以唬人。 “……沃尔沃?” 被柯斯基推到身前当挡箭牌的人,正是沃尔沃。这证实了谢安羽的猜想,果然是他告诉矿区的人琳琳大卖场丧尸被清扫的消息。 此时的沃尔沃看上去很是慌张不安,他不敢看谢安羽。在傅靖雯提着枪走过来后更是不敢看那个方向。倒是柯斯基在看到老熟人的时候激动了。他露出谄媚笑容,脸上的肥肉堆积起来,恶心的就像一只沙皮犬。 “原来是你啊傅警官……” 然后这八个字成了他的遗言。 对于这样的人,傅靖雯可是很吝啬的,她没有时间给一个永远都洗不白的家伙陈述自己的后悔。而且她看得出来,即使是现在,对方也丝毫没有悔意,有的只是不堪的算计。大概是还在想着用多少粮食用什么样的地位才能保住他自己的小命吧。干掉一个,她把枪指向被溅了一身血的沃尔沃:“怎么,你不帮你老情人求求情?” 谢安羽笑,自己先把枪收了起来:“你不会杀他的,末世里虽然没有法律,但你有。” 沉默片刻,傅靖雯收枪,盯着沃尔沃:“把这些物资带给镇民们。”她等谢安羽喊来迈克和阿明,召唤出车斗中已经空空荡荡的货车——车上原有的物资已经全被谢安羽不客气地收进了【背包】。傅靖雯双手往阿明腋下一插,把他抱上了对他来说太高了的货车后座,自己则钻进了驾驶室,在鄙视了谢安羽的方向感后开始调转车头。 “我真的没想到在离开见竟然还能再见你一次,那就再说一遍保重吧,沃尔沃。”谢安羽拍拍一直沉默着的沃尔沃的肩,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尸体,然后在迈克的连声催促中上了副驾驶座。 货车发动起来,乘着夜色,乘着晚风,一路奔向小镇边缘。把沃尔沃和那些循声而动的丧尸们远远甩在身后。 再见了,深夜里的矿业小镇。 第023章 狩猎山林 023狩猎山林 首发123言情。盗文自重。 货车一路横冲直撞,神挡撞神,佛挡撞佛。谢安羽听着因初次非法杀人而感到心有不安的傅靖雯絮絮叨叨三个枪手帮会的各种罪行,一开始还很有精神嚷嚷着要回去给柯斯基补上几枪,到了后来,随着傅靖雯情绪激动车速越来越快,她就只有不断劝解的份了。货车驶入郊区,撞飞路障和铁丝网,正式进入镇政府特别规划出来的狩猎山林。 但傅靖雯却并没有因此停止,货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不断有树枝从窗边刮过,留下让人心悸的格拉格拉声。直到树林密集到完全不再适合货车前行了,傅靖雯一踩刹车,在即将撞上一株一人合抱的大树前停了下来。 谢安羽跳下车,脚步轻浮,整个人歪歪扭扭地像是喝醉了酒。她踉跄几步,终于忍不住扶着林间随处可见的警示牌干呕。注意到警示牌上的内容,谢安羽皱眉:“怎么,你们这儿还有熊啊?” “怎么可能,放几个牌子营造一下气氛而已。真要是有熊,游客早就不来了。不过我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就算一直是夜晚,林子里也不应该这么安静的。把货车收起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对了,这个给你。”傅靖雯扔给谢安羽一把手枪。 谢安羽立即拿出之前的那把,表示不需要。没子弹的枪在没有人的地方唬谁啊,野猪吗? 大概是看出来了谢安羽在想什么,傅靖雯坚持地把枪往前一递:“我从黑帮喽啰手上缴获的,里面还有四颗子弹,你会用枪吗?不会的话就不要无脑开枪了,最起码得留一颗光荣弹。” “呵呵,谢谢你啊,我可是十米靶小能手呢。”谢安羽接过收好。好歹咱也在枪场练过。十九年前。 傅靖雯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片山林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死寂中,就好像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没有别的活物了。甚至就连夜风带起的树叶梭梭声也没有。事有反常即为妖,几个人也不多做耽搁,立马收拾收拾开始赶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地表植物开始茂盛起来,原本棕褐色的土地几乎全被掩盖在齐膝深的杂草丛中,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踏空崴到脚。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细小菌类附生与树干上,散发着点点荧光。两个小鬼头被它吸引,谢安羽只好帮他们铲下一大片树皮带走。阿明光顾着看手中的发光植物,突然哎呀一声被绊倒,发光植物一下子被摔的老远。本来处于开路地位的傅保姆立即回身去扶,并指挥谢安羽去把小少爷的宝贝找回来。 “坑爹啊,听你的话有工资发吗?”谢安羽抱怨,手电一关,蹲下/身开始寻找亮光。她很快有了收获,在一蓬密集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她伸手一拨,get到任务物品。刚要折返,谢安羽突然觉得这草丛里有株植物外观似乎有些眼熟:“……蝎子草?”此时不过夏季,距离蝎子草抽出伞状花序还有整整一季,第一眼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谢安羽拿出《草药大全》将眼前的植物和书上的手绘插图仔细对比,“还真的是诶。” “谢安羽!”傅靖雯久不见她回来,开始催命。 “知道啦,马上就来!”谢安羽迅速把古书一收,铲子没有,美工刀凑合凑合也能用嘛。她还记得另一本书上提到这种植物是根部入药——虽然谢安羽对做药兴趣不大,但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简直是不给老天爷面子。挖,必须得挖。蝎子草的块根很深,谢安羽一连往下挖了数十公分才勉强看到个白亮亮的脑袋。双手提着草药往上一拔,出来三四个圣女果大小的球形块根。还没等她好好看看呢,那边傅靖雯又开始催命了,她翻白眼,赶紧把东西一收,土踢回坑里,跑了过去。 >>>>>> “这是怎么……”刚说完这四个字,谢安羽眼前一亮,“天呐,这里怎么这么多蝎子草?”她欣喜地举起沾满泥巴的美工刀,桀桀怪笑。 “停停停停停!你眼瞎啊!” 谢安羽被傅靖雯猛地一扯,险些摔个狗啃翔,她皱眉正准备质问,却发现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她把到口的怨言压下,低眸看自己脚下:在自己脚前面一厘米的地方,在贴近地面处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白色长绳,长绳的两端没入漆黑山林中,偶尔随着阿明的挣扎摆动一下。看来这就是绊倒阿明的罪魁祸首了。 阿明此时有些奇怪,他看上去很紧张,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双手紧握着白色长绳就是不松手。 “谢安羽,刀……能不能换把新的?”傅靖雯不想伸手去接某人递过来的脏兮兮的沾满泥土的美工刀。 “别闹,美工刀还要换什么新的,凑合凑合得了。”谢安羽随便找了棵树,刀刃往前一推,在树干上用力按,前端刀刃随着美工刀的特殊折线断掉“你看这一来不就跟新的一样嘛,你要干嘛?”她不解地看着傅靖雯小心翼翼地割下一片阿明的裤脚布料,这才发现那条白色长绳居然是有黏性的!不仅是阿明的裤脚,甚至连他的双手现在都紧紧黏在长绳上了! 一股长绳被阿明的双手分作了abc三段,双手中间的b段很容易就被傅靖雯挑断了,但ac两段却因为不好借力的原因,始终软趴趴的,没法挑,也斩不断。傅靖雯刚一急躁,就看到身边火光一闪,谢安羽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打火机出来,啪啪两下,绳子烧断。 “手上的要来一下吗?”火苗凑近阿明。 阿明立即缩手狂摇头。 于是谢安羽有拿出一小壶油:“用这个洗手吧,可能会有效果。” “……你那个【背包】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不是指你背上背的那个。”那里面只有一些常用药剂,这点傅靖雯知道。 “已经满了。总共就那么几个格子,能装多少。像手电小刀这种东西我都是直接塞了几个在背上这个背包里的。不过油当时货车上只有这么一壶,拿出来的话我现在还有一个格子的空位。”谢安羽转打火机,打火机在她手中反复出现消失。她说的是实话,【背包】目前总共十一个格子,几乎被各种所需品塞满了,尤其是饮水和食品这两项几乎都到了堆叠上限。谢安羽正在说着,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她四下一瞥,发现白色的长绳c端正在缓缓后退! 她一把抓过还有些呆呆愣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迈克护在身后,傅靖雯也立即端起机枪警戒。 动静从山林深处传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细腿,然后那家伙的硕大的圆润身体也从粗壮树木后显现出来。 “……这是在拍哈利波特吗?正常世界哪里来的这种比人还高的蜘蛛啊!”谢安羽嘴唇不动,用大家根本听不懂也不太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吐槽,她正想告诉傅靖雯咱们赶紧跑吧,咱们走进这家伙的结界了,刚才那条白色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长绳是人家的丝啊!结果就听到傅靖雯开始biubiubiu了。谢安羽很伤心,战斗力高就是牛,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底气足,不像她,诶。没关系,虽然我弱但我聪明,我谨慎,我会先制定计划,才不像这些抄枪就上的家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她非常阿q的安慰自己。 扫射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止,傅靖雯疲惫地放下枪:“那怪物呢?” 谢安羽摇头。她打亮手电,往尚未散去的尘烟里照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移动中的黑影。 “我要跟你说一个大概两分钟前我就想说的字:跑!” 傅靖雯反应极快,在听到谢安羽喊出跑那个字的时候立即把满手油乎乎的阿明一抄,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林里。气得谢安羽大骂这家伙太没义气,她拉起迈克连忙往另一个方向跑。跑着跑着,谢安羽觉得迈克正在怨念地看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别扭什么了:“我也很想抱着你跑,但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谢安羽不知道蜘蛛这种生物对光线是否敏感,她尝试着打亮一只手电往远方扔去,但一直紧紧缀在他们身后的那只蜘蛛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又追了上来。 “我靠,死胖子蜘蛛跑的挺快……”谢安羽突然加快了脚步——在他们的前方有一个“/”字型的向外突出的斜坡阻挡了逃生之路,两米多高,这个时候想要绕过它明显是不可能的了,谢安羽爬墙都爬出经验了,脚步甚至没停直接召唤一辆轿车,三两下就踏着车顶跳了上去:“迈克,手给我!”她伸手去拽在爬墙方面略显生疏的迈克。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自远方射来,谢安羽下意识地一松手,然后那道白光就打到了她背上的背包上! 不对,不是什么白光,是蜘蛛丝! 仅来得及诧异半秒,谢安羽立即觉得自己被强大的力道一扯,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幸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谢安羽的反应速度也不算慢,她双手一摆在空中把背包甩开,然后这次真跌了狗啃翔。她呸出一口枯叶,拉着急惶惶跑过来关心她的迈克就跑。只是还没跑几步,又是一道白练挥来,蜘蛛也学聪明了,并不是单纯的黏上猎物,而是在黏上之后顺势一裹,把谢安羽包成了一个只有头脚在外的白茧! “妈妈!妈妈!”迈克不自量力地想要来救人,结果很快也变成了茧。 蜘蛛收获猎物两只,凯旋回归,这就苦了谢安羽和迈克了:他们被蜘蛛用丝在地上拖着走,这滋味,比坐傅靖雯的车还酸爽。谢安羽毛毛虫一般七扭八扭,想要挣开,蜘蛛发现了她的不老实,腿在蛛丝上一卷,把谢安羽甩向树干。然后蜘蛛满意了,拖着两只不会动弹的食物回家家找妈妈。 >>>>>> 等谢安羽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全身裹满蛛丝被倒吊在一株大树上,就像一只风铃一样。她努力看向四周:真好,原来自己不过是上百只“风铃”中的一只。 这里的树林稍显宽阔,地面上也不再是齐膝的深草,而是铺着厚厚一层枯枝败叶。数不清的人型生物被倒吊在树枝上,简直就像是在举行什么邪恶的仪式一样。大部分被吊着的都是丧尸,然后再是新鲜的尸体,活人似乎就只有自己、迈克、阿明……嗯?傅靖雯吶?正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傅靖雯登场。 她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极为霸道帅气的杀意。她端着枪,步履缓慢却坚定。这个时候要是来点落叶背景,放点诸如《he'》之类的背景音乐就好了。谢安羽期待地看着傅靖雯。她相信同伴。 一分钟后。 谢安羽侧头看被倒吊在离自己不远的树枝上的傅靖雯,鄙视。强烈鄙视。 “我早说过要先制定计划。”《he'》都还没播完呢,你就被捉了,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你没说过,闭嘴。” 第024章 濒死之羽 024濒死之羽 傅靖雯正在努力挣扎,之前给阿明割断蛛丝的美工刀还在她的口袋里,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全身被裹起来的情况下拿到小刀。蠕虫般扭动的同时她看到谢安羽一动不动,难免有些恼火:当时追逐她和阿明的只有一只巨大蜘蛛,她手里有枪,子弹也可以无限量供应,虽然杀不死那只灵活度和它庞大身躯完全成反比的蜘蛛,但至少蜘蛛也无法靠近他们,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另一只体型较小的蜘蛛加入了战斗,二对一,阿明瞬间被抓走。等她杀到这里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有两个笨蛋队友早就被挂在这里了。猪队友以后真的不能要。“你在看什么呢?”傅靖雯咬牙问。 “它们在吃人诶。”谢安羽呶呶嘴,示意傅靖雯看那两只蜘蛛。 “别废话,不吃人它们把我们挂在这里干嘛,装饰它们的家?”傅靖雯斜睨谢安羽。 蜘蛛们爬到高处,那里倒吊着许多一看就是丧尸的人形肉干。一只蜘蛛抬脚,细长足上黑色的毛在月光下甚至反射出金属钢针般的光泽,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被刺伤似的。它刺/入丧尸体内,固定住这个不老实的小东西,另一只脚在丧尸的头顶上戳了一个洞,开始吮/吸起来。 丧尸的凄厉惨叫和那宛如喝着美味的蘑菇肉丁汤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的森林里显得非常清晰,叫人异常胆寒。 两只蜘蛛一连吸干了十几只丧尸,它们原本就圆鼓鼓的腹部有节奏地鼓动着,身体似乎又膨胀了不少。谢安羽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等到两只蜘蛛依次缓慢地从她们附近的树干上爬下时,谢安羽发现在它们俩的背上都缓缓地出现了一种暗金色的复杂花纹——绝对是之前没有的。谢安羽沉思,想到某种经常在她看过的末世文里出现的设定。等两只蜘蛛走远之后,她问又开始“蠕动”的傅靖雯:“那些丧尸看起来蛮好吃的,蜘蛛吃了它们之后又进化了诶。你要不要尝两口?说不定下次就是无限量弹药的火箭炮了。” 傅靖雯惊呆,僵硬好一会儿才说:“……你还能更恶心点吗?” “能。” “滚!”傅靖雯抓狂了。于是谢安羽继续做一只安静的茧。 >>>>>> 十五分钟后,傅靖雯放弃努力,她必须承认世界上有些事是自己再努力也做不到的:“喂,谢安羽,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我们要是真死在这里了,你那个老情人估计得笑破肚皮吧?”她可以接受自己在对抗各种邪恶势力的时候壮烈牺牲,但如果死在这种谁也不知道的角落还死的这么没尊严,她觉得很耻辱。每个干警察的多少都有点这种不切实际的英雄幻想——如果非得死,肯定都愿意做烈士,而不是在做卧底的时候被某个敌对帮会的喽啰干掉了。伤自尊比死亡这件事还让她难过。 本来傅靖雯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谢安羽说:“有啊。”她一瞬间睁大眼,猛地扭头看向猪队友。结果猪队友还真的没辜负她的名号,继续补充说:“你们继续吊着,我下去。”傅靖雯嘴角抽搐:“这计划真棒,你为什么不执行?” “……因为我觉得很危险。”谢安羽深吸一口气,“好吧,按照计划执行,如果我死了……诶,死就死了吧,要是我死了估计你们也逃不出蜘蛛的手掌心。” 傅靖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安羽,想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办法能挣脱这些黏性极强又捆得死死的蛛丝,结果她看到火光一闪,谢安羽很快被耀眼的火焰包围起来,整个人都成了一个燃烧的火团!她拼命把惊呼压在口里,并立即阻止迈克喊出声。傅靖雯这时才想起谢安羽有火机!对付蛛丝最好的东西!火焰终于烧到了负责承重的那根蛛丝,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断裂声,谢安羽像是一只成熟的果实,带着代表死亡与重生的橘色火焰坠到地上。 幸好她们倒吊的高度并不算特别高,地上又铺满*的落叶,谢安羽在地上反复滚动,终于扑灭身上的明火。她躺在地上平复好久,最后强忍疼痛起身,衣服和头发上还有丝丝青烟冒出。她看上去糟糕极了,刚蹒跚两步,就单手撑在树干上大口喘息起来。谢安羽想集中注意力召唤几辆汽车出来,但手却一直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简直就像帕金森病人一样。好不容易召唤出一辆小轿车,但不对,这不是她要的,收回,继续召唤。 反复三次,她终于把高大的货车召唤了出来。只有这辆车的高度和体积才适合做底座。“迈克,妈妈一会儿再救你。”情感上她应该先救迈克,但理智告诉她得先战复秒伤高的以应付突发事件。至于划水党蹭经验的迈克和阿明,不好意思,你们先躺尸吧。 她在地上摸到一根长长的枯枝,然后姿势难看地翻上车斗——这个时候如果再弄两袋大米出来做垫脚的或许更好,但谢安羽实在没力气了,蛛丝是紧紧黏在她身上的,烧断蛛丝的时候她的皮肤也被大面积烧伤了,疼痛让她根本无法行动自如,甚至连集中精神都很难办到。强撑着攀上车头,又召唤出一辆轿车堆叠在上面后,谢安羽哆嗦着点燃长树枝顶端,用火苗去烧傅靖雯的承重丝。 “跑……谢安羽!快跑!”就在快要烧断那根丝的时候,傅靖雯突然尖叫了起来:体形略小的那只蜘蛛似乎是察觉到不对,竟然回来了!它的体积明显比之前的大了一倍,身上的暗金色花纹也更加明显了! 谢安羽没有回头,她浪费不起这宝贵的一秒钟时间。 承重丝断裂,傅靖雯坠落,谢安羽则向一边扑倒,随后从远方射来的白丝笔直地打到了粗壮树干上。不知道是不是进化的缘故,那道白丝不再仅仅是具有黏附这一项属性,而是鞭子一般将树木抽得不断震动。 那根被点燃的树枝落在层层枯叶上,燃起微弱火苗,傅靖雯立即扭动过去,企图借火烧开手脚的束缚。谢安羽看了她一眼,自己爬上了货车,把货车转向蜘蛛的方向。 蜘蛛对准这个庞然大物再度喷吐蛛丝,然后开始不自量力地把货车往自己的方向拖。 这正是谢安羽想要的。 “去死吧。” 她嘴上说的平静,脚下却死踩油门到底。等到蜘蛛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巨大的冲击力撞上它,但却因为蛛丝黏住的关系,它没有飞出去,而是被货车一直定着快速倒退,直到撞上一株巨树。 挤压,再挤压。谢安羽眼中闪过一丝绝然的疯狂。 蜘蛛的肚子终于爆裂开来,青绿色的血液溅满挡风玻璃。 谢安羽干呕一声,开雨刷,然后踉跄下车。她被恶心透了。这车要还是不要?这是个问题。虽然从理论上说收进【背包】可以去除所有污物,可她精神上依然觉得很脏。嗯,也许可以考虑把油箱拆了带走。她一边艰难地走向傅靖雯,一边胡思乱想——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分出一丝注意力去思考全身的剧痛。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物体自高出落下的声音。 不是那种重重砸落,而是轻盈到似乎还带着一丝弹性的。 她僵住。 转身的时候拔枪就射,呯呯呯呯,四颗子弹流水一样毫无间隙地射了出去,打在巨大蜘蛛身上却像是击中铁板,几簇火花闪过,子弹竟然都被反弹去了别的方向! 谢安羽依然维持射击姿势,脸上却浮现出绝望:“好吧,傅靖雯你是对的,我应该留颗光荣弹……”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突然从她背后窜起握住了她持枪的手!刚刚挣脱束缚的傅靖雯身上沾满落叶,看上去跟野人无异,她扣动扳机,无形的子弹精准命中货车油箱。火光冲天,巨大的轰鸣声伴着滚滚热浪向她们推来,傅靖雯一个翻身就把谢安羽压在地上。 火雨渐渐停止,一只尚在燃烧着的蜘蛛断腿飞落到她们身边,被傅靖雯一脚踢开:“就你们俩破虫子还想跟人类斗,省省吧,你说是吧,谢安羽。谢安羽?喂,谢安羽?”久久没得到猪队友的回应,傅靖雯觉得有古怪,她把谢安羽翻过来,却发现她竟然昏迷过去了。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她试探谢安羽额头温度,谢安羽在发烧——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她用美工刀划开谢安羽破破烂烂的外衣,尽管她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可还是在掀开外衣的时候带下了谢安羽的一块皮肤。 对,一块皮肤。 谢安羽被烧伤了。挣脱束缚时受到的伤害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就傅靖雯看到的部分来说,一部分起了水泡,另一部分则是变成了可怕的焦黑色。这至少达到了二级甚至是三级烧伤,肌肉神经等都会受到损伤。即便是在末世之前这样的烧伤都不一定能完全复原,更何况是现在……现在她连给谢安羽伤口降温的水都没有!两个人的背包全在战斗中遗失了! 不对,现在没有懊恼的时间,傅靖雯惊醒,货车油箱爆炸引起的火焰已经开始蔓延了,如果他们不赶快前行的话,山火很快就会包抄到他们前面去,到那时候才是真的死到不能再死,哪怕谢安羽现在完好无损还能变出十来个高压水枪都没办法逃出去。 >>>>>> “妈妈!妈妈!”迈克刚一被放下来就往谢安羽那边拱,傅靖雯连忙一把按住了他。烧伤病人最怕这种关心则乱的亲友。她告诉迈克,可以放开他,但他必须保证老老实实的按照她说的去做,他越是做多余的事,谢安羽就死的越快。首先,不能去扯烧伤病人的手脚,以免手脚脱落,这就是个烧伤的基本常识,但她一看就知道迈克绝对不知道。 迈克含泪点头答应,和阿明一起帮傅靖雯打下手。他们用粗壮的长树枝和外套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把谢安羽翻了上去。 “迈克,你抬她的脚,我抬头这边,她能不能得救,就取决于我们能走多快了。”现在再说什么打着手电去战场上找背包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尽管那里面有他们全部的补给——谢安羽现在昏迷着,所以她的【背包】里的东西取不出来不能算。山林里肯定有水源,但同样得找,时间上不允许,傅靖雯只能选择带着他们快速穿越整片山林,一旦走到临县,也许能找到水源和补给。 阿明举火把走在最前面照明,傅靖雯和迈克抬担架。谢安羽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像是抽在他们后背上的鞭子,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一路上迈克一直哭个不停,尽管被傅靖雯吼着说你有力气哭还不如走快点,但他的眼泪依然止不住。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这飞速转动的齿轮。 三个人停了下来,皆转移视线看迈克脚边的那个东西。“迈克,放下担架。”傅靖雯剪短吩咐,她捡起那个一掌来长的小瓶子,皱眉看依旧出于昏迷状态中的谢安羽:“我们不需要云南白药。给我京万红。”感谢老天,谢安羽竟然还残有一丝求生意志,而且她的【背包】里有备用药物! 不一会儿,一个扁平的小盒子出现在了谢安羽手边。傅靖雯立即上千抓起来一看,看了一眼,她把那盒子甩的老远:“京万红!不是泻立停!!!你脑子有问题啊!!!京万红!” 结果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健胃消食片”“藿香正气丸”“灰甲净”……要把傅靖雯逼疯了:“水水水!给我水!” 然后百事可乐出现了。 傅靖雯深吸气:“……我告诉你谢安羽,你要是死了你特么就是被自己作死的!” 其实如果谢安羽醒着,她也觉得很冤,从【背包】取出同种类物品时本来就是随机的,她天生自带幸运e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幸运的是,在最初的几瓶饮料之后,矿泉水终于出现了。傅靖雯立即全数划开谢安羽的外套把水不断往上淋。她很快注意到谢安羽往外拿东西的频率变慢了,于是一边淋一边还大声对谢安羽喊“水水水”,希望借此能让谢安羽强撑住这一丝求生意志。“迈克,一直跟她说话,不要停!别哭了,说话啊!” “妈妈……妈妈……”迈克哽咽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妈妈,不要离开我……别扔下迈克一个人……” 随着他的哭泣,谢安羽手中又出现了一个物品。 一根棒棒糖。 傅靖雯捡起它,面色有些复杂地塞给迈克。她安慰着揉揉迈克的脑袋:“别哭。” 第025章 愤怒的玉兔 025愤怒的玉兔 一轮款泉水浇下去,谢安羽总算是恢复了点生气。她的指尖开始颤抖,然后这颤栗蔓延至全身。她觉得冷。这不是玩笑,尽管听起来非常的匪夷所思。人体的皮肤具有调节温度的功能,但很显然,坏死的没有。 “衣服。”傅靖雯试探性在谢安羽耳边呼唤。 一件奢华的皮毛大衣很快出现在了谢安羽手中。反应速度比刚才快很多,这是一个好现象。傅靖雯提起衣服,在看到品牌标签时脸上露出古怪神色,再看看一身焦黑甚至有些部位已经渗出组织液的谢安羽,很是不舍地把大衣披到了她身上,嘴里遗憾地嘟哝:“我都没穿过这牌子……真是给你糟蹋了。”她招呼紧握着棒棒糖一语不发地迈克,和喝着矿泉水却怨念地紧盯着棒棒糖不妨的阿明继续赶路。如果站在高处,她都可以遥遥看见正在逼近的火光:风向是往她们这边吹的。 迈克拿着棒棒糖抬担架的样子让傅靖雯觉得怪异,她不由分说地将棒棒糖一抽,递给阿明:“你拿着。” 阿明自然是欢天喜地接过,结果去被告知绝对不能吃,他小脸一垮,心说这不是让我更难受嘛!心情不好,做事自然没有动力,阿明多少有些闹情绪地举着火把领路,突然,他咦了一声,退到傅靖雯身边:“前面好像有条河。” 准确的说,那是一条溪流。水流在月下蜿蜒,带着银色的磷光潺潺流向远方。溪流并不算特别宽,但足够让原本像锯齿一样嵌合紧凑的树木分出一条毫无相接之处的银色长带。 这简直是天然的隔离带!傅靖雯欣喜地告诉两个疲惫不堪地小家伙他们可以休息了。迈克没啥反应,倒是阿明,立即举起双手欢快地奔过浅滩,猴子一样轻盈敏捷地跳过溪流中突出的大石,去了对岸,任凭傅靖雯怎么喊都喊不住。 “抱歉,阿明这孩子有点……”话说到一半,傅靖雯察觉到迈克对阿明怎么样并不感兴趣,只是一直盯着谢安羽发呆。她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先想办法把这家伙运到对岸去。” 这次迈克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一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幅度从鼻尖甩落。傅靖雯这才注意到一路上迈克并没有停止哭泣,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烦躁而转成了静音模式。“谢安羽不会有事的,她顽强的就像只蟑螂一样,对她有点信心,你看她一路上给我们制造麻烦的那个劲头足的……就算会死,那也不是今天。”傅靖雯口中的制造麻烦是指在谢安羽恢复一定意识之后,她的求生本能让她不断从背包里扔出药剂的事情。她一路走一路扔,大漏手一个,而且最可恨的是她每扔一次,所有人都得停下脚步来找找她扔了什么——大家的背包都在战斗中遗失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可能让重伤的谢安羽再把东西收回去,所以他们只好选择性地看看扔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必须品。抗菌消炎的药物当然要留下,至于什么治疗脚气的、治疗月经不调的……不好意思,您还是呆在地上吧。 两人把谢安羽安置在距离水岸不远处的一块平整地面上,谢安羽交待阿明和迈克互相照料之后折返回溪边摸来不少大小不一的石头。她在营地整理出一小块没有落叶的土面,用石头垒出简易而粗糙的灶,堆砌树枝开始生火。她可不想在隔离带的这一边也弄出一场山火来。“蟑螂怎么样了?还有气吗?”收拾好一切,傅靖雯就地一坐,伸手去探谢安羽的鼻息,结果被蟑螂用黢黑的爪子拨开了,她一愣,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扭头对迈克说,“你看,果然还活得好好的。” 迈克立即蹭过去,眼泪汪汪地嘘寒问暖,紧接着阿明也凑过去,有样学样不住关心,不过当谢安羽召唤出久违的食物后,后者的嘴立即就被美食堵上了。 “还有药吗?”傅靖雯往自己嘴里塞肉脯,然后又撕了一条给没有了“老妈”照顾就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呆滞像的迈克。 “没了。”谢安羽气若游丝,声音小得几乎要凑到她嘴边才能听到。 真棒,原来不再在半路上制造麻烦的原因不是因为终于发现自己这样做不对,而是因为备用药品已经没有了。傅靖雯翻白眼,忍不住想把肉脯吐到谢安羽脸上:“水给你淋过了,消炎药也给你涂抹了,不过看上去作用不大……”她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寻找适合的措辞,最后她在三个人中来回指了一圈,“人民会记住你的。” 语气跟最开始列车上列车长说得那句“不管怎么说,铁道部门会负责所有的医药费”如出一辙。 谢安羽继续呵呵:“……人民千万别记住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可你不觉得就你这样半熟烧烤的鬼样子,人民想不记住你都难吗?”说完这话傅靖雯就有点后悔——这幅“鬼样子”是因为救他们三个才留下的。她发誓最开始她的确是想说点煽情的话感谢一下谢安羽为大家做出的牺牲的,但谢安羽回答的画风完全不对,于是把她带偏了。“好吧,至少你还挺乐观,这点真是让人敬佩。”作为一名警察,她实在是见多了会为了各种奇葩理由寻死的脆弱人类:跟男友分手、存款被骗、考试不及格……更别说这种大面积烧伤的了。傅靖雯由衷感谢谢安羽没有哭哭啼啼留下遗愿说求你一颗子弹给我个痛快什么的。那样她会感到很为难。非常为难。 谢安羽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艰难扯动嘴角:“自杀吗,别逗了,保洁公司那样乱来都没弄死我,我干嘛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的命贵着呢……最起码得把所有计划都尝试一遍,实在不行,再去死。” 傅靖雯差点被噎住:“你还有计划?”往身上撒孜然吗?你上个计划都把自己折腾着这样了。 手腕翻转,谢安羽手上出现了几枚小球。 傅靖雯拈起那几个看上去像是植物果实或块根什么的小东西,表面挺干净,土黄色的表皮光滑,但带着不少麻点,乍一看过去也许会误当作是小土豆什么的。她眉头紧皱,语气中不自然地流露出“你到底靠不靠谱”之意:“最终计划?” “……对。” >>>>>> 谢安羽的最终计划自然就是“她家祖传的”狗皮膏药方,哦,不,是下品止血散。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用上这个本来以为会在冷宫里关上几年的药方——果真就应了那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召唤出《炼丹圣典》,最后确认一遍药剂的炮制步骤: 两钱是多少啊?不知道,就算两个吧。 洗净,放到水里滚两圈——反正在将之收进背包的时候几乎已经算完成“洗净”这个步骤了。 干燥,指挥傅靖雯捡来两根干净的尖树枝,往上一戳,插到火边的泥土里,就当作是在烤鸡翅了。 谢安羽卡在下一个步骤上了,碾磨成粉,用什么碾?怎么碾?谁碾?我吗?有点人性没有啊?谢安羽看自己血肉模糊的爪子,再看傅靖雯。迈克倒是跃跃欲试要帮妈妈的忙,但谢安羽不放心他。 傅靖雯正坐在一旁用小刀划矿泉水瓶,不用侧头她都感受到了来自某人的灼灼视线,她手上动作没停,把矿泉水瓶的上半部分削掉,然后尽量把切面刨得平滑一些:“我劝你最好还是自己来,你的异能你让我代劳,还能有效果吗?给,容器,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自己加油吧。”她把半个矿泉水瓶塞到谢安羽手里,扔进去对半再对半切开的蝎子草块根和一根粗木棒。 特意交待了迈克一句不准帮忙之后,傅靖雯又催促阿明赶紧休息。她在营地附近布置了几个简易陷阱,巡视一圈回到火堆边,把用草和光滑树枝捆成的枕头往地上一丢,惬意躺下,叼着一根嫩草芽看星空发呆。 海岛夜空很美,这里的空气污染没有城市里那么严重,肉眼可以毫不费力地捕捉到天空中由闪烁群星汇聚成的那条似乎永不流动的河流。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傅靖雯赶紧许愿,内容是让身后那只愤怒的玉兔捣药声小点儿。 流星真的很灵,几分钟后,玉兔不捣药了,她精准地把药杵扔到了傅靖雯脑袋上。谢玉兔示意碾磨成粉步骤已经ok,于是两人开始进行最后一步。筛子是肯定没有的,不过还好可以用纱布代替。傅靖雯看着大部分都被阻隔在纱布上层的、还带着血色的疙疙瘩瘩嘴角抽搐,但顶着谢安羽愤怒的视线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挑剔的话来,少点就少点吧,反正有没有效果还两说呢。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用包装纸接住的过筛药粉,生怕一个喷嚏就把这少得可怜的小粉末都喷出去了:“先敷背?”傅靖雯示意迈克,让他去撩谢安羽的衣服。 “别别别,先手,手!”谢安羽立即阻止,她把因捣药而显得更加不成人形的爪子伸到傅靖雯眼皮子底下,“背上的伤大不了我一辈子不穿露背装,手上的必须先治好。” 傅靖雯第一次听说还有治伤不从最严重的治起,理由还这么傻叉可笑,她忍不住吐槽:“你也可以一辈子戴手套啊。” “对,还得一辈子带连指手套,跟随时要去微波炉里端盘子似的,一脱手套人家就会问你‘咦,谢安羽为什么你手上有蹼啊’!有意思吗!我又不是鸭子!”谢安羽努力想比个中指给傅靖雯看,但很可惜,她几乎已经比不出来了。烧伤让她手指皮肤受损,不少地方自然地黏在了一起。就像她说的,如果不早些治疗手指的话,就算治好了,手指也会黏在一起宛如长出了鸭蹼。 “随你随你,反正总共就这么点,看着用吧。”傅靖雯在谢安羽面前跪坐好,拉过她的爪子放到自己膝盖上,深吸一口气,“我开始敷药了啊。”她往包装纸上滴了点矿泉水,把药粉调制成糊状,用纱布蘸着往谢安羽的伤口上敷。尽管她已经自认为够轻手轻脚,但谢安羽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痛苦难耐的表情。傅靖雯心中内疚与负罪感顿起,她把最后一点药膏坚持给谢安羽敷完,咬着下唇于心不忍说道:“要是痛……你就喊出来……” “……我痒……手上好痒,我的手是不是要废了?!” 痒?傅靖雯一下子懵掉,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谢安羽是不是感知神经或者表达神技被烧坏了的错觉,旋即,她意识到了什么,抓起谢安羽的手看了看,表情几度变化。最后,她拿了一瓶矿泉水,小心擦拭去谢安羽手上的那些一粘到皮肤上就颜色由白变黑的药膏。当所有药膏被洗净之后,她和同样震惊的谢安羽相互对视: 谢安羽的右手竟然在一瞬间痊愈了!那些半分钟前还让人不忍直视的恐怖烧伤就好像仅仅只是沾黏在皮肤上的污渍,只需用水轻轻一冲就能完全去除似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手的皮肤甚至比未烧伤时更加细腻白皙。 谢安羽把右手翻来覆去观察几遍,不可自抑地狂笑出声,最后她贱兮兮地捧脸:“诶,为什么我的脸没烧一下呢。” 傅靖雯对她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放心,等到了城市里我去一定找瓶硫酸泼你一脸满足你的心愿。阿明,没你事,你接着睡。”她起身去安抚被谢安羽吓醒的阿明,“你那还有几个山药蛋蛋?” “这才不是山药蛋蛋你这文盲,这是蝎子草的块根!不过我这里一个都没有了,都是你,那个时候不让我挖,现在那里大火又回不去,我跟你说,我要落下残疾了,那都是你害的。你得对我负责。”谢安羽马后炮的指责。 “是——”傅靖雯无奈拖长音,接受了她的怪罪,“我负责明天去给你挖山药蛋蛋行吗?这漫山遍野的到哪儿去找啊……嗯?” “……怎么了?”谢安羽身上被烧,但脑子清醒,她从傅靖雯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对。 傅靖雯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起身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才紧皱着眉头说:“你那个儿子不见了……” “不可能,他一直在我身边坐着的,迈克!迈克?”因为无法扭头,谢安羽只能伸出另一侧手,企盼得到迈克的回应。但在几声焦急的呼唤后,她看向傅靖雯,希望她下一秒就笑场承认这是她和迈克联合起来开的一个玩笑。“他什么时候不见的?”谢安羽问。 “不知道,我都没怎么注意他。”傅靖雯说的是实话,大多数时间,迈克的存在感甚至还没有阿明强。尤其是对傅靖雯来说,迈克就像是谢安羽一条可有可无的小尾巴,当尾巴不闹腾的时候,谁会去多加注意呢?“喂,你疯了,躺下别动!”傅靖雯按住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谢安羽,她要是现在真拖着这幅残破之躯去找迈克,就算那什么祖传的狗皮膏药再神奇也治不好谢安羽了,“你有点耐心好不好,迈克他好歹也是个异能者,我们先等等,万一他是……” 说到这里,傅靖雯突然停止了,她和谢安羽脑海里都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 而半个小时后灰头土脸地突然出现的迈克证实了她们的想法,他缩着脖子没敢与两个“家长”对视,而是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地上,把沾满泥巴和鲜血的双手里捧着的东西轻轻放到了谢安羽的面前: 那是十几枚胖乎乎的蝎子草块根。 谢安羽沉默地看那一堆块根好一会儿,跳跃的火光映出她眼眶里的氤氲雾气:“迈克。”她伸手,呼唤迈克过来。见迈克缩在一边不肯动,她伸长手臂一捞,把多少有些战战兢兢害怕受到责骂的迈克拉过来。她摩挲着迈克因徒手挖土而受伤的十指:“手指痛痛吗?” 迈克起先是下意识地点头,然后突然醒悟,又连忙摇头。他看到谢安羽的手努力的伸了过来,他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顺势伏下/身体。 啊,又被摸头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和气氛。这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喜欢并被需要着的。 迈克不是一个废物,对吗?迈克目光灼灼看着谢安羽,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肯定。尽管很困难,尽管会痛痛,但他想要为了最在乎的人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谢安羽笑了,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她同时也哭了。 “谢谢你,迈克。” 第026章 战车 026战车 四个人在水岸边安营扎寨整整三天。 这时间长到足以让谢安羽就着火光反复阅读《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数遍,最终确定除了沃尔沃和傅靖雯给她剧透的那些内容之外,这本书里剩下的都是些自吹自擂的糟粕。她很爽快地把书扔进火堆,暗自高兴终于又给【背包】腾出了一个宝贵的空位。“吴刚刚~上药啦!”她扬手,招呼在陪阿明迈克玩魔法卡牌的傅靖雯。吴刚刚,傅靖雯的新外号,被谢安羽用以报复她老叫自己玉兔。 吴刚刚郁闷地甩下嘴里的草根,把自己手中的卡牌往地上一扣,起身去捡某个里面装着白色粉末的矿泉水瓶。这些天他们又在山林中找到不少蝎子草,加上谢玉兔勤勉捣药,药粉竟然收集了一矿泉水瓶之多。最起码还够用二三十次的。 【下品止血散】的使用说明里提到了“一日一次”这个概念,直到真正使用起来,谢安羽她们才明白所谓的一日一次意思是一日只能使用一次:在自然日内第一次使用药剂才能起到立起沉疴迅速痊愈的效果,再度使用的话则和普通的消炎止血药粉没什么区别。这也是为什么她们手头明明有足够的药物却不得不在此耗费三天时间的原因。 “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吧?”傅靖雯食指敲打瓶壁,把粉末倒在干净的、微微湿润的大叶片上——她们的纱布早就告罄了。傅靖雯的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天天给人上药可说不上是一件愉快的差事,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那种喜欢照顾人的细腻性格。 “对啊,最后一次见证奇迹的时刻……啊!痛痛痛痛痛!” 傅靖雯直接啪的一下把叶片用力盖到了谢安羽的伤口上,成功地让对方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贱意的得意之色秒变成痛苦不堪。她的心情一瞬间乌云转晴,甚至连看到阿明在偷偷翻看自己的底牌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姑娘们和小伙子们重新踏上了前往琼本的冒险旅程——好吧,她们惬意的更像是在进行登山远足,因为那两只变异巨蛛的缘故,原本危险的猎区反而没有什么具有危险性的生物存在,比小镇里安全许多。一行人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穿越密集的树林,避开那些来不及收起的捕兽夹以及不要在千篇一律的景致中迷失自己前行的方向。渐渐的,身边的树林开始稀疏起来,在越过又一片堆积着齐膝落叶的洼地后,四个野人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公路。 “……终于回到文名社会了,真是感动。”谢安羽还在含泪感叹,傅靖雯就已经快步冲过去了——只是她刚冲出林区走上公路,整个人就定住了,好半天才转过身,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看着远方。随后跟出去的阿明也是一样,活像是中了群攻型的定身咒。 眼前的一幕谢安羽觉得怎么那么熟悉。哦,对,沃尔沃也露出过这种表情,在发现监狱位于海中央的时候。看看,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见识真短,遇到屁大点事就慌了手脚了。她牵起小尾巴迈克的手,走得那叫一个无比轻松镇定无畏。 当走过林区和公路间那条明显的界限时,谢安羽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一个透明的壁障,虽然无形,但能很明显的觉得那里有一层质地密度都不一样的东西存在。她还没来得及去细细体会,脚步已经随着惯性踏了出去,然后一道金色的光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右侧的公路尽头直射过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然后在指缝间看到了光源—— 朝阳! 竟然是朝阳! 明明刚刚还在嘲笑傅靖雯不淡定的人,此时也同样呆呆傻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久违的阳光,震惊和不可置信在心底随之缓缓升起,眯起的双眼中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出泪水。谢安羽放开迈克的手,独自走向被朝阳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山林。 在那一条分割线之后,寒冷和夜色扑面而来。 这一边,是属于夜的世界。 谢安羽和沃尔沃曾经猜测过整个世界都出于黑暗之中的原因,他们当时认为是某人的异能作祟,却没想到这个异能的范围仅仅限于工业小镇!那个异能者很可能就是废弃矿区中的幸存者之一!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急急忙忙就想回到小镇去,却不想有人在身后紧紧拽住了她的手。 “……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要干嘛才对。我们要去琼本。为什么要走回头路?”拉住她的人真是傅靖雯,她此时满脸的不赞同。 “可沃尔沃还在小镇里,如果这里永远都在黑夜之中的话,丧尸会源源不绝地朝着里涌入的,就算是小镇内的丧尸也会一直处于活跃期,他们会很危险!”谢安羽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丧尸并非如吸血鬼般害怕阳光,但它们延误热量——热会让生物的新陈代谢加速,对于丧尸这样活死人来说简直最大的天敌,极度渴望繁衍的病毒们不会希望在找到理想下家之前自己的代步工具就烂成一滩腐肉。 傅靖雯为她的天真叹口气,她再度看了一眼东方,嘴角翘起讥诮的弧度:“先不说你要怎么穿越那片山火好了,你以为到达安全区后那些人会相信你的话吗,会听从你吗,你有把握把他们从那个他们认为无比坚固的乌龟壳子里赶出来吗?就算是你那个朋友,在听说我们要前往琼本市的时候,产生过一丝想要跟去的念头吗?”她感到手上对方挣脱的力度小了,也就自然地扔开了谢安羽的手,“止步不前的人……只配呆在黑暗中。”说罢,傅靖雯不再理会谢安羽,就好像对她可能做出的任何反应都不感兴趣似的,她转身招呼阿明:“我们走!” “妈妈……”迈克怯怯地小声喊道。他站在屏障之外,犹犹豫豫。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永远处于月色中的山林,谢安羽深吸一口气:“我们也走吧。我们去琼本。” >>>>>> 清晨时分,四个人十分霸气地占据了整条公路大步向朝阳进发。 正午时分,四只蜗牛塌着肩膀垂着手臂,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几乎和那些被他们爆头的丧尸如出一辙——本来谢安羽想着好歹这也是条公路,怎么着也能捡几辆车代步吧,可没想到除了不知从哪里游荡来的小虾米两三只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偶尔出现的路牌指示前方就是琼本市的话,谢安羽一定会觉得这条公路一直通向世界的尽头。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他们的身后,被曝晒了一整天的公路蒸腾的公路上方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仍在公路上挣扎着蹒跚而行的只剩下谢安羽和傅靖雯两个人,在她们身后毫无道德地甩了一路的空矿泉水瓶。 嗯?另外两个人呢?好问题,先说阿明,这家伙在正午最热的时候十分干脆地往地上一坐,说什么也不起来了,于是傅靖雯在对天翻了好几个白眼之后,百般无奈地背了他一路,而迈克呢,看到这一幕嘴角一瘪,可怜兮兮地对着谢安羽哀怨道:“别人家的妈妈”,如此反复数次,换来的只有谢安羽更加哀怨的回望。迈克终于知道自家妈妈肯定是不会背他了,他同样难过地往地上一坐,然后在谢安羽来拉他的时候身影一折,原地消失,变成远在三人前方四五百米处的一个小黑点。三人愣好一会儿,谢安羽率先反应过来,继续无精打采地前行,傅靖雯则扭头看自己背上的阿明:“……别人家的孩子”,听到这句话后阿明立即就像是有水鬼要扯他下去似的八爪鱼一般地扒紧傅靖雯。 “……不是我说你……你能把你那身皮扒了吗?我看着就好热啊……”夕阳下,傅靖雯哀怨地看着距离自己足足有七八个身位的谢安羽发出牢骚——太阳才刚刚完全升起的时候,这家伙就像哪根神经不对了似的,从【背包】里拉出一件皮草大衣披上,现在是夏天诶大姐,又不是永夜阴冷的矿业小镇,你突然来这么一手几个意思啊?她看着那身白色拖地皮草在眼前摇曳,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只直立行走的白熊。 谢安羽充耳不闻,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已经快崩到了极限,无法再催动任何一只脚向前迈步了,就在她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自己也干脆往路边一瘫得了的时候,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谢安羽疑惑转身,放下兜帽,眯眼看向公路尽头。 “怎么了?”傅靖雯不解询问。 “嘘!”谢安羽将食指比在干燥的唇上,伸长脖子向西方张望。 在原本应该是夕阳独场的地平线上,突然冒起了一阵尘烟。尘烟越滚越大,最后从那层土黄色的尘雾中一个造型奇怪的东西冲了出来。 大概也许可能勉强可以称之为……车。 那玩意儿大概有双层巴士那么高,头部尖锥状,整辆车浑身裹满鱼鳞一样的铁皮战甲不说,前后左右甚至车顶都有向外刺出的带棘粗钉,并且车顶似乎还装有一门单筒车载火箭炮以及数挺轻机枪。 这辆战车极为拉风地在公路上呼啸驰骋,谢安羽和傅靖雯很自觉地退到一边——这个时候如果跟个碰瓷的似的上前拦车那才会真的死得冤。不过还好战车司机眼神和技术都不错,一声极为刺耳的刹车声后,战车风骚地停在了三人面前,看上去几乎是完全封闭式的铁皮窗被司机粗暴拉下,灰尘立即四散得让谢安羽等人不住扇手驱除。 这辆车看上去还很新,只是很脏。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粗犷男人,一字母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凶神恶煞,厚实的嘴唇里叼着一个几乎要吸到滤嘴的烟头。他看了三人好一会儿,笑着把烟头弹到谢安羽脚边:“要搭顺风车吗,小妞们?” 谢安羽和傅靖雯还在警惕地打量这个一看就觉得不怀好意的司机,阿明却迫不及待地举起右手:“要啊要啊!” 姑娘们对视一眼,傅靖雯挑眉一侧头,示意谢安羽先上。谢安羽也没推却,她绕过被血块和泥巴模糊到看不清原本眼色的尖锥形车头,站到了理应是上车门的地方。缠满铁荆棘的车门缓缓向侧面打开,谢安羽迟疑半秒,上车。一进入车内,她眼珠一抡,内部果然是双层大巴的结构。大巴的后部几个面色诚恐的乘客挤在一团,和大巴前端那几个靠着扶手栏杆而站的持枪结实大汉对比鲜明。 她缓慢走过那几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在对视的瞬间打量他们。对方那种评估货物的眼神让她多少有些不爽。谢安羽在大巴中部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前面还有个我们的伙伴,能让他也上车吗?” “他?” 几个男人交换眼神,然后其中一个看上去像首领的人发问。 “一个跟我看上去差不多大的男生。大概这么高。”谢安羽比划着。 “噢,男生。”首领意味不明地笑了,其他人则是耸耸肩,似乎很遗憾的样子,“当然,我们这里不缺一个位置。”说话之间战车已经开到了迈克附近,车门再度打开,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迈克被一个汉子拎鸡仔似的拎上了车。看到谢安羽的瞬间,他眼中的慌张和惊恐瞬间退去,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扑倒谢安羽怀里。 “真是感人的场面啊,小伙伴们这下都到齐了?”首领又笑了,尽管那笑容只能让人觉得恶心,“那么现在我们该讨论下车费的问题了。” 第027章 没恶意 027 没恶意 “车费?”谢安羽看身边的傅靖雯,发现对方眼中和自己一样写着疑惑二字,“原来不是互助性质的免费顺风车啊……那你们都收些什么?”末世了,谢安羽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这是两元投币环城车,自然也就没有问要收多少钱这样的废话。这年头软妹币什么的都是废纸。 “粮食。四位有吗?” 首领给出的答案尚在傅靖雯意料之中,她正要点头,却看到身边的姑娘摇头。细细一想,傅靖雯也就对谢安羽干脆的“木有”回答释然了:谢安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空间异能,尤其是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下。人类的贪欲是无法满足的,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法律束缚的末世。她们拿出一袋米,但人家却想要更多。当欲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难保对方不会采取某些过激的方式来杀鸡取卵。 首领自嘲一笑,这问题不过是例行公事,四个人一个有包的都没有,有个鬼的粮食。想必晶石也是没有的,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唯唯诺诺的傻子,一个小鬼,能砍几个丧尸?不过当他顺口一问时,那个奇怪的在大夏天却披着皮草大衣的短发女人却点头了。首领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复,直到身后一个兄弟撞了他一下他才晃过神来,假意咳嗽两声掩饰着:“原来有晶石啊,那就好办了,每人三十颗晶石。”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递到两位姑娘面前。 “三十颗?!都足够一个人进入琼本基地了!”就在首领的禄山之爪就要碰到谢安羽下巴的时候,一个颤颤巍巍却又相当激愤地声音自身后传来。两个姑娘一起回头,发现是那团挤在大巴最后一排的某位乘客。那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身材和首领相比大概只能用孱弱来形容……嗯,加上一个“非常”也未尝不可。金丝眼镜嘴角青紫,头发也凌乱如十二级台风过境,双股颤…… 谢安羽的观察视线被挡住了。 当身材魁梧的首领走到金丝眼镜身边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对比更是明显。那些原本已经拥挤到极限的人们再度压缩自己的脂肪,为首领腾出空位。谢安羽想也许他们甚至恨不得自己的肋骨是凹进去长的。首领看金丝眼镜,视线不悦又不屑,像是看着一条垂死挣扎的可怜虫。一秒之后,沙包大的拳头砸中金丝眼镜右边脸颊,沉闷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其他几名壮汉的讥笑声同时响起。 阿明低泣一声,低下头不敢再看。于是顺带也躲过了后妈略微儿童不宜的场面——一个原本抱着金丝眼镜手臂不断打颤的年轻女孩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企图阻止首领继续施暴,姑娘看上去狼狈极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些令人不忍直视的痕迹和身上破破烂烂的难以蔽体的衣服很容易让人想象到她曾受到过怎样的遭遇。姑娘凄厉高声尖叫:“我付过车费了!你们说过要带他去琼本基地的!” “那是在他老实的情况下,他现在让我生气了,所以我觉得,我似乎应该多收你们一倍的车费,你会答应的对吧,小妞!”首领扔开因疼痛而昏迷过去的金丝眼镜,他抓上姑娘的胸,肆意地用力揉捏。女人的哭叫声让他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他喜欢看那些弱者无用地反抗,这让他兴奋不已。他单手制住姑娘,空出的手快速地解开自己的皮带,正要脱下碍事的裤子的时候,恼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够了啊,你要是让我看见那恶心玩意儿,我就要报警了。” 正义群众正是谢安羽,她附在迈克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话,然后直起身,无畏地直视首领的目光。 首领的确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他失笑道:“‘恶心玩意儿’?这个吗?”他恶意地向前顶了顶/跨,脸上的淫/邪表情只叫人恶心反胃,“小姑娘,大爷我等会儿用这玩意儿干得你……” 毫无预警的一声枪响之后,首领瞪大瞬间充斥血丝的双眼,维持着指着谢安羽的动作不甘心倒下,露出他身后被鲜血和脑浆炸了一身的、惊恐到连尖叫都被梗在口中的人们。三秒钟后,车内的人们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有的人抱头尖叫,有些人拔枪怒骂。 谢安羽转过身,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疑惑歪头:“要报仇?找错人了吧,我不过是个报警的热心群众而已。” “……你卖队友卖的还真快。”傅靖雯伸出手,手中锃亮的枪带着无限杀意对准众人。众人渣。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狞笑起来:“枪?我们这里有五把呢,你们要是老实点把大爷我们几个伺候爽了,说不定还能赏你们个全尸,要不,哼。”他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个同伴接过话头:“要不我们就强行收了车费,然后拔掉你们的皮把你们挂在车后面钓丧尸——放心,我们都是老手,保证你身上一寸皮肤都没有的时候,人还活着还会嗷嗷叫吶!” “人渣……” “迈克。” 傅靖雯和谢安羽同时说了两个不同的字,当正欲行动的傅靖雯发现迈克陡然消失时,她心中一惊,立即撤销之前的动作转而回身把阿明搂在怀里!果然,刚一抓住阿明她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惯性向后下方告诉甩去! 下次把车子弄没之前敢不敢先提示一声!谢安羽这个混蛋! 耳边尖叫怒骂此起彼伏不断,她看到唯一有所准备的始作俑者谢安羽几个前滚翻缓冲了落地的冲击力,停下的瞬间她双手在空中一推,那辆造型怪异的战车再度出现,正好阻隔在了被甩落的众乘客和那群持枪人渣之间。谢安羽朝傅靖雯抛了个媚眼,开车门上车。傅靖雯透过车窗看那家伙在车厢中行走,只想大骂你傻蛋啊,这样做简直是成为移动的活靶子啊!只是她还没骂出口,密集的枪声就响起了——那群壮汉开始集中攻击唯一没有屏障掩护的谢安羽。 车窗被击碎,不少子弹穿过原本安装在窗户上防丧尸的铁丝网射/入车内,即便是躲在车的另一侧,傅靖雯似乎都能从金属撞击声中感受到战车的承受力正在不断被削弱。 让傅靖雯奇怪的是,谢安羽不但没有趴下来躲避,反而加快了脚步! 谢安羽噌噌噌窜上了双层大巴的二楼——外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密集的枪林弹雨有了一个极其突然的停顿:大巴的二楼上堆满物资,那是这个小队拼死从丧尸堆里抢出来的。 “那个女人想干嘛?偷我们的物资吗?她是异能者吧!刚刚把车子弄没的就是她吧!这个人肯定是‘狮子之心’派来的!她……” “够了!闭嘴!”疤脸象征性地把枪托往这个嘴碎的同伴脑袋上一砸,他暗自下定决心回去一定好好收拾这个总是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家伙。但同时他有着和对方一样的疑惑,那女的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扫把星!才一个照面就把老大害死了,现在他妈的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一秒后,谢安羽慷慨地给了他答案。 她穿着那身极其拉风的皮毛大衣从逃生气窗登上车顶,在众人略显疑惑的眼神中弯下腰。 她到底想干……不不不不不不不!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所有壮汉无一不是在快速后退的同时在内心各种怒骂草娘,他们翻越公路护栏找寻各种掩体企图遮蔽此时显得那么没用的壮硕身躯。疤脸刚一多好,火蛇就从车顶机枪那里疯狂地喷吐而出,无数子弹呼啸着破风而来,将平整的路面扫射的坑坑洼洼,尘土四溢。碎嘴第一个中弹,他捂着小腿鬼哭狼嚎,产生的巨大噪音让疤脸甚至恨不得直接把他从掩体后推出去。疤脸一咬牙,终于狠下心在面子和生命之间做出正确选择,他用尽力气大声向那边喊道:“不要再开枪了!我们投降!我们不该对您出言不逊……你……你要什么都行,车、物资、晶石,都给你!全部都给你!饶我们一命吧!” 枪声稀疏下来,渐渐归于停止。但疤脸仍然不敢冒出头去,他害怕这是敌人的钓鱼计策。他等着对方给他承诺。 “……叫‘雅蠛蝶’。” 几个糙汉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这女的是不是疯了?!”“卧槽神经病啊!”之类的信息。他们这边尚且交流着,得不到回应的谢安羽火力再起。终于,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是因为被对方好不心疼浪费弹药的行为吓到,碎嘴第一个扔掉节操和尊严,他狂叫雅蠛蝶的行为瞬间传染到小队中,一时间声声叠叠的“雅蠛蝶”几乎要盖过喧嚣的枪声。 “我们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你这骗子!”疤脸声讨。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无情而残酷的欺骗。 “我可没说你们叫雅蠛蝶我就停止开抢,我不过是想尝试下对弱者施暴是不是真的让人兴奋罢了。”谢安羽的声音遥遥传来,“个人原因,我对漠视并残害他人性命的家伙很没好感,所以说……”她调整机枪面向角度,想要把那堆人渣一波带走。蓦地,她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气窗口。 傅靖雯不知何时也上了大巴二层,现在正踩着椅子背往车顶上爬。 “……你来干嘛?这里能站脚的位置不多。”谢安羽跺跺脚,示意这里可是布满“荆棘”的铁皮。 “因为嫌你效率太低。”傅靖雯大步迈到谢安羽身边,只不过她的目标不是机枪,而是那门单筒车载火箭炮! 装弹,瞄准,射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walkoff home run~”傅靖雯随意看了不远处的火海一眼,转身下车顶。 谢安羽立即紧随其后,咋咋呼呼地抱怨说:“有没有搞错啊,我看过了,那火箭炮总共就剩两发炮弹了你还拿来杀狗你奢不奢侈。没钱你还任什么性!” “别侮辱狗。”傅靖雯头也不回,她快速走过一片狼藉的车厢,把被她藏好的阿明从角落里抱出来后从车门处探出头来招呼那些躲得远远的、无时不刻用全身颤抖描述自己内心恐惧和惊慌失措的人们,“要搭顺风车吗?免费哦。我开车送你们去琼本。” “等等,这我们可没商量好,这么拉风的战车应该是我来开。”谢安羽不同意。好车谁都想开,凭啥让你?就不让。 傅靖雯挑眉:“石头剪刀布,一次定胜负?” “来就来,怕你不成?” 几分钟后。 迈克按照谢安羽的指示再度瞬移回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瞄了一眼,看到谢安羽,欢天喜地蹦跶进来,把路边采到的一把小野花拿到妈妈面前献宝。 谢安羽郁闷地移开看向窗外的视线,提不起精神地草草一闻,毫无诚意地夸奖:“真香,迈克,坐好,傅大司机要开车了。” “嗯!妈妈你给我编个花环好不好嘛!”迈克在座位上扭来扭去,闪着星星眼企盼地看谢安羽。 “……好。” 正当谢安羽有气无力地接过野花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窜到了他们身后。谢安羽警惕回头,发现对方是战车上原本的一名乘客。对方和她年纪相仿,看起来精神不算很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同时他又是几名乘客中模样最端正周正的——啊,并非指外貌,而是此时的他依旧衣衫干净,没伤没瘸的,和后面那些仍然挤在最后一排的血槽见底人士完全不是一挂的。这倒是让谢安羽对这家伙产生了些好奇。 “我能坐这里吗,啊对了,我叫奥林安德。”奥林安德友好一笑,伸出手来。 第028章 卑劣者 028卑劣者 刚说完这句话,奥林安德颇为怪异地停顿了片刻,歪过头,仔细打量谢安羽好一会儿。不过他的探究视线并不令人讨厌就是了。最后他有些不确定地微微皱眉:“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谢安羽被这百十年前流行的泡妞台词雷到,她张张嘴,发现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不会显得尴尬,结果就听到驾驶座那里传来一声不可抑制的狂笑:“对对对,也许是在通缉令上!” 靠,太久没见活人了,还真忘了这茬儿。“好好开你的车!”谢安羽立即拔高音调鄙视傅靖雯的不专心,同时借着车内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一看吓一跳,天惹,我现在这个鬼德行我老妈能认出来是我就不错了,那家伙真能从证件照通缉令上认出来我是谢安羽?她调整自己的表情,回过头面对奥林安德满眼的疑惑戒备时无比真诚:“别理她,那家伙天生就是这么幽默,呃……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奥林安德。” “啊,奥林安德,我叫谢安……我叫谢安。”谢安羽拉过人家已经僵在空中半天的手重重一握,指尖滑过人家手背的时候心中忿忿不平:太假了吧,女扮男装的吧这是,手上皮肤比我的还嫩,我手上的皮肤才刚长两天呢!见对方的视线依然黏在自己身上,谢安羽打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去:“说来也巧,其实我觉得你也挺眼熟的哈,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大概是看出了对方笑容中的勉强,奥林安德很体贴地自己铺了个台阶:“那可能是我记岔了,我以前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也基本没见过什么外人。希望你不要介意。” 人家都这么识趣了,谢安羽当然不介意。她打发一直缠着她要花环的迈克先去跟阿明玩儿,在迈克不情不愿地嘟嘴离开后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奥林安德可以坐过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单纯是因为身体不好坐在最后一排晕车吧?” “嗯……是这样的……”奥林安德又停顿了,他抬眉,有些欲言又止。谢安羽觉得好笑,他连之前那么雷的台词都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现在还有什么话是不好意思说的?当奥林安德发现谢安羽正饶有兴趣地一直盯着他瞧的时候,他觉得那些话能难说出口了。他不自觉地向后望去,企图得到强有力的支援,他看到最先也是醉极力鼓动他来的中年妇女正对他做着无声的口型,但那只是一瞬,那妇女很快面色一慌,低下头去扯自己衣角不说话了。奥林安德先是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旁边的谢安羽。果不其然,谢安羽也正扭头看向他所看的方向。没办法了,奥林安德挠挠头,硬着头皮说道:“我想问问……那些物资的事情。” “物资?” 奥林安德没再说话,他抿抿唇,竖起一根食指指向上方。 谢安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恍然大悟。 >>>>>> “这些物资都是虎鲨小队从莫利小镇获取的,哦,就是被你们干掉的那个小队。他们自称来自琼本基地,是超一流的小队。”等着谢安羽上大巴二层后,奥林安德耐心解释说,“这一块是食物水,那边是工具,最后面好像是汽油什么的,晶石我倒是知道,他们一直随身带着,现在,bong!”他摊摊手,示意那些晶石都很可惜的和人渣们一起碳化了。 谢安羽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说着,掀起遮盖在物资上的毛毯一角随意打量着那些码放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看到堆砌在最后面的几大桶汽油的时候才提起了点兴趣,白皙纤长的手指挨个敲过,失去了支撑的毛毯倏的一下滑落到地上。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奥林安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怎么了?更厉害的你不是也见识过了么?”谢安羽指的是刚才她直接令战车消失又出现的事——既然异能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假惺惺地遮遮掩掩。 “是这样,但……”奥林安德仔细斟酌片刻,选择出自认为最不易令人嫌恶的词汇,“我们非常希望你们可以慷慨的……提供一些‘门票’。” “门票?”谢安羽刚问出这个问题就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于是补充问道,“多少才能进琼本基地?”她大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对比起拘谨地握手而站的奥林安德来说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询问考生分数的教导主任。 “听说异能者可以自由出入。”奥林安德先给谢安羽打定心针,他看的出来这姑娘的异能是空间方面的,容量到底几何不明,但从对方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战车纳入其中来看,车上这点物资根本不在人家眼里,“普通人的话是每人一百斤粮食或者二十颗晶石才能进入基地,琼本市郊费用减半,再往外不收费——当然,那就和住在别的丧尸满大街跑的城里没区别。我们很感激你们愿意免费搭载我们一程,只是,如果你把我们扔在免费区的话,我们……我们会死的。” 这价格似乎便宜的令人有些难以接受,矿业小镇的安全区都比这个收费高。谢安羽本想问的更仔细些,可奥林安德也一脸为难地摇头回答说自己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就这还是从虎鲨小队里那个嘴碎的话痨嘴里听来的。 “所以说……你们是希望我们把这些物资都免费送给你们是吗?”谢安羽终于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也知道为什么奥林安德看起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了,这的确很不好开口——要别人无偿地拿出自己的战利品,别说是在人人自危物资短缺的末世,就是在和平年代里这也是项很过分的要求了。 奥林安德连忙摆手:“当然会先把你三位同伴的份额除开,剩下的我们再……”在谢安羽目不转睛的注目下,他面色一赧,说不下去了。 “几个打boss的时候完全不出力的划水党现在想来分装备?有意思……我考虑考虑。”谢安羽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实力决定地位,在这里,谢安羽才是老大,所以她无需顾及对方的感受,或者说的更直白些,她没兴趣去考虑这些自私又无耻的人的感受。她拨开还想说些什么的奥林安德,准备下楼梯,蓦地,她一驻足,想起了什么,手从栏杆空隙间穿出,扯过盖在物资上的毛毯。但她并没有将毛毯叠好或是收入【背包】,只是就这么拖曳在地上下到一层。 在把毛毯甩到那个浑身伤痕的年轻姑娘身上的时候,谢安羽看了一眼不敢与她对视的中年妇女,翘了翘嘴角,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转身的时候她正好和踉跄下楼的奥林安德打了一个照面,后者草草对她点了下头,犹豫片刻,选择了一个和大家都不挨着的靠窗座位,背对着中年妇女那令人发怵的怨念视线。 >>>>>> 当傅靖雯第三次眼皮忍不住粘合在一起的时候,她果断选择踩下刹车。不久前经过的路牌提示此去琼本市大约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傅靖雯本来就没有长途开车经验,即便是开着这样类似坦克的超级战车傅靖雯也不敢尝试疲劳驾驶。要知道越是接近市区,丧尸的数量就会呈几何形式增加,万一一晃神冲进了丧尸堆,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她本想喊一直对她开车这点不满的谢安羽起来继续未完成的伟大事业,可她发现自己低估了谢安羽的无耻,那家伙竟然在装睡。“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去琼本。”她起身对一车昏昏欲睡的乘客宣布,然后把盖在阿明和迈克身上的毛毯又批严实了点。 突然,她发现一个好玩儿的东西,伸手一勾,把迈克头上的花环戴到了阿明头上。傅靖雯满意地点点头,结果等她刚一转身,花环又被某个装睡的家伙戴回了原位。 “有人自愿守夜吗?需要去车顶上望风。”傅靖雯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圈,在男性脸上尤其停留的久。 结果没想到第一个举起手来的竟然是个名叫爱莎的年轻姑娘,就是被谢安羽赠以毛毯的那位。她搂着自己生死不知的男友,眼睛红肿的样子甚是楚楚可怜:“我愿意守夜,反正我还要照顾他。”她泪眼婆娑地拨拉金丝眼镜的头发,就好像这样就能无视掉他已经瘪下去一块的脸似的。之前在傅靖雯也从后视镜里留意到谢安羽好像把【下品止血散】掺合到一些普通药粉里给金丝眼镜用了一些,但好像效果并不明显,想必是受伤太重了。 对于这样的可怜的姑娘傅靖雯觉得让她守夜还不如自己硬撑着上,她冷笑着看向众人,语气十分不爽:“就没其他人愿意了?” 奥林安德环顾全都低头不语的众人,犹豫着举起了手。 一时间,车厢内除了傅靖雯的冷笑声之外一片死寂。 “爱莎和奥林安德获得基地门票一张,其他的人嘛……先说好,我清点过了,粮食不够所有人分的哦。嗯,不,爱莎拿两份好了,以感谢之前眼镜兄的仗义执言。”谢安羽突然不装睡了,她手指在空中转起圈圈,满脸嘲讽地看着那些低头沉默的人们是如何在一瞬间治好颈椎病和失语症的。 鉴于大家的“积极”,守夜顺序很快排了出来,两人一班,每班只用守一小时,除了迈克阿明、重伤的金丝眼镜和极度疲倦第二日还要继续开车的傅靖雯,所有人都得上天台,不,是上车顶吹风。 第四班是谢安羽和爱莎。 爱莎是个不爱说话的内向姑娘,除了最开始向谢安羽道了几声谢之外,就一直沉默地看着远方抱膝垂泪。谢安羽闹不清对方到底是因为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受过伤害被刺激到了。 既然对方没有交流的意向,谢安羽自然也不会强拉着对方唠嗑,她也随意安慰了爱莎几句,然后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背包】。因为暂时没有大量获得晶石的途径,谢安羽的【背包】依然是可怜兮兮的十一个格子,其中装有物体的有六个,分别是:家用轿车n辆(油已加入),食物,饮水,衣服,【下品止血散】,两本坑爹的古书,以及……用途不明的图纸一叠。 嗯,作为学霸,基本数数谢安羽是会的,之所以上面提到的物品数量为八,却只占用了七个背包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叠来自军舰监狱的图纸可以和两本古书堆叠到一个格子里。是的,它们的属性竟然都是【极品】。谢安羽百思不得其解地反反复复将图纸仔细浏览几遍,最后汗颜:难道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么粗陋的作品真的是什么仙器法宝制作图纸?不能够吧? 她正皱眉纠结着,突然肩膀被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她一个激灵,猛然回过头去,结果发现拍她肩膀的爱莎也被她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 “怎么,有什么事吗?”谢安羽收起图纸,起身张望远方。奇怪,也没看到什么丧尸啊。 “我……我想去方便一下。”爱莎细声细气地说,“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ok,我陪你去一趟。”谢安羽很爽快地答应,她对爱莎印象很好,如果现在提要求的是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她一定不吭气。她首先跃下车顶,然后伸手接相对来说瘦瘦矮矮的爱莎下来。爱莎脚步很轻,可能是不希望惊醒大巴下层正在熟睡的人们。在离开前,爱莎本来是想去看看金丝眼镜的,只是大家都睡得横七竖八的,如果硬要过去只怕会弄醒一片人,爱莎犹豫片刻,终是放弃。 她们选择了距离战车并不太远的一片小树林,爱莎去解决个人问题,谢安羽则靠着树观察战车附近的动静,突然间,她看到车内灯光被一个黑影挡了一下,可当她眨眨眼想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如常。是我看花眼了?谢安羽把这个疑惑带到了回程,上车的时候她目光从车厢后部扫过,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怎么了?”已经上到二层的爱莎见她迟疑,又探头下来问。 “不,没事,我来了。”谢安羽最后又看了一眼车厢,她觉得有个什么地方好像有点违和,但却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她摇摇头,干脆不去想,跟着爱莎上了车顶。 等到一个小时守夜期满,谢安羽终于从爱莎的尖叫声中知道了那个违和的地方在哪儿,可却为时已晚,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本掖在金丝眼镜颈下的毛毯不知何时盖过了他的头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睡顶多就是胸闷缺氧,可对于一个本就重伤呼吸微弱的人来说,这不啻于谋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一个重伤的人能对凶手造成什么威胁?!”爱莎抱着金丝眼镜的尸体抽泣,她不准任何人靠近,不过谋杀手段已经很明显,作案时间也基本明确了,傅靖雯也就没有非仗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去掺合一脚。 “因为我。” “什么?” “都是因为我……是我跟他们说‘粮食不够分’,所以他们……”谢安羽说道一半,她突然眼神一厉,冲上大巴二层,粗暴地掀开铺盖在工具物资上的毛毯,翻找片刻,提着一把极其锋利的斧子下楼。她一扬手,斧子正对惊慌错乱地众人,声音冷清,听不出喜怒:“奥林安德,你过来。” 奥林安德立即吓得结巴:“不、不是我杀的!我不过去!”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因为你已经获得‘门票’了,你过来……至于其他的人……要么凶手自己站出来偿命,要么全部给我滚下去!” 第029章 欲/望 029 欲/望 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人承认自己的罪行,谢安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相互推搡,然后转身看双手叉腰不断皱眉的傅靖雯。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靖雯无语好久,她压低声解释说:“我只是个接线员,不是侦探。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没有设备的支持我也很难收集到什么证据啊。” “呵呵,接线员,我看你玩木仓的时候完全不像啊。”谢安羽心情不好,直接一刀捅到傅靖雯死穴上,扎得她是有苦说不出。傅靖雯很想揪起对方的领子告诉她矿业小镇总共就那么点人,犯罪率相对来说极低,能有个刑侦组就不错了,怎么着你还想着那个小警局里云集全岛各种顶尖警察吗?真云集了你活的到现在吗!不过在看到谢安羽眼睛的瞬间她把自己的质问咽了下去,她从没见过谢安羽这样的神情。 即使是之前她看向虎鲨小队那群人渣的时候也不曾如此。 悲伤、失望、憎恶,复杂地情感交错,忠实地投影在谢安羽的眼眸中。最终,她侧身让开一条通道,斧子指向车门口:“都滚。”平静的声音里有着傻子都听得出的强行抑制住的怒意。“滚啊!没听到吗?!”面对着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的人们,谢安羽突然提高了音量,“要我请是吗?”她挥动斧子,恶狠狠地砍在车座靠背上。 “你、你凭什么赶我们下车,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你拿证据出来啊!”那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她的丈夫拼命想要拦住她,不断地给她打眼色,但妇女却蛮横地把丈夫的手甩下,“当初请我们上车的是傅警官又不是你,你个小丫头没大没小地嚷嚷个什么!傅警官,你也要赶我们下车吗?我们是无辜的!你们做警察的不就应该保护公民吗!”她知道跟盛怒中的谢安羽肯定是讲不通道理的,倒不如把希望赌在傅靖雯身上,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 猛不丁被点到名的傅靖雯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战火肯定会烧到她这里来。说实话,她个人从理智和道德层面来说是不太赞同谢安羽的做法的,杀人凶手固然需要严惩,但没听说还要连坐其他人的,但从情感上来说,她也想把这群家伙赶下去,警察怎么了,警察欠你们的啊,警察就该拼死拼活去救你们这些坐等吃喝拿来主义的蛀虫啊?更何况里面还有个杀人犯。她眨眨眼,知道自己没办法用沉默糊弄过去——全车的人都等着她表态,大妈理直气壮,其他人的脸上则要么写着我很可怜要么写满渴求希冀,谢安羽脸上的表情更容易读懂:要他们没我,要我就没他们。 “谢……”斟酌良久,傅靖雯开口。结果她才刚说一个字,就看到谢安羽立即抽出卡在椅背上的斧子转身拉起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迈克就要下车。 “谢小姐!”一个尚带着哽咽的声音突然喊住了她。 爱莎。 她架起金丝眼镜的尸身勉强地站起来,眼睛红肿地都要睁不开了:“没有必要再为我们争执了……我、我们下车。” “爱莎?你没有必要下车,你……你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才走到这里的。这车上必须有你的位置!”谢安羽也顾不上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被那些人渣那般虐待时她没有想过寻死,现在却要求下车。 爱莎摇摇头,声音凄然:“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付出,我的牺牲,全都是为了一个人,可现在那个人不在了,我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走下去呢?”说道这里,她又为金丝眼镜整理了下他的仪容,眼神那般甜蜜温柔,就仿佛自己的恋人只是陷入了沉睡。做完这些,爱莎的视线转向汽车尾部的那些可能是凶手的人,挤出一个只能用难看来形容的笑容:“……我们从没想过要跟谁争,粮食不够,我们可以让出来,琼本基地附近听说也有不少游荡者,我可以去帮你们杀……你们为什么要害死他……你们为什么要害死他!!”这一声质问似乎用尽了爱莎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她本来就属于那种温温柔柔的娇小姑娘,傅靖雯实在看不过眼,揽过她让她靠着自己抽泣,奥林安德也很有眼色地强忍住害怕扶住金丝眼镜的可怖尸体。 爱莎的眼泪顺着傅靖雯的脖颈一直向下流去,如果是平时,或者如果是谢安羽靠着她嘤嘤嘤,她早就不耐烦地把人扔到一边去了,但傅靖雯现在却只觉得难受。想了想,她劝解到:“别说什么下车的丧气话了,今天谁都不准下车,我们要一起把凶手揪出来啊,不然……不然你男朋友不就白死了?”傅靖雯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记住金丝眼镜的名字,尽管在开车过程中车上的人都曾做过简短的自我介绍。 “不必了,就让这一段噩梦终结吧。让我们解脱出来。”爱莎重新架起金丝眼镜,艰难地一步步挪向车门口。 有人正拦在那里。 “你会死的。” 爱莎并不回应她的话,而是向她微微鞠躬:“我真的很感谢你,谢小姐,不过请你留在车上吧,外面很危险,你还有同伴需要照顾。”她说的很委婉。迈克的问题基本他一开口大家都看得出来。 “你会死的。”谢安羽固执。 “……不,我不会死的。我只会变成丧尸而已,和他一起。” 谢安羽不明白,难道变成丧尸和死有区别? “做人的时候,我们不能在一起,做丧尸,应该就可以不分开了吧……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谢小姐,可我现在真的觉得做丧尸很好啊,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没有了他,我也不可能再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了,我也无法再感受到爱了,做丧尸,最起码就不会再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说完,爱莎推开怔怔出神的谢安羽,架着金丝眼镜缓缓消失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夜色中。 半晌,那个中年妇女突然不屑地“嗤”了一声:“做样子给谁看啊,说不定就是她自己嫌男友重伤碍事才……”谢安羽凌厉似冰的视线扫过来,她立即噤声。 >>>>>> “迈克,阿明,上二楼去,不要跟这群比丧尸还恶心的人类待在一起。”谢安羽挥动手臂,像是驱赶走了错路的羊羔。她面无表情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拎着斧子跟在两个小鬼身后。突然,她感到有人跟着自己,而对方的气息明显不是傅靖雯的,她立即转身,舞起的斧尖就要挨着奥林安德的鼻子。 对方立即吓得倒退一步,喉结明显一动。 “你干嘛?”斧子又往前送了送。虽然她知道奥林安德不是凶手,但现在她对这一车人印象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她完全提不起任何耐性和他们应对,只想用斧子、用暴力、用自己的强大让他们滚的远远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能不能去二楼?”奥林安德小心翼翼伸出食指指楼上。 “理由。” “你之前也说给我‘门票’来着,我怕那个凶手到时候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也……”奥林安德没有说出诅咒自己的不吉利的词语,他只是横过手在自己脖间比划了一下。旋即,他松了口气:对方放行了。他的策略没错,之前他就听到这姑娘嘀咕什么是因为她说错了话才引起了凶手的杀意,只要他现在扣住这点进行陈述没道理会被拒绝。生怕谢安羽反悔,奥林安德泥鳅一般灵活地滑上二楼,选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窝好。不一会儿,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甩到了自己身边,不会是尸体吧……奥林安德哆嗦地把自己抱得更紧,在紧闭双眼的状态下原地转圈九十度,面向车壁。结果他刚才要松一口气,就被人按住头转了回来。 睁眼,果然是面无表情的谢安(羽)。 “吃。” 奥林安德疑惑,然后随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刚刚扔到自己身边的重物竟然是一小麻袋熟食!等等,这麻袋好像有些眼熟。奥林安德回想起虎鲨小队收集的那些物资,伸长脖子张望着想要确认一下,可他却惊讶地发现除了部分散落得乱七八糟的无用工具器械之外,大巴二层所有的食物累物资全部消失了!他立即意识到了这是谁的手笔:本来谢安就没想把食物分给下面那些乘客,现在更是为了以防狗急跳墙把所有可利用的物资都收起来了!他面色不定地看着那一小袋食物,几度想伸手用它安抚自己正不断叫嚣着的肠胃,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我,我的门票?” “在我这里。这堆是装不下的,你随便吃。吃不完扔窗户外面去。”说着谢安羽也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随手拿了一盒糕点,撕开包装大口咀嚼起来。她头上带着那个已经有些发蔫儿的花环,这是迈克见她心情糟糕在临睡前送她的。微微一低头,一朵残败地粉色小花跌落到糕点上,谢安羽拈了起来,盯了好久:“其实爱莎说的没错,都末世了,哪还有什么美好。” 她原本只是自言自语地感叹,没想到身边那个吃相差劲的家伙竟然混沌不清地接口到:“要求不那么多,世界就美好了呗。垂死的时候,活着就很美好,活着的人呢,又渴望着财富,等获得了财富,哈,不得了,那想要的东西就更多了……”奥林安德知道即使吃光眼前的食物也不会对自己可以进入琼本基地这个既定事实造成任何影响之后就不再掩饰自己饿死鬼投胎的本质,他拆开一包又一包食物,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仿佛要把手也吃下去。 “……我很想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所谓人往高处走,只要人活着,本来就是有欲/望的。我从来都不觉得有欲/望是件坏事,欲/望让这个世界发展,我们眼前的这一切,公路,城市,电路,水利,机械,通讯,你,我,都来自于人类某一瞬间的欲/望。这些难道都是错的吗,不,欲/望不分好坏,人才分。”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片刻,想起自己从未曾谋面的父亲——从那个男人不辞而别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为那一瞬间的欲/望感到了后悔。 谢安羽自嘲地笑笑,然后发现身边的饿死鬼竟然同样在发愣。 “怎么了,奥林安德?” “不,没什么,你继续说,谢安羽。” 谢安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活动有些发僵的手脚,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很钦佩那些为了达成自己欲/望不断努力的人们,当然啦,我们有一个更正面的词叫做‘梦想’,只要不伤害他人,只要不侵犯别人的利益,那么……”走到迈克和阿明身前时,她转过身来,她手中不断出现各种工具,最后终于停留在一把左轮手木仓上,“那么,麻烦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明明告诉你我叫谢安,为什么你会叫我谢安羽?” 她抬手举木仓,黑洞洞的木仓口正对着满嘴塞满食物的奥林安德。 第030章 深海 030深海 奥林安德像是一只正在偷吃却被抓包的仓鼠,尚未来得及塞进嘴里的食物吧嗒一声掉落在地,旋即他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于是手上的饼干屑也头皮屑般簌簌落下。 他惊慌失措地样子没有博得谢安羽的任何同情,反倒是对这家伙的怀疑益深:不做贼你心虚什么!她的想法简单粗暴,但对于这种情况来说却极其有效:“现在想理由是不是晚了?给你三秒作答,三、二、一……” “其实我确实是在通缉令上见过你!本来我只是觉得你眼熟的,可是当你自我介绍说叫谢安的时候我就联想起来了。” 理由合情合理,可惜的是谢安羽不接受。她继续询问细节:“何时何地什么原因赏金多少?”说谎是件困难的事,谢安羽本就是个小老千自然是深有体会,一个临时被编造出来的谎言不可能在各种细节上都做到面面俱到。如果对方产生犹豫拖延时间或是回答错误那就说明此人很可疑哦。 “呃,去年八月左右,电视上看到的,说你好像跟什么袭警劫匪是一伙儿的,赏金六百万,税前。” 奥林安德回答的很利索,这不免让谢安羽觉得有些意外。她审视表情十分无辜的奥林安德片刻,实在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什么端倪,手木仓在手指上潇洒转动两圈,收进【背包】。“这赏金比买彩票还赚啊,我都想去自首了……继续你的夜宵吧,小伙子。”她略带歉意地微微一笑,右手一扬,一包辣条扔了过去。 奥林安德忙不迭接住后发现谢安羽已经溜下了一楼。逃过一劫,奥林安德松口气,结果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到底,谢安羽又噌噌噌上来了,再度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极其严肃地盯着他瞧。奥林安德立即以一副我没做过亏心事君子坦荡荡的表情应对。 “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就叫‘安安’了,傅安安,明白?” 面对如此不怀好意的微笑,奥林安德哪敢不明白。他要是不明白,下场只怕只有两个:第一,现在死,第二,被谢安羽,不,傅安安扔到琼本基地外围被丧尸啃死。这大概也是谢安羽没有隆重向其他乘客介绍自己新名字的原因——她根本不打算带那些她看不上眼的家伙进入琼本基地,半价区也不。要不她之前也说不出诸如吃不完直接扔窗户外面这样的话来。 果然,晨曦微露的时候,谢安羽证实了奥林安德的猜测。 在大约半个小时前,那条似乎无尽的公路终于到了尽头,起先稀稀拉拉出现的是片片荒废的农田,脏兮兮的玉米秆横七竖八地倒在布满各种车辙脚印的荒田里。奥林安德舀一匙水果布丁送进嘴里,很是惋惜遗憾:“我还没亲眼见过这么大片的玉米田呢,竟然就这么毁了。” 谢安羽本来在和迈克阿明玩傻乎乎的“东南西北”游戏,听到他的感慨,顺口问了句:“你以前病的很严重?没出过门?” “何止没出过门,前期完全是在隔离室里度过的,后来身体好些了才被批准出院回家,但不能晒太阳不能吹风最好还不要碰水,家庭医生念叨那些注意事项的时候我都想跟他说你干脆把我拿裹尸布一卷放棺材里好啦。” 谢安羽点点头:“这么说来……你是异能者?” 奥林安德低头看手,微微抬眉:“没感觉到啊……我可能只是个变异者吧。不过我也很满足了,健康的体魄,能跑能跳,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你倒是看得开。”听得出来,奥林安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庆幸,丧尸病毒的爆发对他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我身体是痊愈了,但……”说到一半,奥林安德皱眉。他瞥向谢安羽,发现对方同样疑惑为何战车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 谢安羽正要起身,就看到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迟疑地出现在楼梯口。他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妇女的丈夫,个子挺高,但总挂着一副萎顿又胆怯的神情。这无疑给他打上了一个失败者的标签,无论末世前后。谢安羽顿时垮下脸色,这男人的出现无疑代表着某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我老婆又要作死了。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奥林安德手中的食物,吞咽口水的动作十分明显,等后者极其警惕地迅速一口吞下整块布丁,男人终于遗憾而局促地开口:“谢、谢小姐,我想借把木仓。” 木仓,谢安羽当然有,但她的表情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不借。 照理说,一个年轻小姑娘以沉默去拿捏一个态度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的前辈是很无礼的,可男人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或尴尬,他拢着手老实地站在原地,等待可能到来的更多的苛责。 两人僵持片刻,一个人拨开挡路的中年男人,从下层上来:“安安,给他木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妻子要去方便,但一个人害怕。他们想要一把枪壮胆。”傅靖雯解释自己停车的原因。 谢安羽意味不明笑笑,最终首肯。她斜眼看窗外一头钻入玉米地中的中年夫妻,冷笑着说:“我觉得你自打出了矿业小镇智商就掉线了,你真猜不出他们要去干嘛?” 她诡异的语气让奥林安德瞬间产生不好的联想,但鉴于这里还有孩子在场,所以他并没有表态。结果傅靖雯一开口,奥林安德立即明白是自己猥琐了,下限了,因为傅靖雯的回答是:“人家都猜到你不会给粮食了,打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去掰几根玉米棒子你也不准?你管的太宽了吧?” 在说话间,奥林安德眼尖地看到又有几个身影偷偷溜下了车,摸进了远处的农舍。说实话,他觉得能捡到漏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比现在跪下来抱谢安羽大腿求原谅还不靠谱,这里可是琼本基地外围,游荡者和幸存者进行拉锯战的地方,尤其是那些不够资格进入琼本基地的可怜人只怕把这一块儿都扫荡了几十遍,怎么可能还有食物留下? “诶……等等,好像有点不对。”谢安羽视线并没有离开窗口,她伸手招呼傅靖雯,“好像有什么东西朝他们过去了。” 在谢安羽手指的方向,有个黑乎乎的低矮身影从玉米地中穿梭而过,带起一道波纹。那东西前行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从转瞬之间就从广阔田地的边缘抵达了那对中年夫妻的身侧。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年夫妇也察觉了,翻找食物的动作停滞下来,他们直起身警惕观察四周动静,但那道黑影却宛如潜入深潭的大鱼一般,借助一人多高的绿色海洋将自己的踪迹很好的隐匿起来。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农舍方向传来,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时候,玉米地黑影再度有了动作,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上前去一口咬住了中年妇女的肩膀! 在它腾空而起的瞬间,谢安羽等人才终于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一只变异出两个脑袋的黑猪! 这只黑猪的体形并不算壮实,但它的那两张脸却不是原本小猪那种憨态可掬蠢萌蠢萌的样子了:两只鼻子均是大幅度向天翘起,鼻尖锐利,仿佛犀牛角那般,上下两排闪着寒光的獠牙呲出唇外。它一口下去,中年妇女甚至来不及尖叫半个身体就没有了。那个胆怯懦弱地丈夫一屁股做到地上,双手撑地不断向后倒退着,嘴里甚至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的鲜血在空中突兀地喷溅出一道弧线,失去支撑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前方倒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可憎的黑猪用它那叫人无比胆寒的口器咀嚼妻子的尸身,骨头碎裂的声音涌入耳中,熟悉的手臂垂在獠牙之外随着咬合上下颤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猪另一只变异出的脑袋转向他的方向,藏在朝天鼻后的眼睛爆射出饥饿难耐的精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男人终于崩溃,他在那一瞬间爆发了毕生的勇气,他勉力奔跑几步,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木仓,疯狂扣动扳机,将子弹全部射向了那只正在啃食自己妻子的猪头。 黑猪吃痛,另一只脑袋愤怒地嚎叫起来,最后恶狠狠地瞪向这只伤害了它的猎物。它喷着粗气,另一个断掉的脖子不断甩动着,腥臭的血块溅了男人一身。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持续不断地机木仓扫射声自身后响起—— “发什么愣!跑啊!” >>>>>> “照顾好阿明!”急匆匆从车顶跳下的傅靖雯撂下这句话就冲出了车外:机木仓是好用,但精准度不够,更何况那些进入农舍的人们一个都没出来,这让她有了不祥的预感。在下车之前,她不忘提醒另外几个留在车上的幸运者们关好车门和窗户,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绝对不要离开车厢。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来说,任何一个小小的伤害都能让他们所剩无几的血皮立即见底。 谢安羽想要拦她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半晌,她扭头问奥林安德:“你说我现在朝那个农舍发一枚火箭炮傅靖雯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奥林安德低头缩脖子,决定装傻。谢安羽这个表情和这个语气简直就像是跑了丈夫的怨妇。 怨妇爬上车顶,她倒不是真的要去轰炸农舍,而是延续着机木仓的火力,以免负伤的黑猪在傅靖雯抵达之前就啃下男人的脑袋。当然,她很清楚自己总是吹嘘的“十米靶小能手”到底是什么水平,在傅靖雯踏入火力圈的瞬间,她就停止了扣扳机,卸下机木仓跳回大巴上层:“奥林安德。” 某个狗腿子立即毕恭毕敬地凑过去。 “帮我照顾他们俩。别担心,我会回来的。”后一句明显是对迈克说的。她才走了几步,明显地感觉到有条小尾巴一直跟着,转过身去的瞬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紧绷着小脸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迈克:“迈克要听话,你看阿明就比你乖。” “不听话。”迈克拼命摇头。 “是谁一直说迈克是听话的乖孩子的?”谢安羽故意神色一厉,在迈克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后又立即柔软下来。她揉揉迈克的脑袋:“没听说过那场战争是需要童子军上阵的,乖乖的吃着你们的糖,玩着你们的游戏,等我们来给你们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好。”看着迈克的时候,谢安羽像是在看着上辈子的自己,“我会保护好你的。”她承诺,然后捏捏迈克的包子脸,她眨眼,扛着木仓转身离开。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奥林安德若有所思地咬了咬指甲。 公路和废田有着两米来高的高度差,跳下去并不困难,难的是一旦下去了视觉上的优势就不存在了。谢安羽再三确认傅靖雯他们在玉米地深处留下的痕迹,在击杀变异黑猪之后他们的确是继续深入前往农舍了。在尽可能地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谢安羽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嘀咕一句:“我要是死在这里才真是被自己蠢死的。”嘴上这样抱怨着,她却没有丝毫停留地单手一撑跳下了公路,带起兜帽直线走向农舍。 最初那些早被践踏在地的玉米秆还好说,很快谢安羽就走入了那片似无边际的绿色海洋。 这是一片涨势良好的玉米地,虽然只有一人来高,行走在其中却能感到一股窒息般的压抑。玉米叶子的边缘锋利如刀,纵然谢安羽有皮草大衣护航,身上没事,手背上却依然被划出几道血痕。 不一会儿,她发觉自己遇到了麻烦:她迷路了。 谢安羽的行进方向是以最初的目测加零散枪声响起的方位作为判断的,可遮蔽了所有视线的绿色海洋成为了最大的干扰因素,随风而起的阵阵“涛声”也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她原地跳跃,试图看得更高望得更远,但举目之处全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深绿。 “右边右边!!!谢安羽!右边!” 突然,她听到奥林安德急促的喊声,谢安羽一愣,心说这家伙不错啊,还知道给我指路。她刚向右手边踏出一步,然后就被身后某个东西一带,双双摔倒在地。倒地的瞬间,她从玉米秆的间隙中看到了右手边一个低矮的黑影!她条件反射地立即反手在空中一抹,一辆轿车就落了下来,将她和身后推倒她的人护在了车底!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只变异黑猪的双头就同时伸了过来——它,或者说它们用那对犀牛角一般的鼻子往车底一插,想要用蛮力把轿车顶起来! “去死——”谢安羽对偷袭者咬牙切齿,直接把变异黑猪的双头扫成了炸开的西瓜一般。 指尖滑过轿车底盘,刺眼地阳光又再度充斥了视野。谢安羽躺在地上,不用扭头她也知道那个此时那个一声不吭地、委屈小媳妇儿一样跪坐在她身边的家伙是谁。 片刻之后,她听到迈克小心翼翼地起身,似乎是打算在她生气之前退回车上的样子。这个发现让谢安羽觉得有些好笑,伸手一抓就破坏了迈克的行动。 没等她开口,迈克立即急惶惶地解释道:“对不起妈妈……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我只是看到你有危险……” “所以你也想保护我?” 迈克一怔,然后很认真地用力点头。 谢安羽思虑良久,最后打了个响指:“这次带上你,下不为例。” 迈克的眼睛立即闪亮了起来。 第031章 诡异农舍 031诡异农舍 有了奥林安德的指引,两人很快就行进到了农舍附近,这农舍结构颇有些怪异,像是筒子楼建筑的变形,或者说更像是电源标志:一条狭窄阴暗的长廊后妈挂着个弧状的小楼。弧状楼并不算高,一侧三层,一侧四层,从斑驳的墙壁和砖瓦材料木质结构不难看出它很有些年头了。 长廊两侧的墙上贴着两幅对联,已经被血渍模糊得看不清了。尚未走近,令人作呕的酸腐臭味就从长廊中溢了出来。谢安羽掩住口鼻,示意迈克退后:“进去之后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遇到危险就移动回去,知道吗?” “……不要。”迈克糯糯地拒绝,奶声奶气的一脸委屈:明明早就说好的,干嘛又让他做小尾巴。他也是可以冲在前面保护妈妈的呀! “小命最重要,你老妈我早就上上下下abab了,跟你是不同的……那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回去呗。”看到迈克别扭的表情,谢安羽语气一转,扬起下巴故作严肃,逼得迈克不得已妥协了。 谢安羽贴上右侧墙壁,从虚掩的木门门缝中小心翼翼地向里面窥探——一脚踹开大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那样动静太大,保不准就会引起听觉灵敏的丧尸们的注意——很好,长廊里空空荡荡,什么活物都没有。她闪身而入,刚一迈过一尺高的门槛,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仿佛是一瞬间从炎热的夏日穿越到了寒冬一般。谢安羽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还没等她思虑周全,迈克也大大咧咧地跨了进来,甚至还颇为夸张地把她拦腰一抱,软软糯糯地撒娇说:“妈妈,怎么突然这么冷啊,迈克好冷……” 谢安羽满头黑线地扯下那个人形背部挂件,打量手电,谨慎地向这条阴森的长廊最深处照去。长廊约有二三十米长,四米宽,以非常平缓的角度阶梯式向上,一共分作三层。整条长廊里几乎空无一物,当然,那些浑身是血扑街在此的几具尸体谢安羽并没有计算在内,只在最深处有一间像是祠堂一样的房间,摆放着木像供台和几个脏兮兮的蒲团。长廊侧面各有三个开口,对应建筑的三个楼层。她看了凌乱不堪地供桌一眼,轻轻一叹,弯腰致敬,算是一个外来者对主家的尊敬,然后就拉着依然在好奇地四下张望的迈克从长廊侧面的开口进入了那个造型奇特的弧形建筑。 除却和长廊内一般的阴森之外,这栋建筑内部到和普通的农房无异,墙壁地面都没有刷漆或是贴砖,主色调是灰蒙蒙的,偶尔还能在走廊上见到一些捆好的干柴。 这里非常安静。 宛如鬼楼一般的死寂。 因为谢安羽二人是从长廊最末端的侧口进入楼体的,所以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小楼的第三层,也就是这一侧最高的一层。谢安羽探出身去俯身看被建筑群还在中间的原型庭院:这里原本是一个平整的小广场,一些似乎是用于晾晒衣服的高竹竿儿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两三只丧尸孤零零地游荡其中,偶尔撞上竹竿或墙壁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奇怪……人呢……”谢安羽低声呢喃,之前她明明是看到傅靖雯追逐着那些乘客进入这里的。她看着那些明显积有一层薄灰的窗棱,眼珠一转,心说难不成这房子还能吃人不成?心中略有计较,她安抚迈克哄着让他待在看上去更加安全的走廊里,自己则咬牙用枪托狠狠一砸距离他们最近地一扇窗户,猫身潜入房中。屋内很暗,似乎主人拉上了所有的窗帘,至于原因就不知道是因为怕光还是怕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偷窥了。不过在落地的瞬间,谢安羽的指尖就触碰到了地上某些黏糊糊的液体,她心道不是吧这么衰,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附着物,然后发出一声难以忍耐的恶心抱怨。 看起来主人还在这间房屋里,当然,并非是以人类的姿态。 果不其然,她刚意识到这一点,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丧尸通用“嗬嗬”怪声就从卧室那边由远及近传来。 比起那些行动迅速破坏力强的蜘蛛,谢安羽当然更喜欢这种迟缓呆萌的小丧尸,她很是胆大地细细一听,似乎是只有一只。单打独斗谢安羽显然是经验丰富,她直接就召唤出一罐饮料,顺手抛到房间的角落,嘴角一翘,果然丧尸就傻乎乎地被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吸引过去了。她本想是召唤个铁棍扳手之类的打闷棍的,岂料破异能关键时刻又给她掉链子,几次召唤的东西都令她不甚满意,枪动静又太大,于是她立即起身蹑手蹑脚走向早就观察好的厨房,首先看的自然是刀架,咦,居然是空的?谢安羽眼神飘忽,开始抄锅。 手中略一掂量,谢安羽眼神凌厉出门。看到那丧尸还在勤勉寻找入侵者她轻轻一笑,悄悄摸到了丧尸身后:原来剁骨刀在这家伙手上捏着呢!想必是尚有意识之际对方拿刀防身,变成了丧尸也没放下武器。 深吸一口气,谢安羽猛地将平底锅向丧尸脑袋上砸去! 可那只丧尸运气逆天,在谢安羽行动的时候它正好向左侧挪动了一下,平底锅竟然只是砸中了对方的肩膀! 骨骼断裂地脆响响起,谢安羽感到腥臭的肉块溅到了她的手上,但现在不是抱怨恶心的时候——那只丧尸口中吼出凄厉的哀嚎,它举起剁骨刀笔直地向谢安羽劈来! 谢安羽反应极快,立即举起平底锅抵挡,“叮”的一声金铁相交之声后,谢安羽手中的平底锅被震飞,她一惊,立即捂着吃痛的手腕就地一滚躲开了狂暴中的丧尸的第二轮攻击。丧尸视力远远低于普通人类,但听觉和嗅觉却极其灵敏,在这黑暗之中它牢牢地锁定了谢安羽的位置,举着闪着寒芒的菜刀怪叫地向她冲来。谢安羽几度躲避受阻,黑暗而陌生的环境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弊端,好容易她摸到一扇门,立即闪身进入然后凭着经验迅速摸索到门锁将之牢牢栓死。 “死丧尸,居然力气这么大……”她转转手腕,取出手电打亮——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一只腐烂的面孔就在距离她几厘米的地方! 饶是她见过的丧尸数以百千计此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本能地尖叫起来,她那里还管的上什么动静大不大,直接拿枪一通扫过去,直到一梭子弹全部告罄,她才无力地垂下手臂,扔了枪,再度拿手电一照,很好,那玩意儿已经成肉泥了。 谢安羽平息片刻,抿抿嘴唇,又召唤出一支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夹拨开保险后,她抬脚踹门,一枪正中门外那只持刀丧尸的眉心。犹豫片刻,最终没能狠心捡起丧尸手中那把看上去十分锋利的剁骨刀。刚离开这间屋子,她急冲冲地再度望向院子中,再看到那几只丧尸依旧毫无目的地游荡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拽过迈克,神情严肃:“迈克,现在回去。” 迈克表情很是茫然:“怎么了?我们不找傅阿姨了吗?”谢安羽是妈妈,作为妈妈的朋友,傅靖雯自然也就升级成了阿姨。 “你没懂我的话,是你,现在回去。我接着找。” “为什么?我不!”迈克耍小孩子脾气似的跺脚。 “我弄出那么大动静一会儿整栋楼的丧尸都会被吸引过来……就算下面那些没办法爬楼,光是这一层的丧尸集中起来就够我们受的。”谢安羽不是傅靖雯,她手中的子弹是有限的,万一被丧尸包围她自己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可以全身而退,更别说带着一个迈克了。 听到她这样说,迈克更是茫然了:“什么动静?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谢安羽眯眼,她仔细打量迈克神情,对方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她也不相信迈克会骗她。思忖片刻,她枪口向下,冲着院子里的那些丧尸们开了一枪,但那些丧尸却像全部聋了一般,对如此巨大的声响充耳不闻,甚至连抬头张望的动作都不曾有。撑在栏杆上的谢安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皱眉半晌才嘟哝一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谢安羽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里和矿业小镇一样,躲藏着一个具有领域性异能的异能者,那么问题又来了……矿业小镇里最起码还有个安全区,异能者躲在其中还情有可原,而这个农舍嘛……藏匿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喜欢与丧尸共舞?带着“这个世界太复杂我看不懂”的神色,谢安羽搜索了整个第三层,收获晶石两枚,柴刀一把,干净的被絮若干,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收获,至于她最想见到的生物那是连毛都没见上一根。 她不甘心,继续下行,结果在二楼也没收获到什么,唯一让她有些欣慰的是在二楼左侧的房间里她找到几具新鲜的丧尸尸体。 当然啦,丧尸这玩意儿本身是看不出新旧的,但打斗痕迹看得出,尤其是从那几家宛如台风过境的情况来看,谢安羽不难推测出是那些急需“门票”的乘客们刚刚扫荡了这里,有用的没用的全部被他们打包了。从他们遗留下的线索来看,这些家伙应该是搜刮完最后一间后就顺着楼梯下去一层了。 谢安羽简直要为这些人的智商默哀了,她怀疑这些人的智商也在向丧尸退化,明明丧尸这种东西行动障碍只能下楼而无法上楼,跑到一楼去那不是找死嘛!踌躇片刻,她打算对此视而不见:再仁慈下去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她本来就对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没多大好感,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被傅靖雯传染上了“脑子一抽”。继续深入的话不仅自己会进退两难,甚至会连累到不肯离去的迈克。 既已决定,就没什么好扭扭捏捏的了,谢安羽在心里向傅靖雯告了声罪,当机立断拉着迈克说退就退。 “诶?这就走了吗?”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直接下一层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我们协助战斗就好。”凭着大概的记忆,她带着迈克从二楼的某处回到了那条阴森的长廊,然后她来到长廊的第一个通道口,迅速而精准地点射掉那几只游荡在圆形院子里的丧尸。“我们就守在这里,呵呵,春来我不先开口,哪只丧尸敢冒头。”她这样说着,又是一颗子弹把一只游荡在走廊上的丧尸脑袋崩开了花。 这些枪声想必傅靖雯他们也是听不到的,但谢安羽多少希望他们在看到丧尸们接二连三的暴毙时能猜测到援军已经到了。 很快,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谢安羽的视野中,她调整自己的位置,想要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最佳射击范围内。但等到双方之间终于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之后,她却犹豫了,那个背对着她的长头发姑娘看上去敏捷的根本不像是丧尸,可奇怪的是,她在这样一个诡异的院子里却带着一股怪异的悠然。 “嘿!那边很危险!”谢安羽喊了两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这个诡异的农舍里对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啧了一声,扔出去一块肥皂。 肥皂正中姑娘后脑勺。 姑娘立即伸手去摸脑袋——在看到姑娘手上的皮肤是腐烂的肌肤的时候,谢安羽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去牵迈克的手。她感觉的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果然,所有不祥的预感在姑娘转过身来的瞬间全部成真:对方竟然是丧尸! 那丧尸冲他们咧嘴一笑,信步走来。 谢安羽一连串子弹甩过去,但令她绝望的是眼前的丧尸并不是智商低下的行尸走肉,她随着谢安羽的动作向地上一扑,成功地躲过了射向她头部的子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丧尸显然是被激怒了,她拍拍袖子上粘到的尘土,突然加速向两人冲过来! “跑啊迈克!”她扯起迈克就狂奔向长廊出口——而在那个细小的长方形光源处却突然多出了两道人影。 奥林安德和阿明! 第032章 变异丧尸 032变异丧尸 明明只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谢安羽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奥林安德发出的任何声音:尽管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嘴唇一直地张合着。她大力挥舞手臂想要阻止对方跑过来送死,却看见那个一手拎着铁锹的家伙突然放开阿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不断地用另一只手向怀里捞着,还拍了拍胸口。 仅仅是一秒钟的思索,谢安羽就明白了这出哑剧是想表达什么意图,她微微一扬手,将手枪抛了过去。 奥林安德俯身接住,毫无迟疑地举枪瞄准,两枪之后,子弹告罄,不过庆幸的是那只行动异常迅速的丧尸被击中髌骨,只能惨叫着在地上不断爬行蠕动。奥林安德拿着枪呆滞片刻,对大口喘着粗气的谢安羽皱眉道:“原来你对我的枪法这么有信心啊。” 谢安羽惊魂未定,在奥林安德开枪之后她甚至感觉到那只丧尸在倒下时尖利的指甲已经挠到了她的后背,脱下皮毛大衣一看,那上面果然已经有了五道抓痕。她和迈克迅速远离依然不自量力地肖想美食的丧尸,反驳奥林安德不合时宜的挪揄:“你射脑袋不就完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窄的通道,两颗子弹完全够用……你在干嘛?” “攒点饭票。”奥林安德把阿明推给谢安羽,自己活动活动手腕,举起不知道是从田边地头哪里摸来的铁锹狠狠地冲丧尸脑袋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丧尸的脑袋就如同熟透了的西瓜在铁锹之下炸裂开来,腐烂的“西瓜瓤”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气味飞溅到狭窄甬道的地面与墙壁上。 这样的场景,就算是久经世面的谢安羽也一时无法言语,还好她反应快,在奥林安德下手的同时就捂住了阿明的双眼,不然她觉得这孩子多少会留下点心理阴影,毕竟枪击和简单粗暴的铁锹在视觉冲击力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奥林安德连续砸了几下,直到丧尸连最基本的反射性动作都停止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蹲下/身用沾满脑浆的铁锹拨开一地的支离破碎的烂肉,最后扒拉出一颗莹绿色的小石子。 “晶石?”谢安羽一怔,“还是脑结石啊?看上去和我手里的不大一样。”不管是在军舰监狱里还是矿区小镇里,都从未见过绿色的晶石,绝大多数都是透明或者是乳白色的。 “这是高级晶石啊,每个变异丧尸脑子里都会有的……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很抢手的,听说和低等晶石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比五到一比八之间。”奥林安德神色古怪,谢安羽和傅靖雯两人那么拉风的出场,那么臭屁的性格,那么奇葩的异能,他还以为自己幸运的抱上两个高玩的粗腿了呢,结果搞半天人家比他自己还小白啊,“这不是常识吗?” “……我们刚从火星回来的,那里没有变异丧尸,行、吗?”谢安羽眯眼,一脸你特么再纠结我给你好看的威胁。看到奥林安德非常识趣地一缩脖子不再吭声之后,她满意地昂起下吧:“你们为什么会过来这里,不是让你们在车上等着的吗?” 奥林安德立即一脸无辜地指向阿明,示意擅自行动绝非自己的主意。 既然是阿明,那么两人来此的目的也不需要询问了,想必定然是因为阿明担心久去不归的傅靖雯的安危。 “诶……希望不会因为一个猪队友的冲动让我们都团灭在这里。”谢安羽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傅靖雯冲出来救人的傻缺行为的不满,她噼里啪啦从【背包】里往外扔东西,枪械已经没有了,挑拣半天,最后发给自己和迈克的装备分别是一把西瓜刀和一根铁制撬棍,奥林安德依然拿着他的铁锹,阿明则是手电和玩具狗。 对,你没看错,玩具狗,那种上好发条就能随地乱跑并且产生噪音的劣质玩具。基本用途除了卖蠢之外就是用来吸引丧尸们的注意——虽然那种奇怪的似乎可以隔离远距离声音的无形力场依然没有消失,但从之前在房间里吸引丧尸注意力成功的经验来看,对于这些听觉数倍灵敏于人类的丧尸而言,只要声音与它们之间不存在实物阻挡、空间上的较大距离阻隔,比如门里门外楼上楼下之类,它们还是能对声音有所感知的。 一行四人再度来到长廊的第一个通道口处,谢安羽给阿明递眼色,阿明黑着脸去放玩具狗——拿着这种四五岁儿童才喜欢的愚蠢玩具让他非常不自在,明明就应该给迈克才对。 玩具狗被放下,它迈着魔鬼一般的步伐向前走去,摩擦摩擦,很顺利地吸引到了那些藏匿在暗处的丧尸们。 一共四只。 谢安羽注意到它们的嘴上都沾着新鲜的血迹,当即拳头一紧。撬棍一指,开始分工:“右边两只归我,左边的是你的。” 等待半晌,没有回应,她不悦看向奥林安德。 被盯着看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他指着自己鼻尖不可置信的问:“左边是我的?” “不然你以为?” “……我觉得你在高估了我的枪法之后又高估了我的战力。”奥林安德下意识地开始后退。 可是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的行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立即停止了,谢安羽说:“我数学不是很好,你大概还要打爆几只变异丧尸的脑袋才能进入琼本基地来着?”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奥林安德试图挣扎,他的声音中满是苦涩和可怜:“别这样行么,你一个人就能打爆它们所有的头了!” “我一个人能打爆你的头倒是真的,少废话,作为一个成年人你需要学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八个字怎么写,快上!”谢安羽鄙视他。小孩子可以享受免费的保护,你一大老爷们儿躲在女人身后恶心不?“快去!杀完怪记得去找一下那个热血女青年,如果有什么发现就站在院子中央,我会来找你的。”谢安羽压低声音催促一步三回头的奥林安德,见对方终于慢腾腾挪向左侧后,才带着两个小鬼摸向右边开始打丧尸的闷棍。 打闷棍这种事情谢安羽那叫一个经验丰富手段颇多,尤其是当面对两只大脑简单行动迟缓的丧尸时,才刚刚享受一顿美食的丧尸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尸生就被硬生生敲碎了脑袋。谢安羽很厚颜地再度从这些低等怪物身上找到了手感和自信。排除掉威胁后,她率先走向第一层的几间农舍,走到一半,停顿片刻,而后突然加快脚步冲向血腥气味最浓的一间,并在进入的同时顺手带上大门,任凭迈克和阿明在门外敲门敲得嗵嗵响——反正有力场的阻隔她也听不见。 谢安羽猜想的没错,门内那宛若地狱中才会出现的可怖场景并不适合未成年儿童观看。她小心翼翼跨过地上黏腥的血迹,用撬棍把那些似乎是被丧尸当作储备粮一般堆积起来的新鲜残尸个个翻面,几乎都是脸熟的面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靖雯并不在其中。 “对不起。”她平静地道了声抱歉,不知道是为这些人因为没有被提供门票而以身涉险最后死亡而抱歉还是为了她接下来的行动:为了避免这些尸体日后变成丧尸,谢安羽只能选择敲碎他们的脑袋。她想了想,扯下农舍里的窗帘和床单,又从厨房里摸出食用油浇在上面,点火。 在这座诡异的农舍里,声音无法被传达,烟总可以吧。以绝大部分丧尸的智商来说,放火这么高端的事情它们做不来。谢安羽多少希望傅靖雯能在看到浓烟之后意识到盟友来了,然后赶紧滚出来跪安。 结果她失望了。在搜索完右边三层楼房的所有房间后,她身边的队友依旧只有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阿明,和对着手指缩着脖子一脸畏畏缩缩样子的迈克和早就靠在院子里哼着小曲的奥林安德,于是谢安羽得出傅靖雯如果不是和丧尸一样的智障就是早已离开了这座农舍的结论。 “不可能!我们在车上看的清清楚楚,傅姐姐她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她如果离开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她不可能会丢下我!”阿明握紧拳头。 “可现在火都放了她还不出现……我说奥林安德你那边真的有仔细搜查过吗,我们这边可是连床底下都看过了哦。”就谢安羽的直觉来说,她也认为傅靖雯仍在这座有着诡异力场的农舍中,不然若是在其他地方以她无限子弹的能力早就弄出震天动静发出讯号了。 奥林安德对谢安羽的脑洞表示震惊:“还要搜床底下?那姑娘至于闲的这么无聊到这个时候还跟我们玩躲猫猫嘛?” “看看不是错嘛,万一人家受伤躲进床底下然后昏迷呢?” 谢安羽的权威岂容这种半路捎带的蹭经验玩家随便质疑,她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然后带着阿明把左侧的几层楼也搜查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不是失望,而是绝望了。 “……还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不仅是傅靖雯,还有之前找我借枪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来来来,集思广益一下,有没有什么平时我们不会注意但能藏人的地方。” “洗衣机。”阿明最关心傅靖雯,他第一个给出答案。他以前和老爹玩捉迷藏的时候就会躲在那里,而老爹也会非常配合的假装找不到他。想到自己的父亲,之前好不容易才被谢安羽劝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谢安羽揽过他,安抚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否定这个答案,以傅靖雯的体形想要钻进洗衣机里基本上来说做不到,而且这几十家农舍里洗衣机并不算多,看的出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习惯手工洗涤衣物。“奥林安德,有什么好想法?” “嗯……冰柜?后备箱?大型电器的包装纸盒?” “……藏尸蛮好的。”谢安羽翻白眼,心说这家伙一定是恐怖电影看多了。 迈克一直等着妈妈问他,他老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可是他发现妈妈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在听完奥林安德的话后就开始沉默起来。他心急地蹿到谢安羽面前:“还有还有一个地方!床底下!” “……我们找过那里了迈克。” 迈克慌忙摇头:“我们找的是地面上房间的床底下,还有地下室的床底下!躲在那里很安全的!”和阿明一样,他说的亦是自己的亲身体会。 地下室?迈克的无心之言却让谢安羽灵光一闪,这里是农舍,外面还有那么大一片玉米田,那么按照理论来说不可能会没有地窖!虽然地窖的湿热环境并不适合直接储存玉米,但却可以用来青贮秸秆!那地方不仅适合藏人,而且只要合上地窖盖,丧尸也无法轻易进入!谢安羽抱住迈克狠狠亲了一口,夸奖道:“迈克你真是太聪明了!这里我们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就是地窖!八成是在院子里,都仔细找找!” 十几分钟的忙碌之后,找到地窖的地点还真是让谢安羽有点哭笑不得:因为地窖口处于的位置正好是在剩下的那两成里——地窖在某家农舍的窗户下,也就是这座农舍的外墙附近,而并非在院子中。地窖口大约只有一米见方,和附近地面一般眼色材质,还好巧不巧地被几件凌乱散落的农具遮挡卡住,若不是有心寻找根本发现不了。谢安羽灵巧地用手一程窗棱,翻越了过去,可当她刚一落地,她就敏锐地感觉到窗外的空气要比农舍中的更加阴寒。 不仅如此,明明这里是室外,却时时刻刻给人一种压抑气闷的感觉,就连空气都是黏稠凝滞的,整个人仿佛是置身于深海之中一般。 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自远方遥遥传来,如芒刺目。 她反射性地向直觉中最危险的地方看去,但占满视野的依然只是那片碧色的海洋。 “怎么了吗,傅姐姐不在下面?”阿明忍不住出声催促莫名发愣的谢安羽。 “呃,不,应该是在。”谢安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踢开那些障碍物,一掀地窖盖,果然就看见傅靖雯正站在玉米秸秆堆上仰望。 “……你小时候一定是躲猫猫社团的团长吧?放火都没把你烧出来。”谢安羽皱着眉头不客气地嘲讽她,但虽然她恨傅靖雯恨的牙痒痒,还是在翻了个白眼后搭了把手把灰头土脸的热血女青年拉了上来。 傅靖雯下意识就想张口反驳,结果顿了半晌,她摆摆手,示意不想打这种毫无营养的嘴仗:“下面还有个摔断腿的,我刚把他伤口处理好想上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地窖盖子打不开了……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几个想点办法把那家伙弄出来。” 谢安羽好奇探头一瞄,疑惑问道:“新队友?” “哪儿来的新队友,那个被猪吃了老婆的。” “……不会吧,那这个隔音力场是谁弄出来的?”谢安羽手指转圈圈示意周围的不寻常,“你不会完全没发现吧。” “我当然发现了,但你想错了,隔绝声音的那个人,或者说是那个不知名的‘生物’并不在这里……”傅靖雯一边说着一边跳向之前谢安羽觉得有巨大威胁的那个方向。尽管傅靖雯只是随意向前走了几步,她们两人中间也没有任何实物的阻隔,可不管是傅靖雯走路亦或者是说话的声音都完全消失了。 “那边到底有什么?” “谁知道,但我觉得不是好东西。”傅靖雯再度走回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要是那玩意儿没事跑到这边来散个步,还抱有恶意的话,我觉得我们一个都跑不掉。还是那句话,我去开车,你负责伤患,地窖里还有些食物和种子,要是有空位就顺手拿了吧……分一点给剩下的幸存者,哪怕只是让他们能进入基地外区都行。他们虽然又自私又贪婪,但好歹也是条命,你救他们不过举手之劳,说句难听的,就当是救几条狗不行吗?你说你曾被那什么保洁公司监禁,你也想变成那种漠视人命的人吗?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 谢安羽沉默,直待傅靖雯走远了她才冲对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始招呼几个小弟开始干活。 活干到一半,谢安羽疑惑地看到傅靖雯黑着一张脸折返了回来,最叫她奇怪的是傅靖雯竟然是走回来的。 “战车呢?” “……没了。” “哈?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 谢安羽仔细一琢磨,突然不自禁地笑出声:“他们逃跑了?开着我们的车?在我们累死累活杀丧尸的时候?” 傅靖雯别着脸看远方不回答。 不过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谢安羽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你看,这就是你要救的人,还不如狗呢。”她心中刚因为傅靖雯的说教而升起的一丝愧疚此时全数消散殆尽,立即嘲讽模式全开,句句带刺直戳傅靖雯心窝,企图扭正此圣母的人生观。 “……说够了?”也不知是出于理亏还是什么的,傅靖雯语气并没有那么针锋相对,她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倦,想必是被那些“连狗都不如”的同类寒了心,“你那里还有车吧。” “家用常规行轿车,大姐,塞不下六个人的。而且还是五个成年人和一个孩子。你以为是哆啦a梦的口袋啊?” “你拿出来,我自有办法。” 傅靖雯的办法简单粗暴,她直接拆掉了后备箱的车盖:“我开车,一个人抱着阿明坐副驾,摔断腿的躺在后座,然后这里可以挤两个人。” 除了那个昏迷的断腿倒霉鬼,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先反应过来的奥林安德悄悄移动向阿明,双手自他身后往腋下一抄,抱起阿明就往副驾走,结果却被恶魔之爪搭住了肩膀。 “奥林安德,乖乖放开那个阿明让迈克来。” “……我、我不想坐后备箱。” “我也不想,但谁让我们这辈子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和圣母做了队友。” 第033章 基地之外 033基地之外 尚未进入市郊,傅靖雯已经踩了三次刹车。倒不是因为越是接近城区游荡的丧尸越多的缘故,而是后座上某个因疼痛不断哼哼的家伙总是让她分心。在末世,身带一个腿骨断裂白森森地裸/露在外的伤员,想让他闭嘴,选择只有两个:第一把他轰下车,第二毒哑他,傅靖雯略有些庆幸自己可以有第三个选择,于是利索地靠边停车,顺手解决掉一个冲他们只流涎水的丧尸后,绕到正和奥林安德分食一包辣条的谢安羽身前:“如果我没来问,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假装想不起来身上带着药?” 事实上傅靖雯问了谢安羽也不想把药剂用在那男人身上,药剂可是很珍贵的,下次能遇到蝎子草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谢安羽自己都舍不得多用,浪费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甲身上是怎么回事啊?她满不在乎地嚼着辣条,装傻地拿出一把榔头,递过去:“给,凑合凑合用得了。” 天知道傅靖雯现在有多么想直接拿榔头砸爆这家伙的头,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行动和想法唯一的区别就是力气,她轻轻在谢安羽脑袋上敲了下,语气从责问转为无奈:“他现在伤口暴/露在外,万一被感染成丧尸了,这车你还想要吗?再说我们都载他一路了,他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干嘛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呵呵,我倒是想直接送他去西天,‘因为已经吃了一点小亏,所以再吃一点也没关系,因为已经帮过人家了,所以帮到底就好了’,我真想不通你怎么活这么大的。你还没被矿区那些白眼狼咬够吗?”话中虽然都是不满,但谢安羽还是不悦地跳下车,把辣条往傅靖雯手里一塞。 奥林安德吃的满手辣油,乍见零食包飞升,闪着星星眼手就跟过去了,结果被傅靖雯一瞪,灰溜溜地缩回来,想了想,去看谢安羽到底在捣鼓什么。 躺在后座上的那个姓名不具的伤患知道自己和谢安羽这大魔王的友好度是负值,他想阻止大魔王的靠近,可后座狭窄,他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安羽狞笑靠近。对,谢安羽就是这么不怀好意,她没有微笑服务,也没有善意去安抚什么,而是直接把两只尚沾着不少辣油的手掌往刺出体外的断骨上一按,极其暴力地把断骨塞了回去!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男人再度陷入了昏迷。 谢安羽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真不是汉子,她拿出半瓶矿泉水先悉数洗净手上的血液,然后又在奥林安德不解的视线中拿出另一个同款矿泉水瓶,心疼地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倾倒少许于掌中,给腌猪肉抹盐似的粗暴地抹在男人的伤口处。 奥林安德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那男人的腿上依然因为断骨没有接好而鼓着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大包,但所有的外伤全都离奇的瞬间痊愈了! 他开始盯住那瓶余货不多的白色粉末不放,眼神比看到辣条时还要热切——直到谢安羽把神奇的药粉收进了【背包】。 “那是什么?看起来很神奇。”傅靖雯再度发动汽车后,奥林安德用手肘一拐身边的谢安羽,压低声音悄悄的问她。 谢安羽正闷闷不乐地用意念整理背包,被他这么一打扰,眉头微皱,语气中多少有那么点不耐烦:“糖粉,来一口?” 岂料奥林安德竟然听不出她的讽刺,欢快地一击掌:“好啊!” “好屁!”谢安羽一巴掌招呼上奥林安德的后脑勺,险些没把他呼得滚下车去。 “我跟你换!”被拒绝的奥林安德并不轻言放弃,他掏掏口袋,把自己方才击杀丧尸时获得的那枚莹绿色的高级晶石递到谢安羽面前,“很难得的,我听被你们灭团的那支队伍说几百只丧尸里面都不一定能出一块。这可是好东西。” 谢安羽心里冷笑,好东西?好东西怎么可能和低级晶石的兑换率那么低?她将信将疑地拈过来一看,刚一入手,她就发现这块晶石果然和普通的晶石不太一样:她之前获得的那些低劣晶石入手之后手感粗糙而冰凉,这块却有着宛如美玉一般的温润之感。她不动声色地将晶石抛还回去,以一副并不是很瞧得上眼的姿态跟奥林安德讨价还价,最终以五分之二的【下品止血散】换到了这枚高级晶石。获得晶石所有权的瞬间,她立即尝试是否能将其收入【背包】和普通晶石叠加——她现在所有的背包位都已经装满了,如果不能堆叠的话倒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情,被抢她到是不怕,万一自己马虎弄丢了呢? 果然,普通晶石和高级晶石品质不同,无法堆叠,但失望中的谢安羽却无意间发现两本古书和下一个锁定的背包位在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诶?她明明记得上一次消耗晶石时是用掉了十六颗晶石的啊,按照双倍规律来看,这一次应该是需要消耗掉三十二颗才对,明明她手中的晶石数量只有二十来颗,怎么会……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莹绿色晶石,心说不是吧,难道你还能以一当十? 意念一动,谢安羽开启下一个背包位的同时,她感到手中一松,高级晶石消失了,再看【背包】里普通晶石的剩余数量……好吧,还真是以一当十了。谢安羽心中偷乐,想不到这个兑换系统里高低晶石的兑换比率和外界不一样,以后到是可以让她钻点小空子。 她正喜不自禁,傅靖雯却毫无预警地猛一刹车,谢安羽脑袋撞上轿车后挡风玻璃,一声低呼。“又是怎么了……”她揉揉后脑跳下车,可还没等她转到车头处就看到了不远处堵塞了道路的庞然大物。 正是那辆极其拉风的战车。 战车已经失去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它无力地横倒在道路中央,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颓废破败的气息。车身上满布的铁荆棘和粗钉在地面上划出令人心悸的白痕,一侧的车胎上扎着一块非常明显的锐利白骨:想必这就是战车翻到在地的根本原因,那些没有武力的家伙们企图以高速冲撞穿越过这一片丧尸横行的领域,可却不小心被丧尸之骨扎破了车胎,最终导致所有人殒命于此。 数不清的丧尸攀附在车上,车内新鲜的尸体对它们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一些挤不进车内的丧尸则注意到了谢安羽这边,一边发出嗬嗬怪声一边兴奋地向这边缓慢游荡过来。 “上车,你和奥林安德都挤到后座上去!快!”大片的丧尸堵住了她们的必经之路,就靠这辆家用小轿车的动力根本不足以让她们一路横冲直撞过去,更何况这里还躺着个倒霉的先例。她一面招呼谢安羽离开一面举枪就射。傅靖雯一路向前远离了轿车,她自信有能力不让那些丧尸近身,可如果丧尸们接近轿车那车里的人就危险了——谢安羽已经没子弹了,迈克又只能瞬间移动他一个人,另外三个根本算不上战力,如果他们被丧尸包围等待着他们的结局只有整辆车都被掀翻这一个。 谢安羽刚要招呼奥林安德,结果就看到那家伙已经非常自觉地缩进后座了,她恶狠狠一带车门,用眼神对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进行了鄙视。 奥林安德赶紧贱兮兮地赔了个笑脸。 她懒得搭理这货,直接嘱咐在副驾驶座上哆哆嗦嗦的阿明和迈克检查前排的车窗是否都锁死了。 “……傅姐姐一个人在外面没问题吗?”阿明很是担心,他紧紧捏住拳头,只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异能帮不上忙。 “应该是没有吧,只要她别和迈克一样老玩脱力晕倒,毕竟她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开了这么久的车,我怕她精神不济。”谢安羽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傅靖雯手中子弹的射击频率已经大不如前,谢安羽想起某人在军舰监狱里初试异能的糗事,如果现在傅靖雯昏倒在丧尸堆里她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能把那家伙毫发无伤地救回来。她一面安抚不安的阿明和迈克大脑一边飞速旋转,想要找到可以安全脱出的方法。 两三分钟后,傅靖雯手中的机枪第一次出现了卡壳的情况,虽然她机敏地立即用枪口挑开了一只趁机扑过来的丧尸,也迅速调整状态给后面的丧尸们补了几发子弹,可她自己也清楚一次的失误就会让原本滴水不漏的防守出现一个漏洞,这漏洞看似弥补上了,但只要随着失误越来越多,当隐患一次性爆发出来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回车上,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路被堵死大不了她们绕一圈去琼本就好。 可没想到那些丧尸也察觉出了她的退意,用几倍于方才的速度狂涌了过来! “她要退了。” “嗯?什么?” 谢安羽来不及解释自己的推断,顶开车门拿着榔头就冲出去接应,因为不具备热武器,她没有傻乎乎地轮着榔头直接上,而是做了一件车内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她走到马路一端,抬起双手扔出之前在战车上收集到的各种工具。乱七八糟堆放着的工具很快形成了一个齐膝高的土包,谢安羽开始移动,土包也就慢慢延伸成一道低矮的小坝,只在傅靖雯身后留出了一个狭窄的空档。此时的傅靖雯已经完全放弃了攻击,在最后一通好无瞄准的扫射后,她似乎有些脱力,跌跌撞撞回跑了几步后甚至扔掉了碍事的机枪,全力向轿车的方向冲过来。她刚一经过谢安羽的身边,谢安羽立即将“水坝”的最后一处空隙填满,用于阻挡丧尸们前行的脚步。 虽然只是几秒钟,但也足够两人安全返回车上了。 尽管傅靖雯精疲力竭到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美美地睡上一觉,可一车人都眼巴巴地盼着她赶紧踩油门——尤其是奥林安德这只聒噪又怕死的鸭子一直不停的唠叨催促。 末世学好一门技能真的很重要好吗!尤其是开车! 傅靖雯忿忿用力急打方向盘,强大的惯性把他们之前因为不想将谢安羽的空间技能暴露在人前而算计好重量的、绑在车顶上的粮食甩下了车。 “啊——我们的‘门票’!”阿明惊呼一声立即回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及其不可思议的画面: 被谢安羽用于拦路的金属器械一一飞起,尽管它们摇摇晃晃宛如喝多了酒的醉汉,但它们最终还是在空中排列出一个整齐的方阵。旋即,所有器械开始分裂,变形,它们化作一支支尖锐锋利的箭矢,对准了那些仍在不断前进的丧尸们! 无数的破空之声在众人身后响起,在这一场密集的箭雨之后,公路上不再有任何一只站立的丧尸!所有丧尸都被一箭穿脑,彻底死亡。 “……你干的?”傅靖雯停车,她用看怪物,不,是看上帝的眼神看谢安羽。 “……你看我像吗?”谢安羽鄙夷,然后立即下车:不管这是谁的杰作,反正丧尸是都跪了,安全了,赶紧收晶石才是硬道理,那两本古书和【背包】的贪吃程度可不是盖的,她现在已经要回到解放前了,就是进入了琼本基地也只能做底层的穷鬼。“奥林安德你去把粮食搬回车上,我去砍头。”为了制造拦路大坝她手中已经没有趁手的武器了,谢安羽一脚踩踏在一只丧尸的肩膀上,双手握住金属箭矢用力一拔,强忍着恶心就要去给丧尸开脑。 开脑开的多,自然手熟,没几秒谢安羽就在一堆烂肉中找到了亮闪闪的可爱晶石,箭头一拨拉,她弯下腰正要去捡,此时却有一阵强风刮过她身畔,然后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诶,我说姑娘,这可是我们老大猎杀的丧尸,你这样捡漏不太好吧?” 第034章 狮子之心 034狮子之心 抓住谢安羽手腕的是个男人,很年轻的男人,而且长得很好看,唯一的缺憾是这家伙有点少年白。 被当场抓包的谢安羽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就算有那也是因为长时间被帅气的男生盯着看盯出来的,她直起身,上下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对方穿着一身奇怪的装备,短袖短裤,护腕护膝,最可笑的是还蹬着一双单排滑轮鞋身后背着个羽毛球筒,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走错了片场的运动系小说男主角。“还没请教尊姓大名?”谢安羽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她的询问方式也有些有些不伦不类。 少年白扫了谢安羽两眼,伸手一拨,把她推开,弯下腰毫不嫌脏地直接徒手捡起了那几颗还沾着脑浆的晶石,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他取下斜背在背上的羽毛球筒,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一把长刀。他来去如风,瞬间消失于人前,几秒后再度出现在距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男人手中的刀刃沾满了黏嗒嗒的血液。在他和谢安羽之间所有被箭矢射杀的丧尸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老大,搞定了!”少年白突然拢手向远处通报一声。 突然间,所有的箭矢突然自鸣起来!它们极为快速地做着最细微的左右摆动,违反重力定律地缓缓升空,带着一颗颗脑袋飞向公路远处。少年白最后看了众人一眼,又疑惑地看了片刻翻到在路中央的极具辨识度的战车,不屑地翘翘嘴角扭头跟着那些人头离开,就好像是尽忠职守的牧羊人一般。只不过被放牧的东西着实有些可怕罢了。 直到他和他的“羊群”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许久,谢安羽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甩甩头,惊疑地眼神死死地盯住少年白离开的方向,似乎能把那些林立的破败高楼看出个洞似的。老半天,她转头看着傅靖雯一字一顿:“虽然这样说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大好,但这样装逼是会遭雷劈的吧?” 傅靖雯心中呵呵,既然知道说了不好那你还说,而且还说的这么大声……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对猪队友进行无意义的吐槽,她用凌厉地眼神示意惊魂未定的奥林安德下来抬粮食——要是在平时这种力气活她作为女汉子分分钟就能搞定,可她现在觉得自己走路都脚发软。 两人刚抬起米袋,奥林安德就被远处惊天的炸雷惊得缩了手,差点没把傅靖雯带到地上。 “……不是真的吧?真被乌鸦嘴说中了?”傅靖雯抬头看天,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暴雨将至的前兆。 “还愣着干啥?上车啊!”同样是短时间内大量使用异能的人,对比起疲劳不已的傅靖雯谢安羽简直可以用精神奕奕来形容,她指尖在几袋米袋上一碰,然后很轻松地把它们甩上了车顶重新绑好,“为什么你们还愣着?救人刻不容缓啊,虽然人家装逼可是人家毕竟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快点上车打坐回复道德值!”谢安羽一同噼里啪啦快得宛若连珠炮。这次她到是很自觉地钻进了驾驶座,没干出让精疲力竭的傅靖雯继续开车的事儿。 “虽然人家装逼可是人家手上有晶石啊。我猜她的潜台词是这样。”奥林安德点点头附在傅靖雯耳边把他认为正确、实际上也完全没错的翻译说了一遍,然后干脆利落地重新拉开后车门,不客气地说道,“大叔往里面点。” 骨折大叔腿上在流血心里在流泪。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无耻的人从后座上拖下来,但傅靖雯却不具备行动必须的力量,她用眼神和口型鄙视一脸理所当然的奥林安德,然后窝进了后备箱——好吧,这里确实很难受,尤其当司机是水货谢安羽的情况下。即便是远方越来越密集的炸雷声带来的心悸都无法遏制住强烈的难受。好容易水货司机终于停止了对车和对她的摧残,傅靖雯一个踉跄下车冲到路边呕吐,结果在看到路边堆放着的催吐物后她吐得更厉害了。 那些如垃圾一般随意扔在路边的全是腐烂而破碎不堪的人头,无数食腐飞虫在她靠近的瞬间毫无章法的腾空而起。一些眼睛就在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虫幕背后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并不是丧尸特有的那些灰垩眼珠,那些眼中有冰冷,有疑问,有提防,有戒备,有厌恶。总之都是可以归类为负面的信息素。 “呵呵,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她们唯一的“熟人”,那个被误认为遭雷劈的少年白完好无损地坐在一个带着不少血迹的四四方方的金属块上,学着之前谢安羽的语气问她们。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所有人都可以明显从他昂起的下巴上读到他的轻蔑。 “我叫傅安安,她是傅靖雯,你们呢?”谢安羽放下车窗毫不犹豫报出假名,她的视线好奇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饶有兴趣的在一个左手拿钉右手持捶的壮汉身上停留颇久。束状的电光在巨锤表面银色般游走着,看起来很是诡异。“哟,雷神之锤啊,你就是‘老大’吗?” 这壮汉明显和那什么虎鲨小队里的人渣不是一挂的,他面向敦厚显得十分老实,被谢安羽这么一问立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站在众人后方的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谢安羽的目的达到了。少年白立即嗤了一声,责怪道:“张猛,你笨死了。”被年轻小辈这样毫不客气斥责的壮汉张猛并没有恼怒或是不悦,古铜色的脸上到是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挠挠头,继续沉默地挥动锤子,一瞬间雷光四射,炸开一个又一个丧尸头颅。 谢安羽拔车钥匙,手指点点开始不老实的阿明和迈克:“就在这里等着小伙子们。”她利索下车,走到傅靖雯身边,很是嫌弃地搭了把手,“能把腰杆挺直了吗姑娘?你这样很给我们的小队丢人诶。”说着她夸张地用力拍了拍傅靖雯的后腰。 傅靖雯本想嫌弃地甩开这家伙,可当她看到谢安羽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却有了瞬间的停顿,然后她感到某个冰冷的坚硬的东西被悄悄地塞进了自己衣缝里。两人互相交换一通“你懂的”“是的我懂”的眼神。“我们是来自矿业小镇的幸存者……我们想要前往琼本基地寻求帮助,各位了解那边的情况吗?” 诸人的首领,也就是那个金发青年本是在和一个不断擦汗的胖子说着什么,他打量傅靖雯等人片刻,丢给胖子一个眼神,示意他回到人群中。壮汉张猛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而少年白也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胖子身前。 谢安羽克制住自己让探究的目光不要一直追随那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胖子,尽管她知道会被众人这样看重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她不想把现在的情势弄的更糟,毕竟怎么算好像自己这边都没有丝毫的胜算。 “你们是异能者吗?”金发男人很客气也颇有礼貌,但并不报上姓名的行为很直白的是在暗示:我对几位没有兴趣也不打算结交。 “没错。” “不是。”谢安羽立即拆台,“她是,我们不是,但我们有门票。”她指指车顶上绑着的那几大袋粮食。 “能冒昧地问问你们和虎鲨小队是什么关系吗,林侯说你们……他看到你们的时候,现场还有虎鲨小队的专用战车。而你们的门票上,还盖着他们的戳。”金发男人看着粮食带边角处的鲨鱼头像说。 “小红帽。”谢安羽立即举手。 傅靖雯听懂了这个梗,尽管她觉得奇蠢无比但还是无奈地跟着叹气:“猎人。” “那么大灰狼……?” “已经被轰成了渣。”谢安羽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话音刚落少年白林侯就怒目而指,他撇下畏畏缩缩的胖子大声质问道,“虎鲨小队怎么可能被你们两个女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莫名其妙的整个脑袋拧向后方,看上去特别滑稽。在他的后面,一个长得和他颇为相似的小姑娘挑眉叉腰:“什么意思,你瞧不起女人吗哥哥?” “……好了,别闹了,林侯林菀你们消停点。”对于自己的队员金发男人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威严,反倒是浑身散发着幼师月嫂之类的气息。在转向谢安羽这边时虽然眉间的无奈消失了,但也多少比刚才的疏离冷漠多了一丝丝热情,“如果你们真除掉了虎鲨小队的话,那我们勉强也能算是盟友了,我叫雷古勒斯,是这个小队推举出来的领导者。我们是来自琼本基地的异能者小队‘狮子之心’。” 第035章 尸潮 035尸潮 “狮子之心?”傅靖雯微微提高了些声调重复了一遍,常年做警务接线员的她把内心中的那一丝丝好笑隐藏的很好,可她的某位同伴就没有这样高超的技巧了——谢安羽直接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虽然她立即一敛笑容面容严肃地望向远方,可少年白林侯不满的视线还是立即粘到了她的身上。 “好笑吗?这个队名很好笑吗?”即便是雷古勒斯出手阻挡也没能制止林侯的炸毛。声音大而尖锐,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谢安羽自知失礼,不再搭腔激化矛盾,她双手合十赔笑着点点头,就闪到了傅靖雯身后。不过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装啥呢,你自己还不是觉得这名字好笑,要不为何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这么大反应。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哪怕就是叫‘狗|屎’也没有人胆敢上前踩上一脚,对吗?”雷古勒斯依然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似乎维持风度是他与生俱来的习惯,并不因为眼前站的是贵族或屠夫而改变。他摊摊手,说着并不让人反感的笑话:“当然了,比起‘狗|屎’这样的名字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别的不说,至少更容易说出口,我们‘狮子之心’,我们‘狗|屎’,我们‘狮子之心’,我们‘狗|屎’……”他如此反复两三遍,就好像在给人洗脑一样。 但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对比,这样一个文艺少女玛丽苏的队名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谢安羽猜测也许在起名之初这个男人就是用这样蛊惑人心的语调让他的小队放弃了对名字的异议。 “ok,不需要过多阐述,‘狮子之心’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名字,我们一直如此认为。”谢安羽毫不脸红地说着场面话,“那么尊敬的雷古勒斯先生,在调查完户口和灌输完心灵鸡骨头汤之后能不能施舍给我们一点关于琼本基地的事情?比如路程还有多远?门票有没有涨价?又或是……像你们这样的雇佣兵小队是被要求必须出来杀丧尸吗?” 雷古勒斯微笑着听她说完,神色一正:“每位初来琼本基地的人都抱着一大堆疑问呢,那我先从最后一个回答好了。首先我们不是雇佣兵,像我们这样的队伍在琼本基地被称作‘捕晶者’队伍,名字出处我想大概是谐音这座岛屿那个非常古老而且曾经很是辉煌的职业‘捕鲸者’。” 谢安羽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这并不是抠字眼。”雷古勒斯摇摇头,耐心解释,“捕晶者都是自由的,我们不受雇于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什么被强制要求出城杀丧尸的条例,再者,这个组织并不局限雨异能者之间,普通人若是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也可以自发地组成队伍出城捕晶。” “是的,很多人都会自、认、为、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能力和勇气。然后他们中的大部分就会出现在这里。”林侯突然插话进来。他抱臂环胸不怀好意地冲谢安羽笑笑,似乎已经在心底判了这个非常跳的女人的死刑。他的话意味深长,“这里”当然指的不是站在这儿的各位,而是那些被割下脑袋的丧尸们。 “呵呵,谢谢关心。”谢安羽假笑回应。她顺势扫了地上那堆头颅几眼,因为壮汉张猛先生的努力工作,现在那堆头颅大半已经变成了一堆腐烂碎肉。四处散落的灰垩眼球、尚且粘着少许头皮的油腻头发、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脑组织和能透过皮靴咯着脚与神经的牙齿,眼前宛如是比贝克辛斯基笔下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地狱世界,即便是谢安羽这样早已“蹲穿牢底”的人一时也有点反胃。 反观狮子之心的各位却都是习以为常的表情,张猛手法娴熟地抓起一个个丧尸头颅,以耳朵为基点,几锤下去总是能有收获,而蹲在他身旁的林菀就会立即用特制的长筷子珍而重之地夹起晶石放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 他们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着什么,仿佛这不过是生产流水线上最平常的作业。 谢安羽深吸一口气,转向小车那边,在看到趴在窗前向这边张望的迈克和阿明之后,凶巴巴地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的奥林安德做了个手势。 奥林安德当然知道这个手势并不是喊他过去,他撇撇嘴叹口气,半弓着身子探到前座强制关掉了所有车窗:“别看,那没什么好看的,那种丑陋的世界你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迈克,我们都很清楚人心比这丑陋百倍。”他吹了一声口哨,百无聊赖地躺回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他听到前座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有些好笑,在腐烂空气涌进来的那一霎那,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好整以暇地说道:“迈克,听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你都可以不用管。” 车窗被关上了,车厢内又恢复了混杂着不安担忧和焦虑的沉闷。 奥林安德翘了翘嘴角,抬眼看着窗外那被渲染成深茶色的地狱。是啊,做最好的自己就足够了,至于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类,变成怎样又与他何干?想到这里奥林安德不由得心情变好了起来,双手往脑袋下一枕,若有若无地哼起了小调。 >>>>>> 如之前所说,雷古勒斯是个极有风度的男人,所以在谢安羽和傅靖雯露出不适表情的瞬间他就捕捉到了。他轻声笑笑:“很震惊吗,捕晶者都是这样工作的,甚至还有很多人,他们做梦都热切期盼着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可……”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几位想要加入琼本基地的话,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能早些适应。虽然基地里也有不少基础性的工作,但大多收入低下而且不面向女性招工。” 林侯再次插嘴:“不过倒是有些收入高又工作轻松的特殊工作哦。” “林、侯!” 林侯举手表示投降,在自家首领的斥责下他重新背好那个羽毛球筒:“我去其他地方转转,说不定还能再捞一笔大的。” 月嫂雷古勒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小心……” “‘别鲁莽别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任何情况下都要第一时间接电话,如果遇到幸存者能帮就帮一把’,你说这句话的次数比我见过的丧尸还多,头儿。”林侯同样一脸无奈,“讲真,若是遇上不那么惹人讨厌的幸存者我会帮他们的。”说罢,他一蹬滑轮,便如过境的清风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事实上林侯几乎讨厌每一个他见过的幸存者,”谢安羽还没来得及发作,之前一直沉默地站在一侧的一个长相漂亮却略显刻薄的女人出声,“因为他们总是一边鄙视谴责我们残忍一边又抱着我们的大腿求门票。凭什么?凭他们长得帅吗?” “那我们可以谴责你们吗,凭我们有门票。” “不,凭我们长得美。” “……闭嘴。”大概是因为职业问题,即使是在末世,傅靖雯依然抱着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迂腐过时的正义道德。杀死丧尸,这没什么,但砍头取晶,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她只觉得作呕。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是。 “哟,是嘛,可我看你们门票不够,人也不美。你们对我们的行为没有任何疑问,你们也有晶石吧,那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杀一百个人是杀,杀一个人就不是了?难怪林侯讨厌你们这些幸存者,虚伪。”美艳女人翻了个白眼,哼出一声。 救火大队大队长雷古勒斯已经开始扶额了:“你也少说两句丁玲玲。我正准备解释的,晶石可以让我们在基地换得更好的待遇,这没错,可是同时……我不是在骗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丧尸进化的事情。它们会变得具有智慧,甚至更高级的会拥有异能,就因为他们吃掉了这些普通的晶石。” 谢安羽和傅靖雯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夜遇到的因为吃掉了丧尸脑子而迅速进化的蜘蛛。 “而在琼本基地附近就有着这样一只进化丧尸。我们这些捕晶队每天做着这些你们看起来丧心病狂的事情一半是当然是为了我们自己,一半也是为了那些只能困锁在城里的人们。” 谢安羽沉默了片刻,不确定的问道:“基地附近的那只进化丧尸拥有的能力是让声音消失吗?”还有之前在农舍里遇到的那个被奥林安德称作是变异丧尸的、身手敏捷的家伙估计也应该就是所谓的进化丧尸。 “让声音消失?”雷古勒斯重复了一遍,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划过了一丝不安,“不,并不是,是一只可以操控尸潮的进化丧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型尸潮攻击琼本基地,所以为了安全,在尸潮结束前基地都会停止对外开放,即便是我们这种捕晶小队也不被允许进出。” 谢安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下一次尸潮什么时候到来?” 雷古勒斯用一脸的凝重回答了她。 第036章 丁玲玲 036丁玲玲 “尸潮即将来临,然后你们这个自由的、不受任何约束的捕晶者小队选择主动出城和尸潮正面硬刚?”伴随傅靖雯不可置信疑问的背景音乐是谢安羽机械性的啪啪啪啪啪啪,可是很快,她的鼓掌停止了,因为她发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傅靖雯说:“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你们还收人吗?能算上我们几个吗?” 谢安羽自觉后退皱眉闭嘴,不然她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恶意的诅咒和一口老血同时喷涌而出,说不定还会冲上去给这家伙可恶的后脑勺一下。是,狮子之心这样的小队她也钦佩,可是让自己加入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哟,你的同伴一脸的不乐意呢,真好,因为我们也不乐意,要投票吗?两票反对。”那个叫丁玲玲的美艳女子抢在雷古勒斯之前站了出来。她同样站在垒起的金属方块上,居高临下望向两人的眼神可以算得上是极其不友好。她冷哼一声,看向自己的同伴们。林菀乐呵呵举手:“我弃权,不要看我~”,壮汉张猛依然是那副憨厚的样子,一声不吭地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结果正是谢安羽想要的,她再度鼓掌:“能问句,为什么你一人有两票吗?” “我想林侯也不希望在他外出的时候队里多了两个吃白饭的,甚至更多。”丁玲玲眼神飘向两人身后,最终落点在那辆沾满各种尸液的私家车上。她凌厉的眼神一扫,车窗上的小缝儿马上被摇上了。 雷古勒斯脸上挂满无奈,可自己招募的队友性格再烂也得忍着,更何况丁玲玲在团队里的作用不可或缺。他右手搭上丁玲玲的肩,轻轻一按,表示自己不会不顾成员意见瞎招新人,然后态度温和地□□脸:“相比较起别的捕晶者小队,我们狮子之心的最低门槛是变异者。”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带划水躺尸的,小姑娘小伙子们自觉点离开吧。 他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似乎就有些自讨没趣了,而且谢安羽扔过来的怨念视线实在是让傅靖雯感觉有些如芒在背。她眉头微蹙:“那介意透露下尸潮的具体情况吗,比如大概会从什么方向过来,持续多长时间之类的,我们现在没法进城那总得需要一个安全点。” 谢安羽竖耳朵。这正是她关心的。 这些信息并不值钱,老好人雷古勒斯也乐的白送一些人情以弥补丁玲玲之前的不友善。“尸潮一般会从琼本的东南方向涌过来,军队在这附近设置了不少能吸引丧尸注意力的装置,一会儿你们自行避开就好。其实最简单也最适合你们的方法就是随便找栋大楼,带上足够的粮食把自己反锁在某个房间里等待尸潮过去就好,具体需要多久这说不准,得看这次出来捕晶的冒险者什么时候能把尸潮消灭到一定程度。不过我想省着点吃你们车上绑的那些粮食应该足够,只是再要进入基地就得另攒门票了。”附近的各个大楼早已被无数批捕晶者扫荡过,相较于大街上还是比较安全的,所以他如此建议。 “消灭到一定程度?怎样才算是‘一定程度’?”谢安羽抓住重点。至于门票,呵呵,地主家有的是。 雷古勒斯欲言又止,最后扭头看丁玲玲。 后者冷笑两声,鼻子里哼出一个不屑的音,不情不愿;“留个‘联系方式’吧,能进基地了会通知你们的。如果你们到时候还没被啃干净的话。” >>>>>>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并不算是琼本市的地域范围,只能算是琼本市外的卫星城镇,路况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主干道随时可能会有尸潮来袭,不得已傅靖雯只好把车拐进了路面更为糟糕和狭窄的分支。在臭气熏天的腐尸和各式各样的“路障”之间慢慢磨了十来分钟之后,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傅靖雯看着前方路上歪七扭八停着的宛如连环相撞车祸现场一般的私家车不禁啧了一声,狠狠地将怒气发泄在方向盘上。然后手上刚止住血的伤口就又崩裂开了。“下车。”她剪短吩咐。 刚要习惯性地按压住流血的伤口,一个装着半瓶白色粉末的矿泉水瓶就从身后递了过来。 “喏,省着点用,我跟你说,那个女的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谢安羽拖长音调,那怪声怪气的样子把丁玲玲的惹人嫌学了个□□成。 之前丁玲玲让她们留下“联系方式”的时候她们还觉得好笑,这都末世啦,能留下什么?手机号码?呆鹅号码?还是扫一扫微信? 结果丁玲玲告诉她们,都不是,只需要留下血液即可。她的能力非常奇特,可以直接通过吸收对方的血液记住对方的基因序列,这种“联系号码”几乎一生都不会改变,除非是悲催的被丧尸啃脸。一旦获取了对方的血液,丁玲玲的“电话”就可以打到天涯海角,虽然目前只能由丁玲玲单方面的自主拨出,可是在信息传递极其困难的末世,对于每天在刀口舔血的捕晶者小队来说,她的能力简直如国宝一般珍贵! 只不过明明雷古勒斯说的是给一滴血液就足以了,可丁玲玲偏偏说不够,这完全不够。 于是傅靖雯手指上的小伤口变成了大伤口,血流的哗啦啦的。 至于谢安羽——一个连入团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下联系方式日后多联络了。 “我的天,你竟然知道关心我,简直感动到无以复加。”收好车,她们没有继续徒步前行,而是选择就近找一栋建筑按照雷古勒斯建议的那样躲藏起来直到尸潮结束。傅靖雯指尖在药粉上轻轻一蘸,涂抹在伤口处,伤口立即就愈合了。 “呵呵,拉倒吧,我是怕你感染病毒把我们都啃了。噫,奥林安德你在干嘛?” 奥林安德一脸懵逼,他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不懂为何战火会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他摊手:“我什么都没干啊。” “对啊,谁准你什么都不干的?作为团队里唯一的成年男性,不是应该肩负起转运病号的责任吗?小心圣母打死你。”谢安羽鄙夷。 四道眼神立即投射过来。不对,五道,背后还有一道希冀的眼神。 他咬牙,折身返回,态度和动作都十分粗暴地将断腿的中年男人一捞,架着他追赶前面轻松的弯如是在逛大街的四人。 奥林安德的不忿都写在脸上,仿佛是一座随时会汹涌喷发的火山。诚如他之前和谢安羽说的那样,他是在末世爆发之后才获得异能从而回复健康的病秧子,适应这副健康身躯的时间十分有限,现在就要他扛着一个比他高比他壮一条腿几乎完全残废的中年男人行走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中年男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显得很是卑微:“呃,你,你好,我记得你是叫奥林安德是吗……我、我叫查尔斯,是希艾娜的丈夫。你应该对我太太有点印象,她的身材总是那么惹人注目……”大概是说到自己那位被变异猪啃掉脑袋的太太戳到了泪点,查尔斯哽咽了一下,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他在念到奥林安德这个名字时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耐烦。 “真的很谢谢你啊……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一定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吧,我……”见对方依然不语沉默,查尔斯脸上的笑容愈发小意和尴尬。 忽的,查尔斯感到奥林安德凑到了他的耳边,冰冷的语调中带着浓到化不开的嫌恶:“既然知道自己给他人造成了困扰,早点去死就好了啊。” 明明是小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低声私语,却像春雷一般炸得查尔斯浑身僵硬,任由奥林安德将他拖入了谢安羽和傅靖雯选择的临时落脚点: 一所沐浴在夏日暖阳下却死寂、阴森、弥漫着浓重酸腐臭味的学校。 第037章 校园行尸案件 “提问!” 精神病人思维广。 “回答!” 脑残儿童欢乐多。 奥林安德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冷眼看着前面那一对玩角色扮演玩的不亦乐乎的蠢货,心里的吐槽几乎是以对数形式疯狂增长着。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刚刚因为一时的兴起留下来观看甚至参演这样一场闹剧,而不是跟着另一队去勘察地形扫清障碍。 “嗯?奥林安德同学脸色好像很差啊,你是哪儿不舒服吗?不舒服要跟老师说哦!”不着调的声音自讲台方向传来,像是一支轻飘飘软绵绵没有任何力气的箭羽,逗弄着她的猎物。 还不待奥林安德有任何反应,一张讨厌饼脸就出现在了眼前,鼻尖几乎都要贴上他的。 “奥林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要跟老师说哦!”饼脸很认真的看着他,充当复读机的角色。 奥林安德被他吓一大跳,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脑袋撞上墙壁,痛、懵、麻、晕眩调和而成的感知如海浪一般反复冲刷着他。他忍不住怒骂出声:“你不是坐在第一排的吗,干嘛突然出现,你是会瞬间移动吗!” “对啊,我是会瞬间移动啊,你怎么了奥林同学,脑袋跟我一样坏掉了吗?”迈克歪头。这种事情还需要反复询问确认吗?不是大家都知道了么。噫,奥林同学是傻瓜。 迈克单纯,所以无需读心术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里的全部想法,更何况是奥林安德这种长期看人脸色的家伙。他攥紧拳头,告诉自己想要去琼本基地就得忍住,如果现在恣意挥拳了那之前那么长时间的伏低做小全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起身,直视讲台上那个拿着粉笔教大家画猪脸的姑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老师,我要去洗手间。” 谢安羽故意沉默半晌,拿捏足了架子,最后颔首:“批准了。” 奥林安德终于松了一口气,仓惶逃离这个荒诞剧场。然后他听到自身后的教室传来爆笑声和捶桌声。 常年因病在家,从小到大第一天上学的奥林安德对学校留下了非常不美好的印象,诚如各种媒体爆料,这里有最冷漠的老师和最不友好的同学。 走廊上血迹斑斑,偶然还能见到成群的蝇虫蚕食着断肢与内脏,只是完整的尸体倒是很少见,也不知道是全部变成丧尸游荡去了别的地方还是除了什么变故。 洗手间里空间狭窄,酸腐臭味不易散去令人作呕,唯一的排风装置因为年久失修并没有工作,只是随着自然风吱呀吱呀地缓慢转着,绞碎了一地的光与影。奥林安德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一咬牙捂住口鼻选择进去。按下开关,然而并没有灯亮起。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水并没有断。奥林安德洗了把脸,又灌了满满一瓶作为备用。 虽然这里没有外人,可在进入隔间的时候奥林安德还是顺手关上了门栓。解决完个人问题,他转身就要开门—— 然后他无意间瞥见了一样让他呼吸都立即停止的东西。 在隔间的门缝处,他看到了一双被血迹污染得不成样子的鞋子! >>>>>> 奥林安德甫一离开教室,迈克又马上瞬间移动到了讲台上,整个人坐在讲桌边缘,小腿不安分地晃悠晃悠:“迈克才是好学生,迈克最听话了。”他扬起小脸,眼睛亮闪闪,求表扬。 普通人想要从谢安羽口中获得任何形式的、不带贬义嘲讽的表扬很难,但迈克是个特例——大概是因为迈克不够“普通”,所以谢安羽把标准放的很宽。她拍拍手上的粉笔灰,魔术般从【背包】内掏出牛肉干,撕成小条投喂眼前的萌系幼兽。 “妈妈,我们是不是不用在东奔西走了啊,这里都没有小怪兽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小怪兽,也许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呢,专门吃掉不听话的小孩,”看到迈克泫然欲泣的样子,谢安羽哈哈一笑,话锋一转,“比如奥林安德那样的。” 迈克果然从突然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他囫囵吞枣地咽下口中的牛肉干,很是自豪:“我就是知道这里没有小怪兽啦,阿明说了,他们如果看到那些坏家伙了,就会放窜天猴儿通知我的!”他伸出右手拇指食指biubiu了两下。 “呵,窜天猴……这是要上天啊。”谢安羽感叹,她揉揉迈克的脑袋,“就算这里没有小怪兽,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待。我们需要去琼本基地,只有那里才可能有船送我们渡海,去对面的那片大陆……” “不要!海洋是怪物!我们会被大海吃掉的!爸爸……就是出海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一开始迈克说的非常笃定,就好像亲眼见到蔚蓝海面突然变化成择人而噬的怪兽一样,可越到后面就越说越小声,不知道是因为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还是因为想起了伤心往事。 谢安羽从迈克有些慌张失措的脸上看到了照片里那个皮肤黝黑的水手的些许影子,于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身为水手的儿子迈克却丝毫不会游泳并且厌恶海洋。她斟酌词句,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对,海洋很可怕,可我告诉过你迈克,我们不能因为可怕就退缩,那样我们就会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勇气,还有信念。”谢安羽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粗体大字,三角形的木质教学尺依次点过,“没有勇气和信念的人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妈妈你在开玩笑吗?”迈克大囧,为什么会扯到咸鱼。那个东东不好吃。 “这不是玩笑,这是身为一个过来人在给你传授经验,这是一堂人生必修课。远的不说,就说之前在玉米地里,如果你没有勇气和信念,没有来救我,也许你就会失去我了。” “不!”迈克惊声尖叫起来,他急忙抱住谢安羽,惊慌地像是要哭出来,“我不要失去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谢安羽捋他的毛,又拍他的背,好不容易安抚住迈克。她目光流转看向窗外远处的景色,声音温柔:“你还有很多亲人,迈克,就在海峡的另一边。他们在等待着与我们重逢。所以我们怎么可以退缩?” 前世的苦难和折磨没有让我退缩。 亲临犯罪现场的恐惧没有让我退缩。 海上活死人坟墓的绝望没有让我退缩。 现在一条小小的海峡就想阻挡我的脚步?逗我呢? 可是踌躇满志的buff还没延续30秒,谢安羽突然瞥见窗外有奇异的莹绿色光芒一闪而过。她“嗯?”了一声,想要出去一探究竟。大脑传递信息给脚步,双脚移动,噫,移不动。 “你该放手了迈克,现在不是撒娇时间。” 迈克快速摇头。他敏捷地跳下讲桌,双手迅速由环抱变成紧紧挽住谢安羽的手臂。一副打死我都不放手的坚决模样。 好吧,迈克的坚持让谢安羽瞬间化身成退缩的咸鱼,她妥协地叹息:“你可以不放手,但必须听话。” “当然了我很听话,我又不是奥林同学!” 谢安羽用三角教学尺戳教室大门。 吱呀一声,门轻松打开。没有丧尸,没有伏击,安全的像一只温顺的小鹿。谢安羽的教学尺在走廊扶手上敲得梆梆响,也并没有吸引来什么会污染视线污染呼吸污染精神的小怪兽。 “……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话音刚落,一蓬绿光又在远处炸开。那是校园的另一端,被整齐的教学楼和层层叠叠的香樟绿幔阻隔开来。 “烟火诶,白日烟火……妈妈为什么你的脸色那么难看?那个不是窜天猴哦!”迈克不明白为何谢安羽的眼中析出了惊惧。 “我们在教室里,被光吸引,于是注意到了远处的烟火……那声音呢,迈克?” “它来了。” 那个造成农舍里诡异无声力场的它,来了。 >>>>>> 学校的另一端,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傅靖雯用手边的各种材料给中年断腿男人查尔斯制造一副简易的腋下拐杖。“你先试试,一会儿不管是要逃命还是战斗我都不一定有精力估计到你。”本来勘察这种事情本不应该让一个不良于行的人随行,只是查尔斯说什么也要跟着,傅靖雯也只好随他去了。 “我们在这里等十分钟,如果那个智障还没赶过来跟我们汇合……妈呀,那她就是智障中的智障。”傅靖雯扶额叹气。 “……唔,傅姐姐,你这样说迈克……是不是不太好。” “哦,我说的不是迈克,阿明。” 阿明喷了。 大约也是在十五分钟之前,正在和阿明查尔斯组队探索新地图的傅靖雯非常意外地接到了丁玲玲的“电话”。尸潮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不能够吧。傅靖雯心中疑惑。再铃声又一次响起的时候,她脑中闪过接听的念头,于是电话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丁玲玲语气依旧不善,只是在这不善中多了一丝急切和交迫:“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个能让声音消失的变异丧尸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在一间农舍里,琼本基地的西面……” “你倒是说啊!接通了不说话是想干嘛!直接用嘴巴说出来,光在心里想是没用的,怎么接电话还需要人教吗?你是猪吗?!”丁玲玲声音尖锐,几乎只听声音就能看到电话那头她气急败坏直跳脚的样子。 “我说了!你听不到吗!你这超能力信号是有多差!”傅靖雯还以同样的咆哮。 然后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离开那里!五分钟之后我再打过来!”丁玲玲为人刻薄,却也不是傻瓜,更何况还是有经验在先——几分钟之前她刚刚联系过林侯,两人的通话几乎是此时的翻版:电话被迅速接通,可是林侯那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说话声,脚步声,风声,什么都没有。 仿佛电话是打去了另一个国度,只有完全的一片死寂。 丁玲玲把这种诡异的情况告诉雷古勒斯后,老好人队长立即联想到了之前遭遇了那两个幸存者提到过的,能让声音消失的变异丧尸。本想联系傅靖雯问清丧尸的大概方位好去支援林侯,结果没想到傅靖雯她们几人正在丧尸能力的范围之内! 第二次,丁玲玲终于从退到校园最外围的傅靖雯口中知道了她们的所在地。她告诉傅靖雯,原地等待,别瞎跑,狮子之心小队一会儿就会赶到这里,如果遇见林侯,立即传达这个消息。 “傅姐姐,如果迈克他们真的没注意到这些烟火怎么办?大白天的,他们又听不到,太不显眼了……”阿明很是担忧。 傅靖雯笑笑,活动手腕调整枪械位置:“你说呢,阿明?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在危险的时刻可以丢下同伴逃跑的?” 她抬腕看表:“再等最后一分钟。” 第038章 分兵 分兵 一分钟很漫长吗? 对于此刻的傅靖雯来说,是的。在这最后的时刻,她不止抬腕五次,最后不甘心的叹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现在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家伙比智障还要智障!”迅速收起杀气,她上下打量萎顿在一旁的查尔斯,“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别逞强了。我会尽快带那几个家伙出来,如果你硬要跟着,那你知道我们就永远无法提高速度了。” 意思很明确,你是个包袱,我不嫌弃但你必须要有作为包袱的自觉。 查尔斯张张口,眼神从傅靖雯流转到阿明,常年的自卑和怯懦让他习惯性地听从上位者的命令。他不知道怎样的词汇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于是做出了最简单的回应。他点头。 “很好,对个时间。”傅靖雯抓查尔斯手腕,“我们尽量在半个小时内赶回来,你就呆在体育器械室哪儿都别去,唔,也许我得给你找点武器……”她一边说一边逡巡四周,最后在一堆棒球棍里找到了比较瘦小的一根,在空中挥舞两下,塞给查尔斯,“凑合着用。” “走了,阿明。”傅靖雯扭头。 阿明正把一个染着五彩羽毛的毽子放进口袋,闻声讨好的一笑,快跑几步跟上。 校园内绿化做的挺好,道旁合胞粗的凤凰木郁郁葱葱,伞状树冠打满结实饱满的朱红花苞,微风拂过,鲜艳的像是一条流动着的血色长河。 而在这条长河之中,有两人正不畏艰险地逆流而上。 阿明的手里有一只瓶子,瓶子的内壁上趴着一只神色恹恹的蝉。 这两样东西都出自傅靖雯的手笔,主要作用是用来判定声音传播的范围。 阿明放下一直搁在耳边的瓶子,摇头:“完全听不到了。” 于是傅靖雯也放下了不断工作的扩音器,甩甩有些发酸的手,表情不善地盯着道旁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教学楼。都从星星月亮喊到诗词歌赋了,还不出来,这三个人是有多能藏?! “我们是不是该打扮的醒目点?”阿明嗖嗖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不离的魔法卡牌,“英雄电影情节里都是这样设定的!这样也许他们能在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我们。” 傅靖雯盯卡牌好几秒,深吸一口气:“让我穿成那样我就没心情再去救人了。” 正在傅靖雯郁卒之时,身后不远处灌木丛里传来动静。阿明立即闪身至保护神身后,动作敏捷如猴。傅靖雯把扩音器交给阿明,自己双手托抢步步逼近。 在距离灌木丛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她停下。阿明闪出半边身子,举扩音器狐假虎威:“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傅靖雯黑线,心说末世来了也不全是坏的,至少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神剧台词带坏小孩了。她枪口微低,扣动扳机,用水泥地面上立现的深洞威慑对方,同时口中倒数。 “人类?”灌木丛里的声音带着点痛苦的□□,带点希冀,最主要的是,竟然还有点耳熟。 走近一看,哟,歪歪斜斜躺在那里血流得跟大姨妈似的家伙果然是熟人。少年白,呃,不,这家伙叫什么来着?这特么就有点小尴尬了。傅靖雯望天,心里难过,感觉自己被谢安羽那智障毒害了,以前自己可是过耳不忘的优秀接线员。 还好少年白没让傅靖雯尴尬多久,他挣扎起身:“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路过。”虽然之前几乎没有面对面打过交道,可一直躲在车窗后目睹全程的阿明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家伙,他之前的眼神表情语气态度都会让阿明想起深缩在黑暗矿场里的那些人。那一条没有铺面的长桥是他心底的深渊。他扯傅靖雯衣袖,扯不动。仰头,语气可怜巴巴的说:“他受伤了,也许是丧尸抓的。” 少年白林侯哂笑,并不为自己辩解。现在的他看上去确实非常狼狈,手脚上,背上,到处都是划伤刺伤贯穿伤。他拔出刺进小腿里的尖锐树枝,嫌恶地看了一眼上面的鲜血,扔远,一瘸一拐地越过傅靖雯与阿明向相反方向走去。 “你应该与我们同行,你现在的状态连一只普通丧尸都抵挡不了。”傅靖雯皱眉头,不知道是为了此时不容乐观的情景还是为林侯的别扭性格。 林侯挑眉,鼻子里哼出一个嗤笑的音,左手食指连点自己太阳穴:“你是不是傻?异能靠的是这里,就算我腿上有再多的伤口,我一样能跑得飞起来。” “这么溜,那你倒是飞啊,快,飞给我们这俩土鳖看看。如果异能真的只依赖大脑完全不需要身体辅助的话,那你应该即使断腿了也能飞对吧。”傅靖雯不以为然。要是真按林侯说的那么简单,大家蹲在家里玩脑控游戏就能拯救地球了,还赶什么尸潮去什么基地啊? 林侯噎住,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只是才挪出去十几米远,就听到有人在身后用扩音器大声说: “我有个同伴,她有神奇的药剂能瞬间治好所有外伤。”“神奇”两字被故意加了重音,傅靖雯相信对方能听懂。 林侯扭头,紧盯傅靖雯表情,评估此话真假。半晌,他问:“你就不怕我被丧尸病毒感染了?” 傅靖雯笑笑:“不久前丁玲玲还跟我说她给你打通过‘电话’” 讲真,林侯颇有些意外,丁玲玲不会随便随便留别人的“电话”,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因为能力限制问题,丁玲玲的“电话簿”和所有普通电话簿是一样的,都有上限,一旦保存的“号码”超过上限就会自动覆盖掉最初的“号码”。他犹豫片刻,最后觉得可以瞬间治愈外伤的神奇药剂对自己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遂点头:“行,我加入。对了,我的异能,或者说是我的变异你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呢,你的能力是什么?” 傅靖雯抬枪指向远方的教学楼打算做个示范,可当她的视线也随之投向那边时,眉头却不由得皱紧了。 “那边有人。” “什么?” “那栋教学楼的走廊上有人,我们得过去看看!” “喂!那只变异丧尸我都打不过你们干嘛上赶着去送死!”林侯看着迅速行动起来的两人,感觉自己似乎上了贼船。妈呀,这船还是赶紧翻了吧。 >>>>>> 站在隔间门外的球鞋丧尸模样那是相当普通——奥林安德攀上隔间门往下一瞅,正好和与他灵犀相通抬头望的丧尸小哥视线相交。对方满脸番茄酱,六十六号球衣上大团大团褐色血迹,周身多到能把人抬着走的苍蝇证明了他比洗手间里的翔还要受欢迎,向上投来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写满对奥林安德的渴望。 球鞋丧尸伸长爪子,可是美味的脑袋总是在距离他指甲十几厘米的地方冰冷冷地看着他。诶呀,不见了。球鞋丧尸心急火燎,各种腐烂穿孔的胃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咦,美味的脑袋又出现了,哎呀,什么东西! 奥林安德把皮搋子往自己的追求者脸上狠狠一戳,拉开隔间门就要逃跑。 可球鞋丧尸比他预想中的要敏捷许多,虽然皮搋子还卡在他的脸上,但他毫无章法地往前一扑,尖锐的指甲就挠上了奥林安德的背! 奥林安德听到布帛破裂的声音,背上的皮肤与丧尸尖爪堪堪擦过,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和愤恨涌上心头,后槽牙咬紧。没有理由放过这混蛋了。大腿被抱住,摆脱掉皮搋子的球鞋丧尸一口带走奥林安德裤子上的一块布。奥林安德挣扎着拖着这两百多斤的烂肉挪向洗手间角落,抄起拖把狠狠地往拖把池上一砸。 拖把棍断裂,切面尖锐——尖锐得足以让奥林安德将之狠狠插入球鞋丧尸的脑袋。 奥林安德抬脚踹尸,拉扯自己领口后习惯性拍打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旋即脸色大变,一阵恶心:他的裤子上沾满丧尸的腐肉、口水和其他谜之液体,现在手上也沾上了。 噫。 水龙头拧到最大,奥林安德干呕着反复冲洗,七十步洗手法,皮都要被磨掉一层。 至于裤子,不要了。 他拎着另一只拖把离开洗手间,砸消防栓拿到隐藏装备斧子,看楼层指示图,上几层楼,进入各种看上去像是办公室的地方大肆破坏,企图找到一些私人物品。 皇天不负没裤子穿的男人,奥林安德顺利找到替换品。虽然裤腰裤腿大了不止一圈,但干净衣物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眼珠一转,他打上窗帘的坏主意:撕一条布料下来总比现在去找皮带打孔器来的实在。奥林安德扯动窗帘,不经意瞥向玻璃窗上的倒影,毛骨悚然: 自己身后的大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型的阴影! 吞咽唾沫,奥林安德缓慢摸上靠在墙边的斧子,眼睛紧盯玻璃窗的倒影。 黑影逐渐靠近,最后在距离奥林安德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倒影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丧尸,个头娇小面目可憎,和大街上常见的游荡者不同,这只变异丧尸除了脚上的那双脏兮兮的球鞋几乎全身红果——这也就更方便别人将她并不美好的酮体一览无余——她全身皮肤惨白,隐隐透出一股异样的青色,手脚浮肿伤口众多,肚子高挺如怀胎七月的孕妇。 即使用脚趾思考也不难判断出眼前的这只怪异的女性丧尸和之前的球鞋小哥不是一个等级的。奥林安德谨慎转身,攥紧手中斧子。他隐隐觉得这只丧尸似乎有些眼熟,但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丧尸对鲜美肉类的渴望不像其同类一般明显,她肩膀无力地塌垂着,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僵持了半分钟,奥林安德感觉到一滴冷汗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挪动脚步。不料他的脚刚侧挪了半步,那女丧尸高挺的肚子微微一动,嘴巴微张,一股无形的波动就朝他袭来。 奥林安德瞪大双眼,整个人像是被巨大铁锤正面击中,身体在铁锤和墙壁间不断挤压,内脏都要被从口里挤出来。但这样的感觉仅仅一秒,并不是来自身前的铁锤力道消失,而是身后的墙壁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开始龟裂。 轰! 教学楼的墙壁出现不规则大洞,奥林安德跌落出去。 还没回过神来,奥林安德感觉自己已经落地。这不科学,教师办公室在顶层七楼。奥林安德迷惑一望,谢天谢地这里是教学楼为了造型美观而建造的位于四楼的雨棚。他翻身爬起,一边抖落身上灰土碎石一边飞斧砸窗——为了防止脑残学生上雨棚装比,这里的玻璃窗都是焊死的。 四楼,这里是四楼,奥林安德微微一愣,看着熟悉的走廊飞速奔跑起来:“谢安羽!谢安羽!”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并没有引起任何回应,这难免让人有些绝望。当然,可能排在绝望之前的还有诅咒。 为什么遇到丧尸要第一时间往队友身边带?a,因为队友是超能力者,打个丧尸跟玩儿似的。b,因为队友是女人和弱智,不要小瞧丧尸的智商,它们也知道要先欺负跑得慢的老弱病残(当然,如果死瘸子在就更好了)。 看,多选题,倍儿爽,似乎无论选择哪一项都能顺利通关,可奥林安德低估了老天的丧心病狂,哪一项都不给他选——当他终于看到熟悉的阶梯教室大门,用力一推想要抱住不友善的老师同学的大腿或是直接把他们推入深渊时,奥林安德发现,教室里竟然空无一人,只剩黑板上莫名其妙的写着的“勇气、信念”四个大字在冷冷的嘲笑他。 勇什么气信什么念啊!老师和同学这两种生物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第039章 夹竹桃与中二病 039夹竹桃与中二病 难道我会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吗? 他呆住三秒,低声咒骂退回走廊开始撒丫子狂奔。奔到楼梯口,和追赶猎物下楼的怪异女丧尸打了个正面,奥林安德一句抱怨还没出口,女丧尸倒是先开口了。 然后教学楼内局部地区发生小型爆破。 奥林安德紧急刹车,丧家之犬一般扭头跑向走廊另一侧的楼梯。他不想和女丧尸正面硬刚,这不是怂,这是遵从内心的意志——异能也是有极限的,谁知道那个临界点在哪里,大脑可不是能无限运转的永动机,奥林安德不会拿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健康身躯做赌注。更何况赌输了就是一个死。哦,也可能是生不如死。怨念滔天,是自己一时判断失误导致局面如此危急吗?不,肯定不是,都是那两个混蛋的错,竟然敢丢下同伴逃跑。 心中正在忿忿念叨着十大酷刑,熟悉的压迫感从背后传来,音波如同湍急江水用力冲刷他的脊背。奥林安德向前踉跄几十米,终于看见安全通道,他兴奋的热泪盈眶。 步子迈得太大也许会扯到蛋,可小命都快没了蛋算什么,奥林安德豪迈下楼。下到一楼,傻眼,这边的安全通道最后的防盗门竟然是用链条锁死的! 在监牢一般的铁栅栏门前还有几名“先驱者”,死的,双手还牢牢抓着栅栏,想把脑袋塞进不过十公分宽窄的通道。 奥林安德一脚踢开碍事死者,手中斧子挥向拇指粗细的铁链。数次之后,虎口被震的发麻,斧子脱手,桄榔一声掉在地上。他弯身正要去捡,却看到一双爬满蛆虫的赤足出现在视野之内。 她追上来了。 奥林安德伸手速度加快,在即将触碰到斧子的瞬间又迅速缩回。他下意识的选择是对的:斧子原本掉落的地方被极为集中的音波炸出一个深坑,斧柄直接化为齑粉,一块扭曲的铁片掉在坑底,发出令人绝望的脆响。 女丧尸缓步走下楼梯,仪态还是挺优雅大方的,就是模样太过惊悚凄惨了点。她依旧是那般冷冷淡淡的样子,没有直接扑上来把小鲜肉吃干抹净,远远地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灰垩的眼珠无神地看向奥林安德。 她怪异的举动让奥林安德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希翼,他希望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经过进化的丧尸通常都具有普通丧尸所没有的智慧,也许这只还尚存部分理智和人性。 “你想要什么,也许我能办到。而且我的肉很柴,我认识很多更加美味的食物。”卖队友。毫不留情的卖队友。先卖瘸子再卖智障,谢安羽不能卖,他留着她还有用。况且自己的基地门票还在谢安羽手里。傅靖雯则是有枪的条子,卖不起。 女丧尸张大嘴巴。 奥林安德一惊,急忙护住头脸。但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袭来。他放下双臂,看到对方只是张开口而已,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他信心足了一些,继续滔滔不绝地清仓抛售对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只是无论他说些什么,女丧尸都是呆滞地张着血盆大口做出无比狰狞的表情,对奥林安德提出的各种条件毫无所动。 这难免令人感到沮丧,奥林安德叹气垂头,旋即皱眉。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认真盯着女丧尸,发现对方并不是完全毫无所“动”,她不知何时有些扁下去的肚子竟然慢慢涨了起来,仿若被人吹大的气球。 气球?吹大?张嘴?吸气?音波? 一瞬间奥林安德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然后身体僵硬。 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 女丧尸利用音波击杀猎物,但能源从哪儿来——从外界吸收。所以女丧尸所经之处方圆数百米的声音都会莫名消失,它们都被她吸收入腹成为武器。她刚刚不袭击自己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弹尽粮绝,自己自作聪明讲条件,讲的不是条件,是遗言。现在好了,人家充能完毕要放全屏aoe了。 奥林安德紧盯女丧尸,有人教过他这样的理论,当有人拿枪指着你的时候,盯住对方的手部动作,如果你能捕捉到他意图开枪时那一瞬间的动作,就能预判子弹的路线从而规避危险,奥林安德觉得这很有道理,准备付诸于实践。 结果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脑袋撞在铁栅栏上,奥林安德觉得大小脑都要被震荡的错位。 狗屁理论。骗子。大骗子。奥林安德很难过,为什么世界上坏人那么多,还都被自己碰上。 这样的想法在多次与铁栅栏门亲密接触后更加深刻。他完全没想过,也许教导他的人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他自己的身体素质。他以为自己是风一样的男人,随随便便左摇右晃就能神闪避密集如雨点的攻击,可奥林安德不知道,比风还快的男人林侯已经在不备之下在女丧尸手上吃了大亏。 也许是女丧尸充能不够,也许是铁栅栏门质量太好,即使经过数次音波的反复冲击,也仅仅是出现了弧形弯折螺丝松动,并没有完全断裂散架。可奥林安德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他没有受到明显的内外伤,但精神力却不可避免的流失着,身体负荷沉重,疲惫像是巨大枷锁牢牢套在他的脖子上。 还能撑多久呢?奥林安德的视线连同意识一起开始模糊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来自地狱的声音—— “趴下,奥林安德!” 愤怒瞬间爆表,他扭头咆哮:“闭嘴,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结果却看见不远处黑洞洞的枪口与明晃晃的刀。奥林安德微愣,零点一秒后反应过来立即扑倒。 枪响。 与此同时,女丧尸也再度发起了进攻。 无形的子弹与声波在空中相遇,对冲,爆炸。竟然是难分胜负——女丧尸本来收集的声音能源就不充足,方才又在奥林小强身上消耗了不少,现在发出的音波攻击自然只能和普通子弹互相作用抵消。 不过攻击力度能够抵消,频率却不能。女丧尸刚刚张开血盆大口,傅靖雯的异能子弹就流水一般甩了过来,只不过因为中间有铁栅栏门在碍事,并非所有子弹都击中了丧尸。 诚如之前奥林安德所说,这些变异了的进化了的丧尸都拥有一定的智慧,谈不上什么精密的谋略,但趋利避害总是知道的。面对傅靖雯如此强大的对手,女丧尸当然不会继续傻乎乎的站在这里让她爆头,她体内的丧尸病毒驱使她迅速离开此地,毕竟咱也肩负着传播繁衍攻陷全球的重担。 >>>>>> 为了一世的野望,女丧尸做出了一时的妥协,她专攻为守最终全身而退,消失在安全通道的拐角后。 除了傅靖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傅靖雯不松气是因为她在懊恼,懊恼自己真的被智障传染了,以前自己可是百发百中小能手,自从和某个连射四枪打不死蜘蛛的家伙在一起呆久了连一枪爆头都做不到了。她将枪收入腰间枪套中,看身侧林侯:“看到了?这就是我的能力。刀借我用用。” “嗯?”看到狼别撤退的女丧尸林侯心中暗爽,觉得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大发神威的人竟然不是如此拉风的自己,对于傅靖雯的话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如此的后果就是手中的长刀瞬间被拿走了。他不悦地低呼出声:“喂,干嘛拿我的‘堕落的灰烬使者’!” 双手举刀准备劈向锁门铁链的傅靖雯和星星眼看着傅靖雯宛如嗷嗷待哺的小鸟的奥林安德听到这句话齐齐向林侯看来,那眼神林侯再熟悉不过:完全就是在看中二病的眼神。阿明不懂梗,但他突然想到谢安羽曾经评价林侯的某句话,抬头望天:“怎么你还没被雷劈?” 林侯内心踟蹰,理智告诉他不要和这群屁民计较,自己可是琼本基地里数一数二的捕晶者小队狮子之心的成员,跟几条咸鱼计较没得失了自己身份。可情感却在叫嚣,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我自己的武器我爱叫什么你们管得着吗?“堕落的灰烬使者”很好笑吗?傅靖雯难道就不好笑了?奥林安德和阿明这也算是人类的名字吗? 五秒钟后,理智被情感吞噬。因为在这五秒钟内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傅靖雯的大刀朝鬼子……朝铁链的头上砍去,铁链宁死不屈,用一道白印嘲笑傅靖雯;第二件,傅靖雯被激怒,奋力一砍,刀卷边了。 林侯怒不可遏,咆哮:“那是我吃饭的家伙!” 傅靖雯脸上尚存的一丝歉意和尴尬变成了古怪,她表情复杂看林侯一眼:“是吗,我平时都用筷子吃饭。” …… 林侯认真考虑自己躲过子弹的几率。 他还没考虑好,就看到奥林安德抄起那把卷刃刀紧紧抱在怀里,催促傅靖雯赶紧去隔壁楼的消防柜里借把斧子过来。傅靖雯常年为人民服务成了习惯,二话没说带着阿明就去寻找新装备,倒是一向视米虫为垃圾的林侯看不过眼。眉头一皱,高人一等的不屑腔调又出来了:“自己好手好脚的为什么不动,消防柜难道这栋大楼里没有吗?”学校教学楼都是制式的,每年经过教育局各种名目的检查,不可能连个消防柜都不配备。 奥林安德心有余悸地瞅安全通道拐角,又看看林侯满身伤口,啧了一声。距离铁门远远的。 林侯咬牙:“我没有被感染!” 奥林安德呵呵:“那谁知道呢。” “你们的头儿知道。”林侯看也不看,拇指指向身后傅靖雯离开的地方。为什么傅靖雯是头儿?很简单的逻辑,因为她最强,强者到哪儿都值得尊敬,不像眼前这只弱鸡,林侯撇嘴,只会等人来救的弱鸡……等等,不对,林侯挑眉:“你是怎么从女丧尸嘴里活下来的?”还活的挺滋润,不像自己,一身狼狈伤口。 “难道我会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吗?”奥林安德警惕。傅靖雯那傻姑娘把林侯当盟友,奥林安德可不会。掀开的底牌就不叫底牌了,比人心,山未险,在这个负心的宇宙里只有自己才值得信赖。 能得出现在结果的只有两条道儿,一是外力二是自身,因为之前获得了某样信息,所以林侯走上歪道:“傅靖雯跟我说,她有朋友有某种很‘特殊’的药剂,能瞬间治愈所有外伤。是你吗?”男他女她傻傻分不清楚,加上傅靖雯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根本没提谢安羽的名字,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在末世里爬摸滚打过来的人总是特别上道,友善互助共同进步,那是什么?哪里有亮闪闪的晶石来的实在。林侯一直背着那个画风不对的羽毛球筒,筒内装他的中二病大刀,背带上靠近心口的地方就装着“实在”。他心疼掏出几颗晶石:“给,买你的药。” 奥林安德看着那几颗晶莹剔透的石子,英俊的微笑了起来。 第040章 无序者 040无序者 ‘朋友’二字就代表着所有特权。 和经济实力雄厚的爽快人做生意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奥林安德也不例外。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信任对方了,他依然没有靠近铁栅栏门,只是勾了勾手,在看到林侯嗤笑一声撩起袖子伸过受伤的手臂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古人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药剂珍贵我多个心眼是应该的,劳烦,脚也伸过来呗。” 林侯不屑,古人确实很多话说得好,比如那句狗眼看人低,用来形容眼前的家伙再合适不过,如此伟光正的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鼠目寸光的肤浅之人?这家伙竟然怀疑自己会抢了药剂就跑?!他内心鄙夷,艰难将腿伸过铁栅栏,眼睛紧紧盯着奥林安德的一举一动。林侯之所以会搭上傅靖雯的贼船,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为了安全,琼本基地向来都是出来容易进去难,自从发生过有人隐瞒伤情混进基地结果变异成丧尸伤人事件后,身上带着新伤的人就被列为禁止进入基地的目标了,强闯的一律击杀在基地门口。就他自己身上的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好不了,总不能拖着这样的残破身躯去备战尸潮,到时候只会伤上加伤,甚至直接扑街。 林侯不想死,所以他接受了傅靖雯递过来的橄榄枝,他要看看,那家伙口中的“神奇”药剂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可以立起沉疴。 比起双臂,他的腿上委实难看了些,撇开那些被玻璃渣之类的锐器划出的道道血痕不说,就是那个树枝造成的窟窿就能让许多末世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们或惊讶或恶心的捂住嘴巴了,更别提由于音波的直接撞击导致的皮下毛细血管破裂,林侯的右侧小腿都是乌紫乌紫的,看上去很是吓人。 但对此,奥林安德却一副表情欠奉的臭脸,这种程度的伤痛和末世到来之前的他相比根本不痛不痒。懒得去揣测林侯故意秀伤疤是几个意思,他一把扯过林侯的伤腿,在对方忍痛的嘶气声中不紧不慢地拿出谢安羽兜售给他的药粉,手指轻叩瓶身,不舍的样子像是一个正在给羊肉串撒辣椒的烧烤摊奸商:“我手上的药剂只能治疗外伤,一日一次,疗效有限具体情况你自己看,至于皮下血管破裂这种毛病……你自己回去用万能药方吧。”收钱办事,在这点上谢安羽和奥林安德倒是很有诚信,毕竟有晶石,那就是潜在客户,不说要热情服务至少也该让客户满意。 林侯满意吗?并不。因为奥林安德的服务态度也因为这药剂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神奇,他低头看自己的阴阳腿和尚未完全治愈的贯穿伤口,疑问:“我是算付的全款吗?” 奥林安德珍而重之地收好剩下的药剂,哈哈一笑表示你想的太多了:“玩笑说的不错,但这是一次的费用。”习惯性想抬腕看表,手腕空空,然后想起原来自己的名表早就被虎鲨小队相中并掠夺了,不高兴,死瘸子手上似乎有一块劣质表来着,下次找个借口借来用用好了。奥林安德心中算计面上却丝毫不显:“二十四小时之后还能用一次,回头客给你打个折。” >>>>>> 等傅靖雯拿斧子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哥俩好的情形,斜睨这俩家伙一眼,心中略感疑惑,尤其林侯,一个又傲娇又别扭的中二病,怎么就突然跟这个闷葫芦似的奥林安德熟稔起来了。等发现林侯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几乎痊愈时,她了然,原来是汽车后备箱里的那场非法药品交易起了作用。手起斧落x3,铁锁链终于不甘心的断成两截,她还没伸手,看上去明明已经脱力的奥林安德兔子一样窜出来,甩上大门锁链紧紧缠绕两圈最后用林侯废掉的卷刃刀卡住。 明显是被音波丧尸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傅靖雯看林侯的腿,嗯,模样丑点,但能用就行。“恭喜,又能飞了,介意帮我们跑跑腿寻找下队友吗?就是那个嘲笑‘狮子之心’名字的。”她难过的发现手持大斧的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谢安羽口中的伐木工人吴刚刚,但更令她直呼卧槽的是,林侯竟然一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新装备若有所思。联想起那把大刀的可笑名字,傅靖雯突然反应过来为何之前雷古勒斯在提到狮子之心这个名字的时候林侯会反应那么大——那并不是觉得羞耻,而是愤怒。在那个投票制小队起名的时候,这个中二病八成是投了赞成票的。 说不定名字根本就是这家伙起的。 噫。 傅靖雯浑身一个激灵。 “讲真,我介意。”林侯收回自己粘在斧子上的目光,“好刀要用在钢刃上,你拿刀去砍破铜烂铁那刀就废了,你认为这样值得吗?” 明面上说的是刀,意指的却是异能。 “你的子弹没办法击穿这片大陆,我也没办法一抬脚就绕地球三十圈,既然我们都有所消耗,为什么不坐下来打坐回复一下智商呢,你那朋友头脑清白好脚好手莫非身份是某某国家的公主不然凭什么非得让人去救她?” 急速的质问让傅靖雯沉思片刻,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好半天才抚着胸口说:“大概是凭她长得美吧。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能理解。我也吃过这样的亏,两次。明明想要救人,最后获救的人却反咬你一口……但她和迈克都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朋友’二字就代表着所有特权。”傅靖雯扭头征询奥林安德意见,“那你呢,留下还是跟我一起?” 奥林安德不说话,默默站到傅靖雯身后。 这多少让傅靖雯感到有些意外,在她的眼中这家伙就算不是胆小怕事至少也是个自扫门前雪的,想不到现在竟然支持自己。 林侯同样意外,声音提高八度:“你也觉得她长得美?!” 奥林安德认真想了想:“她说会给我去琼本基地的门票。” “我们也能给你!”林侯抓狂,他现在确定,这家伙不是狗眼看人低,这家伙根本是鼠目寸光,身怀至宝却还盯着那一张廉价门票,简直让人无力吐槽,“听着,如果你们不愿意坐下来喘息一会儿,我还有个更好的建议,”他指指楼上,目光灼热,“我们有三个人,一个盾,一个远程dps和一个刺客,那只精英怪分分钟就能被我们刷了,变异丧尸诶,必掉高级晶石诶,你们难道就不心动吗?” 傅靖雯摇头,而阿明摇头频率更高。 “高级晶石?听起来的确诱人,可我觉得她能给我更多。”奥林安德摊手,然后率先走出了黑暗狭窄的楼道。 出了教学大楼,他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气,伸展身体,问快步赶上来的傅靖雯:“我们该去哪儿找人?”大话已经吹出去了,如果最后找到的是谢安羽被丧尸啃烂的尸体那百分之百要被林侯嘲笑到死。 “放心,我尊贵的vip‘朋友’自带gps定位特权。盯着天空,哪里有狼烟哪里就有她。” “你说她打算纵火?” “怎么,很奇怪吗?谢安……傅安安那家伙胆大包天你第一次知道?末世之前就敢报假警说自己安了炸弹,你以为对她来说现在当个纵火犯有多难。”傅靖雯咋舌,她坚守自己的信条,即便是在末世里也不会轻易放纵自己,但身边的这些无序混乱者就很令人伤脑筋了。 她刚长叹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骨碌骨碌的奇怪声响,回头,看到一脸不悦的林侯穿着单排滑轮在自己眼前划出一条弧线。 林侯停住,皱眉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一副“快点说点什么挽留本大爷”的样子。看他们俩(非异能者阿明已经被自动无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并无动作的样子,林侯瞪眼,跺跺脚表示再不说话大爷我可要走了! 傅靖雯伸手:“很荣幸您与我们同行?” 这才像话。林侯不耐烦在傅靖雯手上一拍,就算握过手了,滑过三人身边的时候,他朗声说道:“我跟你们讲,不要以为我是帮你们去找那几块破铜烂铁,更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上面那个女丧尸,我是在等我们队长,顺路懂吗!” “是是是,懂懂懂。”傅靖雯随口敷衍。感觉阿明牵着她的手突然紧了一下,低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阿明比他乖巧多了才不会孩子气”的眼神。 阿明得意瞟林侯,无声宣告自己才是最受宠的那个,贱婢还不速速退下,笑容尚未完全绽放,他双眼睁大,挣脱开傅靖雯的手跳跃指向远方:“那里!那里!有烟!” >>>>>> 纵火犯是谁?自然是好久不见的混乱中立党党魁谢安羽。目前这家伙正带着个白色大口罩,手中无意识地旋转着一只碧绿的草本植物看向远方。头上顶着从池塘里拔来的大荷叶遮阳,表情沧桑语气沉重:“想当初我谢安羽怎么说也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怎么到了末世就干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呢。迈克,再加点火。” 爱玩火是小孩的天性,更何况家长不仅批准了还怂恿。迈克忙不迭将采集来的新鲜枝叶往火里一扔,又用大荷叶扑扇几下,造成更大的烟雾。 烟雾渐大,浓得都快要看不清眼前景物,像是要包裹整个世界。迈克被呛好几次,终于老实下来,小跑几步哧溜一下滑到上风口谢安羽身边乖乖坐好,接过谢安羽递来的盒装牛奶,傻笑。“妈妈,你说阿明他们能找到我们吗?”他有些担心的回头望,可惜除了浓浓的烟雾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谁知道,我是不怀疑人民警察的人品啦,我怀疑她的智商。”谢安羽此时安逸地宛如春游踏青,她盘腿席地而坐,左手食指拇指捻着那株似乎随处可见的十字对性生长叶子的植物。良久,她从【背包】里召唤出《草药大全》,翻到第二页,也就是标注着番荷的那一页。手中植物转动,最终被摆弄成和书中的彩图同一角度。 但这并没能让谢安羽高兴起来:“我的天,一株有什么用,塞牙缝都不够。”和蝎子草不同的是,番荷入药的部分是植物的主茎,就她手上这一株来看,掐头去尾扔叶子,最终剩下的不过也就是牙签长短了。 “啊——————有毒吧这是,老天就不能善待我一回吗!”她绝望地躺倒,无力哀嚎。 抹得,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一个倒影。 是一个人的倒影。 氤氲在烟雾之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傅靖雯?”谢安羽刚出口就觉得不对,不是傅靖雯,圣母绝不会搞丢圣子阿明。她警惕起身,把迈克拨拉到身后。 人影渐行渐近,最终摆脱了重重迷雾露出真颜。 全身没有一丝衣物的女性丧尸,腹部微微隆起,脸色发青手脚臃肿。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个人,或者说,这只丧尸,谢安羽认识。 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不应该、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不科学得简直就像是一条悖论。 “……‘生猴几’?” 第041章 感染 041感染 此时的生猴几比谢安羽见过的她的任何时刻都要惨,因为她甚至已经不能再被称作是人类了,身上可怖的伤口、发青的肤色、无神的瞳孔以及那极其怪异的踉跄步伐无一不在昭示她的新身份:一只丧尸。 谢安羽浑身僵硬,下意识小退一步。她所害怕的并不是眼前这只看似孤零零的丧尸,而是尚且躲在目所不能及之处的未知威胁——明明生猴几已经作为重要资源被山与鸟保洁公司装进转运仓带走了,为什么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变成了丧尸?! 那卡门呢?卡门在吗? 谁说只有卡门对谢安羽有“初恋情结”,谢安羽也一样对这个毁了她这辈子的家伙有心理阴影。全世界都应该对这家伙有心理阴影,毕竟如今的末世就是人家吃多了折腾出来的。 谢安羽警惕地左右逡巡,却不小心忽略了来自正面的、最为明显的攻击,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遭到重击,整个人倒飞起来,剧痛和失重感相互纠缠折磨。旋即她感觉到有谁在身后箍住自己的腰,身上一重,自前方而来的打击力再也无法同时击飞两个人。谢安羽后仰着跌落,但脑袋和尾巴骨都没有感觉到疼痛——迈克做了人肉垫子。 顾不上询问迈克是否受伤,已经完全感受到生猴几姑娘全新战力的谢安羽爬起来扯着迈克就往校园深处跑,现在哪里还管卡门等人是不是在什么阴暗的小角落里暗搓搓的偷窥,反正以保洁公司的尿性来看,最强的才是最好的,如果自己能在生猴几手中逃出生天,说不定记录本上的评分还能再高些。 生猴几姑娘脚程是很快的,不过这要看是跟谁比,就算丧尸里她是长跑南波湾,甚至能追上不适应新体魄的奥林安德,也不代表她能跑得过敏捷度高的谢安羽和视任何距离于无物的迈克。她急迫而不甘心的缀在二人身后,可也仅仅能保证不跟丢而已。试图再次使用音波攻击,可附近没有大量音源可以让她吸收使用,一个吐纳,疲软的气浪击打出去,谢安羽短袖风衣衣摆挑衅似的扬了扬。 变异丧尸一般都会保留一定的自我意识,并非完全受“食欲”控制,这也是为什么生猴几在面对傅靖雯时选择了战略性撤退而非正面硬刚。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毫不留情的嘲笑,仿佛是在极度饥饿之中遇到了一只耀武扬威地伸着大螯的螃蟹。 这样难缠的食物要列入食谱吗? 当然要。 不仅要列入食谱,还要活蒸了她,让她在无限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扯断她的手脚,扒开她的脑壳,叫她肠穿肚烂! 怀揣着美好的愿望以及对某人刻骨铭心的愤恨,生猴几怒视前方的二人消失在一栋教学楼拐角,她快步追上去,然后全世界就至此终结了——她刚迈过拐角露出半个身子,一辆家用轿车就恶狠狠地撞了上来。生猴几被刮倒在地,身上被车轮碾压数十遍。 谢安羽下车,右手在空中一甩,握紧一把锃亮的西瓜刀。她骤紧眉头冷眼看车轮下不甘地伸长爪子的生猴几:“在这种掩体众多的地形还想跟我斗?妈的智障。”在生猴几企图再度吐出音波之前,手起刀落,收获一颗人头。犹豫片刻,她蹲下身,开始干一些不黄但却非常血腥暴力的事情。 开颅取晶的行为缓慢而艰难,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在作祟。谢安羽几度停手,企图将一些恐怖的、令人心悸的想法甩出脑外。比如以后带着无限怨念与悔恨的躺在这里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或者又会不会有哪一天自己熟悉的人变成了丧尸,比如傅靖雯,比如迈克,那自己能下的了手收割他们的生命砍下他们的脑袋吗? “妈妈……我能睁眼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用脚指头去想都知道那是谁,谢安羽抬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依然捂着眼睛的迈克——之前刚一跑过拐角,谢安羽就让迈克直接瞬移去二楼教室,迈克探头探脑,她就让迈克捂好眼睛,免得看到什么70码飞车撞人或是连捅八刀之类不和谐的、影响孩子纯洁心灵的场面。 “小伙子,别心急,再给我两分钟,不,一分钟。”她轻声安抚迈克,下手更为利索起来,与其为了不确定的未来终日惶惶不安,还不如抓紧现在的每一个机会。生猴几就是一个机会,都变异成这样了,一颗绿色晶石是妥妥的。 西瓜刀在那堆恶心的脑组织里胡乱拨拉拨拉,果然是绿到发蓝的一枚晶石。谢安羽牵嘴角,这种色泽的晶石一看逼格就很高,显然是绿色晶石中的上品。小心将晶石收进【背包】,满意地搓搓手,抬头准备呼唤迈克,却看到了让她险些尖叫出声的一幕:一只巨大的丧尸壁虎正攀附在教学楼的外墙壁上吐着鲜红的信子,它似乎是从更高的楼层向下爬过来的,皮肤鼓着无数恶心的脓疮水泡,脊背上长着宛如剑龙那样的骨质板。丧尸壁虎的上半身高高昂起,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降临的迈克。 “迈克,上车!快上车!” “嗯?”迈克迷茫睁眼,看到楼下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车祸现场有点反胃,但麻麻的话永远第一优先顺位,一个念头闪过,他出现在副驾。老实系安全带,侧头问一脸焦急仓皇进车的谢安羽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安羽张口想要回答,但发不出声音——一道红练自车窗外射来,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脖子!是丧尸壁虎的信子! 信子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倒刺,甫一接触到谢安羽的皮肤就狠狠地扎进去,牢牢锁死这只不断挣扎的猎物。她双手扣住信子边缘,企图将之撕开,但这并没有任何卵用。谢安羽被极大的力气向后拖拽,整个人撞上车门,脊背简直要散架掉。她甚至感觉到在壁虎的用力扯动中,整辆家用小轿车都在缓慢地向教学楼方向移动。 “麻麻,我来帮你!”迈克伸手,够不着,急忙去解安全带,但就像墨菲定律里说的那样,事情总在向糟糕的一面发展,安全带解不开了。越是焦急,就越是卡的彻底。在极度慌张失措中,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解开安全带,他攥紧拳头,闭眼,集中注意力想象那种自由的、不受任何力量定理法则束缚的感觉。腰上一松,迈克扑向谢安羽,但让他错愕的是,对方竟然勉力抬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迈克跌回座位,脑袋撞上车门,痛痛。他摸着后脑,眼中迅速泛起薄雾,一片朦胧中,他看到谢安羽反手做了个什么动作,车门立即打开,顺着惯性,她和车门被丧尸壁虎直接扯飞出去,在地上拖行至那只血盆大口附近。 奇奇怪怪的物品散落一地,在最后关头谢安羽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把单手镰刀,在那间诡异农舍里无意间找到的趁手兵器。反手用力一割,令人窒息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愤怒的嘶吼。没时间处理脖子上那条可笑的血腥围脖,谢安羽咬牙把镰刀往丧尸壁虎的脸上一甩,拔腿就跑。当然,跑的时候也没忘记招呼依然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迈克跟上。 跑跑跑,谢安羽心里憋屈,为什么遇上变异丧尸自己永远只有跑的份,玛德,这些丧尸都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一个二个战力max。她转念想起永夜小镇附近的那两只蜘蛛,心中一凛脚下步伐加快,她可不想被吃掉大脑。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是迈克,他依然是那副怯生生的表情,似乎好像还多了一丝委屈。 委屈啥?谢安羽不懂,眼看迈克撅着嘴又要往自己身边靠,还伸手想要拉自己,谢安羽立即瞪他:“离我远点儿,别碰到我!” 迈克看上去更委屈了,眉头皱的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滞下来。谢安羽开始以为迈克不过是跑累了想要直接使用异能,也就没有多想,直到视线内一直没有出现迈克的身影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停下扭头,果然发现迈克还瘪着嘴站在原地。 宛如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迈克?!迈克过来啊,你后面……”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怪异的风从她耳边刮过,带起丝丝短发。在被发丝分割成几块的世界里,谢安羽看到一柄打着旋的巨大铁锤精准地重重砸在了丧尸壁虎的双目之间。 瞬时,雷声轰鸣电光四溢,丧尸壁虎甚至没来得及哀嚎出什么遗言就已经变成一块散发着奇异肉香的焦炭。 谢安羽怔了半晌,眨眨因为直视强光而充斥血丝的双眼,终于回过神来,转身顺着铁锤飞来的轨迹看到了浩浩荡荡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一群人。为首的那个金毛走出了自我走出了风格走出了精神,那叫一个自信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全是王霸之气。 对,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画风,而不是跟丧家之犬一样被丧尸们撵得满地跑。背景要是再来点飘落的花瓣和bgm就最好了。 谢安羽心里憋着一股气,目光随雷古勒斯移动却并不上前招呼或感谢。 倒是狮子之心小队的每个人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都多看了她几眼,尤其丁玲玲,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越过她,在那一坨勉强能看出形状的焦炭面前停下,名叫张猛的壮汉心疼地回收自己沾满恶心脓液的铁锤,看得出他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耷拉下了脑袋。 “你没事吧?”雷古勒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迈克,最后语气和善问道。 迈克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向谢安羽。 “喂,你这个人,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啊!”林菀不满地嚷嚷起来,“你看不到吗,她已经被感染了,她就要变成丧尸了你这是要过去找死吗?回、头!” 随着最后两个字的吐出,明明是低头走路的迈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整个脑袋都扭向了后方! 【勿忘我】,林菀的异能,当自身处于目标身后时,只要对方满足有头并能回头的条件,就能强制目标回头看自己。配合【欧巴看我一眼】或是【道友请留步】之类耻度高台词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迈克看到一向待人温和的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举起□□,直指远处的谢安羽:“林菀说的没错,丧尸的体/液极具感染性,她虽然没有被咬,可是她脖子上手上全是伤口,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被感染了吧,所以才会一直阻止你靠近。我知道这很难,但你需要接受。与其放任她二十四个小时后变成丧尸继续伤害他人,不如现在就给她一个痛快。” 这……怎么可能呢……被感染…… 林菀的异能逐渐失去效力,迈克迷茫转回头去看谢安羽:她的脖子上依然挂着那条长满倒刺的可怕信子,双手亦是鲜血淋漓。 “我记得,你叫傅安安是吗?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但请理解我必须杀你这件事情。”雷古勒斯态度诚恳,不带任何歉意地扣下了扳机。 枪响。 第042章 天选之人 042天选之人 我以为我是“天选之人”啊。 按照末世前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电影里学习到的资料,左/轮手/枪的子弹速度大约是200m/s-300m/s,这速度一般人躲不过,一般丧尸更躲不过,除非哪天林侯被啃脸突变雷古勒斯才有可能为自己的装腔作势付出代价。所以按照一般剧情发展趋势,谢安羽这条小命就该交代在这里了,可作为一颗响当当的末世铜豌豆,谢安羽总是有点压箱底的保命招式的。 在雷古勒斯举枪的瞬间她就盯死了对反的手,说什么这是在预判对方动作从而闪避就太看得起谢安羽了,她只是在雷古勒斯食指微动的瞬间发动了自己的异能:【背包】。于是在枪响之后,光荣中弹者是——冰箱。 众人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雷古勒斯懵逼也懵的很优雅,但他的队友们就让人不敢恭维了,尤其是刚刚表现出极大战力的张猛,雷神之锤落在地上的巨大声响都没能让他回神,他半张着嘴,本就十分憨厚的脸上一副智商掉下平均线的表情。 “为……为什么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冰箱?”一个和冰箱之间停顿很久,仿佛是在强调询问者的诧异。 雷古勒斯眼神亮了亮,但很快眉头又蹙紧了。几番迟疑,他放下手/枪:“因为她是空间系的异能者。” 话刚说完,雷古勒斯被迈克推了个趔趄。“你是坏蛋!你欺负我麻麻!”迈克冲他大吼,脸庞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潮红。也许是知道自己无法对眼前这伙对他怒目而视的人们做出什么报复性伤害,他只是瞪大双眼,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是要记下这些人的脸似的,然后瞬间移动到了谢安羽身边。 雷古勒斯目光又闪了闪,他原本是非常不看好这组人,一个异能者拖带一群毫无自保能力的小鸡仔,在平时也许还能有惊无险地进入琼本基地,尸潮一来基本只有团灭的份,可没想到原来还有两个异能者隐藏的这么深,其中一个还是极其稀有珍贵的空间系。 谢安羽往冰箱后面一缩,迈克就又被遗弃小狗上身了。眼泪汪汪声音糯糯手脚无措到不知要怎么摆:“妈妈,就算你被感染了我也不怕,我们……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就像爱莎她们那样去做一对快乐的小丧尸啊,妈妈你放心,有吃的我先给你!” 谢安羽庐山瀑布汗:“别,千万别,你不怕我感染我还怕你感染呢,我牙口不好智齿还老发炎,实在不想修改食谱。”她从冰箱后探头,观察雷古勒斯表情,发现他暂时压抑下自己的杀意后,呵呵一笑,收起挡枪小能手,一手做阻止迈克靠近动作,一手用力撕扯挂在脖子上的可笑围脖,然后疼的呲牙咧嘴活像是在火焰中扭动的哑剧演员。看着满手的鲜血,想了想,左手中出现药剂【下品止血散】,被各种物品塞的满满当当的【背包】就腾出了一个空位,右手再摸围脖,围脖顺利的消失在颈间。 也许是壁虎信子的倒刺上自带麻痹效果,伤口虽然恐怖,但谢安羽并没有感觉到与之相匹配的疼痛。 拧瓶盖,谢安羽敷药的样子像是在擦防晒霜:悠闲,但又仔细。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too。在谢安羽脖子上手上所有的伤口都瞬间愈合后,丁玲玲高声尖叫起来:“你以为这样有用吗,简直愚蠢至极!是,你的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确实很神奇,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治好外伤就不会被感染了吧——需要我科普一下末世小常识吗,被丧尸攻击到的人,无论抓伤也好,咬伤也好,一旦丧尸体/液与人类体/液有了交换,即使立即削去伤口附近的肉或是截肢,也都逃脱不了被感染的命运。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天选之人’啊。”谢安羽摊手。鉴于自己蹲大牢的时候丁玲玲这个讨厌的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而且就算真的解释了估计也会被当成妄想一笑置之,她并没有强行释义何谓“天选之人”——自己在实验室里被达尔文折腾成那样都没有变异成丧尸,这不是天选之人还能是什么?要知道保洁公司出品的病毒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上都远胜于这些大马路上的游荡者。 谢安羽不懂其中的科学原理,但她懂得结果:自己并不会变异成丧尸,被抓也好,被咬也好,被直接注射病毒也好,这些必死点对于她来说除了疼痛和恶心之外不会再对身体造成任何不适。 “‘天选之人’?你仿佛在逗我笑。”说罢丁玲玲还真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盲目的自信哪儿来的,但最迟一周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对的。到时候你真要把你身边那个傻子当食物吗?”二十四小时的变异期变成了一周,这是对异能者的优待,基因发生良好变异的异能者普遍在体质和精神上会较普通人有所提高,对丧尸病毒的抗性也会稍微增强。 谢安羽觉得她话里有话,歪歪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我不喜欢弯弯绕绕地打什么机锋,尤其是跟讨厌的人,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难受。” 丁玲玲眉毛一竖,看上去是想把“什么事情”整个甩到谢安羽脸上,但雷古勒斯往前踏了一步,正好挡在针锋相对的二人中间。侧头,一个眼神示意下去,这球由他来打。 “你是空间系异能者?” 哦,这球不仅线路直初速度还挺高。这话一出口,谢安羽就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了。既然异能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对,我有一个【背包】。但这跟你们没有一毛钱关系,就算我真的要死了,我也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的同伴而不是你们,明白?”她转头看迈克,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高声说,“迈克,如果有人想靠武力欺负咱娘俩,你千万别犹豫,哪儿远往哪儿跑,遇到傅靖雯了就赶紧让她为我报仇。” 这话说的有些不留情面,也许是雷古勒斯家教良好,他并没有和丁玲玲一样把被冒犯的愤怒都写在脸上。他依旧语气诚恳,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沉稳:“傅小姐没必要把我们想的如此不堪,我们只是想……购买。”不知道为何,在说到他们的打算时雷古勒斯有了一个可疑的停顿,就好像他之前的确是做着什么不好的打算似的。 谢安羽顺着他的视线看,哦,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抬起手摇摇药剂,就看到狮子之心小队的人眼珠随着自己的动作摆动起来:“你们想买这个?可我记得刚刚才有人好心的给我科普末世小常识来着,对于被丧失抓咬的人来说这玩意儿有和没有有区别吗?”只是一时间因为【背包】塞满没有把药剂收回去而已,竟然就被这群家伙盯上了。 于是另一段科普教育开始了,因为教导者颜值高男神音有风度,所以谢安羽听的还算耐心:琼本基地在大门口设置了检查站,任何有外伤的人都不被允许入内,不管这些外伤是抓咬伤还是单纯的刮伤摔伤又或者是被变异丧尸实用的远程技能打到。没有人会喜欢在任务完成后继续身处满是丧尸的城外,于是谢安羽手中的神奇药剂就显得弥足珍贵。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的谢安羽很是满意,于是心情很好地打算和雷古勒斯谈谈价格,并且在基于整理【背包】的基础上,开始不遗余力的推销:“你看,我这里不仅有神奇的药剂,我的【背包】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呐,什么被你打烂的冰箱,油箱满满的私家车,啊,还有这个……嗯?”她看到【背包】最后一格,新收录进去的那个垃圾,皱了皱眉头。因为这截恶心的壁虎舌头属性竟然是【精良】!也就是说,【背包】对这件物品的评价甚至高于从变异丧尸脑中获得的绿色晶石!这不由得让她多注意了几眼。 【物品名称】:蜥类之舌 【物品属性】:精良(蓝色) 【物品描述】:长满倒刺自带局部麻痹效果的舌头,不是每一条蜥类的舌头都如此精良,想要丢弃它的时候倒刺会挂在你手上并提示“蠢货,好好想想我能干嘛”。 谢安羽呵呵,知道自己就不该手贱去查看什么具体信息的,几乎每一个被她看过物品描述的物品她都想立即处理去外太空。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克制、然后微笑面对大客户:“怎么样,想好交易内容了吗?” “交易先不忙,我们只是打成一个初步意向,当然,所有交易我会尽快完成。”虽然没有明说,但雷古勒斯的意思很明显,所谓的“尽快完成”就是在谢安羽变成丧失之前完成,“事实上我们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你可能还不知道,狮子之心小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之前提到过的可以制造无声力场的变异丧尸也入侵了这座学校,我们队员目前失联中,所以……交易再重要也应该排在人命之后。” “那你们现在就‘打电话’啊。” “我说过了,那只变异丧尸……” “十分钟前出了车祸。” 雷古勒斯沉默三秒,扭头看车轱辘下那个脑袋开花的可怜家伙。不等他说些什么,丁玲玲已经发动了能力【免费电话】,在她呼唤几声“林侯”之后,果然脸色微变,看了谢安羽一眼,后退数步看路边指示牌告诉林侯众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收线后,丁玲玲冲雷古勒斯点头:“林侯说他马上就到,他那边还有两个拖油瓶……还有,队长,你问问她有没有洗发露和驱蚊水,走我个人账户。” 结果最终,丁玲玲的个人账户还是没花出去一颗晶石:谢安羽虽然扫荡了整个琳琳大卖场,可那时的主要目标都是食物水源和必要工具,【背包】容积又小,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末世“奢侈品”。不过这也给谢安羽提了个醒,即使是在这种特殊时代,依然会有那么一些不愁吃穿的人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有所要求,这些人晶石富裕,不坑白不坑,自己只需要找到一个尚未被席卷一空的大卖场,挥挥小手,赚取的晶石速度可比顶着烈日打怪效率多了。 除了下品止血散,雷古勒斯还从谢安羽这里挑走了三支几近全新却子弹告罄的□□——几个小时前才从虎鲨小队那里收缴来的东西立即给谢安羽创造了五颗普通晶石的利润,卖的这么便宜是因为在琼本基地里枪支是可以随意交易的,真正昂贵的是被军方控制着独家销售权的子弹。雷古勒斯掂量掂量枪,很是满意,扭头对一直被他们护在队伍中心的胖子说道:“丁满,付账。” 丁满叫丁满,身材胖的却像彭彭。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混血男人,头顶微秃,脸上的赘肉把五官都挤到了一处,简直要分不清楚眉眼的具体分界线。而且诡异的是这个胖子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在雷古勒斯和他说话之前,谢安羽几乎完全都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是路边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或杂草。 看到他从裤兜儿摸出一张粉色的百元大钞时,谢安羽笑着摸了摸下巴。抬手接过,对着阳光辨识真伪。 “丁满,晶石。” “哦哦……”丁满擦肥硕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把抢回钞票塞进口袋,又掏了掏,终于抓出一把大小品质不一的晶石。他挑挑捡捡,心疼地把商量好的数量交给谢安羽,眼睛在不舍地盯着目前已经属于谢安羽的财产不放的同时,胖乎乎的短手迅速收回口袋,速度快的几乎要生出残像。 谢安羽右手一翻,晶石消失在手中,好整以暇地歪头看丁满:“我一直在想你们狮子之心小队的空间系异能者是谁,原来就是你啊。” 第043章 同行 043同行 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丧尸,我会亲自解决你。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就好像这才是谢安羽的异能一样:总是能在瞬间把还算和谐的气氛弄的一团糟。狮王雷古勒斯没有行动,但张猛林菀等人却迅速将丁满护在了中心。 “何必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我不过是个无害的空间系异能者啊。不能因为我的智商比你们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就把我列入不友好名单吧,下次如果你们想对陌生人隐藏自己小队里有空间系异能者的时候,最好把你们这段时间的口粮背在背上。”语气和用词讨厌,但给出的建议却是实在的。狮子之心没有一个人携带了用于装备水和食物的背包正是谢安羽察觉不对的地方——最开始相遇的时候还能用那里就是他们的据点蒙混过去,可现在既然全员出动,还把物资都留在原地就说不过去了。显而易见的,在诸人之中必然有一个人的异能是和自己的【背包】相似,可以将大量物资以不起眼的方式储存起来。“让我想想,特殊的是那个口袋还是那张钞票?” 随意打听别人的异能是不好的行为,随便猜猜就不一样了,谢安羽没有问,就是把自己脑补的内容随口说出来而已,反正说话也不要钱。 雷古勒斯温和一笑,带走话题节奏:“感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记得把物资放在车顶。”说的就是两队人马初见的场景,当初他还觉得这个小队实在是太不谨慎,末世来临也敢如此招摇,现在才知道,招摇不是因为傻大胆,而是要掩藏更深层的秘密。 “不用客气,我对待盟友一般都是这么热心肠的。”谢安羽微笑,伸出右手。 有那么一瞬间,雷古勒斯怀疑自己的耳朵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不然为什么会听到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奇怪词组,直到丁玲玲尖锐的声音响起他才确定对方确实是说了“盟友”这个词。他看那只悬空的手好半天,希望对方尴尬癌立即发作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和自己保持距离,但他估计错误了谢安羽的厚脸皮——那只手又往前伸了伸,谢安羽脸上也是一副装出来的惊讶像。 “怎么,我拿你当朋友才给你忠告的,你不打算回报我的善意吗?”——对方没有说,但这句话已经完完全全地写在了她的脸上。黑体二号字加粗。 “你想要怎样的回报?” 又是一棍直球打到谢安羽脸上,但就像之前说过的,谢安羽就喜欢和这些不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你有条件我有想法大家都摆出来,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我再翻点底牌嘛。嗯?为什么最开始不翻底牌?嗯,那不是心机,纯粹是忘记了嘛。 谢安羽揉揉一脸不情不愿的迈克的脑袋,安抚这个觉得全世界除了自己和老妈就没好人的小可怜:“放心,我不图你的人,也不图你的财,只是想和你们同行直到进入琼本基地为止。” “这不可能。”雷古勒斯拒绝的很干脆,“尸潮不可能在一周内结束。” “呵呵……好,那我这样说,我们的同盟合约截止时间为进入琼本基地或是我变异成丧尸。你认为怎么样?” 这回雷古勒斯以行动回应了她——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达成目的的谢安羽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了一丝真诚:“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那就再免费提供一个信息吧,有问题的是钞票,因为我看到了,丁满在还没有把晶石完全塞进兜儿里的时候就把晶石变成了钞票。” 所有人望向丁满。 后者看起来更加慌张无措了,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脸上赘肉的褶皱淌到脖子上,留出一条条令人不适的痕迹。“我、我没有,我明明是把晶石全部放进去之后才变化的,她不可能看到的啊……”急匆匆地辩解了一句之后,他看到众人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终于明白了自己愚蠢在哪里。他张张嘴,想再为自己争取些良好印象,但最终好像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实在太过低级,辩无可辩,只得沮丧垂下脑袋。 >>>>>> 阿明以傅靖雯为天。只不过在某些特定时刻,天会变一变,比如开饭的时候。他乖巧地坐在谢安羽和迈克身边,盯着谢安羽手中的抽真空鸡腿眼神闪亮。 “要吃吗?” “嗯!”“嗯。” 这次回答她的竟然是两个人。说话的明显不是迈克,因为他的嘴巴早就被各种美味的零食占领了,鼓得像是生气的河豚,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谢安羽面无表情看奥林安德,后者的脸上同样挂着笑容,但和阿明那种充满元气又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不同,奥林安德的笑容就是眯起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平静的仿佛设定好的数据。 萌萌的小孩和假笑的大人,对于谢安羽来说这太好做出选择了,于是好不容易从【背包】大量堆叠起来的零食中翻找出来的最后一袋鸡腿就被阿明撕开了包装袋,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奥林安德低头看被甩到自己手中的干硬小方块,压缩饼干,因为末世前除了好玩体验之外没什么人会去大卖场买压缩饼干折腾自己的胃,这包还是临期的。这样的差别待遇让奥林安德很难过,他试图做垂死挣扎:“我的食道很脆弱。”他说的不是谎话,在没有获得异能之前他的食谱几乎都是各种流质食物,或是直接打能量针,毕竟那具残破的身体脆弱的不止是食道。垂死挣扎起到了一定效果,一秒钟后奥林安德手中又多了一瓶水。这让他看到了希望:“我也想吃鸡腿。” 阿明咀嚼鸡腿的速度似乎稍稍变快了一些。 “那就请做出足以让你获得鸡腿的贡献。不要看阿明,人家是小孩子,而你是成年人。小孩子是用来宠的,成人是用来蹉跎的。对吧,阿明。” “嗯嗯嗯,对啊。”阿明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给失败者,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后衣领一紧,被人拎了起来。他惊讶地一声低呼就要挣扎,结果却意外地看到将自己拎出几步远的人是傅靖雯。他立即老实起来,并在站稳后踮起脚尖伸高手臂:“鸡腿。” “自己吃,乖。” “谈判完毕啦?哟哟哟,这个脸色,好像有人要来兴师问罪了。”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在傅靖雯凌厉的目光下谢安羽依然吃的happy,甚至在吃完最后一片薯片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迈克凑过来的时候,她顺势把空薯片袋塞了过去,然后看对方憋屈的样子拍腿大笑。 “少给我嬉皮笑脸,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装作忘记自己被丧尸壁虎咬了这件事?”傅靖雯语气中带了一丝少有的戾气。 语惊四座。 但效果也就仅限于此了,阿明自付躲在□□身后,迈克生是谢安羽的儿子死也要做谢安羽的丧尸小伙伴,奥林安德则是比他手中的压缩饼干更难以下口。于是三人只是为这沉重的气氛惴惴不安了半秒,就继续埋头苦吃。 谢安羽斜睨不远处毫不掩饰地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狮子之心小队,冷笑着翻白眼:“哪个长舌妇跟你说我被丧尸壁虎咬了?” 傅靖雯一怔:“难道没有?”没可能啊,雷古勒斯不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随便开玩笑的人。 “当然没有,我只是被舔了一口。” “……有差别?!” “当然有差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不是在抠字眼,”既然知道了是雷古勒斯在背后乱嚼舌根,谢安羽自然也借用他的句子模仿他的语调讽刺说,“你难道没看到那块烤焦的肉块吗?看看它的体积,脑补一下它的口器,我要是被那家伙咬上一口早就狗带了,还能坐在这里听你没头没脑的指责?”谢安羽举起双手在脑袋外面做了一个罩子的样子。 傅靖雯深吸气,她很怀疑自己如果不这么做就会立即扑上去把他们唯一的资源库挠死:“然而我还是没有看到差别,立即死和一周后变成丧尸死差在哪里?” “这话说的我就不理解了,先不说我会不会变成丧尸,就算真的变了,为什么我会死,据雷古勒斯他们说,异能者被感染之后几乎是百分之百会变成变异丧尸,既然我是一只保留了智慧的丧尸自然知道趋利避害,也许我会回到永夜小镇先去把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储备粮啃了呢。啊,那镇子里好像还没有别的变异丧尸吧,我去了能直接当女大王呢。”说道最后,谢安羽一脸陶醉,好像还真的陷入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不可自拔了。 傅靖雯盯着谢安羽噙着笑意的脸半晌,沉默片刻,她收起了全部怒火和不悦,语气不再焦躁,平静而坚定:“收起你的大王梦,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丧尸,我会亲自解决你。” 谢安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扫扫掉落在自己身上的薯片渣,鼓掌:“看看,这才是朋友,不像有些人,明明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在我还没尸变的时候就要在我脑袋上开洞。不过真可惜,你们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你不是一直对那天晚上,不知道,也可能是白天,我在警局里说的那个故事持怀疑态度吗?一周之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神秘的保洁公司,疯狂的科学家,在游乐场里肆虐的丧尸病毒,‘天选之人’”她拍拍自己胸口,“哦,还有,狱友。”伸直左手,谢安羽指地上的无头丧尸。 两人的视线转向生猴几,于是就都忽略了奥林安德一闪即逝的阴晴不定的表情。 “狱友?你指的是哪些?被那什么卡门带走的还是留在船上的?”虽说按照基因变异的原理来说,产生完全相同的两个异能的几率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就好像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并无血缘关系却长得相像的人一样,只要基数够大,什么低概率事件都有可能发生,难保最后被留在船上的那些人不会在生死关头激发长距离移动能力。 “被带走的,不要问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我比你还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初卡门他们虽然撤离的仓促,但并不手忙脚乱,从他们还仔细挑选异能者试验品就能看得出来他们肯定还有另外的实验室。实验室在哪儿?这座岛上吗?那我真是要感谢老天对我的厚爱。”为什么会和前一刻还想在自己脑袋上开洞的人结盟?自然是因为谢安羽感受到了威胁,狮子之心小队有强大的战力,更有实用的辅助,虽然有些人的性格就像熟透的香蕉从外烂到内,但在需要借势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忍耐。 “理由,为什么会觉得备用实验室在这座小岛上。也许人家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意外。” “因为我人丑所以多读了点书,嗯,不对,你也丑,所以那本书你也看过——《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蒙德里安去了未知的新大陆并平安折返,随后官方组织大量军队渡海去探索那片大陆,还有我们在迈克房间里发现的那张照片,他的父亲是海军,照片是在小岛的港口拍摄的,背景是带着编号的军舰‘红角都’……这座小岛就是探索者们启程的地方。而如果你初中地理学的好的话,你就该知道,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里虽然是我国的海上交通枢纽之一,但从这里想要航行去极北之地需要绕很长长长长的一段路,官方不是傻子,没有特殊的理由他们不会这么干——换句话说,这座岛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他们必须从这里起航,那么蒙德里安的儿子会想在这座特殊的小岛上建立个分公司我真是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傅靖雯抱臂沉思,不得不说,谢安羽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也有事实依据,最起码比警局里那个宛如天方夜谭的故事可信不少。 “所以你选择结盟?狮子之心这群人倒是不坏,但能力……” “别当我傻瓜,我不和不知底细的人深交。”谢安羽当然不会说自己上辈子就在这上面栽了多大跟头。 当她指着众人将对方相应能力一一道来的时候,傅靖雯突然产生了“如果这是电视剧我是不是中间跳过了一百集”的错觉,她很难想象谢安羽是怎么从那些对她意见不少的盟友们手中套取能力信息的,也不打算问,因为她知道一旦问了获得的肯定是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并且非常欠揍的答案。 “好了,这个话题先放一放吧,这些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来着?” ……你都把人家的能力探到手了,然后跟我说要防着人家?这也是双标的可以。傅靖雯郁卒,旋即想到对方同样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原来自己也是被防着的那个,于是郁卒的更加厉害。长长叹息一声,告诉自己要大度,跟这种人计较必定短寿:“他们的原计划是要去一家中小型综合医院,等林侯把查尔斯接回来就动身。” 第044章 这不是废纸的问题 044这不是废纸的问题 请不要把自我价值和物品价值混为一谈。 名井市综合医院,位于名井市上名北路76号,医院占地面积二十万平方米,以门诊大楼一号楼为中心,附属五个裙楼与三栋独立住院大楼,共有专业技术人员1800余人,1500张床位……谢安羽看着手上带着已经干涸的血渍的薄薄的医院宣传册,觉得后面的内容没有必要再阅读下去了,毕竟治疗技术服务质量的宣传语对于在末世里苦苦求生的幸存者来说没有任何亮点。嗯,床位还是有点用的,末世来临之后,大量幸存者涌入琼本基地,不大可能人人都有住房,自己届时可以适当囤货然后买给那些住在天桥下的可怜家伙们。眼前仿佛出现一座闪瞎狗眼的晶石山,谢安羽有些小激动地抄起无线电对讲机呼叫雷古勒斯:“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名井市综合医院?”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雷古勒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何后悔——大概是在后悔为何会烂好心地把对讲机给了谢安羽:“五分钟之前你刚问过一次,你的记忆力是金鱼吗?” “哦,那我下次七秒钟问一次好了……诶,我还没说完呢。”谢安羽怒视从她手中抢走对讲机的傅靖雯,循循教导,“开车要专心,不要给我们女司机丢脸。” 两个小队目前正在去名井市的高速公路上,名井市距离琼本基地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市内几乎已无活人迹象,于是先驱者们将两市之间道路稍作清理,名井市就成了各类捕晶者们的货仓。出发前,奥林安德拉谢安羽的手,悄悄耳语几句,稍后谢安羽微笑着向雷古勒斯提供了一小桶分装汽油,当然,和汽油一起被送过去的还有瘸腿中年大叔查尔斯。于是奥林安德如愿以偿坐上舒适的后座,谢安羽占据副驾,总算是摆脱了颠簸的后备箱不说,谢安羽还额外得到了雷古勒斯一时失策的馈赠。 “你如果闲得无事可做的话,你可以把副驾的靠背拆除,然后转身跟阿明他们玩魔法卡牌。”高速公路上三辆车鱼贯前行,傅靖雯的车是最后一辆,不需要看地图也无需操心路况,但这并不代表有个人一直在身边瞎bb的时候她不会烦躁。 “现在拆了那要是以后我还想靠着休息怎么办?” “到时候你可以和奥林安德换位置。”傅靖雯不假思索地回答。 奥林安德拿着魔法卡牌的手微微一抖,第一次怀念查尔斯,这家伙不在自己在团队中的地位就变低了。不,不对,就算死瘸子在自己的地位也是最低的。真心疼自己。他暗自下定决心,看到琼本基地的大门就和这群家伙分道扬镳。 不过谢安羽虽然经做事不靠谱,这次也没真的把大家往死里折腾。她哼哼一句,伸懒腰,v字形展开的手简直要把眉毛都皱到一起的傅靖雯的脑袋挤到车窗外面去,小小地发泄不满后,终于打算还世界一个平静,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副□□墨镜,戴好,开始闭目养神。 当然,对于谢安羽来说,闭目不一定就是在养神,还可以做其他很多费神的事情,比如……整理【背包】。 目前【背包】依然是十二个格子,本来就被各类物资塞了个满满当当,之前还多了条恶心的舌头,导致【下品止血散】只能随手拿着。谢安羽几次想把口条甩出窗外,可看到那个【精良】的属性却又怎么都舍不得。 一条舌头……到底能干嘛?风干?腌渍?熏烤?多重口味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吃下这玩意儿?!谢安羽有些抓狂,然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意念一动,手中出现神经病的图画册,哦,就是在逃离军舰监狱之前获得的那一叠冷兵器设计图纸,快速翻阅起来。她依稀记得卡门第一次给她看这玩意儿的时候,自己就吐槽过里面稀奇古怪的材料,什么章鱼的吸盘啊,丧失狼的血液啊,然后还有……哦,有了,谢安羽在一张图纸的小角落里找到了蜥类的信子。经过加工后可以做成箭矢,与□□搭配使用。 “你手上的那是什么?又是你家祖传的狗皮膏药方?”谢安羽烦躁翻动纸页的样子成功引起霸道司机傅靖雯的注意。 谢安羽叹气:“我在想要用怎样的说法才能让你不嘲笑我一直带着一叠废纸。你能想象用鱼钩和牙签做单手镰吗?” “但我也没法想象用蝎子草的块根做瞬间治愈外伤的下品止血散。你觉得那是废纸不过是因为你不是手工帝,请不要把自我价值和物品价值混为一谈,尤其是你这种比较废柴的。”傅靖雯目不斜视评价道。 仔细思考,谢安羽觉得傅靖雯说的很有道理,就好像自己的《炼丹圣典》傅靖雯能看却不能用一样,也许自己手中的这叠冷兵器设计草图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炼丹圣典》,只不过自己的异能是配方和技艺在一块儿,这里则是分在了两个人身上——一个人的异能是设计图纸,另一个人则是按照图纸制作出功效强大的冷兵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谢安羽手一扬,【背包】立即多出两个空位。 傅靖雯紧急刹车,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谢安羽不喜欢系安全带,于是脑门和前窗亲密接触,还好车窗没裂,哦,头也没裂。傅靖雯认为这样的撞击有助于帮助对方清醒一下混沌的大脑,实在应该多来几次。对讲机通话灯闪烁,雷古勒斯有些关切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人不小心把重要的东西掉到车外面去了,她需要去捡回来。” 刚掐断通话,一张表情狰狞地脸就凑了上来:“为什么要突然停车?”声音阴森,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说过了因为你需要去把落到窗外的重要物品捡回来。” “那是一叠废、纸!是,我手残,我不能用,但你知道那个手工帝在哪里吗?人家异能觉醒了吗?人家还活着吗?这茫茫大宇宙我们能够相遇吗?你以为他是男主角啊,能在樱花飘飘的树下与我来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他问我美女要交往试试看吗我回他一句帅哥你听说过冷兵器设计图纸吗今天买一赠一大酬宾购买就送蜥类口条材料包哦!想象一下这样美丽的画面,你难道不觉得我现在空出两个宝贵的格子才是最正确的考虑吗?!!!”谢安羽狂暴完毕,坐回副驾,一副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动的样子。 车内气氛尴尬,主要是前排两人都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没错而对方是傻逼。谁也不肯先低头,直到停下来等她们的雷古勒斯不耐烦按喇叭。 “给我一分钟。”傅靖雯开对讲机。 解安全带,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傅靖雯亲自弯腰捡破烂。路过那条恶心的舌头时,傅靖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脚跨了过去,她可没有什么离奇的故事,被那些倒刺扎到的话百分之百就是一个被感染的下场。弯腰数次后,傅靖雯数数手中的纸张,又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哦,漏掉一张——有张图纸被风卷入了路边一辆报废私家车里。手探进车窗内,无意中碰到车载电台,及其微弱的人声就随着电流音兹兹响了起来。 “……有人能听到吗……这里是名井市综合医院,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我们需要支援……” 傅靖雯一怔,旋即回头大喊:“雷古勒斯,这里有情况!” 电台的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就有一道强烈刺耳的杂音划过,有时又伴随着奇怪的轰隆轰隆重物移动的背景声音。众人试图用自己车上的电台搜索这个频道,但因为看不清楚电台频道的具体fm数值,多次失败后终于无奈放弃。毕竟众人最终的目的地正是名井市综合医院,大不了探索的时候优先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就好了。 这一段小插曲之后,车队再度上路。行驶很久,傅靖雯才打破车内宛如煎熬的沉默:“我知道我没什么指责你的资格,但很多时候你不能指考虑自己,如果你不想为他人拼命,可以,我来,可是很多事情你只是需要伸伸手就能帮助到别人,这并不困难。如果哪天你遇到了可以使用这些图纸的人,你帮助了他,他就能用制造出来的兵器帮助更多人。” “……如果我只考虑到自己,迈克早就死了,你也早就死了,你还能死两次,一次在森林,一次在农舍。如果我只考虑到自己,你猜我会不会在火车上告诉列车长‘那个发疯的狂犬病就要变成丧尸了’?”谢安羽憋着嗓子十分做作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扭头看窗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是你诚心诚意对待谁,谁都会给你相应的回报,我说的不是利益上的回报,不要把我想象成挟恩图报的小人,当然,你非要乐意这样想我也无所谓。想想车上的人怎么对我,想想永夜小镇的人怎么对你,想想那一车的短命鬼,想想你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不干涉你做圣母,你也别要求我为了帮助那些不在我家人好友名单上的人放弃自己的利益,尤其还是……帮助一些完全不确定的人。其实刚刚那样就挺好,你觉得我不对,你好脚好手自己做啊,末世来了嘛,既然我俩搭档也没准备这么块拆伙,那就求同存异呗。” 傅靖雯叹气,知道这个话题无法再继续了。至少此时无法继续。似乎只要一涉及到这个问题两人之间就回爆发大小不断的争吵。不再试图融冰,专心致志开车。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队终于进入了名井市地界。 第045章 一言不合就杀人 045一言不合就杀人 我说雷古勒斯,你能变个高达出来轰两炮吗? 甫一进入名井市,几辆车的行进速度变缓慢了下来,不仅仅是路面状况实在糟糕,还有傅靖雯和谢安羽等人被这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震惊到的因素。谢安羽摘下□□墨镜,摇下车窗看了好久,才拿起对讲机略有迟疑地问道:“你们确定这里是丧尸入侵后的城市?而不是被投放过核弹了?” 车窗外的城市已经无法再用城市二字形容了,根本就是一片末世废土,放眼望去几乎视线内所有的高楼大厦都变成了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刺鼻的浓烟,车队穿行其中像是徘徊逡巡的寂寞灵魂。辨不清方向的远处偶尔会有嘶吼和枪声传来,给这个人间炼狱平添了一份恐怖。 在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块从天而降的破碎玻璃后,对讲机响起。但雷古勒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安羽的问题,而是反问:“傅安安,想过抢劫银行吗?我说的是末世没有到来之前。” 没有理会低声自语一句“什么鬼”的傅靖雯,谢安羽回答:“当然,每次敷竹炭面膜的时候都有这想法。” 大概是身为男性的雷古勒斯一时没弄明白抢劫银行和竹炭面膜之间到底存在什么相关点,对讲机那头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不管是什么年代,社会都以强者为尊,而自从人类在与丧尸的战争中趋于劣势之后,这一点就被无限的放大了,因为这些强者们唯一的束缚——法律,道德,已经成了一张废纸。你们既然见过虎鲨小队,应该也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了吧,我只能说,在琼本基地,这样的人很多。在基地内部他们还会稍微收敛一些,遵守游戏规则,但到了基地之外,尤其是货舱,这些恶意就会被释放出来。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在借助一时的刺激愉悦来排解心中的恐惧,毕竟也谁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好活。” “可能?” “对,费心力去揣摩这些人的想法,我认为就和他们会浪费用大量晶石购买来的弹药去换取一瞬间的快乐一样,毫无意义,我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天好活,所以还是不要浪费生命为妙。”雷古勒斯表明自己的态度。撇去某人不太友好的性格不谈,他看得出来同盟里领头的两个姑娘为人都还算正派,能力强,有主见,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谢安羽想了想,问他:“那我们会成为人家的‘乐子’吗?我对我们的人身安全表示怀疑。” “炸掉大楼没什么,但如果毫无理由地主动攻击其他捕晶者小队就越界了,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做。而且我们去的地方也十分的……嗯,怎么说呢,总之只需要注意来自丧尸的威胁。能把手伸到名井市的捕晶者们都不是傻子,像医院、超市、港口、海关这种也许能提供生存物资的地方他们是不会胡乱摧毁的。”雷古勒斯先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郑重补充道,“名井综合医院是个硬茬儿,基地里与之相关的信息很少,大部分去探点的捕晶者小队都是有去无回。所以不要贪心,分组进入医院探索两个小时,不管是否有所收获,时间一到必须离开。” 果然如同雷古勒斯所说,比起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废墟,名井综合医院至少保留了它原来的样子,甚至连门口的伸缩电子门都不知道被谁拉的好好的,似乎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丧尸大量涌入医院造成更加难以清理的局面。雷古勒斯的领头车并没有停顿,在车头即将撞上电子门的瞬间,电子门突然拔高十来米,仿佛一座带着褐色血渍和可疑肉块的彩虹桥,三辆车依次驶入,拱桥又再度恢复原状。 “我说雷古勒斯,你能变个高达出来轰两炮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变出星际战舰?” 绕过医院正门口环形绿化带,车队停在名井综合医院主门诊大楼前。这座门诊大楼高达二十二层,正对医院大门,在其身后,弧形围绕着最低为六层八层等依次双层叠加的五栋裙楼,整栋大楼的俯视外观弯如一只耳朵。每栋裙楼的最高层有一条空中通道与主楼相连接,这也是为什么狮子之心小队会选择先从此处入手的原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无线电一通知,队员们之间也好互相支援。出于安全性的考虑,只有今天探索顺利,明天才会继续探索其他几栋独立的住院大楼。 雷古勒斯等人在分配任务和人员安排,谢安羽轻松地拍拍私家车将之收回【背包】之后却饶有兴趣的盯着满头大汗的胖子。就像国民老公很火的那句话说的那样,她不在乎那些医药资源有没有用,反正都没有自己的丹药有效,至于像傅靖雯那样去为查尔斯尽心尽力就更做不到了。想要的东西早在漫长无趣的车程中考虑好了,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胖子丁满的空间异能到底是如何发动的。 丁满的身体很虚,产生异能时自带的身体强化似乎到他这里打了很大折扣,他一直抹着汗水,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丁满双手摸上车顶,表情极其痛苦地发力,汽车消失,两张粉色钞票慢悠悠自半空中飘下,被胖墩墩的手指捡起折好,塞进裤兜。 【我从来不收□□】:光看名字就一目了然的异能,杂货店店主丁满在常年饱受□□困扰下激发的异能,发动异能后所有双手触碰的东西都会变成真钞,时限二十四小时。tip1:请不要做诸如“我要把地球变成钞票”这样毫无意义的尝试,你不是主角,做出超越极限的事情只会有爆头一个下场。tip2: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双手哦少年。 谢安羽从丁满手中讨来一张粉红钞票,对着阳光看了看,屈指弹弹,摸摸上面的纹路,果然,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和真钞的质地一模一样。“哇塞,如果是在末世前,这异能的实用程度能排前十。”想象一下,普通人把手往米桶里插来插去只是感到爽,而丁满家的米粒则全部会变成软妹币!真的软妹币! “那你怎么判断时效问题?毕竟你兜里……应该有不少钱吧?”谢安羽毫不避讳地盯着人家下/身瞧,张狂地像是个女色/魔。 丁满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略微扭捏地说:“异能变成的钞票编码和真钞还是有区别的,上面显示的数字就是钞票形成的时间,然后时限快到的时候钞票会自动发热。”他顿了顿,突然提高了一些声调补充道,“如果时限到了,需要我发动能力将钞票变回原物,否则的话钞票只会自燃烧毁。” 脑子稍微转个弯就知道为什么丁满要补充这样一句——意思就是在说,不要打这些钞票的坏主意哦,就算你把钞票抢走了,没有我这个异能主人你依然是一毛钱都拿不到。不过谢安羽完全没动这方面的心思,也就对丁满谨慎的警告一笑置之,她正要再问些什么,突然注意力全被门诊大楼一楼大厅导医台附近的噪音吸引去了。 导医台的护士早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脑袋如同炸裂的西瓜,模样可怖地趴在远处的地上。雷古勒斯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巨大的金属板,轻松操控将之变成一间宛如告解室一般的小铁皮房。一手拉过脏兮兮的、原本属于导医护士的转椅,连同查尔斯和一只无线电往“告解室”里一塞。“你行动不便,最好就呆在这里,只要靠墙坐着,只要这里不出现长臂猿丧尸就不会被抓到。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无线电联系我们。” “内急算特殊情况吗?”谢安羽举手。 雷古勒斯不想理她,扭头对其他人说:“那么就按照刚才的安排,我、张猛、丁满,探索主大楼和裙楼a,林氏兄妹、丁玲玲裙楼bc,傅靖雯你们负责de。” “de是哪两栋?”谢安羽再度举手。 雷古勒斯看起来要发火了。 “我的天,行了别说了,我们走吧,”傅靖雯实在看不下去,半拖半拽地把谢安羽拖走。直到几人站在了那座十层楼的裙楼前,谢安羽还在不满地嘟嘟囔囔的。她开无线电:“裙楼d准备。”相应的,对讲机那边也传来“裙楼b准备”“门诊大楼准备”的声音。从声音听,另外两个小队的无线电分别是在丁满和林菀手中。 “进入。切记,两个小时后在‘告解室’集合。”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雷古勒斯说完这句话不过半个钟头之后,所有人在“告解室”前集合了。 他们看着“告解室”内那一具干尸,有些人面无表情,有些人满是不忍,有些人甚至已经弯腰干呕起来——大约在十来分钟前,无线电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查尔斯颤抖的声音,他听起来惊惧到了极点:“有……有什么东西朝我这边走过来了……”为了他的安全,雷古勒斯制造的这个金属告解室一面靠墙,两个侧面都是全封闭式的,只有正面才做成了细密的铁闸方便查尔斯观察外部。 “大叔,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呀,都说了丧尸抓不到你的,再说了,这栋大楼里的丧尸好像没有传闻中那么多,我们走了这么久也就看到三三两两几只,不仅少,还穷,到现在我们还没挖出一颗晶石呢。说不定你听到的是别的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动静呢。”无线电一头林菀撒娇般的抱怨起来,声音娇娇糯糯的,很是好听。 “可是……可是……”查尔斯可是半天也没可是个所以然出来,他似要哭出来的哆嗦了一会儿,“傅警官……” 谢安羽一手拍在额头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把无线电交给傅靖雯。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掐断通话好吗! 还没等圣母傅靖雯做出什么承诺,无线电那头突然传来极为惊惧的尖叫! “你……你是什么东西!不要过来!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对讲机落在地上,随后另一样重物也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再之后……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仿佛是用吸管吸食绿豆沙的声音响了起来。 惊悚而又恶心。 第046章 夏日医院怪谈 046夏日医院怪谈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再度踏入门诊大楼的一瞬间,谢安羽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似乎是在目所不及的地方正有一双冰冷的视线饱含恶意地盯着自己。她抬头望了一圈,没有和傅靖雯那样直接冲上去检查尸体,反正这不仅影响视觉而且也并不是她的强项,走向负责警戒的林侯:“附近有什么发现吗?” 林侯的武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由长剑变成了一把造型怪异的蓝色斧子,他炫技般地转着手中的大斧摇头:“我们也是刚赶到这里,而且队长他们从三楼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不过看的出来,对方是个狠角色,也十分狡猾。” 从哪里看出来的?当然是从查尔斯的尸体上看出来的。 谢安羽凑过去,在半蹲在地上做初步尸检的傅靖雯身后探头探脑,尸体可怖的模样映入眼帘,谢安羽缩了缩脖子,“噫——”了一声。 如果不是确定“告解室”内只有查尔斯一人,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也确实非常眼熟,谢安羽是绝对不敢断言地上的那具干尸就是半个钟头前才与她们分开的中年大叔查尔斯。她印象中的查尔斯虽然驼背甚瘦精神萎靡的像是被扔进了榨汁机的橙子,可是……怎么也不会是这个身长不足一米六的小儿麻痹症晚期的样子。此时的查尔斯仿佛是从沙漠地带里刨出来的千年干尸,全身上下干燥的没有一丝水分,暗淡如纸的皮肤皱巴巴地贴着骨头,双颊、胸腔、腹腔深深地凹陷下去。 而在干尸的额头,原本可能是有一个伤口。 为什么说“可能”?因为太过皮肤太过干燥,伤口处的皮肤向外反卷,绽放出一朵花的样子。 见傅靖雯就要伸手去检查那处,谢安羽立即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表情严肃地摇头。 “……你说过要求同存异,不会干扰我的行动。”傅靖雯地拳头收紧,手背上筋骨分明,这愤怒并非完全针对谢安羽,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对凶手行事残忍的愤怒。但很显然的,如果谢安羽再不识相的放手,她就要成为这团怒火的发泄口。 所幸谢安羽是个明白人,前世受尽舅母白眼的她太明白事情的底线在哪里。“我不是打算阻止你,可我觉得你在尸检之前需要先保护好自己。”起身,走到导医台一通乱翻,拎出一个袋子,将其中一个分装带扔到傅靖雯手里,其他的则消失在她自己手中。 傅靖雯低头:一次性医用乳胶手套。 她沉默不语,吸吸鼻子,戴手套,当手触碰到干尸的霎那,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她低垂着头,声音哽咽:“查尔斯他明明那么相信我……我却把他扔在这里,亲耳听到他被杀害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想当一个好警察,可是我保护不了任何一个人……” “十九年前,我就明白一个道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滴,哪怕你是圣母也一样。”另一只带手套的手在傅靖雯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之后就是嫌弃地用拇指食指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拈苍蝇一样拈开,“保护不了查尔斯你还可以保护我啊,你还可以保护奥林安德这只拍不死的蟑螂啊,我们俩一看就是那种能活到小说最后的角色,选择我们两个作为保护对象会让你非常有成就感的。现在,擦干眼泪,我们需要调查清楚查尔斯的死因。还有,擦眼泪前记得脱手套。”说完,她双手抚上干尸查尔斯的额头,手掌相交,拢起那处向外展开的皮肤。 皮肤干脆的好似干花一般脆弱,饶是谢安羽再小心翼翼,依然有一两块碎裂了。暗黄的肌肤躺在乳白色的手套上异常明显。谢安羽听到丁满又跑到远处去扶墙呕吐了。 额头处的皮肤慢慢的被合拢复原,除了那些缺失的碎片外,额头上唯一的伤口就是圆珠笔芯粗细的一个圆孔。 “这就是他的致命伤?”因为众人中速度最快的林侯需要在外围警戒,林菀只好躲在张猛身后,此时她探了个脑袋出来,脸上还带着不安胆怯的表情。 “也许。”谢安羽手下不停,直接撕开了那一块的皮肤,在林菀的惊呼声中连扯带拽把额头上一丝水分都不剩下的筋肉全部撕开,露出皑皑白骨还有头骨正中那个同样大小的圆孔。她停顿了片刻,视线四周逡巡一翻,盯上林侯的新装备。 “林侯,斧子借来用用。” “干嘛?” 雷古勒斯侧头,示意警惕地把自己的新装备抱在怀里的林侯:“给她。” 接过斧子之后,谢安羽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大力一砍,将头骨劈成两半。 头骨里……竟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林菀小猫似的尖叫了一声。然而有人的惨叫盖过了她。 “不!!!!!不要拿我的‘白骨裁决者’做奇怪的事情!!!” 谢安羽只觉得面前扬起一阵清风,手上一空,巨斧被已经退到十几米开外的林侯抱在怀中。对方一脸悲愤,仿佛被自己蹂/躏了十七八遍。 整个画面定格了三秒。 谢安羽眼皮一跳,活动自己僵硬的脖子,艰难转向林侯:“……白骨……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趣味相投的缘故,在一众尴尬的神色中,雷古勒斯竟然是表情最正常的那个。他扳正谢安羽:“不要在意那些问题,你继续。” “……好吧。尸检已经结束了,再继续的话就是案情重演了。”谢安羽脱手套,“奥林安德神父,我需要忏悔。” “哈?” “不要像个傻子一样把嘴巴张那么大。”谢安羽拇指指指身后的“告解室”。 奥林安德张张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反抗无能,于是肩膀一垮垂头丧气地避开地上的干尸进入金属小房间,嘴巴里一个劲儿地嘟哝“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 “因为我舍不得让两位小朋友扮演受害者。”谢安羽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既然是案情重演,细密的铁闸正门也被雷古勒斯还原了,奥林安德根本看不见谢安羽在什么地方,只能从声音判断是在自己左方几十米的地方。声音隐隐有些回音,也许是深入走廊的缘故。 声音由远及近:“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不是从正门口进入的,不然查尔斯第一时间就会告诉我们他看到了什么,而我们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向我走来了’,喂,尸体,听得到我的脚步声吗?” “……听不到。”“尸体”有气无力地回答。 “很好,这说明凶手有很大可能性是个人,或者说是人型,因为只有穿着有鞋跟的鞋查尔斯才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听到凶手的脚步声。凶手慢慢地靠近查尔斯,然后从侧面探头到正面评估自己的猎物——” “我的天,你想吓死人啊,案情重演而已谢……傅安安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入戏!”突然冒头出来的谢安羽脸上表情狰狞的可以立即拿去做恶鬼素材,奥林安德猝不及防地被她吓得紧贴墙壁,心跳瞬间超过一百八。他看到谢安羽的手伸的笔直,穿过铁栅栏的间隙,在空气中虚无地抓着。 “这个时候查尔斯终于看到凶手的真面目了,他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害怕了,因为凶手不是人……”谢安羽说的十分缓慢,她在思考,脑海中的剧场不断演练,“但也不是丧尸,而是一种……从未出现在他认知里的、无法用一个词或是一句话准确描述出来的东西……比如……有着……蚊子一样的口器?” 诸人想到一只蚊头人刺穿查尔斯大脑把他吸成干尸的样子,不免脸色难看地吞咽一口口水。丁玲玲咬咬嘴唇:“我承认推理很精彩,可是这有什么用?” “首先,我们知道了在这栋大楼里可能存在一个并不友善的异能者或是变异丧尸,第二,我们知道了对方大致的攻击方式,就是用类似蚊子口器一样的东西抽干你的大脑和身体的所有水分,第三,在前两者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尽快找到……”话说到一半谢安羽顿住了,她的视线落向走廊深处,表情凝重。 注意到她的目光,负责警戒的林侯立即握紧手中的中二病大斧,查看一番,他对谢安羽的一惊一乍嗤之以鼻:“什么都没有,你在惊讶什么?”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惊讶……你们的背包呢?” 只一秒,狮子之心小队的人脸色巨变,他们的“背包”,那个毫无存在感的胖子丁满,在某一次扶墙呕吐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剩下一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无线电。 “妈的!”林侯嘴里爆出一句粗口,蹬着滑轮就向走廊深处奔去,嘴里毫无顾忌地大喊着丁满的名字,根本顾不上这样的惊天动地的动静是否会引起丧尸的注意。 “林侯,冷静一点,回来!”雷古勒斯企图阻止,却晚了一步,被能力操纵而自动滑出病房的病床在林侯身后撞成一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侯的残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丁玲玲,打电话,张猛保护好玲玲。”他拔腿去追,像是分开红海的摩西,堵车的病床们纷纷让道——才跑出数步,他猛地停下了,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望向头顶: 林侯呼唤丁满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遥远,就好像是跟他们隔了十几层的空间。 林侯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队长,电话通了,丁满说他走过一条走廊,等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不是门诊大楼的一楼大厅了,他人现在在d栋。”停顿了片刻,她面色犹豫,“林侯的电话也接通了,他说他在第十八层。” “……这到底……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林菀失声尖叫。 谢安羽觉得自己的袖子紧了紧,回头,就看到迈克牵住了自己的袖子,小脑袋抵住了她的手臂:“妈妈,我有点怕。” “别怕,跟紧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047章 危机四伏的迷宫 047危机四伏的迷宫 死! 和大多数普通电话一样,丁玲玲的异能【免费电话】并不支持同时联络多个联系人的功能,在同样都没有无线电对讲机的丁满和林侯之间她每次只能选择一个。片刻的思考后,雷古勒斯作出决定,先是带着歉意看了林菀一眼,然后吩咐丁玲玲:“通知林侯从十二楼转到d栋,然后你和丁满保持通话,告诉他,弹药随便用,哪怕是把d栋一层楼都炸掉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优先保证自己的性命,我和林侯都会去接应他。这座医院太诡异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都呆在大厅里不要动,张猛,傅靖雯小姐,这里就你们的异能属于战斗系,麻烦你们保护大家。” 两人点头,各自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严阵以待,将阿明迈克等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同伴护在人群中间位置。 雷古勒斯拿了一只无线电,边走边调频试音,出门诊大楼大门的时候因为奔跑时习惯性的甩手,最先离开大楼建筑范围的反而是无线电对讲机的接收天线。正是这个无心的举动救了他一命——一声轻响,接收天线探出建筑范围外的部分仿佛被隐形的刀刃斩过,毫无预警地断掉了一截,切口光滑如镜。一小截天线轻巧地跌落在地,却激起众人心中极大的波澜。 差一丁点就没收住脚步的雷古勒斯表情尤其难看,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那一截断掉的天线,片刻后,大厅内一只原始用途是让排队挂号的病患打发无聊时间的铁质报刊架突然飞起冲向门口,因为初速度快,报刊架飞过大门所在区域不过是零点几秒之内的事情。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落在门诊大楼之外的报刊架缓缓碎成了无数细小碎片,仿佛是在切片机的刀片下走过一遭。 雷古勒斯握住无线电的手紧了紧,他死死盯住门外那堆废铁片,似乎是在发动他【金属操纵者】的异能。 然而,叫人绝望的是,虚无的大门就好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所有异能的传递。 “丁玲玲。”雷古勒斯退开一步,对丁玲玲唤魂。后者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联系丁满和林侯,因为一楼门诊大厅没有窗户,所以又让林侯试着做了一把毫无道德乱扔杂物的人。 上一秒林侯扔了杂物,下一秒大家知道了答案,一张被切碎的椅子的残尸落在了大厅门口的台阶上。 独自一人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的林侯很茫然,他活动手腕,在问着尚未挂断电话的丁玲玲“为什么要我把东西往窗户外面扔,外面有什么东西吗?”双手扒在窗台上企图观察一下情况。 在林侯问出那句话后丁玲玲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大叫出声:“不——别把脑袋伸出去!”她的话说晚了,最后一个字的余音尚在一楼大厅徘徊盘旋,门口的台阶上就飘落了一些黑银交杂的毛发,电话那头也失去了声音。林菀低呼一声,双手捂住口鼻,眼眶泛红,整个人都扑到了张猛身上不敢再看。但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漫天的红色血雾也没有什么碎掉的大脑组织出现。想必也只有林侯才有这样的反应速度,能在听到话的瞬间缩回探出窗外的身体部分。丁玲玲抚起伏不断地胸口,小心翼翼呼唤:“林侯?” 半晌,耳边才传来林侯阴森森,咬牙切齿的声音:“丁玲玲,下次有重要的话最好提前说,ok?”刚刚一瞬间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自己目前的极限,旧伤未愈新的负荷又上身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但无法高速行进不说,最关键的是……算了,林侯不想提烦心事。 张猛虽然长相粗犷,人却十分细心,他一直观察丁玲玲神色,见对方面色一松,赶紧轻轻拍了拍林菀的肩膀。 林菀宛如从噩梦中惊醒,一抹脸上的眼泪,急切地说:“是哥哥吗,我要和哥哥说话!” 虽然丁玲玲的异能并不能和其他人共享,但开个扬声器并不是问题,林氏兄妹互报平安后,林侯突然“咦?”了一声。林菀现在简直就是一只惊弓之鸟,这一声咦显然又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怎么了,哥哥又出什么事了?”她紧紧抓住丁玲玲手臂,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脸上已经有了小小的不满。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但……”林侯有些迟疑。 “直接说,是不是错觉我来判断。”雷古勒斯拉开林菀。 “我来说吧,”林侯还没有回答,谢安羽站了出来,“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又变了?”虽然只是推测,但她说的掷地有声,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而林侯也并没有反驳她,反倒是急促地连说了几声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之前犹豫不决的声音一下子活络起来,“我刚刚已经连下了三层楼,丁玲玲让我去扔东西,我就进了一间医生办公室把人家的办公椅扔出去了,可是现在等我折回走廊的时候,我觉得……我觉得这不是我刚刚走过的那条走廊。你们赶紧联系胖子,让他别乱走,这栋建筑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心里有点发毛。” “等等先别挂!林侯,你之前从一楼大厅消失的时候,是拐过楼梯就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对了吗?小伙子不要急,”谢安羽眼神阻止雷古勒斯,最后半句话也是对他说的,“不弄清楚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位置变化,我敢打赌,你就是再找十年都找不到丁满。” 电话那头林侯沉思片刻,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现在的动作,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心里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细节,我当时想着以丁满的性格就算离开也不会走很远,于是上了一层楼,也就是在我以为是二楼的地方就进入了走廊,直到你们打电话给我我才发现楼层似乎不对。但在下楼的时候我特意每层都看了层数,我的确是从十八层下到了十五层,不过我现在在第七层,呃,还有就是,我怀疑我刚刚进入的那间医生办公室也不在十五层,尽管我只探头到窗外看了半秒,可明显的高度不对。”第一次是疏忽大意,第二次明明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了,结果却还是中招了。而且还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连续中招。林侯嘴上让他们去关注丁满,自己心里其实还是慌得厉害。 就像一众老套电影小说里的那样,什么怕就来什么,即使电话那头是自己不太瞧得上眼的谢安羽,林侯也想多说上几句话让自己心安,可电话偏偏在一声“哦,这样啊,那没事了”之后挂断了。 林侯原地失落几秒,叹气,掂掂手中沉重的大斧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行进——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他想有目的都不行,诡异的建筑绝对不会让他如此轻松地就前往目的地的。他无比怀念当初轻盈的单手剑,怎么会看到傅靖雯用消防斧用的顺手就在车上恳求雷古勒斯重塑了自己的武器形态呢,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侯再度叹息一声,然后听到自己身后的某扇病房门里有些动静。 身体本能上的反应快于思维,等林侯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做准备警戒开门状了,他一惊,立即松开拧上门把的手,白骨裁决者大力斩过,门把手整个都被削掉。不管门内是丧尸也好,或是通过电台向他们求助过的幸存者也罢,他要亲眼看看,从“门”里进出是否真的会造成空间上的移动。 病房门向外开启了一道小缝。林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滴冷汗已经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流下。 门缝越开越大。 林侯心中突然警铃大作,长期战斗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快逃! 死! 死! 死! 一瞬间,林侯心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个血红的大字——不逃就是必死之局! 而此时门缝已经扩大到了足以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宽度,站在门后的那个人白色的身影也模模糊糊地显露出来。 林侯不敢再耽误下去,他转身就跑向走廊深处。身后传来浓郁的死亡气息,他知道门后的那个家伙已经出来了!这不科学!林侯心中疾呼,为什么自己不管进出都会被毫无觉察地被传送到门诊大楼的另一个空间里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不会?!没有时间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林侯想要集中精神力去催发自己的变异能力,可是刚才的过度消耗却让精神力怎么都聚集不起来,即使是用尽全力,林侯现在的速度也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微快那么一丢丢而已。 一丝寒意已经贴近自己的脊背,林侯突然急中生智,整个人猛地向右一扑,撞开了一闪病房门并在跌入之后迅速把门甩上! 他靠着门背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紧盯泛着哑光的金属门把手。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仿佛门外那个正在追赶他的穷凶极恶的凶手不过是自己脑内的臆想。考虑再三,林侯咬咬牙,带着豁出去了的表情开门,在看到走廊上完全不同的景象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自己没有赌错,他又被传送到了另一层楼。 或者说是,另一栋楼。 这栋楼的走廊一侧有很多玻璃窗,林侯可以清楚地看到与自己这边隔了一个大花坛的门诊大楼。而在对面大楼的某一层的窗户前,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第048章 刺 048刺 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奥林安德从不会受伤。 在林侯为了自家性命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门诊大楼一楼大厅里的人正为了另一通电话焦头烂额。 拨出人:丁玲玲。 接收人:丁满 电话内容:关于丁满消失时的细节问与答。 丁玲玲的疑问尚属正常,只是丁满茫然的回答似乎自带感染效果,所有听到的人不由得都皱起眉头,面面相觑,或摇头或耸肩。 丁满是这样回答的:“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就是看到走廊那里有个垃圾桶,过去扶着墙吐啊吐的……等我好受些了回头的时候,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哦,不,应该是就发现我自己的位置被移动了。那条走廊……不会是有鬼吧!”说道最后,他自己的声音先尖锐起来,隔着电话似乎都能看到他一身赘肉不断颤抖出肥腻的波纹。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很确定,有问题的不是走廊,是你。”谢安羽示意丁玲玲开扩音器,“你去的是门诊大厅左侧的走廊对吧,在你之后我和林侯都进去过,我没有被位移,而林侯也是穿过了整条走廊直到上楼的时候才被传送去了十八层,没道理整栋大楼就对你另眼相看。你进房间了吗?”因为想到林侯说起进出房间也会造成所处位置的变化,所以谢安羽加上了最后一句。 “真的没有,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丁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不知道是因为不被信任还是因为独自一人感到害怕,“那我现在要怎么办……你们要怎么过来啊……” 雷古勒斯烦躁掐着自己的眉心,烦躁自己小队里的两名重要成员都着了这栋诡异大楼的道,更烦躁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感觉这一幕似乎特别熟悉,是,自己现在就是不久之前的傅靖雯,空有一身异能却什么都做不了。“还是那句话,保住自己的性命为第一优先。绝对不要做出将身体部分‘探出窗外’‘探出门口’这样的举动,所有被判定‘离开’这间医院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谢安羽,后者立即嗤笑着回敬了一个白眼。 要谢安羽来说,只是回敬他一个白眼还是轻的,在林侯差点被削掉脑袋之后,这家伙竟然惦记上了迈克的瞬间移动!尽管这个家伙非常识相地在话还没出口之前就订正成了他只是想让迈克用瞬间移动去丁满身边支援,却还是被差点狂暴的护犊老母鸡谢安羽呵呵了一脸:“你家丁满三岁啊?离开妈妈一秒钟就会哭是吗?那样的话我还真是会很难受,恶心的难受。” 虽然自己家的迈克同样也就三五岁的“年纪”,离开妈妈一秒钟也会哭,可谢安羽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很是受用。弱者和充满心机的示弱中间隔着无数阴险的天堑,谢安羽既不是圣母也不是精卫,善良和耐心都不足以填满那些沟壑。 作为润滑剂出来打圆场的依然是傅靖雯:“我也觉得让迈克去这件事不太靠谱,迈克的瞬间移动仅限于自身,并且几乎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再说这栋大楼如此诡异,迈克发动异能后被传送去了哪里还很难说,更大的可能只会让他也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她也没有提及雷古勒斯那个没有说出口却谁都看的明白的想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只怕两个刚结成同盟的小队就要撕破脸了。 “……抱歉,我只是太心急。”雷古勒斯道歉,语气倒是颇有诚意,“你自己也是空间系异能者,你应该明白对于一个团队来说空间系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以这么说,这个团队里,我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死,但丁满不行。” 谢安羽看着他,从他的表情中评估这句话的可信度。最后她点点头,虽然话语动作间还是透着一股疏离,可至少火气没那么重:“我相信,可我也想告诉你,我遇到过的危险比你家的乖宝宝要多一百倍,可我现在依然活蹦乱跳的,正因为我们重要,所以就更要学会保护自己。刚刚林菀在无线电里说什么来着?呃,‘这里的丧尸很少还穷’?也就是说这里的游荡者们不仅数量上不怎么样,质量上还垃圾的不行,你不觉得这正是提升你家背包等级的好时机吗?” 雷古勒斯长长叹气:“不,你不明白丁满体能有多差。你以为我们不想锻炼他吗?”不知道是回想起了什么,雷古勒斯本就焦躁不已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丝绝望。 “体能不行就对啦,再也不会有比这里更适合他的训练场所了。什么无限子/弹雷神之锤这种野蛮人打丧尸的方法早就过时了,打丧尸要用这里。”谢安羽食指在太阳穴附近画圈圈,“脑子!为什么游戏小说里总设定丧尸要吃掉人类的脑子?因为这就是文明与智慧的象征,丧尸最欠缺的东西,那些丧尸不会意识到,在这里,我们的劣势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废话了,快告诉我们丁满现在要怎么做!”丁玲玲很是不耐烦,她比谁都更关心丁满的性命,毕竟自己的财产还在他的裤兜里,而她也很清楚,万一丁满不幸罹难,接下来迎战尸潮的数天内她都很难从另一个移动仓库谢安羽手中获取资源。 谢安羽闭嘴了。一脸无辜地四下张望。 “……我们的劣势同时也是最大的优势?你不会是想说……”雷古勒斯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进门’、‘出门’。丁满为什么会在走廊上就莫名其妙地被传送走目前还没有头绪,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进出房间是一定会对自身的位置造成位移的。所以,如果丁满实在躲不过丧尸的追击,找个房间进去吧。” “可是那样大家就更难相遇了啊!” “哦,那你也可以选择站在原地不动被丧尸挠死。” 林菀被一句话堵死。张猛又很贴心地拍了拍忧心忡忡的小姑娘的肩膀。林菀感激地抬头看他一眼,挤出一个并不能让人安心的微笑:“队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吧?”尽管从概率学上来说,只要坚持不懈,终有一天猴子也能随机探出贝多芬的交响曲,可谁知道那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他们总不能寄希望于那个随机的传送能把林侯和丁满带回大厅。 “投票吧。要去找人的举手,三,二,一。”狮子之心小队没有新花样,永远公平公正公开以及多数绑架少数。 全员举手。 雷古勒斯看上去很意外,别说他,傅靖雯都意外,她暂时放下刚刚无辜躺枪被说成野蛮人的郁闷,问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拉着迈克的手举着的谢安羽:“你确定你要去?我以为你会留下。” “留下的后果现在正皱巴巴地躺在地上给我们做示范。你当我傻?奥林安德倒是可以留下,反正你也不会受伤。对哦,为什么雷古勒斯你刚刚想让人出门做实验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现成的金钟罩铁布衫啊。” “就是就是,奥林同学快把手放下。” 忍字头上一把刀,奥林安德现在只想把这把大刀往谢安羽和迈克的脑袋上抡。他挂上不自然且诚惶诚恐的讨好笑容:“别开这种玩笑,真的会死人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想省下我这张‘门票’呢”。 谢安羽和傅靖雯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于是奥林安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你们想让我去送死,我就让你们联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金丝眼睛怎么死的?爱莎为什么离开车队?不都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吗,谢安羽。一边维护迈克的利益,一边又让我去冒险,嘴里的大道理倒是一堆堆的,说到底,也就是个愚蠢的伪善者。回味着谢安羽神色中的挫败和悔恨,奥林安德几不可见的翘起了嘴角——比起平时那些公式化的笑容,这个嘲笑到是真正发自内心。 动员大会还没开始做,气氛已经变得尴尬起来,雷古勒斯深谙上位者的艺术,那就是当你的下属之间有矛盾的时候最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尤其是当不知道这矛盾因何而起的时候,千万别自以为是的去调解,外人的介入只会把一切推向更加糟糕的深渊。他拍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这里:“既然所有人都决定要出发,那我先强调一下,基于我们对这座大楼的传送机制完全不了解,所有人都不可以单独行动,并且,丁玲玲,留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包括小朋友的。” 丁玲玲满脸的不乐意,但她找不到理由反对,在看到谢安羽举手的一瞬间她眼神发亮:快拒绝我的帮助,我并不想在宝贵的电话簿上记录你的号码。 果然,谢安羽说:“号码可以留,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想用物资换取无线电的临时使用权。租借到我们离开医院为止。” 这些无关紧要的物品如果还要租借不就白浪费一个送人情的机会了么?尤其还在丁满生命堪忧的情况下。雷古勒斯清点无线电对讲机:傅靖雯手中有一只,林菀手中一只,丁满和查尔斯各遗留下一只,总共四只。递了一只给谢安羽后,犹豫了片刻,剩下的另一只递给了奥林安德。 奥林安德礼节性微笑一下,伸手去接,可他却看到另一只手先于他扣住了雷古勒斯的手腕。 谢安羽。 即使脸上的微笑只是形式上的,奥林安德也挂不住了。 “哟,看来你真的很想省下那一张门票。” 很难得,谢安羽没有给予还击,明明她的性格就是有人胆敢讥讽就立即嘴炮轰杀对方的。她沉默片刻,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来情绪:“这一只留给丁玲玲吧,万一和大家失散的是她呢?”丁玲玲的【免费电话】一次只能与一个人通话,很明显,丁玲玲在失散的时候肯定更愿意选择和雷古勒斯保持通话,而不是丁满。只有当她手中有了无线电,才能保证同时和丁满联系上。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丁玲玲没好气地瞪谢安羽,手上却是丝毫不慢,一把拿过无线电,和林菀对起了频道。 谢安羽看了奥林安德一眼,却没有说话,傅靖雯倒是想说些什么,阿明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头看阿明眼中的渴望,最后还是压下了想把自己这一只无线电给奥林安德的意图。 雷古勒斯惹了一身腥,但起因是自己考虑不周,能怪谁?怪考虑周全的谢安羽?怪能力特殊的丁玲玲?怪微笑着表示自己理解没什么关系的奥林安德?抹一把尴尬的老脸,怪自己蠢。他急于把这一页揭过去,于是敦促大家赶紧在丁玲玲那里留好号码然后出发。没有了斥候,他亲自打头阵,战力高又细心的张猛殿后。 做最后的确认时,谢安羽低着头凑到奥林安德身边,见对方视而不见打算离开,她连忙喊了一声。喊过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觉得还是诚恳的道歉来的最实在,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 “无线电那件事上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做可能会对大家更好。但我承认,我……我并没有把你当朋友,我和迈克还有傅靖雯,我们同生共死抵背而战过很多次,而你……说实话,我当初愿意给你门票不过是在和车上那群恶心的家伙们赌气……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可能伤到你了,我很抱歉。如果我现在说,想要和你做朋友……是不是有点厚脸皮?是不是……晚了?” 曾经的谢安羽,为了走出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阴霾,发奋地向阳生长,可当某一天她难过的发现,就算再如何成长也依然不堪一击后,就进化出了锐利的刺。她保护好了自己,却也将自己和一些友善的同类隔开,更伤害了很多人。 比如眼前的奥林安德。 所以她伸出被保护的好好的,极少示人的柔软枝条,想要获得原谅。 “不晚啊。”奥林安德笑着和她握手,一握即分。 “但有一点你可能弄错了。我并不需要朋友,我只要门票。” “不要把我想的很脆弱,也别把自己的影响力想的太强大。而且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奥林安德从不会受伤。” “身和心都是。” 看着还欲说些什么的谢安羽,奥林安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食指后的嘴唇浅浅地上翘着,似不屑,似讥讽。而后,他扭身,快步跟上雷古勒斯的步伐。 第049章 逆行的时钟 049逆行的时钟 雷古勒斯穿连衣裙好看吗? “傅小姐,该走了。傅小姐?” 张猛一连喊了好几声,对自己的假名还是没有习惯过来的“傅小姐”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在催促自己。“哦哦,不好意思,在想事情。迈克,来。”她牵好迈克的手,以防大楼里诡异的传送系统将两人分开。 “……是吵架了吗?不过奥林安德先生人看起来脾气不坏,应该不会冷战很久。”张猛内心的纤细程度和他的身材成反比,声音浑厚但却憨憨的很让人有安心感。也许是怕谢安羽不相信,他举例说明:“比如说我们团队平时都挺和谐的,可要是哪次外出捕晶时收获了女性物品,那队长林婉和丁玲玲回去分配战利品时能打起来,黑脸黑到下次出基地时才会和好。” 谢安羽随便脑补了一下那画面,顿觉是不是张猛偷偷在自己身后使用了异能【雷神之锤】,整个人都被雷的浑身舒爽。“敢问‘女性物品’是指?”谢安羽小心翼翼询问。 张猛迷茫反问:“不就是连衣裙啊,口红啊,橡皮筋啊什么的?不然呢?” “哦,没事。”污的是我自己,谢安羽仔细反省,反省之后觉得还是不对,再度脑补画面:扎着丸子头的雷古勒斯一脸灿烂的扔掉某种她认为的女性物品,穿上了连衣裙,涂上蜜桃色口红……“张猛,我就问问,雷古勒斯穿连衣裙好看吗?” 张猛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最后摸着下巴得出结论:“我想应该还挺好看的吧,队长身材不错啊,不过我没见他穿过倒是真的,他拿那些都是给他女朋友的。” “切——我还以为是真有劲爆八卦呢……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张猛。”很明显的,刚刚的话题是这位妇女之友发现自己兴致不高特意说来缓解气氛的,谢安羽照单全收了这些善意,微笑说道,“你也别叫我傅小姐了,听着挺生疏的,你喊我小安吧。”一是拉近双方关系,二是小安这个称呼和自己的名字有一个字相重叠,也能让自己反应快一些。 说话间,前行的队伍暂停了下来:雷古勒斯已经走到了大厅与走廊的交界处,也就是丁满被传送的地点。傅静雯自愿报名走出队伍,和他一起检查附近环境,并没有任何发现。两位代表眼神交流后,雷古勒斯深吸一口气,一只脚迈过水磨石地板的分界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于是另一只脚也迈过去,悬着的心还没完全放下,身后响起的咆哮声让他以为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再度降临了。 “胖子!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是猪吗?!”丁玲玲怒不可遏。谢安羽忍不住想如果生猴几在这里,吸收了这一声怒吼后吐出的音波估计可以轰塌整座门诊大楼。 电话那头的丁满唯唯诺诺地像是被恶婆婆狠狠呵斥的童养媳,他支吾许久,声音如蚊蚋般细小,生怕一不小心火上浇油:“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你、没、做?那为什么傅安安没有消失、林候没有消失、队长没有消失,现在我也走过去了,我也没有消失?!” “……我真的不知道啊……”听声音,丁满似乎已经哭出来了。 不哭还好,他这一哭丁玲玲火气更大了:“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给我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用大脑好好的想!仔细的想!气死我了,不想跟你说话。”丁玲玲单方面掐掉电话,对意欲前来劝阻的雷古勒斯摆手,“一会儿我再打过去,先省省电话的‘话费’。你们这些不当家的人不知道柴米油盐的甘贵,一直保持通话太消耗精神力了,上吊也得先喘口气呢,再这么下去找回胖子之前你们就得先抢救我了。”丁玲玲没好气地抱怨,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就算是普通人,卧床休息和勤勉工作时消耗的能量也不一样。 “电视里说,精神不振的时候应该多喝温水。”您的好友妇女之友张猛已上线。收获一个白眼,张猛讪讪挠头。 谢安羽拍他肩膀:“你们的背包都不在了,哪里来的热水。” “可你们的背包在啊。” 张猛的话提醒了雷古勒斯。作为队长,他对自己的队员性格再了解不过,知道现在就算自己强求也没有任何效果,只好找谢安羽提前预支了一罐充能饮料,作为给某位脑力工作者的临时补偿。丁玲玲也没客气,扣开拉环直接喝了。一口见底,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瞥了谢安羽一眼,倒是没好意思开口继续讨要。易拉罐随手往地上一扔:“继续走吧。我拨电话过去。” 谢安羽眯了眯眼,倒不是在咋舌丁玲玲的肺活量什么的,她拉着迈克上前几步,挤到傅静雯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除了目的地不定的传送,这栋门诊大楼里好像还有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想说这里的异能者或变异丧尸不止一个?”这个问题刚才她就和雷古勒斯探讨过,除了某位“天选之人”之外,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个体即使拥有两种甚至是两种以上的异能,这些异能之间也绝对不会毫无干系。让人位移和用蚊子一样的口器把人吸成牛肉干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傅静雯反正是难以在两者之间画出连线,雷古勒斯也认为在这栋大楼里必然还有其他的异能者/变异丧尸存在。 “这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事情还用特地拿出来说吗?我要说的是别的。” 莫名的,傅静雯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好像被鄙视了。是自己的错觉吗?傅静雯看谢安羽的脸,没有自命不凡的昂下巴,也没有故作讥讽的笑容,可是怎么还是那么欠打? “我怀疑这栋大楼不仅能位移楼内的生物,而且在吸食我们的精神力。你看,我们旁边就有一个被榨干的。”谢安羽努嘴,示意傅静雯看丁玲玲。被观察者面带倦意,脸色比起刚下车那会儿明显是差多了,即使是一整罐充能饮料下肚也没见她疲惫的眼角稍稍抬起一些。“我希望这是我多心了,但你使用异能的时候最好注意下这方面的问题,不要以常态来预估你的准头和耐力。” 傅静雯点头,谨慎不是错,在末世里,注重细节的人往往比粗枝大叶的家伙活的更久。不过……她琢磨半天,忍不住开口:“所以你是要瞒着谁?”谢安羽只扫自家门前雪这她知道,可说话既不交税也不费神,就算推论最后被证明是错的,可是提醒大家注意也不是大错。为什么要说悄悄话?傅静雯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准备瞒着某些人。 谢安羽卖关子,神秘笑笑,告诉她,只要悄悄转告雷古勒斯,她就能知道答案。 好吧,为了答案。傅静雯有样学样,转述完毕之后她认真观察雷古勒斯,谁料对方只是一抿唇,神色复杂地看了后方一眼就再也没有多余动作了。 他在看谁?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的傅静雯视线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依然生着闷气的丁玲玲身上。 要瞒的人是丁玲玲。谢安羽是,雷古勒斯……也是。如果让丁玲玲知道了大楼可能在人们发动异能时偷取精神力,必然就会挂断【免费电话】,也就等于直接判了丁满的死刑。不管出于什么缘由,谢安羽和雷古勒斯都在双丁之间做出了取舍。傅静雯看那个被判定为价值较低的人,在雷古勒斯不要乱来的眼神警示下堵住谢安羽的路:“也给我一罐充能饮料。” “饮料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饮料当然是傅静雯想有就能有,但谢安羽不瞎,想拿自己的资源去投喂外面别的狗?不行,就算你是傅静雯我们也不约。 傅静雯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身边有人冷哼了一声:“有人什么力都没出就开始喊累了?还真是娇气。” “好,说得好!再来两句!”自己做的大死谁来也拯救不了。谢安羽冲丁玲玲竖大拇指。迈克也立即跟着妈妈竖拇指。 不过很快这两个家伙不再唯恐世界不乱了,因为长长的走廊已经到了尽头,只要领头羊雷古勒斯再往前踏一步,就要进入林候的消失点了。如果他这次也消失了,那世界就真要乱了。当然啦,在楼梯间的侧面也有更为方便快捷的电梯,电梯还能运行——不要觉得奇怪,毕竟在这种大型的综合性医院里,太阳能发电机可以算是标配——只是受到各种电影电视小说游戏的熏陶,所有人都知道进了电梯就等于进了棺材,谁都不想立这种flag。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目光随雷古勒斯的左脚前移、下落。 久未有人清洗的地面上有淡淡的尘埃被扬起,但那只脚却是实实在在地踏入了楼梯间。 雷古勒斯并没有消失。 他自己也长松了一口气,反复进退几次,发现确实没有产生位移现象后,招开始呼后面的队友。毕竟林候也提到过,在楼梯间里是安全的,他连下三层楼都并没有被移动。 相比较起宽敞明亮的一楼大厅,楼梯间理所当然的要狭窄昏暗许多,无论是地面上或是原本洁白无污的墙壁上,都被铁锈色的血迹占领着。偶有一两只也许是因为长久没有“进食”导致行动缓慢的丧尸伽椰子状从楼梯上僵硬爬下,雷古勒斯没舍得在他们身上浪费弹/药,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控制楼梯铁艺护栏中的一根直接折出来扎爆了丧尸的脑袋。 跟着进入楼梯间的丁玲玲面色不善,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琢磨着是不是要打电话去把林候也数落一顿。她憋着气,疾步越过身前的几人向雷古勒斯抱怨:“肯定是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都没事?不行,我一定要问问!”所谓的问问当然不是指问丁满,丁玲玲对这胖子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他只要不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就谢天谢地。刚准备挂断电话重新联络林侯,所有人耳边炸响了一声集合惊恐慌乱无助等情感于一体的尖叫。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扩散反弹,再扩散再反弹,就连空气似乎都要被震荡起层层波纹。 如果不是因为丁满的作用是背包,谢安羽很怀疑狮子之心小队的所有人在遇到他的第一天就会直接转身离开。 “……你最好能有个合适的理由。”丁玲玲咬牙切齿。她突然觉得谢安羽的性格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就连迈克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智商有问题的家伙也比胖子这个巨婴让人省心,也许他们应该试着换个背包? “有、有丧尸朝我过来了!” “变异丧尸?!”雷古勒斯神色一凛。 谢安羽心说拉倒吧,如果遭遇的是变异丧尸,那刚才那声足以让人精神衰弱三天的惨叫就会是丁满的遗言了。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丁满颤颤巍巍地声音传来:“不,看上去只是普通丧尸的样子。” “那你到底在尖叫个什么鬼啊!爆它头啊!实在不行找个门往里一钻啊!” 跑动声和喘息声响起来,看来丁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丁玲玲的第二条建议:“门打不开!” “那就换一扇门啊!” “用枪破坏门锁。” “抬脚踹!” 因为丁玲玲开的是扬声器,所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建议着。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丁满“嗯?”了一声:“队长……我……我好像进入了一间仓库。不不,不是医药用品,是杂物仓库,发放拖把塑胶手套什么的……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丁满在昏暗杂乱的仓库间小心翼翼地行走着,最后停留在了一间完全违背常理的事物面前。他怔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什么?” “我发现了几面挂钟,上了电池没上电池的都有,它们……全部都在倒着走。” 第050章 游戏规则 050游戏规则 。 逆行的时钟? 如果这里是推理小说,那么要恭喜丁满,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新线索。不过发现者并不会受到诸如什么“智慧10”之类的奖励,反而会因为愈发诡异的事态而深陷迷茫的泥淖之中。 团队里有手表的人都下意识抬腕,摇头,他们的手表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行走方式速度与进入门诊大楼之前没有差别。 “啊,这里还有一只电子钟,也在倒计时……大约还有七个小时就归零了。队长……归零的时候会爆炸吗?”丁满捧着电子钟神色复杂,生怕会从雷古勒斯那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如果以十二点为归零时间的话,是所有的时钟都还剩七个小时的倒计时吗?”一道女音插播进来。丁满听得出来这是谁,傅安安。毕竟两个人的异能有所重叠,同行总相轻,自然也就对她多有关注。丁满看过他手边所有能找到的时钟,点点头:“对,时间都是一样的,接近七个小时。” “哦……”谢安羽摸下巴沉思,思绪如乱麻,她需要从中揪出一个线头。直觉告诉她,这些逆行的时钟就是线头,一个突破点。 倒计时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外乎就是两种情况,第一,倒计时代表的是门诊大楼内奇怪力量的维持时间,计时结束,大楼的枷锁会自动解禁;第二,倒计时代表的是目前被困在大楼内所有生命体的生存时限,计时结束,就算不像丁满说的那样直接爆炸,也会是一个团扑的结局。就老天对自己的眷顾程度来看,谢安羽觉得后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远远大于第一种。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这些时钟?偷偷摸摸地把他们全部杀光不是更省事么?谢安羽皱眉头:“如果不是恶趣味之类的话……除非……这是一种限制?” “什么?” “每种异能都存在自己的限制,比如林菀的【勿忘我】,必须自己要处于目标身后才能发动,丁满的【我从不收假/钞】所有变化物品保存期限只有二十四个小时,我在想,这些逆行的时钟会不会就是位移异能的限制——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我还得再理理。”谢安羽越说越迷糊,刚刚才稍稍理清的一点头绪现在又混乱不堪了。她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想不明白的话那就边走边想。”突然被发现的倒计时给了雷古勒斯压力,很显然,他也认为一旦这些时间归零后,不会发生什么值得欣慰的好事。再度强调不要单独行动,他让丁玲玲播电话问林侯是否还在门诊大楼的第十五层。 电话刚一接通,林侯仓皇焦急的声音就挤了进来。如果听的仔细,也许还能听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淡淡喜悦:“先听我说丁玲玲,转告队长,门诊大楼里有一只战斗力极其恐怖的变异丧尸,你们自己一定要小心。” “开着扬声器呢,你和那只丧尸打过照面了?”面对林侯,丁玲玲的语气还算平静客气。 “没,打过照面我现在就死了。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迈克靠紧了谢安羽一些。妈妈喜欢被投喂的白白胖胖的小孩,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查尔斯那副干尸样子,妈妈肯定就不要自己了。 “林侯,你现在人在哪儿?”遇到战力极强的变异丧尸却能全身而退,除了被位移之外雷古勒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谢安羽说的对,他们的劣势也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只要不像查尔斯一般被困顿在某一处,变异丧尸想要在门诊大楼里抓到他们还是挺难的。 “呃,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我在做实验,刚刚……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目前正在推导中。”随着林侯声音想起的是不断的开关门声,回音时大时小,偶尔还有其他的杂音作为背景,听上去他似乎是在不断的进出,不断的被传送到各个空间。 雷古勒斯立即询问:“什么奇怪的事情?逆行的时钟吗?” 电话那头的人楞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大声嚷嚷:“什么鬼!你不说我完全没发现!我就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再看看。”频繁的开关门声再度响起,数分钟后,林侯郁闷:“对,你说对了,我进了很多房间,所有的时钟,手表,计时器,全部都是倒着走的。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通往地狱的倒计时?我还能活六个小时四十分钟?” 问题噼里啪啦连珠炮一般的甩出来,可是并没有人能够解答。林侯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默片刻,补充说道:“先不说这个,我来说说我这边的发现——刚刚我提到门诊大楼里有一只变异丧尸对吧,我当时人在走廊上,亲眼看到它从一扇门后出来,然而,它没有被传送走。当我因为试图摆脱它而进入一扇门的时候,我却被传送走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因为不管我现在怎么尝试,无论是进入或是出门,我都会产生位移。那丧尸是开挂了吗?” 谢安羽敏锐的意识到,这似乎又是一个新的线索。她在心中记录小本本,将甫一进入门诊大楼发生的所有怪异的事情集中起来,罗列成表格: 1.他们总共进入过门诊大楼两次。第一次,安置查尔斯,雷古勒斯分配众人勘探任务。此时大楼内并无异状。等到众人再度因为查尔斯的诡异死亡集中在门诊大厅时,大楼变成了绝对无法出去的监狱,将所有人困顿其中。 2.剧情重演的时候,自己第一个独自进入走廊,并没有产生位移现象,随后,丁满进入走廊,被传送去了裙楼d。为了寻找丁满,林侯进入长廊,无事,再进入楼梯间,被传送去了门诊大楼第十八层。大部队进入走廊,楼梯间,均无人被传送。 3.按照林侯所说,进出房间必定会导致传送,但因为不明原因,变异丧尸似乎不在此列。 4.逆行的时钟,所有钟表的倒计时都约为七个小时。如果从他们第一次进入开始算起的话,倒计时的原本计数应该是从八个小时开始。时间代表的意义目前尚不明确。 5.待补充。 这些疑点就好像是散落在地的珍珠,谢安羽理不清顺序,也找不到那条可以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她知道,那条线就是游戏通关的关键点,只要找到了,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她一边思考,脚下步子却也没停,仿佛是按下了自动跟随的按键。但按键关的不够及时,所有人都停下来的时候,她撞上了奥林安德的后背。谢安羽揉额头,听到阿明捏着嗓子用奇怪的语调说了一句英文。 “。” 傅靖雯怎么照顾人的,阿明都被鬼上身了她这个监护人还没发现?谢安羽挑眉,然后发现他们现在身处第十层,楼梯间与走廊之间的安全门上有人用红色油漆刷出了这一行英文。 末世之前,身为三甲医院的名井综合医院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末世之后,估计也没人有闲心思会做如此无聊的事情,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唔,谢安羽默默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把待补充的第五条填上: 5.墙壁上出现字样。游戏内容不明。游戏规则不明。 等等……游戏规则?谢安羽瞪大双眼,反复念叨这个词组几遍,猛然击掌,把身边的几只惊弓之鸟吓了一跳。 “我明白了!捉鬼游戏,这是捉鬼游戏啊!”谢安羽兴奋起来,虽然她依然没有想通传送的机制是怎样,但至少现在有了努力的方向,总比刚刚一头雾水要强得多。她目光闪闪地看着还是很迷茫的众人,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大家小时候都玩过这个游戏吧,一个人负责当鬼,在限定的时间限定的地点内其他人可以随意躲藏,如果所有人都被抓到就算鬼赢了。在这里游戏规则可能稍稍有些改变,那个异能者或变异丧尸依然是鬼没错,限定的地点就是门诊大楼及其附属的五座裙楼,但时间,八个小时的躲藏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我想这应该是整个捉鬼游戏的时间,包括躲藏和捉鬼,不过我觉得光是躲避是不行的,我们得在八个小时之内把鬼找出来,干掉它。”谢安羽食指轻抬,做了一个爆头的姿势。 傅靖雯看看墙上血红的大字,仔细推敲谢安羽说的每一句话,似乎和他们一路上遇到的诡异情况也都对得上号:“躲藏的方法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我们要怎么找到鬼?” 谢安羽得意摇手指:“不不不,找到鬼只是第二步,虽然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们依然还是一群毫无方向的无头苍蝇,所以我们优先需要寻找的东西是——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 “对,也就是‘鬼’的异能限定之所在。所有异能都有限定,就像所有游戏都有规则,如果庄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对于被强行拖进游戏里的玩家来说不就太不公平了吗?所以我猜想,‘鬼’异能发动的条件就是必须要把游戏规则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比如逆行的时钟就是一个规则,这里的血字也是一个规则,进出会导致自身位移的门,这些都是规则,只有当我们知道了所有规则这个游戏才能算是真正开始,我们也才有可能获得胜利。不然的话,我们连为什么会被传送,哪些情况下才会被传送都不知道,怎么去抓医院里的‘鬼’?要知道他可是这里的‘主人’,游戏的庄家。” 雷古勒斯沉吟片刻,反复打量谢安羽,最后问出口的却是一个完全脱节的话题:“傅小姐,你确定自己七天之后不会丧尸化?” 谢安羽笑笑:“你说呢?” “我们要怎么去找游戏规则?如果再度兵分几路的话,即使找到了散落在医院内部的游戏规则,也可能被暗中伺机而动的‘鬼’逐个击破,但如果不分兵……我只怕时间不够用。”谢安羽没有回答雷古勒斯的问题,雷古勒斯也礼尚往来,他把话题节奏又带回了原处。 这倒是个难题,尤其是在门诊大楼里不仅有一个明显是非友善的“鬼”,还有另一只战斗力爆表的变异丧尸。 “游戏规则不该在游戏开始之后才进行说明,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地方,一楼大厅。”奥林安德突然插播。 “一楼大厅可没有地方喷着这种劣质红色油漆。”丁玲玲皱眉。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没头脑和不高兴上楼梯,累成狗了才发现钥匙在一楼。这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谁笑得出来。 “并非每个提示都一模一样,比如逆走钟和进出门都是我们自己观察出来的,而不是如此大剌剌的写在墙壁上。一楼大厅可以藏规则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led滚动屏、宣传广告牌,甚至是报刊架上的报纸——那些看似非常普通的东西你都不会去看一眼,这就是所谓的盲点。规则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而我们却没有人注意,这就是‘鬼’要的效果。”奥林安德摊手,率先折返开始向下走去, 他的鞋跟和台阶撞击摩擦,谱出单调而有节奏的旋律。 但很快,这段节奏有了和旋。 奥林安德震惊,主旋律随即停止,可和旋依然继续着。 ——有什么“人”从楼梯间上来了。 或者说……有什么“鬼”从楼梯间上来了。 第051章 你持盾吗不我制杖 051你持盾吗不我制杖 她连自己的心都不要了。 对方的脚步不疾不徐,鞋跟落在台阶上的每一步声音都大小相同,间隔相同,十分的机械性。就好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一般。 一同进入门诊大楼的同伴除了两个界外跑垒的家伙全部集中在这里了,不管此时楼下上来的是谁,都不能掉以轻心。雷古勒斯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人虽没动,自然垂下的右手却倏的握紧,楼梯侧面的铁艺护栏齐齐以野兽出笼的姿态扑了出来,在众人面前的台阶上制造出一段路障。路障稀疏,聊胜于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雷古勒斯的异能是控制金属而不是无中生有。正在心中感叹,他就看到一辆私家车姿态难看地出现在台阶上。紧接着,一个眼熟的、带着破洞的冰箱出现,撞击在私家车上,把车又往下滑了几个台阶。 “不用客气。”谢安羽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她这样说,雷古勒斯自然也就没跟她客气:“下次别给我冰箱,这玩意儿看着重,但其实金属含量并不高。”说话间,能力发动,私家车的表面生出无数荆棘,宛如海胆一般,而冰箱却摇摇晃晃地悬空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打横,躺平,落地,成了众人的掩体。 傅靖雯倒是没有躲在掩体之后,她把阿明塞给谢安羽,自己再度向上几级台阶,举枪从楼梯拐角的空隙向下张望。只不过那个地方视野狭窄,她看了好半天,最后犹豫着说:“我好像……看到一面盾牌?”她说的很不确定,似乎是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正常人会使用这种装备吗? 等那个“人”缓步登上楼梯,所有人看到她的全貌后,发现傅靖雯的眼睛没有花,但想法同样也没错——这不是悖论,而是拿着盾牌的这个“人”,并非正常人。 上楼来的是个女人。 一个带着红十字护士帽,口罩,穿着短袖护士服的女护士。帽檐下细碎的刘海刚好齐眉,配合口罩的高度,将护士那一双没有任何眼黑的眼珠衬托的异常明显,护士服的右侧腰间有大量血迹,裸/露在外光洁白/皙的大腿上也不满各种可怖的咬痕。一只小腿上缺了一大块肉,甚至可以看到有蛆虫在早已腐烂的伤口上蠕动。最让人在意的是,女护士左手持巨大盾牌,右手整条手臂却化成了一支巨大的注射器!三/棱/军/刀形态的针头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楼梯间也自带胆寒效果,说不上是它还是在针筒中流动的红色液体更让人害怕。 她的模样让所有人瞬间知道这只丧尸曾在一楼大厅干过什么。 雷古勒斯皱眉多看了一眼针筒里那些随着丧尸走动而起伏不定的红色液体,右手虚空一抓,路障齐齐飞出,像是无数根利剑笔直刺向眼前的变异丧尸。与此同时,傅靖雯的子弹也洪水一般向对方侵袭而去。岂料,这样的雷霆一击却被丧尸随手举起的盾牌全部拦下! 盾牌立在那里,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邪佞之墙,任何攻击都无法越过它一分一毫。 护士丧尸从盾牌后微微抬头,灰垩的眼珠怨恨地盯着众人,只是她还没有看够一秒,傅靖雯的火力压制又自上而下涌来,让她不得不低下头继续躲避在盾牌的掩护中。于此同时,雷古勒斯身体两侧各浮起两根悬空的铁刺,铁刺由三根长条金属旋扭在一起,不断旋转加速着。 摆事实讲道理,从高度上以及傅靖雯的枪法来说,盾牌后的护士丧尸绝非毫无死角,可偏偏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却没有一个对之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傅靖雯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想到谢安羽曾经提醒过她的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内心焦躁中,精神力制造的子弹有了一个卡壳。 虽然傅靖雯立即调整自己的状态,但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却被护士丧尸抓住了。她一连推着盾墙前行了好几步,将众人逼离了楼梯间与六楼走道相连的平台。看到这些美味可口的食物在雷古勒斯和傅靖雯的指挥催促下沿着靠墙壁的那一侧继续向上,却没有煮熟的鸭子飞走的失望,反倒是仿佛看见了猎物自投罗网。再傅靖雯又一次低头去照顾阿明的时候,护士丧尸甩出了手中的盾! 长方形的黑色盾牌在空中飞舞回旋,阻隔着人们通往生存的路。 人/流被死亡之盾分成两拨,雷古勒斯、傅靖雯、阿明、奥林安德、丁玲玲在上,谢安羽、迈克、林菀以及张猛在下。 在护士丧尸扔出盾牌的瞬间,一只悬浮在雷古勒斯身侧的两根蓄势待发的铁刺也同时射出,掎角夹击。本以为这一次总该万事无虞了,却不曾想,护士丧尸“右手”一挥,三棱针尖与其中一根铁刺相撞,铁刺立即被削飞偏离了自身的轨道,没入墙壁中,只剩下一截尾巴在空中微微颤抖。而另一根铁刺虽然不负众望地刺中了目标,却不知道是因为角度不对还是受到了诡异大楼影响,它没有刺中丧尸的大脑或是脊椎,反倒是插/入了左边胸腔。 丧尸护士“右手”的针尖好不费力的刺入上层台阶,轻盈一跃,来到众人之间。像是排演过千百遍似的,盾牌再度回到了她的手中。盾牌往地上一竖,护士丧尸低头看雷古勒斯留给自己那跟碍事的纪念品。左手握住铁刺狠狠一拔—— 也许是因为铁刺上被雷古勒斯附加了倒刺的缘故,被拔出的铁刺上似乎带了什么东西。丧尸护士看了那东西一眼,嫌弃地将之甩到一边。 这根特殊的“羊肉串”顺着楼梯滚到了谢安羽脚边,谢安羽低头一看,铁刺上串着的是一颗心。 一颗已经不再被需要的、早已腐烂彻底的心。 她连自己的心都不要了。 谢安羽既感到恶心又觉得悲伤,她抬眼看站在几级台阶之上的护士丧尸,正对上对方居高临下的轻蔑视线。 在护士丧尸眼中,下方的这几个小喽啰根本不值一哂,只要解决掉了上面两个武力值高的,剩下的全是她的盘中餐嘴边肉。她双眼一眯,转身看着警戒着的傅靖雯和雷古勒斯,又将盾牌当作武器向上方飞舞了出去! 可是,就在盾牌即将脱手的一瞬间,林菀突然尖叫一声:“欧巴!看我一眼!” 异能【勿忘我】发动。 护士丧尸被强制回头了——如果她是普通丧尸,林菀这一嗓子能让她的颈椎因为过度扭转直接断裂——盾牌脱手,却并非如原先预想的回旋式行进。盾牌笔直砸到墙上,留下一个可怖的大洞后又因反作用力被反弹向另一侧,几个来回后,飞盾反而飞向了楼梯下方! “快趴下!”张猛大吼出声,首先按倒了离他最近的林菀。盾牌从四人头顶呼啸飞过,最后嵌入墙壁之中。 护士丧尸怪叫一声,尽管她带着厚厚的医用口罩,但并不妨碍大家可以想象出她冲林菀呲出的獠牙有多么恐怖。她企图下去取回自己的盾牌,可雷古勒斯哪里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而且就算傅靖雯现在因为怕误伤到下方的同伴而不再密集攻击,却也依然持枪准备随时放冷箭。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又不得不往下走,不仅仅是需要去拿盾牌的原因,还因为只要她有再度攻击雷古勒斯的意图,那个躲在大个子后面的小贱人就会偷偷放异能,强迫自己回头。 她愤怒地一扬“右手”,那支注射器就宛如被谁抽开了一般,突然增长了一倍,鞭子一般隔空向林菀抽去! 但楼梯下方碍事的“小贱人”只有林菀一个吗?当然不,要不然狮子之心早就狗带了。 张猛从不离手的铁锤陡然迸射出剧烈白光,蓝色的电流巨蛇一般在铁锤外围环绕盘旋。张猛亦怒吼一声为自己打气,雷神之锤正面迎上护士丧尸的三棱针尖。 先怂的是丧尸,她的双眼微微睁大,针尖拐弯,改用粗壮的针筒抵挡雷神之锤。 兵刃相接,张猛和丧尸护士各退几步。在林菀扶住张猛的同时,谢安羽注意到他拿铁锤的手,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即使再勉强做出一击的话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效果了。 丧尸护士踉跄后退的时候,几根飞箭暗挫挫地从刁钻的角度飞射过来——并非盯着头颈脊椎这样被丧尸重点防护的部位,而是刺穿了她的小腿脚踝。雷古勒斯一击得手,立即操/纵铁刺两头弯曲扎入台阶,将丧尸牢牢困顿在原地。 如今的丧尸狼狈的就和那些大马路上的游荡者没什么区别,全身上下唯一整洁白净的护士帽早就在战斗中掉了,发髻也被打散,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她的针筒在雷神之锤的重击之下出现了裂痕,里面鲜红的液体滴滴淌出。 去死! 去死! 你们都要死!!! 丧尸护士没有用三棱针尖去割断脚上的那些铁环,她只是用力一抬脚,连皮带肉地将那些铁环撕扯下来。如果说初见时丧尸护士还保持着一定的人形的话,此时的她就活脱脱是话本小说里的怪物了。举起“右手”,她神色陶醉地舔舐针筒外流出的鲜红色液体,与此同时,针筒里的液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着。 丧尸周身升起稀薄的血雾,灰垩的眼珠突然变得通红! “她在干嘛?”傅靖雯握紧枪。 “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最好打断她。”雷古勒斯双指一勾,私家·海胆·车自己翻起了跟头,狠狠地向丧尸所在的方向砸来! 只是……车子所有接触到血雾的地方全部都悄无声息的融化了,就好像是汽车本来就在那里开了一个人形大洞,可以让丧尸从容钻过似的。随着汽车的落地,丧尸也几乎完成了一次全身的更新:乱糟糟的头发再度变得柔顺非常,服帖地披散在肩上。她向雷古勒斯的方向踏出一步,尚未完全散去的红雾自动为她融出道路。她的双腿再度变得白/皙迷人,若不是左胸腔那一处及其不自然的凹陷,和诡异的右手,站在众人眼前的简直就是一个难得的尤物。 眼看着针筒中的红色液体就要见底,张猛咬咬牙,对谢安羽等人比划了一个快走的手势,他再度举起雷神之锤,猛地一砸—— 丧尸注意到身后动静,带着轻蔑的笑容用针尖一挑汽车,想要阻止张猛的攻击,却没想到脚下一空,失重感旋即传来。 张猛攻击的对象不是丧尸护士,而是楼梯的台阶! 水泥台阶坍塌的瞬间,谢安羽就拉着迈克狂奔向六楼走廊。她知道,这种程度的跌伤根本不会对丧尸护士造成什么损伤,但通往七楼的楼梯却断裂了,掉落到五楼楼梯上的丧尸爬起来后唯一能攻击到的就是他们四个人。针筒里的鲜红液体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干尸查尔斯身体里的血液,如果吸收一个普通人的血液都够让丧尸自我修复一遍,那他们这些异能者呢?到时候别说是高达了,就算雷古勒斯真的弄出了星际战舰都能被她徒手拆了。 途径仍然嵌在墙中的黑色盾牌时,谢安羽紧急刹车,手拍盾牌,竟然还真成功的把盾牌收进【背包】了!顾不上身侧林菀诧异的神色,她拉着迈克笔直冲进走廊。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走丢总比丧命于此好,再说,特地争取到无线电对讲机的使用权限不就是防着这一刻么! “林菀,跟着她们,我殿后!”张猛冲担心他的林菀点头,手中的雷神之锤再度闪起电光。 这一次,他的目标依然是楼梯! 刚从碎石中爬起身的丧尸护士眼睁睁地看着五楼通往六楼的阶梯也破碎坍塌,不甘心地再度将注射器化作长鞭抽向呆在平台孤岛上的张猛。 此时的张猛已经用尽全身力气,连站立对他来说都很困难,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喘粗气。他的脸上带着绝望与解脱揉杂在一起的复杂笑容,平静等待死亡的降临。自己会变成查尔斯那样的干尸吗?那还真是难看呐……一点没感都没有,白瞎了自己这身特意锻炼出来的肌肉。 诶,不,等等,这是什么? 张猛突然眼前一黑,一个更加高大、威猛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为他守护了世界。噫,大兄弟你很眼熟嘛,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挡枪小能手舍你其谁? 张猛以为冰箱守护了他,再一看冰箱后面,顿时傻眼,无数的钢筋铁骨从墙壁中、断裂的楼梯中、铁艺护栏中、甚至是已经随丧尸一起掉落五楼的海胆车中藤蔓般伸出,密密麻麻地缠满了整只注射器,这才勉强降下了注射器的速度。抬头,只见雷古勒斯脸色极为难看,一手撑着墙壁冲他大喊:“走!张猛,进走廊里去!” 刚艰难地挪动到走廊里,张猛就听到极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 极远处? 他回头看身后完整如新的楼梯间,神色怔忡,自己这是……被传送了?! 第052章 你持盾吗对啊我持盾啊而且我还制杖啊 052你持盾吗对啊我持盾啊而且我还制杖啊 我会恨你。 【物品名称】:【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 【物品属性】:尚佳 【物品描述】:如你所见,一面医护人员专用的制式防暴盾牌。让你们杀医生,让你们打护士,敢来医院闹事?傻眼了吧!此盾可以有效抵挡部分来自正前方的攻击,在医院内部使用有防御加成。 谢安羽,迈克,林菀跌坐在一扇病房门后排排坐吃……看盾牌。说穿了,就是一块黑黢黢的、稍有弧度的普通聚碳酸脂,很难想像在丧尸护士手中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也许因为你不是医护人员?”在谢安羽用【背包】鉴定完这面盾牌并将之性能告诉林菀后,林菀长长叹息一声,不无遗憾地说,“真可惜,难得捡到了宝,却不能用。” “就算我不能用也不能留给那只丧尸用。”拿敌人装备这事一回生二回熟,谢安羽才不会说当初她和傅靖雯初次见面就卸了她的摩托车油箱呢,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方便的异能。她将盾牌上下颠倒反复研究几次,自言自语地琢磨说:“一个尚佳的防护道具……我还真不信能有多高的智商。难道你们真的认为这块烂板子能分辨使用者是不是医护人员?嗯,是时候来一发科学研究了。” 她起身,并没有将盾牌收回【背包】里,反倒是手持着护在身前。“要出去咯?”她征询两人意见。主要对象是林菀,至于迈克,谢安羽有理由相信如果现在的三人小组也是狮子之心那种举手表决制的话,那么连自己刚刚征求林菀的意见这件事都是多余的。 林菀刚一点头,手中的无线电响起来。 “傅安安,林菀,你们在一起吗?” 林菀和谢安羽对视一眼,均有些惊讶——无线电的另一端竟然是傅靖雯,而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雷古勒斯。 “我们在一起呢,队长呢,队长他怎么了?”林菀焦急询问。毕竟两只小队联盟之后,一直是雷古勒斯在负责联络协调,突然间的换人,还是战斗后的换人,不免让人有些多心。暂时是不用考虑出门的事情了,谢安羽背靠着门而站,眉眼低垂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别急,雷古勒斯人没事,就是有些虚弱正在休息。那只变异丧尸已经离开了,我们还在楼梯间里,你们呢?还在门诊大楼吗?” 林菀有些迟疑,她看着谢安羽已经握上门把的手,咬咬牙低声说:“我一向运气不错,让我来?” 谢安羽没说什么,直接抄起盾牌后退一步让位。 林菀闭眼睛,默念一二三,开门,在看到走廊玻璃窗外的景色后失望的恨不得把无线电掼在地上。 从她长时间的静默,傅靖雯大致也猜出来了。结合之前丁玲玲给张猛打电话的通讯结果来看,除了张猛现在完全脱力无法查看自己所处位置之外,其他几个/组消失的人都被传送去了门诊大楼的裙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座。看着身边蜷缩在角落休息的雷古勒斯和差不多也快到极限的丁玲玲,傅靖雯犹豫再三,终于抱着被喷出翔的准备开口,开口之前还犹豫了一下那个愚蠢的假名到底是什么:“傅安安,我跟你打个商量……” “丑拒。” “你都还没听完我要说什么!”傅靖雯刚吼完这句就发觉对方已经把无线电关了。 谢安羽手持盾牌在走廊里晃来晃去,终于等到一只行动缓慢颤颤巍巍的老年丧尸从某件病房里走出来(也可能是被传送出来的)。面上一喜,那笑容比初次戴上红领巾的小学生还要灿烂:真的是好久好久没见到这么好捏的柿子了。 冲上去用盾牌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揍,直到把老人家揍的头骨开裂脑浆四迸才歇了手,开始评估盾牌的手感与威力。仔细寻找晶石未果,她打开不断闪烁提示的无线电,在傅靖雯开口之前说道:“我不需要听你说什么,看看现在的情形,想想你的性格,再对照一下每个人的能力,我如果还猜不到你的提议是什么,那我就是迟钝。我持盾吗?我当然持盾,但我并不迟钝。”她一只手十分汉子的随意搭在竖立着的盾牌上,脚尖在盾牌下方沾到的脑浆上蹭蹭,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绕舌冷笑话,“这个话题我们探讨过很多遍,现在还有讨论的必要吗?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为了别的狗打破对我立下的誓言。我很难过。” 谢安羽捧心,脸上做作的表情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林菀都想揍她。 “……雷古勒斯才会难过吧?他刚刚救了我们。” “对此我表示由衷的感谢。”谢安羽一边说一边眼神抛的飞起,示意还在犹豫不决的林菀快跟上,就算不像迈克那样亦步亦趋的,至少也不能落后这么远,万一被这栋诡异的大楼传送走了到时候找起人来又是一桩麻烦。其实迈克倒是想挽着她的手走的,可谢安羽一手持盾一手拿着无线电话,实在分不出多余的手给他挽,而他的体形也并不适合做腿部挂件。 “我们会保护好迈克的,他的任务很简单,只是需要把物资送过来!雷古勒斯和丁玲玲他们很需要这些!” “……我问你,如果刚才你为了保护大家把阿明交给我,我却没有保护好他,你会怎样?” 傅靖雯扭头看了阿明一眼,沉默半分钟:“老实说,我会恨你。” “可我不想恨你。当然啦,话题也不必这么沉重对吧,我说不让迈克当快递员,但我没说你们拿不到食物和水对吧。啊,稍等,有点事。”发现铁皮撮箕一只,谢安羽赶紧收盾牌,脚踩撮箕底,努力想拔出长长的手柄做武器。失败数次,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耗尽,谢安羽干脆手拎起撮箕手柄就往窗外一甩。玻璃破碎声与撮箕底被削断的声音同时响起,谢安羽满意转转手中顶端极其尖锐的长铁杆。她笑着看完全懵逼的林菀:“我制杖吗?对啊,我制杖啊。” 话音刚落,又一只用于练手的npc从t字走廊正中的护士站冒出头来,谢安羽一看这种就是没有进化出一丁点智慧的丧尸,不然的话哪怕这家伙只有堪比三岁小孩的智商,在看到狞笑的自己的瞬间也应该知道要转身逃走。 刚刚加工完成的尖锐手杖被大力投掷出去,虽然谢安羽枪法不怎么样,但投掷的准头还是有的,就比如永夜小镇里那块准确砸到丧尸脸上的肥皂,还有那瓶正中沃尔沃的沐浴液。 丧尸膝盖中箭,他踉跄一下却没有跌倒,嘴里发着嗬嗬的怪声一瘸一拐地加速本想人形甜点。 咦?为什么甜点手上多了一块黑色的板子?丧尸迷茫。下一瞬,他就“看”到甜点抄着那块板子就冲了上来,板子撞上自己,膝盖里讨厌的异物被拔了出来,然后……插/进了自己的右眼窝。 连名字和外貌描写都没有的丧尸npc,卒。 卒了之后还要被谢安羽洗劫一通。 为什么会被洗劫?哦,这里我们就需要用两个字描述一下丧尸npc的身份了:医生。它穿着几乎已经看不清原色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看到谢安羽喜滋滋地剥丧尸的白大褂,林菀表示理解不能:“丧尸的衣服你也敢要?!!!” “为什么不敢要?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自从知道有人类基地这回事,而我又不太想暴露自己空间异能的时候,我就在琢磨了,要干点什么才能养活自己呢。种地什么的体力活太累了,打丧尸不适合我这种身娇体弱的美少女,想了很久,针对我异能的特点,我决定开一家干洗店。” “干、洗、店?!”林菀怀疑两个人在对这个词的理解上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对啊,就是干洗店没错,你想的那种干洗店,毕竟末世里干净的水源比较宝贵不是吗。来,做个示范。”谢安羽左手中的血衣消失了,而几乎是在同时,她的右手里出现了一件几近崭新的白大褂。她撩起白大褂胸口处别着的名牌看了一眼:“嗯,照片还蛮帅的。不过就是太心机了,拿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当名牌。”摘下名牌放在丧尸胸口,起身把白大褂往自己身上一罩,又挂上同样步骤清洁过的听诊器,一手持盾一手拿杖,问:“我看起来像医护人员吗?” “……像原始社会来的酋长。”林菀发誓这不是吐槽,这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谢安羽的眉毛耷拉下来,嘴角也是:“酋长就酋长吧。”手中盾牌忿忿砸上导医台台面,大理石台面顿时以盾牌为中心向外龟裂开去。 “yes!”谢安羽握拳。心情很好的她终于想起有个姑娘还呆在冷宫心心念念等着她翻牌子,按下无线电通话键,傅靖雯不冷不热的嘲讽立即响起:“忙完了?终于舍得想起我了?” 一股浓浓的怨妇味。 “我问你,什么叫做我们拿得到食物和水?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打个电话给傅安安啊,保证以最快的速度送达,而且免费,为了报答你口中的救命之恩。也免得你一直对我瞎比比,我脑仁疼。” “你怎么送货?”傅靖雯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反问了一句后,突然意识到谢安羽的潜台词是什么,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你知道了?!捉鬼游戏里最重要的规则——你知道传送的秘密了?!” 谢安羽抬头,盯着墙角上的某个东西笑的灿烂:“对啊,我知道了。” 第053章 消息 053消息 这就是我的遗言。 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谢安羽郑重说道:“关键词就是‘看见’。” “看见?”傅靖雯复读机一般重复,片刻之后她否决,“不,‘看见’这个关键词的确可以解释丁满和林侯的失踪,丁满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关注你的案情重演,没有人注意到他,而林侯,进入楼梯间后我们自然也看不到他,而我们进入走廊的时候没有被传送则是因为彼此都在视线当中,但是你怎么解释进门出门也会被传送?” “这一点也是我刚刚才想通的,在这座大楼里,能‘看见’的,并非只有我们啊,傅靖雯。”谢安羽又抬了抬头,盯着墙角亮着红灯的监视器,从监视器闪动的红灯和缓慢的转动来看,它们显然还在太阳能发电机的加持下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只是不知道在这些冰冷的摄像头之后是否还有人监视这大楼内发生的一切。“只有在被‘看见’的情况下进出另一个空间才不会被传送,这是我推理出来的规则。你应该能注意到,这件医院里的大多数房间门都是向外开启的,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正好就遮蔽了安装在走廊上的摄像头,自然就会被判定为传送对象。” 拿林侯举例做一些简单的算术题吧。 林侯第一次被传送时,如同傅靖雯所说,进入楼梯间(进入新空间)与众人视线相隔=被门诊大楼判定为传送对象。 林侯遇见丧尸时,丧尸正遇从房间进入走廊(进入新空间)林侯一直盯着门缝(丧尸被“看见”)=无法达成传送条件。于是丧尸护士进入走廊准备进餐。 林侯躲避丧尸时,林侯开门(阻隔监视器视线)林侯进入房间(进入新空间)林侯关门(阻隔丧尸视线)=被门诊大楼判定为传送对象。 傅靖雯逻辑思维不够好,随着谢安羽的解释,手指无意识地隔空在墙壁上写写画画,最后她不再去考虑这些弯弯绕绕:“所以结论就是,如果你想做快递员,你们三个互相盯着就可以在大楼里横着走了是吗?不用担心被传送?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来送外卖啊?” “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想通。哎哟,这里的红名怪不让人好好说话,你再等等。”原始酋长刚刚把医院当古罗马竞技场的行为造成了巨大响动,被这动静及甜点香味吸引来的游荡者有不少,数量一多,谢安羽就察觉到这些完全不存在自我意识的低级丧尸似乎并没有受到大楼传送的影响,他们从台子下,柜子里,房间中,各种阴暗的角落里挣扎走出来,各个毛发稀疏脸枯槁如树皮。 迈克的异能没有战力,林菀对于面对着她的丧尸们也没有必杀技,酋长只好自己上。原本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却不想谢安羽盾牌一碰,瞬间倒俩,那动作干脆的,让谢安羽怀疑他们是不是生前就是从事某种不道德的职业。 “这盾牌这么厉害?不是说只是防具吗?”林菀感叹。旋即环顾四周,视线没有落在那些丧尸身上,而是在看什么地方还有干净的白大褂。一会她也想把盾牌借来试试威力。迈克亦是一脸惊喜,不知道是跃跃欲试还是单纯地在感叹自家老妈的战斗力突然爆表。 冷眼看着那些机械地向这边靠近的丧尸们,谢安羽拎着沾满脑浆的杖与盾起身。她已经失去了单方面殴打这些低级丧尸的*,因为就像之前林菀说过的,它们很穷,真的很穷,一路上谢安羽一颗晶石都没有挖到。“我们这进的真是医院?我还以为这是老年人康复中心呢。”奇怪的负罪感在对谢安羽进行道德绑架,测试了一下丧尸的速度后,她跟林菀商量:“直接走过去?” “为什么?”林菀不解。 “因为打它们不涨经验也没有掉落啊。”这还用问为什么吗?谢安羽才不解。 “那就交给我。” “交给你行吗林菀?” “太行了,给我。”林菀眼神发亮,双手向自己怀里一捞,“快给我试试。” 好吧,这次是真的在同一件事情上两个人的理解产生了偏差。谢安羽摇头,扔过盾牌和工作服,想了想,把武器也扔了过去:“虽然它们慢的跟乌龟一样,但你还是小心一些。” 林菀俏皮眨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高举铁杖运气大喊:“德玛西亚!” ……有毒,这两个中二病兄妹玩的还不是一个游戏。 多关注了几眼顶着盾牌一路快速推进的林菀,见那些丧尸完全不是这个宛如打了兴/奋/剂的家伙的对手后,谢安羽揉星星眼的迈克的脑袋:“你不能去,迈克。” 迈克的小脸垮下,嘴巴倒是要撅上天。得不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怨念很大,迈克双手背在身后,脑袋低垂,恨恨地踢着地上的东西,周身四溢着“妈妈坏,妈妈偏心,妈妈不喜欢我了”的情绪。 谢安羽无奈看他,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受到了惊吓:“踢人头是不对的,作为新时代接班人我们应该玩点有营养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考虑过刚刚是谁把丧尸脑袋砍下来的。 迈克盯住林菀大杀四方的背影,声音闷闷不乐:“比如盾牌?” “好好好,盾牌。”谢安羽妥协,“但只准在四周没有怪物的时候玩。”她竖食指,招呼林菀一声后,带着因为得到承诺兴奋不已的迈克去护士站找了两件工作服套上:“迈克医生!” “谢医生!”迈克敬礼。 “……敬礼那是警察!” “哎呀,谢什么谢啊,你们俩赶紧跟上啊,队长他们还在等呢!”林菀早已经清空走廊上的众多乌龟。也许是这里的老年丧尸每个都骨质疏松的原因,几乎所有脑袋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砸开,简直比纸皮核桃还要脆弱,只不过在这十几只丧尸的脑袋里林菀只找到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晶石,这样完全不成比例的付出与收获让她大呼失望。 失望?迈克扭头的速度像是听到主人投喂食物的狗狗,伸着手奔过去的样子让谢安羽想到许仙奔跑.gif。 林菀不傻,在看到迈克身上的白大褂时立即意识到他的目标是什么。“管好你儿子!”她将盾牌护在怀里。上面有脑浆?不怕!反正自己身上也没有伤口。 “儿大不由娘啊。”谢安羽感叹,随手拿起护士站里的文件夹翻阅,“嗯?糖尿病专科?搞什么,原来不是老年病科啊。”一般来说,医院的护士站里都会有楼层规划图——要和傅靖雯等人汇合,首先总得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吧。翻了几本,终于定位:糖尿病专科,位于裙楼e的第三层。就地理位置来看,似乎下到一楼,穿过花坛去主门诊大楼再上六楼是最近的路线,但……怎么看离开裙楼也是“离开医院”的一种吧?“所以,我们得先上到顶层,从空中长廊去对面的门诊大楼然后再下到六楼。”谢安羽合起文件夹,不悦地抬头看天花板,三秒钟后给出答案:“一共十六层。” 听起来就让人有些绝望。 林菀紧握盾牌的手松了松,偷瞄迈克神色,然后郁卒地发现那家伙也一瞬间对新玩具失去了兴致。喂,你怕什么呀,你不是能瞬移吗,我才得实实在在扛上十六层好吗!林菀腹诽。 “不过还要告诉你一个更坏的消息。”这话谢安羽是直接对林菀说的,“我在楼层规划图上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在这栋大楼的一楼,所以……” “我不听我不听你无理取闹!” 林菀听不听并不重要,谢安羽还真不信如果她坚持去一楼林菀会抢了盾牌就跑——在这栋大楼里需要被“看见”的地方多着呢,林菀一个人再怎么跑也跑不回雷古勒斯身边。 无线电接通傅靖雯,没等对方说话,谢安羽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艰难的选择,傅靖雯了解谢安羽,她口中的坏消息一定很坏,而好消息却不一定那么好。为什么自从末世降临后自己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呢?傅靖雯反复琢磨,是不是自己命犯小人了?小人是谁?傅靖雯拿着无线电表情凝重。“就先听坏消息吧。”烂水果先下肚,好歹后面还有美味能安抚一下心灵,反过来的话谁知道那苦涩味道能在嘴里胃里停留多久?太膈应人了。 “坏消息就是:雷古勒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吧?我们可能暂时过不来了。” “为什么?!”这坏消息的确够坏,雷古勒斯身强力壮还稍微好些,丁玲玲本来末世前就是个甚少去健身房的职业ol,五分钟前她已经完全断开了与丁满的联络,“你晚来一分钟,我们就多一分钟危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边只有我这一个战斗力,如果那只变异丧尸再来怎么办?” 谢安羽哦了一声:“那我们这边还没有战力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大楼里跑来跑去遇到变异丧尸了怎么办?” 傅靖雯一时语塞。虽然谢安羽依然是嬉笑着的,但她却没法把这句话当成笑话听,遇上普通丧尸,自封“天选之人”的谢安羽顶多掉几块肉,回来用下品止血散抹一抹也就没事了,可大楼里的这只变异丧尸可是可以直接将人吸成干尸啊!沉默良久,她问:“那如果真的遇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她的语气不由得柔软下来,引得奥林安德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附近有‘新空间’的话那就好说,万事大吉,如果没有……第一,让迈克先跑;第二,大声喊出遗言;第三,等死。” “……好吧,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傅靖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傅靖雯一脸黑人懵逼问号,她看着无线电发愣三秒:“这话题转的我不明白。” “话题没有转,这就是我的遗言。” 一直靠着墙半阖着眼听她们说话的雷古勒斯突然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对一脸尴尬的傅靖雯伸出手:“来,我跟她说。”傅靖雯忙不迭双手递上无线电,解脱似的松了一口气。她倚着墙坐下,刚闭上眼想要休息片刻,就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钻入耳朵:“怎么样,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 是奥林安德。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撕掉了初见时的小意伪装,脸上倒是时常挂着笑容了,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有时带着嘲讽,有时带着轻佻,有时候又有些愤世嫉俗,总之从来就没有纯粹过。 警局的多年工作经验让傅靖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社会精英有,底层渣滓也不少,奥林安德只要不犯事,这点小情绪在她心里还排不上号。“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甩锅,如果不是我——按照谢安羽的说法是,做圣母,也许她带着迈克早就进琼本基地享福了,甚至手脚再快点,都能去北方基地和家人团聚了。所以我理解她做鬼都不放过我的心情——就好像如果我惨死在永夜小镇,我变成丧尸也会咬下柯斯基的脑袋。” 奥林安德轻笑,并不反驳。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有时候她那张嘴巴刻薄恶毒的简直就是个老巫婆,可如果你因此小看她的话,我保证,你会倒大霉的奥林安德。谢安羽她厉害的地方绝对不止嘴炮。” “哦?依据?” “没有。直觉。” “我是不是该感叹点什么?一个警察跟我说‘直觉’?你们在抓捕犯人的时候一向都是如此轻率的吗?” “不用拿话激我,经受过谢安羽的洗礼之后,你这种程度对我来说连挠痒都算不上。”傅靖雯现在并不想再和奥林安德说话,只是手头上没狗可扔。她站起身,拍拍裤子,看向已经挂断无线电的雷古勒斯:“好消息是什么?” “她说‘我在楼层规划图上看到了中药房和制剂室,而番荷是一种中药。机会难得,我没办法让自己错过它。’我读书少,番荷是什么?她说你知道。” 第054章 制药 054制药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番荷是什么?当然是谢安羽口中的“祖传秘方no.2”的主要材料,和让人一听就倒胃口一见就吐酸水的蜥类舌头不同,唇形科的植物番荷本来就是本土大陆上的常见植物,并且还是一味药材。其主要功效和《炼丹圣典》上写的差不多:清心凝神,明目泻火。既然这家综合医院自备中药房与制剂室,想必有不少药材是进购的只经过初步处理的原材料或是半成品,需要自己进行再加工和炮制。番荷作为常用药材,谢安羽才不相信名井综合医院这样的大型医院会没有。 要先去一楼的中药房?林菀的内心是拒绝的,不管听谢安羽说几次都一样。这不是电影也不是广告,没有什么duang一下的特效或是蒙太奇剪切,是实实在在的爬楼梯啊!十六楼啊!但无奈的是,自家队长投敌太快,快得连劝阻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深思熟虑一秒钟,林菀果断伸手:“给,还给你。” “不要不乐意小姑娘,要不是看在我们是盟友的份上,这消息我还不乐意分享呢,直接一个人去把药方抄个底朝天。你要知道,那里面不仅仅是中草药,那是唐僧肉金坷垃啊。你想想看,你们大老远的从琼本基地跑到这里来,为的是啥?”谢安羽将盾牌放进【背包】收好,端的那是一个语重心长。反正最近她也习惯了做这样的长辈角色,年纪轻轻大学还没读完就成了妈,人都是被逼的。 林菀沉默跟随,但明显反抗情绪少了不少。谢安羽说的对,狮子之心小队之所以会进入名井综合医院,正是抱着收集医药资源的想法来的——不过主要目的是西药和器械就是了。 从三楼下到一楼的路程短暂又平静,既没有丧尸围攻也没有惊天大战,安宁的就像是每一个阳光美好的午后几个人在医院大楼里悠闲散步一样——当然,如果走廊里的各种飞溅血渍能被清理干净就更好了。再次核对信息,谢安羽暴力打开中药房大门。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涌入鼻腔,林菀皱眉,刚捂住鼻子退后一步,就看到谢安羽让迈克原地呆着别动,自己拎着盾牌进去了。药房里奏鸣起短暂的屠鸡音乐会。数秒后,谢安羽出现,崭新的护士服上沾着些许可疑污渍。她一甩头:“进去吧。里面很安全。” 里面当然安全,因为所有的不安全因素都被谢安羽处理掉了。为了不污染到药材,连*的尸体都被她塞去了窗外。等林菀和迈克都进来了,谢安羽探头左右一瞄,然后把大门用力甩上,并随手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只冰箱打横堵住大门。至于发药窗口那些窄缝她就懒得去管了,除非一会儿儿科病房的小丧尸们都来这里觅食,不然一般没有丧尸能进来。 当今社会,中医日渐没落,是故虽然这家医院是三甲综合性医院,中药房的面积也不过就三四百平方米,这其中还要算上员工生活区值班室等并不用于存放药材的隔间。药房最前面靠近发药窗口的地方摆着一张奇大无比的长桌,桌子角落里有几个被血迹模糊了的小字,隐隐能看出是分药台。在分药台后方八个大药柜分为左右两列,每个药柜上又镶嵌着数十个装满药材且在外部明显位置贴着药材名字的小抽屉。 林菀的脸色略差,她环顾四周,药材抽屉的数量密集的让她感觉宛如捧着一堆微积分试题,无从下手:“我、我不懂中药。” “不懂?那太好了,我也不懂。”谢安羽倒是没什么牢骚,发牢骚需要有听众,比如妹子对男票,领导对员工,绿听宝石对吴彦祖,傅静雯又不在这里她发牢骚给空气听吗? 为什么大家都不懂中药材还太好了?林菀琢磨这个问题,在看到谢安羽一口气不歇地开始扫荡抽屉的时候,她有了答案:既然谁都不懂,那能拿到什么就完全拼眼力,拼手速,拼背包容量了。靠,自己拿什么跟空间系拼啊?!不行不行,不能慌,林菀给自己打气,这里的药柜这么多,不一定他们拿到的就是最好的。林菀仔细回想平时自己听说过的珍贵中草药:人参人参……她心里默念着,从距离她最近的一面药柜开始看起,手指点着抽屉上的名字一个个数过去。 才刚刚数到第五个,兴奋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妈妈,我找到人参了!” 林菀回过头,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觉得特别碍眼,咬牙,继续找。人参没了还有灵芝,还有鹿茸,还有阿胶麝香燕窝海马何首乌冬虫夏草,最不济总能找到板蓝根吧? “妈妈!我找到灵芝啦!还有鹿茸!啊,还有阿胶麝香燕窝海马何首乌冬虫夏草,咦,角落里还有一抽屉板蓝根!” “哇,我家迈克这么厉害啊!来,妈妈亲一个!mua~” 林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能回想起来的所有珍贵药材接二连三地消失在谢安羽手中,末了,对方还拍拍手上的药渣,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林菀,你还在发什么愣啊,拿呀,别客气,随便拿。” 林菀:“……” 她机械地转过身去,想着还没结束呢,自己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从刚刚听到的她和队长的对话来看,有一种什么名叫“番荷”的中草药对于谢安羽(傅安安)来说很重要,也许自己能先找到那味药材,卖个好,从对方手中换取其他的。 “妈妈!我找到番荷啦!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呯的一声,林菀一拳锤上面前的药柜。 巨大的动静引起旁边两人的警觉注意,端着装满草药的抽屉的手一抖,活像是在搬运木头时收到了惊吓的海狸宝宝。片刻之后,一个压低声音说——尽管在这样密闭的房间里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用,那声音大的依然直往林菀耳朵里钻:“妈妈,她怎么了?”另一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概是看到柜子上有蟑螂吧。别管她,我们来看看你找到的这个番荷是不是我需要的。” 耐心等待宣判结果的林菀,终于在迈克的一声欢呼声中选择放弃。好东西都被他们母子捡走了。她认命地低头走到正在考虑怎么炮制这屉药材的谢安羽身边,后者看到她两手空空,颇有些惊讶:“你怎么没拿?” 林菀任,叹息摇头:“我对中药实在不在行,好多药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药效了。而且它们实在是太不方便携带了,我还是一会儿和队长汇合之后去西药房碰碰运气。” “真不拿?”谢安羽再确定一次。 “不、拿!” “哦。”既然对方如此客气,谢安羽也就没有再多说废话。林菀看她平伸着双手从药柜之间走过,蝗虫过境一般瞬间卷走了所有抽屉,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格子间与林菀面面相觑。林菀这时候才意识到,之前对方跟自己说别客气尽管拿的时候,不是讽刺,不是施舍,而是真的在谦让。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刚加入狮子之心小队时,雷古勒斯听说自己的异能并不适合正面战斗之后,微微一笑问自己是否会捡钱的事来。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大概是觉得这个捕晶队队长头被打坏了吧。 之后的不久,他们好运的找到了一家尚未被洗劫一空的超市,林候背着丁满在货架间穿梭,被丁满触碰过的所有物品都变成了粉色钞票。在林候的快速移动中,钞票们被风扬起漫天飞舞。可那时收到的震撼和现在一比,立即就淡了。 “你的空间到底能装多少东西?”等谢安羽转了一圈回来,林菀忍不住问她。 “快要满了,所以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那个冰箱不能要了。”谢安羽指指被她打横放着的“门神”。虽然准确说法是,【背包】现在还有一个空位,可是这个珍贵的位置已经被即将出炉的新药【下品定神散】提前预定了。不过说实话,对于是否能成功做成这副药剂,谢安羽自己心中也没谱:毕竟上一次制作【下品止血散】的时候,除了挖药之外其余的步骤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而他们这次在药房里发现的番荷却是都已经经过前处理的半成品。 深吸一口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反正就算弄砸了不过也就是损失一抽屉免费药材以及多爬了八层楼而已。谢安羽拿盾牌当刮板,把分药桌上的天平牛皮纸袋等杂物全部扫到地上。想了想,去药房员工值班室拿了一叠干净的新被单铺在桌面上,将一抽屉的番荷均匀地倒在上面,挽起白大褂的袖子开始分拣。 分拣的步骤并不复杂,只是很琐碎,需要耐心。谢安羽找来一张晒药的簸箕,先初筛一遍,然后带起一次性乳胶手套开始搓药。 林菀被她的粗暴的制药行为惊吓到,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你,你这是在干嘛?”没有问“你怎么这样制药”的原因是,林菀根本不觉得这样的粗暴行为是在做药,在林菀的认知中,做药应该跟炒茶一样,都是精细活儿,哪有谢安羽这种如同揉烂腌菜似的做法! “在分拣药材呀,对于普通病患来说,可能番荷全身都是宝,但对于我要做的药来说,能用的就只有主茎部分了。晒干炮制过的药材叶片和分支都是很脆弱的,这是我能想到的分离出主茎的最快速的方法……不然你让我一根根去撸吗?对了,善意地提醒一下,你最好赶紧去找找有没有医用口罩帽子什么的,一会儿会扬起很多灰。”谢安羽对她说话,手上的动作却片刻没停。林菀看了一会儿,发现谢安羽的动作虽然杂乱无章,但下手力道却很有分寸,而且的确如她所说,这样一揉,干燥脆弱的细小枝叶立即就和主茎分离开了,心中一安,老实去执行谢安羽指派的任务。 迈克坐在分药桌边上,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安羽分药,偶尔还吹两口气,吹走那些可恶的不愿脱落的叶片。 “迈克……口水吹到药材上了。” “……唔。”迈克的嘴又撅起来了。撅嘴的结果是,他得到了一袋薯片,迈克立即切换上灿烂笑脸,拿薯片喂谢安羽:“妈妈先吃!” “来了来了。”全副武装的林菀风风火火回来,“灰姑娘低头!”她脚尖一垫,给谢安羽带上护士帽和口罩。迈克也分到了新装备,不过护士帽在他一个男孩子的头上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十分钟后,谢安羽见簸箕里的番荷几乎都枝叶分离了,打开窗户,走到风口开始抖药。 “哇你还真是灰姑娘诶,这些杂活儿做的这么熟练。”林菀手伸到迈克的薯片袋里去掏薯片吃,她有哥哥,在家就是小公举,末世来了依然小公举,长这么大唯一会倒腾的食物就是泡面。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像谢安羽这种年纪居家气息这么严重的姑娘真心不多。 谢安羽笑笑不说话,除了没有仙女教母,灰姑娘该有的技能谢安羽早在十九年前就点满了。“成了。”她把簸箕往分药台上一扔,里面剩下的果然都是光秃秃的粗壮主茎。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谢安羽在分药台前双脚分开与肩平齐,眼神冷冷盯着簸箕里的番荷,就像家庭主妇在冷笑着看案板上一条苟延残喘的鲤鱼。手指在空中一抓,拿到一把扳手。 这特么就有点小尴尬了。 “作为一个空间系异能者,我随身带个扳手是很平常的事,没有问题吧?” 迈克不懂梗,就算懂梗妈妈也永远都是对的。林菀忙着吃薯片,咯嘣蹦,根本没有闲暇心思吐槽。 谢安羽顿时有一种自己显圣给猴子看的错觉。还没显圣成功。肩膀垮下,老老实实从【背包】里掏了几次,拿出西瓜刀给处理好的番荷切片。是的,虽然【下品定神散】命名为“散”,可是它的药用形态却是含片。使用的时候像甘草片人参片一般放在口中含着或咀嚼就行。切完一段,谢安羽拈起一片扔进口中仔细品味。 品味…… 再品味…… 继续品味…… 品味了很久,品到番荷自带的辛凉味道都完全散去,只剩下一段腐木头渣滓时,谢安羽才呸了一口忿忿地把刀扔在桌上,骗子,都是骗子,人生何处不套路,狗屁【下品定神散】,一点用都没有! “失败了?”林菀又伸安禄之爪掏薯片,却发现袋子早被吃空了,退而求其次,她也拿起一片糖片似的番荷往嘴里一扔,吧唧吧唧,开始发表试吃感想:“倒也不能说是失败,感觉确实好像有点凝神静气的作用。你是不是要求太高?”说完,又拿了一把,嗑瓜子一般嘎嘣嘎嘣吃的津津有味。 “有用?迈克,上!”谢安羽抓一把“糖片”塞迈克嘴里。 “唔唔唔唔……”辛凉的味道刺激的迈克只想立即全部吐出来,但看妈妈眼神脸色……坚持数秒,没忍住,哗啦一下全数吐出,舌头还伸在外面贪婪地接触新鲜空气。 谢安羽懒得问,看这样子就知道这药没用。最起码对迈克来说没用。想了想,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她扔了一片进【背包】,想看看自己到底做出了什么东西。 一查看,差点没忍住要掀桌: 【物品名称】:【劣质的下品定神散】 【物品属性】:普通 【物品描述】:偷工减料的产品自然在效用上也会大打折扣,你能从每份药剂里获取的有效成分比你能从一坨翔里获取的营养还要少。 第055章 来呀来抓我呀 055来呀来抓我呀 吃了我的翔,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永远满蓝一口气能打五只怪。 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触谢安羽霉头,因为这家伙看上去马上就要爆炸了。林菀表示十分理解,这怪不了谢安羽,实在是【背包】对于物品的描述实在太过于恶意满满。她看到谢安羽抄起西瓜刀,一句别冲动要冷静还没说出口,就见谢安羽一刀狠狠地劈在了剩下的番荷上。 剁剁剁。剁剁剁。 林菀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残暴的杀人狂在给此生最恨的仇人碎尸的凶案现场。等那些尸体碎的不能再碎,谢安羽也一副大仇得报浑身舒爽的样子,林菀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呃……那个……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怎么,这么急着给你们队长送翔啊?”看得出来,谢安羽谈吐间依然怨念很重。她把桌上碎尸好的番荷打包塞进【背包】,都能叠加在一个格子里,看来没有因为一通乱砍而制作出什么更为破败的灰色物品。“收拾收拾,看看药房里还有什么好用的东西,一块儿拿走,别漏下了。” 听到这话,林菀第一个响应。她没有再和谢安羽客气,客气的下场她刚刚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一根毛都拿不到。可似乎今天上天注定她要一无所获,翻箱倒柜,除了从抽屉旮旯里找出几包已经过期的速溶咖啡和几本不堪入目的小黄书之外,几乎什么用的上的都没有。她愁眉苦脸环顾一周,最后盯上台面上的电脑。接线板的灯还亮着,林菀抱着尝试的心态摁下开机键,显示屏上很快出现蓝天草原的熟悉画面。 谢安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叹息一声:“我真替雷古勒斯感到难过,他还虚弱的等着你去喂翔,而你却在这里玩扫雷。” 林菀黑脸。一句话侮辱了三个人,谢安羽(傅安安)你可以的。第三个人是谁?当然是扫雷啊。玩扫雷怎么了?很低级趣味吗?谢安羽她根本不知道这游戏在没有网络的时候拯救了多少人迷茫颓废无聊的青春!再说了,我才要替那些无辜枉死的番荷难过呢,刚刚是谁跟那个字眼不共戴天的?现在说的这么顺溜还能愉快的玩耍吗?她内心吐槽表面平静地操作鼠标,耐心解释:“我只是在想也许电脑里会保存有一些基本药方,毕竟现在都办公无纸化。” 似乎有些道理。谢安羽拉过一张板凳,和迈克一起挤着坐下。 鼠标熟练双击桌面上最明显的一个图案,顺利进入名井综合医院的医疗系统,把那些她也不知道究竟用途何在的中药方子全部复制下来,最后打印文档。“要帮你打印一份吗?”林菀珍而重之地把自己那几份药方收好,扭头问谢安羽。 “唔,不用,多谢。”谢安羽沉吟,转身又去了值班室,五分钟后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只手机。充电,开机,谢安羽打开照相机对着屏幕一阵猛拍。 “清楚吗?”林菀伸长脖子看。两个人靠的很紧,像是要好的闺蜜在分享自拍照片。 谢安羽手指滑动,在阅览到某一张的时候怔了一下,放大:“……这是什么?”照片的一角,在无意间被框进镜头里的发药窗口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她惊恐抬头,笔直看向发药窗口: 那张人脸还在那里! 那是一个小孩子,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他双手趴在窗台上,脑袋奇大,手臂却纤细的像麻杆,面黄肌瘦的样子只能让谢安羽脑海里闪过四个字:小萝卜头。小萝卜头一直痴痴呆呆地望着这边,也许是看到谢安羽在看他,暗淡无光的双目中突然有了神采,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妈妈!” 谢安羽本来一边感叹“我难道其实还开启了预言家的隐藏异能?随口一说儿科的小丧尸们就真给面子过来捧场了?”一边祭出西瓜刀想没道德地残害一下小朋友,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林菀身上。 眼神清澈,嘴吐人言,这孩子不是丧尸。他是怎么在这危机四伏的医院里活到现在的?他具有异能吗?他就是那个把所有人困在这里的“鬼”吗?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重要,可是谢安羽全不关心。她关心的问题很纯粹,很本质,她双手叉腰怒目而视:“你喊我啥?!!!” 谢安羽突然觉得,自己在末世的主要任务不是打丧尸做草药,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是桃太郎,左手右手牵一个,背上还要背一个,到了北方基地说不定还能华丽变身成小智,收集一百零八颗精灵球去召唤神龙。 听到她的怒吼,小萝卜头退后一步,眼神中满是警惕:“你不是我妈妈。”他远离窗口,转身就想逃走,可刚跨出一步,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因为惯性,他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手肘附近被蹭掉了一大块皮。他惊惶起身,再度想跑,结果却又一次因为脖子的突然扭转摔倒在地。 林菀从容关机:“你当我是空气啊,再跑我就念台词了。”林菀的异能【勿忘我】如果配合那些耻度较高的台词实用,随随便便扭断这些普通人的脖子不是问题。比如她喊一句“道友请留步”,只怕道友留下的就是脑袋了。“你上,我盯着他。”林菀往自己口里又扔了几颗“瓜子”,眯眼咀嚼。 收到她的示意,谢安羽点头,勾勾手招呼迈克一起推动用于堵住门口的冰箱:“你看着我迈克。”一旦隔绝了视线,就会被传送,她可没有忘记这一点。手刚握上门把,身后巨大异动响起。谢安羽把吓得双手抱头的迈克揽进怀里,迅速卧倒在挡枪小能手身后。 灰尘散去,原本稍显臃肿的房间瞬时变得宽敞明亮起来——无论是分药桌还是那八个已经被谢安羽掏空的药架全部都萎顿在地。这不是普通的倒塌:所有的东西都被解体成了一块一块,就宛如它们只是一些尚未出厂的原材料一般。 林菀剧烈咳嗽,状况发生时她躲在了电脑桌下,而那里并非停战区域。塑料桌面砸到她的脑袋上,随后显示器补刀。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摇晃着从一堆被拆卸的极其彻底的原材料中爬出,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推开谢安羽冲到走廊上。 走廊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林菀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嗓门大有什么用?只能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变成活生生的靶子。作为过来人,谢安羽在这方面可是吃了大亏,毕竟当时打靶的人是卡门,行进中的火车也没地儿让她这个报警说有炸弹的家伙躲藏。谢安羽往冰箱上一坐,开无线电,呼唤傅靖雯。 无线电接通,对面的是雷古勒斯。背景音效是下楼梯的声音。 谢安羽微微一愣,把自己要说的内容暂时放下:“你们要去哪儿?变异丧尸又来驱逐你们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医院里丧尸们普遍素质不高,能把雷古勒斯等人赶得满地跑的只有那只变异丧尸了。 “一楼。”雷古勒斯简短回答,“既然只要被看见就不会产生位移,那我们就没理由一直废物一样在原地休整。时间宝贵,我们打算按照奥林安德说的,去一楼找找看,也许能得到线索。” 谢安羽抬眼瞥林菀,压低声音:“我不当传话筒,你最好自己跟林菀解释。”原本的十六楼已经让林菀叫苦不迭,再告诉她少女继续走别停,谢安羽担心林菀也想宰了自己。“还有,你就不用说了,我一直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是怎么说服丁玲玲的?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下到一楼,我真是对她肃然起敬。”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雷古勒斯轻笑,天生的男神音让这笑声特别有诱惑力:“所以你认为为什么无线电换成了我接?”他回头,看着傅靖雯咬牙背着身材比她高挑的丁玲玲,很想帮忙,但他自己都是个虚弱的病号。阿明在一旁愤恨盯着丁玲玲,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专属骑士坐骑被人无情的抢走了。 “哇塞,那我更加肃然起敬了,为她这——么厚的脸皮。”谢安羽阴阳怪气,“那你呢?我觉得奥林安德背不动也不乐意背你。” “我正在努力扶墙前行去一楼寻找线索,还要虚心接受你没道理的指责。如果我下一秒钟昏过去了并把无线电摔在地上影响了您的心情还请一定理解。” 谢安羽当然理解,用脚丫子都能想象一个空蓝的法系是多么的废柴。一边非常不厚道地在脑中幻想塞雷古勒斯一口翔的场景,一边严肃报告:“一个新情况,这栋大楼里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活人。但很可惜我们没抓到。对方是一个熊孩子,拆东西的技能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无线电通话的同时她捡起因为抽屉散架掉出的梳妆手镜,就着破碎的镜面勉强整理发型,内心悲伤逆流成河,老娘十九岁如花美少女,哪里长得像这么大孩子的妈。 “有多出神入化?”雷古勒斯注意到谢安羽的诡异语气,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跟你玩金属一样溜。不过你放心,你脑子比他大,精神力比他足,而且即将得到翔的加成。” “……什么的加成?” “翔。羊羽翔。吃了我的翔,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永远满蓝一口气能打五只怪。” 雷古勒斯觉得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能马上就会发生一些能让己方目前唯一战力傅靖雯与自己立即决裂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拆东西一向是熊孩子的专长,捉鬼游戏似乎也是,他就像你说的,孩子的精神力弱,并不足以让他控制整栋大楼。他还有同伴吗?” “可能,看到我的时候他喊我妈。”谢安羽的语气无奈,似乎已经做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嘲笑一般,“也许他把我当作谁了。” “也许你长得就像他妈。”嘲笑到没有,但这种认真的语气却更像扎穿膝盖的利箭。 “拉倒吧,带着帽子和口罩就露俩眼睛和一截刘海,还站的那么远,他能看出来我像他妈?”谢安羽立即反击。照镜子,这身装扮自己都看不出来自己像谁,还像他妈,全天下的护士都特么像他妈。谢安羽爆粗口,觉得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怨气。正要合上镜子,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知道了,那只变异丧尸就是他妈。”一样的护士打扮,差不多的身材,远远一看也许确实会认错。 雷古勒斯抽气,良久没有说话,半晌,他说:“我们已经到一楼了,我们先在这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线索,十分钟之后给你拨过来。” 十分钟后无线电通讯如期而至。说话的人依然是雷古勒斯。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疲态和无奈比之前更加明显:“线索找到了,就在大厅导医台不远的地方,夹在一堆宣传指示牌之间。我们无数次经过那里,可是没有人多看一眼。” 果然被奥林安德说中,规则就在入口处,堂而皇之地摆在所有人的盲点上。谢安羽叹气,脑补傅靖雯这一次没联络的原因。也许是在沮丧,也许是在愧疚,也许两者都有。“捉鬼游戏的规则是什么?” “不,这不是捉鬼游戏。” “嗯?” “这座大楼里,除了我们见过的……还有别的活人,或者说,具有高等智慧的生命体。因为这里的规则告示是:【玩忽职守的陈医生】。” 第056章 抓到你了 056抓到你了 道友请留步! 【玩忽职守的陈医生】 总有那么一批医生,准点上班,压点下班,病房里从来不见人,办公室里也空空荡荡,口头禅是“我去方便一下”或者“我有点事你先帮我顶着”,监视器会告诉你他依然在这间医院里,但你永远无法在上班时间找到他。陈医生就是其中之一。 上班时间,上午八点至下午四点,总计八个小时。所有进入这栋门诊大楼并“看到”这段话的人都将被视为重症病患,生命将进入倒计时。不能在陈医生下班前找出他,或是选择提前离开医院,就等于放弃治疗。这栋门诊大楼会帮助陈医生四处躲藏,但同时也是你们找到陈医生的最好利器,关键词就是行动者是否被“看见”。 友情提示一句,在这栋大楼里四散着各种有害病毒,请各位患者一定小心不要被感染。又及,过度使用能力的话是会遭到反噬的,不要忘记自己重症病患的身份啊,觉得撑不住的话,自己尝试着找点药吃吧。不过实在很担心,你们在没有陈医生的情况下能找到正确的药吗? 祝大家早日康复! 当雷古勒斯逐条把这些游戏规则念给谢安羽听时,他自己的脸色差到仿佛真的是被死神宣判过的重症病患——嗯,虽然换句话说,这样子的说法似乎也不是特别有错。他看了一眼蹲在不远处沉默不语的丁玲玲,又垂目看表:“现在我们只剩下五个多小时了。然而所谓的陈医生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没有见到就对了,电影和小说里都这样写,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主角和她的团队是不可能脱困的。” “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能成为电影和小说的主角。” “你当然不是,因为我才是。都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天选之人’。”谢安羽招呼余气未消的林菀,又塞给她一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我们现在就去一楼大厅,你们在那里等好,除了抵抗病毒什么都不要做,我这里有一些聊胜于无的劣质药剂,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林菀一愣,抓住她话语中的重点:“一楼大厅?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决定?”因为愣神,手中的番荷片掉了一地。谢安羽刚想说你这败家子,就看到林菀迅速蹲下身去把药片一个不落的全部拾起,吹了两口灰尘,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嗑起来。对上谢安羽惊诧的目光,林菀一脸见怪不怪地说:“末世资源很少啊,掉在地上的东西有什么不能捡起来吃的。掉在丧尸堆里的东西都有人抢呢。别纠结这个,快给我说说一楼大厅是怎么回事?队长他们怎么跑那儿去了?” 可以去丧尸堆里抢物资,却不愿意多下六层楼,这姑娘是和楼梯有什么私人恩怨。谢安羽简单解释来龙去脉,总算哄好林菀踏上西天送翔的旅途。 旅途一开始还算舒心切顺利,谢安羽和雷古勒斯借助无线电继续讨论交流着对告示牌上游戏规则的想法,并在听到对方无线电里传来丁玲玲/林菀的抱怨声时互相安慰勉励。雷古勒斯的声音微微有些尴尬,他原本以为傅靖雯小队里的迈克和阿明回是累赘,结果最后娇气的都是自家成员。自己这个大家长做的实在心很累。 到了旅程的后半段,尤其是当谢安羽和迈克上到e栋裙楼的十四层顶楼时,事情就不那么愉快了。为了某个落在后面好几层楼的人不会因为没被“看见”而位移到什么地方,他们只好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玩一些单调的口令游戏。一轮结束,谢安羽双手做喇叭状:“林菀————” 很遥远的下方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我……还没死……” 听这声音就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又过了一轮,恶鬼开始悲愤咆哮:“不——为什么还有一层!” 谢安羽和迈克对视一眼,她总觉得这话里似乎也许可能暗藏着什么潜台词,尽管她也看得出来林菀和丁玲玲并不是同类人。叹息一声,拍拍迈克的肩膀示意他乖乖坐好,自己下楼去掺累的就差没双手双脚并用的林菀。“讲道理,你怎么说也是个异能者吧,异能进化不都是通常伴随着身体素质加强的么,丁满和丁玲玲我就不说了,怎么你也这么身娇体弱的。” 林菀的全身体重几乎都压在谢安羽身上,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茫然,好半天才呢喃出一句:“……因为我怕。” “怕楼梯间里有刚刚那只变异丧尸?” 林菀摇头。她收回自己架在谢安羽肩上的手,扶着栏杆努力前行:“我是神京人,神京是商业化大都市寸土寸金,基本城市中心没有别墅区的存在。所以在我们那里,大家有一种共识,楼层住的高,才是身份的象征。为了不被别人瞧不起,我们家贷款买了三十二层的房子……结果有一年夏天,因为电梯报损,在上楼的过程中,我奶奶突发脑溢血,没能抢救过来……” 谢安羽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都过去了,离去的人不会希望你们被永远困在关于她的回忆里的。” “末世刚来的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是动/乱,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只有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那个时候全大楼的线路都损坏了,我们依然只能爬楼梯。然后我们就在楼梯上遭遇了那些还未完全转化成丧尸却已经失去理智的人们,妈妈被咬了……最后为了不伤害到我们,她就在我眼前,从阳台上跳下去了……我真的好怕,这种不能乘坐电梯的高楼对我来说,就好像巴别塔一样,登上去就会发生灾难……”说到最后,林菀已经泣不成声,她趴在栏杆上抽泣着说什么也不愿踏上最后半层楼梯。 ……为什么自打穿越之后自己总是在兼职一些心理导师之类的工作。谢安羽想了想:“你见过十四层的巴别塔么?现在你距离登顶只剩下十二层阶梯,以普通人的速度来说不过也就是七八秒的事。我就不信这么巧,七八秒内还能发生什么坏——我就知道不该乌鸦嘴瞎比比的。”她伸手一捞林菀,把她推到自己身后,瞬间手中持盾,护在身前。 十三楼走廊通往楼梯间的大门“咯噔”一下,打开了一道小缝。 “谁!林侯张猛还是丁满?” 大门后寂静无声。 最开始的时候谢安羽下意识地警惕紧盯那扇大门,旋即,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脑袋往盾后一缩:“林菀别看!” 她喊得晚了,林菀根本来不及移开自己的视线。她噙着眼泪的双目望着那个放心,嘴唇几近无声地翕动:“果然……灾难……” 灾难已经完全从大门后走了出来。 谢安羽皱眉啧了一句,突然放声大吼:“傅、靖、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远处门诊大楼一楼大厅的傅靖雯突然抬头:“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可是再仔细去听,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她对被她影响到的众人耸耸肩:“抱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 和上次见到她时,这只丧尸护士并没有太大的外形上的变化,只是少了护士帽和口罩,脸颊处凹下去了一些,手脚的皮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虽然她没有眼黑,但谢安羽还是感觉到她在出门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楼上,然后红唇裂开,诡异的笑容顺着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 迈克被这裂口女般的笑容惊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小兽受惊般的短促悲鸣。一个念头闪过,他出现在谢安羽身后:“妈妈。” “林菀,起来,你这样坐在地上哭唧唧的几个意思,连迈克都不如。如果你想死,现在就正面扑上去,趁着她吸食你我和迈克还能逃走呢。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我站起来。我没时间等你走完心路历程,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做出选择,不然我就要做出选择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谢安羽突然觉得自己理解当初卡门对自己说做出选择的意思了。 在丧尸护士再度向前踏了一步的时候,林菀挣扎起身,她胡乱抹一把眼泪:“我要怎么做?正对着她的话我的能力没办法用。” “我不需要你的能力,你只需要带迈克走。去雷古勒斯那里。”她手中出现打包好的【劣质的下品定神散】,“交给他和傅靖雯。” “不要!我要跟妈妈你在一起!”林菀还没开口,迈克尖声反对。 “听我的话,迈克!”谢安羽刚一侧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正面冲击过来,饶是她有盾牌抵挡也被击退了好几步。 楼梯下方的丧尸护士可不会给这几个甜点安逸商讨的时间。虽然她能很明显地察觉出,谢安羽身上的味道比另外两只甜点都要美味的多,可是富余的食物谁都喜欢不是吗,况且对她来说,一时半会儿吃不下的食物还可以储存在注射器中以备不时之需呢。蝎子毒刺般的注射器一击不中,迅速收回,它在空中高昂摇摆着,寻找下一次出击的最好机会。 “走!走啊!”谢安羽不敢再分心,一是警戒着护士丧尸,二是怕自己再看一眼迈克泫然欲泣的表情就舍不得狠下心赶他走了。 林菀拉迈克手,拉不动:“迈克,我们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就像她说的,我们把药送给队长和傅警官,他们才是最强力的,就算……反正队长他肯定能打败这只变异丧尸!” 迈克依然不动,他很难过,自己从来都是需要被保护的,自己永远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妈妈,是不是现在我正面扑上去你就能逃走了?” “……那我就要跟她死磕到底了迈克。跟林菀走,我保证我会回来。我什么时候对你失约过?至于林菀——” “我会帮你保护好迈克的。你自己一定小心……迈克,我们走。别辜负了傅安安的心意。” 林菀的话总让谢安羽心中各种不爽,话里话外表情动作都一副你安心狗带吧,我们会为你报仇的意思。虽说当初自己确实跟傅靖雯说如果遇到变异丧尸那自己喊完遗言就可以等死了,但现在有了逆天防具谁还甘心等死?谢安羽正思考如何全身而退的对策,突然注意到楼上林菀突然拽了迈克一把,两人拉开了通往顶层走廊的大门却并没有进去。原本她还以为是走廊里也出现了丧尸,直到林菀一个眼神过来,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碍事的巨大盾牌瞬间收入【背包】,谢安羽以最快的速度向楼上狂奔。丧尸护士追逐,右手的注射器甩出,眼看就要扎上谢安羽,然而…… 遭遇了【勿忘我】。 一大把【下品止血散】被林菀塞入口中,吐字并不清晰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道友请留步!” 无形的力量勒住丧尸护士的脖子,强制她回头看向林菀,她甚至被这股力道拉的整个人都后跌了两级台阶——因为丧尸护士的追逐,她进入了身在顶楼走廊与最后一层楼梯的衔接平台的林菀的视野,林菀的异能再度坑了她一把。 丧尸护士嘶吼一声,注射器的目标从谢安羽转向林菀,她发了疯似的不断出击,林菀根本不敢恋战,示意了一个抱歉的神色给谢安羽,一拽迈克,闪身进入走廊。 大门合上的瞬间,谢安羽手中再度出现盾牌,而几乎是同时,金铁交加的声音入耳:如果她刚刚反应稍慢一秒,此时只怕已经成了一堆被穿在针头上的烂肉。 注射器不断突刺,驱赶着谢安羽远离大门方向。丧尸护士看上去很不高兴,本就阴森森的恐怖脸上此时更是多了一丝阴霾。一群可恶的甜点,乖乖的让我吸干你们不不就好了! 愤怒导致爆发,这样的会心一击又导致举着盾牌的谢安羽整个人被冲击地后飞出去。 谢安羽撞上墙壁,整个人还一脸懵逼.jpg,下一波的攻击又来到了面前。也许这就是极限了,不管是自己还是盾牌。求个痛快死的念头刚刚涌入脑海,她突然听到身后的墙壁里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和奇怪的声音。精神一震,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等等!你儿子在我手里!” 丧尸脚步一顿,脸部表情突然极细微地变化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丧尸的正常脸色。再度抬脚,以和之前一样的机械频率上行。 “我真的看到他了,一个喜欢拆东西的熊孩子,就在这栋大楼里。是来找你的吗?遇上他的话,你会不会把他也吸成干尸?”谢安羽一看丧尸护士的反应就知道有戏,这些变异丧尸都多少保留了部分智慧和思维,如果能勾起她心中最重要的回忆,说不定就可以拖延时间。 然而这一次,回应她的却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攻击。 注射器死死钉住盾牌,丧尸护士一步步靠近。近到谢安羽都能清楚地数清她眼中的血丝,左手臂上不断龟裂的皮肤,还有……那浓浓的死亡的气息。 最后的路程眼看就要走完,在谢安羽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天籁般的一声“叮”。 第057章 电梯杀人事件 057电梯杀人事件 这个世界哪里不是巴别塔呢! 无线电的通讯灯闪烁着,雷古勒斯接通,意外地听到对面林菀抽泣的声音:“队长……傅安安她死了……” “我妈妈才没有死,不准你胡说!”林菀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略显耳生的声音挤了进来。声音愤怒而尖锐,仿佛是此生为人最重要的事物被人剥夺了一般。 “林菀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慢什么慢,快点说,什么叫傅安安死了!”这边也有人咆哮起来。雷古勒斯侧过头,捂一边耳朵,然后正好看见奥林安德哂笑一声。 等林菀一边下楼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完他们现在的遭遇和谢安羽所处的绝境后,傅靖雯和雷古勒斯对视一眼,原来刚刚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按照约定大声吼出遗言。握紧无线电,傅靖雯深吸一口气:“林菀你先带着迈克到一楼大厅来,不管是劣质的下品止血散也好,还是说真是傅安安那家伙的翔也好,全部给我塞到雷古勒斯嘴巴里。这里有他保护你们就足够了,至于我,体力和异能都足够,我再确认一次,你们遭遇变异丧尸的地点是裙楼e的顶层是吗?”说完,她低头看阿明,对方也凝视着她,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阿明想伸手去拽傅靖雯,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他阻止她去做一些事情一样,可那只手刚伸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 阿明在心中告诉自己谢安羽不是矿业小镇里的那些人,他没有理由阻止傅靖雯前去。良心和担心互相纠结,乱如麻的心情在脸上毫无保留的展现。 “没用的,傅警官,你去了也来不及的,你只会看到一具干尸。说不定那只变异丧尸还会在那里守株待兔……” “我妈妈……当初就该把你扔在那里,这样你就不会有机会诅咒她了!”迈克突然愤怒地挣开林菀的手,他的眼眶泛红,嘴唇咬的死死的,但却并没有哭出来。就好像哭出来就是承认了谢安羽的死亡一样。他狠狠地瞪着林菀,在她再度要过来牵自己手的时候,后退了一步。鞋跟碰上台阶的瞬间,身形微微闪动,瞬间出现在身后两层楼梯相接的缓冲平台上。迈克转身原路折返,他要回到妈妈身边去! “不!迈克别去!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和队长会合的呀!”林菀一跺脚,焦急的呼唤,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抱怨一声快步追上去。 “你跟上来要干什么呢,不相信朋友,也不敢去战斗,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这个世界哪里不是巴别塔呢!”迈克的声音从上方遥遥落下,重锤一般正中林菀。 林菀脸色一僵,缓缓停下脚步,呆立在灰暗冷清的楼梯间里。极为轻巧的音爆声传来,她知道,迈克开始使用他的瞬间移动能力了。她根本追不上他,更别提履行与谢安羽之间的约定。 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林菀看着地狱一般蜿蜒向上的阶梯,闭上眼,接通无线电:“队长,单纯只是物品的话,是不会发生位移的对吧。” “林菀……” “我会把药剂放在电梯里,你们安排人去拿就好了,我也要回到e栋去。傅警官,还是要麻烦你,帮我照顾好队长他们。如果真应该有人冒着危险去替她收尸,那也该是我而不是你。”林菀收起眼泪,吸气,给自己默默打气。傅安安说的对,哪里有这么矮的巴别塔,迈克也说的对,如果自己不愿去面对现实,那这段楼梯就会永远将自己困在这里。 只是,她的踌躇满志只让她坚持了一层楼梯——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所有勇气。整栋楼似乎都随着这声轰鸣微微颤抖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直到一分钟后,无线电里那个带着死里逃生喜悦的声音欢快响起:“嘿,老伙计们,你们都还活着吗,我的儿砸呢,迈克快来么么哒!” 时间倒流至那天籁般的一声“叮”响起之时。在裙楼e的顶楼,谢安羽与变异丧尸盾兵相接。时间地点人物都齐活儿了,于是事件该产生了:既不是本文女主被戳对穿全文完结绝赞好评发售中,也不是有人突然小宇宙爆发把丧尸揍成小饼饼,而是一件看似完全无关的事情发生了—— 大楼的电梯来到了十四层。泛着金属独有的暗银色光芒的电梯大门在谢安羽身后缓缓开启。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呢,从上辈子开始就从没成功计划过任何事情,我想努力学习,结果被舅妈和表妹讨厌,我想找张稳定饭票,却发现对方是个人渣,想拯救世界,但是被抓去坐牢,最后当我想要越狱时,监狱长要把监狱炸了……但讲真,我感谢这些意外,就像现在我感谢你把我击飞,撞上电梯按键一样,如果你的嘴巴不这么难看,也许我会对你么么哒。拜拜~别太想我。”谢安羽闪身进入电梯,盾牌继续高举至门口抵挡尖锐的三棱针头,一脚揣上电梯内部关门按键,等待离开。 这个时候就算被变异丧尸目送进入电梯也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一定非要产生位移才能摆脱眼前的绝境,搭乘这间没有其他丧尸乘客的电梯去任何一个楼层一样能达成目的。 “嗯?”谢安羽皱眉头,“把你的爪爪收回去好吗?” 盾墙不可能正好紧贴着大门,三棱针尖的厚度正好能让电梯大门感应到,从而让大门不断开开合合。 随着谢安羽的话语,三棱针尖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就好像是看到了超市全场一折的家庭主妇,削尖了脑袋拼命地向里面挤着。 “老实说,这就很没意思了。你明知道继续下去我们俩都讨不到好处。”长久的僵持让谢安羽身心疲惫,就像是一条即将破蛹而出的蚕,明明马上就可以重获新生,却发现自己被最后一层丝网缠住了。她知道嘴炮对变异丧尸没用,就算她听得懂,对于食物和病毒繁衍的渴望会让她拒绝服从。只有死亡才能让她望而却步。 自己能杀死她吗?谢安羽大脑飞转,最后左手扶上电梯墙壁。 脚下一空的同时,谢安羽整个人随着地心引力急速向下坠去,压下因为失重带来的强烈不适,将【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迅速收入【背包】中.极速的风刃从她头顶呼啸而过,谢安羽的护士帽帽顶被三棱凶器划成两半,仅仅靠着发卡固定才没有先一步掉下电梯井。 电梯仓消失后,原本用于升降电梯的钢索笔直垂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底的黑暗中去,就仿佛那里是一块方方正正择人而噬的深渊。谢安羽双腿一绞,双手同时攀上钢索。巨大摩擦力产生的瞬间高温磨破掌心皮肤,谢安羽深呼吸几次,忍下已经冲到喉间的尖叫,挑眉看丧尸护士。 丧尸护士正站在电梯入口的边缘,脸上的裂口在逆光的环境下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狰狞——当然,说不定人家就是更加生气了,毕竟如果是生猴几在这里,几个音弹下来谢安羽不死也伤,至于她嘛……呵呵,注射器就是再能伸展,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就像现在,谢安羽看着丧尸护士愤怒而毫无章法地向下戳着,心里觉得好笑。 也许是看到谢安羽的笑意,丧尸护士停下自己徒劳无功的攻击。向下的视线忽地变作平视,闪着寒芒的三棱针尖刺向谢安羽攀着的绳索! “啧。”谢安羽手上一松,快速跐溜滑下。 钢索摆动剧烈,谢安羽宛如一条随鱼线牵引的鲤鱼。很快的,钢索被利刃划断,但谢安羽却没有如同刚才电梯消失时一般笔直坠下。电梯井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汽车!在狭窄的电梯井中,汽车无法伸展开头尾,它被迅速挤压起来,前后盖上折起无数可怕皱褶,产生的尖锐铁皮在电梯井四周留下令人心悸的白色划痕。 在划痕向下延伸数十厘米后,这一团废铁终于停止了向下的坠落。 这位置倒是不赖,几乎正对着某一层的电梯出口门。谢安羽抬头看一眼丧尸护士的阴森森的裂嘴脸为自己鼓劲儿,双手平触大门,将之纳入【背包】。 昏暗的光线照射进来,细小灰尘在照耀下不安分的浮动,传递着终于逃出生天的喜悦。 谢安羽的唇角还未完全翘起,有什么重物突然落在了她身后的废铁上。巨大的一声“砰”之后,是极其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方才那些谢安羽还有心情去观察的灰尘一下子乱了,犹如她的心一般。 “我跟你讲,你这样阴魂不散真的很烦。”有什么意义呢,从楼梯间僵持到了电梯门口,再僵持到了电梯井,你很闲吗姑娘?从丧尸护士两次登场的状态来看,她同样为那个玩忽职守的陈医生的能力所困,也就是说,这只丧尸护士同样是门诊大楼里的“病患”,受到八个小时没找到陈医生就狗带的限制……嗯,不对…… 雷古勒斯说过,这家医院曾经来过很多捕晶小队,却都是有来无回,他们并没有找到陈医生,可是丧尸却一直生命力顽强…… “原来这个就是游戏规则里的‘药’。”谢安羽看那个已经空空荡荡的针筒。每一个进入门诊大楼的智慧生物既是病患,也是其他病患的唐僧肉。 “……真是,恶心!”左手向前猛地一推,厚重的电梯大门像丧尸护士砸去。在对方视线被遮挡的瞬间谢安羽跨死出口,旋即身子一猫,收起电梯井里被几成一团的废铁。 她站在电梯井边缘,手向下一挥,重新出现且失去吊索的电梯飞速坠落。几秒钟后,巨大的震动自脚下延伸上来。 第058章 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058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时间不多了,有什么决定最好早做打算。 等着迈克回话的谢安羽此时心情很不错,尽管双手上的疼痛依然让她时不时的表情扭曲。【下品止血散】的cd尚在冷却中,想要治愈伤口最起码得等到那个该死的陈医生“下班”之后。啊,果然傅靖雯偶尔也会有正确的决定,谢安羽开始怀念那条壁虎舌头,那上面自带的局部麻痹毒素虽然会让人动作稍微僵硬一些,但至少可以让大脑感知不到疼痛。 谢安羽大量着新环境,这里显然不是再是裙楼e的楼梯间了,也许是刚刚自己先遮挡了丧尸护士的视线才踏入“新空间”的原因,自己又被门诊大楼的特殊能力传送了。面色尴尬,自己早应该想到这一点,难怪刚刚甩电梯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在电梯井里看到那个非常显眼的白色身影。到底还是让对方逃了。 现在她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间杂物仓库,看来自己“出来”的地方就是专门运送货物的电梯。大门被几只货架堵住了,灯管线路有些接触不良,发出嗞嗞响声的同时不断间隙闪烁着,比起之前所到过的任何一个房间都有鬼片的feel。货架上的物品大多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地,成提的卷筒纸、带着医院标识的脸盆,蚊香液,甚至还有小半箱被掉落下来的天花板膏板遮掩住的防晒喷雾。 哇,这个东西重要。很重要。谢安羽觉得自己淘到宝了,自己之前因【下品止血散】的效用新长好的皮肤正需要这样温馨的呵护。她不希望顶着烈日打丧尸,最后把自己的种族改变了。看看品牌,看看效期,喷在空气中闻了一下味道……算了,还是转手卖给丁玲玲吧。继续打量四周,谢安羽觉得这地方莫名眼熟,不对,莫名耳熟,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她听到有微弱的喘息声,来自仓库正中的某只货架底部的柜子。 拉开柜门,果然如自己所料,是丁满。 他艰难地把自己一身赘肉塞进狭窄的柜子中,满脸冷汗,牙齿不断打着颤,连带着被他塞进嘴里防止尖叫出声的手指也颤抖着。 当看清楚忽明忽暗灯光下谢安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丁满激动地手脚并用爬出柜子,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仿佛是饱受战争疾苦的老百姓见到了红/军亲人。 “……千万不要让我觉得你比变异丧尸还恶心。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对待那家伙的。”谢安羽抽出手臂,向雷古勒斯请求通话。 无线电很快被接通,谢安羽踢委屈地缩在一旁的丁满一脚,把无线电送到他眼前示意他说话。丁满刚带着哭腔嚎了一句“队长——”,无线电就被谢安羽收回:“惊喜吗?” 雷古勒斯停顿两秒:“确实惊喜,你还活着?而且和丁满在一起?” “我当然活着,”这不是废话么,就算是悲剧故事的主角也会死的很壮烈,在楼梯间悄无声息被吸成干尸什么的也太窝囊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穿越以来的画风,“迈克和林菀还没跟你们汇合?蜗牛吗?对了,记得通知林侯和张猛,千万不要被变异丧尸抓住,不然死的不止是他们,可能还有我们,你还记得游戏规则里踢到的‘药物’吧,那些药物就是我们这些智慧生命体,她吃了我们就会短时间‘痊愈’,你吃了她也一样,只要你肠胃和精神能够忍受。” “呃,”雷古勒斯支吾,他想了想,尽量用不会立即激怒到谢安羽的语气开口,“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迈克他和林菀走散了。” 谢安羽的手倏的握紧了。 “迈克他以为你必死无疑,不管我们怎么劝阻都要回去找你,林菀正在追他,丁玲玲也在和迈克联系,但你知道她现在也很虚弱……受到这栋大楼的干扰,现在‘信号’很弱。”雷古勒斯带着歉意解释,然后,毫不意外的,谢安羽那头掐断了无线电。他一直望着楼梯间方向,在林菀说明自己将【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利用电梯传送下来,奥林安德就自发地去电梯附近守着了。 雷古勒斯发现此时奥林安德的姿势奇怪,他仰头望着什么,顺着他的视线,雷古勒斯诧异地发现:电梯……竟然一直停留在第四层! 有什么“人”在第四层按停了电梯!而这明显不可能是自己或者联盟小队里的人!雷古勒斯撇下还在休整的丁玲玲等人,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同时用最后一丝气力催动异能。 之前无论奥林安德怎么狂按按键都不曾变过分毫的电梯终于缓缓从四楼来到了三楼,最后以正常速度缓缓降落至底。“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然而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冻结住了。巨大的失落和打击混着着强行使用异能的反噬给了他迎面一记重拳,让他险些有些站不住。奥林安德看着他的失态,却没有去搀扶一把的举动,他冷笑一声:“先不说四楼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能确定林菀把药剂放进电梯了吗?” “我相信我的伙伴。林菀没有必要也绝对不会走出这样的事情。” 奥林安德就笑笑,并不反驳:“那就算是好了,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两个不能再使用异能的人,还有一个孩子。废物倒是挺多的。诶,那个张猛要是也在就好了。”奥林安德扳手指算数,最后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古勒斯。 “……你什么意思?”雷古勒斯警惕,他在对方的笑容里看不到半点友好的成分。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时间不多了,有什么决定最好早做打算。”奥林安德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哼着小调拨开雷古勒斯返回大厅。他两手空空的状态让大厅内其他人显示一怔,随后傅靖雯往他身后看了看:疲惫不堪的雷古勒斯也同样空手而返。“药呢?” 奥林安德耸肩摊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辜。 “到底怎么回事?”对于奥林安德的态度傅靖雯已经开始见怪不怪,她转而问一回到团队里就闷声坐下把脑袋埋在双手间的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搓脸,感叹一声考上墙壁:“被人截胡了。” “截胡?谁?变异丧尸、奇怪小孩还是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陈医生?”显然傅靖雯也不认为是自己人拿走了药剂,毕竟大家都有过共识,在这样的怪异大楼里进入电梯就是自己作大死的节奏。寻常人类在末世看到还在工作运行的电梯只会远远躲开,顶多多在暗处观察操纵电梯的是否为同类,而不是直接去按停电梯——万一电梯门一打开潮水般涌出来的是丧尸怎么办? 目前大楼内最有可能去险中求富贵的只有谢安羽和奥林安德,一个自称不会被感染,一个大家已经见识过,金钟罩铁布衫,可这两个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陈医生。至少这样还能证明这个人确实存在,并且在大楼内活动着,而不是躲在哪个我们根本找不到的小黑屋里。” “当然他也可能是在找‘药’。”奥林安德突然插话进来。 见自己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奥林安德有些意外地继续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所有进入门诊大楼并看到规则的人都是病患,也就是说,医生自己,也并不例外。就好像是末世之前,也没有哪条定律说医生就不会生病吧?就算作为主人,大楼对他的判定有所偏袒,可他需要不间断地维持八个小时的异能却是雷打不动的,他当然也会有损耗。不然为什么要借助传送分散我们,直接那把大刀上来砍死我们就好了。” “我们可以做个假设,在异能的连续消耗下,陈医生感到又饿又累,开始思考是不是需要找点食物来安慰自己虚空的胃袋和心灵,刚离开自己的藏身之所来到走廊上,天呐他看到了什么,移动着的电梯。里面装的是什么?是有可能携带着补给品的‘药’还是死神?他选择冒险,然后看到了一袋奇怪的东西。尝一尝,味道好极了。于是他全部拿走,一颗都没给我们留。你们觉得这样的假设有道理吗?”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要开始出来狩猎我们了?”根据从琼本基地获得的消息,之前这里曾经来过不少捕晶者小队,可是现在他们不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他们一同带来的装备和补给也全都不见了。奥林安德说的对,陈医生在狩猎他们。名井综合医院就是一张画好的大饼,大剌剌地摆在路边一副人畜无害等待采撷的样子,其实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虽然狩猎方向可能有所重叠,但陈医生和变异丧尸基本上还是各取所需,合作愉快。人和人之间可以结成同盟,人和具有部分智慧的丧尸之间……也许同样可能。 奥林安德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建议我们最好尽快联系……”他顿一下,把那个快要顺口而出的名字咽下,“联系傅安安,【劣质的下品定神散】究竟是什么效果,又有那些限制只有她才知道。”她只说过那玩意儿可以让雷古勒斯快速回复精神力,那么对于陈医生只怕也是同样效果。如果药效和【下品止血散】一样可怕,奥林安德不敢想象在现在的基础上门诊大楼还会折腾出什么更加幺蛾子的游戏规则。 他皱眉头,心中再度划过那个念头:如果张猛在就好了。 这样的话,不多不少,他,傅靖雯和阿明就能一人一个,倒也避免了争执的困扰。 瞥了一眼不断焦急对着无线电呼唤谢安羽的傅靖雯,奥林安德嘴角微翘,目光转移到了丁玲玲身上。 那种眼神,就仿佛看着餐桌上罩在透明玻璃罩下的美食。 再等等。 再等等就可以吃药了。 第059章 新世界的大门 059新世界的大门 我们两个空间系只能是丧尸们的盘中餐啊! 丁满畏畏缩缩地看着眼前的人影,动作敏捷果敢,但,带着一股戾气。她收起一直聒噪不停的无线电,手持盾牌,三两下移走那些用于堵住大门的货架,打开大门的瞬间她回过头来,看向因为突然受到阳光刺激而遮挡住头脸的丁满,语气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跟好我,然后发挥你唯一的作用。” “啊……什么?”丁满很迷茫。自己除了能变钱之外,什么都做不好,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 谢安羽笑笑,拿开丁满挡住眼睛的那只手:“只要看着我就行了。”这句话如果换个情景也许会非常暧昧旖旎,但谢安羽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去脑补和吐槽。如果不是需要一双眼睛能让她一直保持“被注视”的状态从而不会被传送的话,谢安羽猜想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想捎带上丁满这个很有可能会变成累赘的家伙。 “傅小姐,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走廊上腐化程度非常重的丧尸全部被谢安羽暴力一波带走,那堵黑色的墙壁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不断向前推进。走到走廊尽头,谢安羽看楼层分布图,招呼丁满的语气像一个挑剔的婆婆:“你能再快点吗?” “不……不……”丁满喘着粗气,一手扶墙一手抚胸口。即便只是在平路上疾走了这么一段,他的体能消耗也是巨大的。 “说完了?”谢安羽收起沾满脑浆的防暴盾牌,揪起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脱力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还是确实说完了点头的丁满的衣领,“丁满先生,说真的,现在请不要激怒我——尤其是在你的队员已经坑了我儿子的情况下。我不是雷古勒斯,对你那个和我的异能几乎重叠的空间系也并不在乎,别指望我会惯着你,好吗?” 她以为受到威胁的丁满会老实了,但事实证明谢安羽还是图样图森破,听到她的话,丁满细小的眼神陡然射出精光,握住她的手,激动的下巴上油腻的赘肉颤抖着:“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你也是空间系啊!”他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内衣口/袋各种离奇的地方掏出大把钞票,全部塞到谢安羽手里,“帮帮我傅小姐,这些,还有这些,时限就要到了。” 钞票甫一入手,谢安羽就感觉到了上面奇烫无比的温度,有些钞票的领袖头像上都出现了焦黑的痕迹,似乎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我从来不收假/钞】可以将物品变成真/钞的时限只有二十四个小时,按照丁满所说,一旦超过时限而他没有发动能力将钞票变回物品的话,钞票就会自/燃焚毁。 手上持续发热的钞票有好几叠,想要丁满把它们全部变回物品然后再度变成钞票带走的话,不管是时间、谢安羽的耐心、还是丁满的精神力这三个重要的因素都不够。 “……你想把钞票放在我这里?”谢安羽很无奈。 丁满点头如捣蒜。 “可以,但你得给我晶石。这是保管费。”因为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交给林菀,谢安羽的【背包】此时是多出来一个格子的,但以她和丁满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为之用掉这个宝贵的救急格——如果再遇到刚才那种必须要把某样物品收入【背包】的情况,难道还得先斟酌一下空出哪个格子吗?战斗中,哪怕只是一秒的迟疑,都是致命的。 丁满呆滞,好半天才嚅嚅出声:“你、你坐地起价!” “对,我就坐地起价,但你并不能就地还钱。请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前做出选择:要么给我晶石,要么抱着钞票随便找个角落等着雷古勒斯来救你。”谢安羽懒得跟他废话,更不想暴露自己的异能限定,至于形象?谢安羽才不在乎自己在丁满眼中什么形象,她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迈克,以及抓住那个该死的陈医生。 眼见着钞票上焦黑的区域越来越大,丁满不敢多做犹豫,心疼地从众多钞票中抽出一张做了特殊记号的,递给谢安羽。在对方接手之前,他又缩回手,把钞票变成晶石再度递过去。 谢安羽本是想着给狮子之心小队省点开销,可无奈的是似乎像【丁满的钞票】这种已经进行变形过一次的特殊物品单位并不是一叠,而是一张。而丁满塞给她的钞票总面额有好几万。不得已,只好给他开了两个格子。“现在可以快点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谢安羽的视线再度转回了楼层分布图,手指自他们所在的位置沿着楼梯指向向上移动。 这里是裙楼d,一座专门用于各种办公杂务以及耗材领取的大楼,从一二楼的各种仓库到,到中间楼层的医务科会议室等,最后到八楼及以上的院长办公室以及——最顶楼的监控室。谢安羽一贯秉持的信念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靠别人?人家让你靠吗,人家靠的住吗?反正丁玲玲是两样都不占。想要尽早找到迈克显然还是直接去足以监控整座医院的监控室比较靠谱,而且不仅仅是迈克,她有自信还能在监控室里找到陈医生的线索,别忘记了,在游戏规则里还有一句“监视器会告诉你他依然在这间医院里”。 看到她手指停留的最后位置,丁满心中一惊:“我们不去找队长啊……没有战斗系异能者,我们两个空间系只能是丧尸们的盘中餐啊!”在谢安羽拔腿欲走的时候,他小媳妇一般缩着脖子跟随几步,用几乎听不到的蚊蚋般的声音说。 “老实说我觉得你家队长的状态不太适合去出演一些你脑海里想象的动作大片。”谢安羽头也不回地走完长廊进入楼梯间,然后在丁满惊诧的表情中按下电梯钮。 狮子之心小队的人都太依赖雷古勒斯了,从林菀到丁满,似乎都把他当作神一样崇拜着。遇到危险了,找雷古勒斯,没有退路了,还是找雷古勒斯,也许作为一个团队的队长确实必须要成为整个队伍的核心灵魂,可过度保护只能让这些人都成为一无是处的废物。一旦神累倒了,这些在他羽翼下庇护的人类会怎样? 亦或者,离开了自己的神,脆弱无助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类又会怎样? 电梯大门冰冷地折射出的丁满的身影,不知何时和迈克重叠在了一起。谢安羽愤怒地一盾牌砸上去,金属门面微微颤动,迈克的虚影消失了。 “拿出你的枪。”一叠发烫并不明显的钞票被谢安羽取出,“你自己应该能分辨哪一张是你想要的。” 有人精神过度紧张,理解错误。他快速抽出几张钞票,将之变回手/枪和弹/夹,双手呈上。 “……我的意思是……好,这把我收下,热/兵/器确实比较好用,但你也需要一把。” “不不不。”丁满拒绝的像是谢安羽要灌他毒/药,“我发过誓,不会在有同伴的情况下拿枪,除非你是队长或者林侯。” 为什么?又是盲目崇拜?谢安羽咂舌。这哪里是捕晶者小队啊,这是邪/教吧? “长这么大,我总共就用过两次枪……然后子/弹一次飞向队长一次飞向林侯……”大约是看谢安羽面色不善,丁满立即为自己辩解,语气恳切眼神真诚。他没有说谎,一般来说,在狮子之心小队里他是绝对的保护对象,如果连他都需要拿起武器参战了,那一定是极度危险,所有人都应顾不暇的时刻。看到青面獠牙的丧尸扑过来,丁满立即罹患全身性帕金森颤抖症,紧闭双眼胡乱连开两枪,一颗子/弹飞向雷古勒斯的后腰,另一颗直奔林侯的后脑勺,幸亏两人的异能都正好克制子/弹,才堪堪避免了一场惨剧发生。丁满心有余悸地摸后颈,他至今还记得“白骨裁决者”架在那上面的冰冷,当然也就对林侯逼自己发下的血泪大誓刻骨铭心。 谢安羽沉默片刻,进入电梯,等到丁满也小步挪进来,按下去到七楼的按钮,才点点头赞许说:“你做的很对,自己发过的誓言,跪着也要坚守。” 也许是避免某些嘴炮战力都不可估计的不道德职业团伙整天骚扰院长,普通电梯最多只能到达七楼,如果想要去最高层,必须在穿过七楼走廊换乘另一侧的院长专用电梯。 在连同这两扇独立电梯的长廊上,有一扇门。普普通通的银色金属门面,上下嵌着同样材质的滑动轨道。没有可视窗也没有可以借力的门把手,用来阻挡医/闹者的脚步再好不过——只要他们之中没有超级黑客能破译大门密码的话。 谢安羽突然手一抬,拦住丁满恍惚的脚步。 在没有雷古勒斯的陌生环境中,丁满随时都如惊弓之鸟,喉间发出短暂悲鸣,绿豆大小的眼睛不安地四下转动。然而在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物。看看谢安羽难看至极的脸色,丁满脑补是不是这姑娘又打算收开路费了?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上? 虽然胆小懦弱,但最基本的末世常识丁满还是有的,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后似乎没有可疑的动静,他上前两步,手伸向大门。 “等等。” 丁满不懂为什么要等。急的也是她,等的也是她。 “我见过这扇大门。” “……只是一扇门而已……全天下大门都长得差不多。” “不……这不是一扇普通的门。在我人生最苦难的时候,我曾数次见过这扇大门,你永远不会明白,被隔离在这扇大门之后的绝望和恐惧。” 或许不止是对谢安羽,对所有还幸存着的、或是已经变成丧尸的、甚至是那些在这场末世浩劫中不幸丧生的人们来说,这扇门都具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谢安羽右手触摸银色大门,迟疑了片刻,按上数字键。 电子屏倏的亮起,一只雪白的飞鸟在屏幕中环形飞行,最后幻化成中文的“鸟”字,文字定型的瞬间,被半包围住的横线处升起耀眼夺目的火焰。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机械的电脑合成音自门内响起: “山与鸟保洁公司竭诚为您服务,‘滴’声之后请您输入密码。” 第060章 满意夫妇 060满意夫妇 现在保洁公司业务都这么广泛了啊。 “保洁公司?”丁满重复一遍,他有些茫然,“不是应该是安保公司什么的吗?”他仔细打量这扇银色大门,反手扣扣,“质量挺好的啊,现在保洁公司业务都这么广泛了啊。” 谢安羽没有接腔,心中却在默默念叨,这家保洁公司的业务可要比你想象中的广泛的多,人家不仅安保搞的溜溜的,还兼职高危药物开发,甚至负责着全人类的清洗工作呢。 因为这道意料之外的大门,谢安羽狂暴一般的推进速度一下子停止了:她在害怕,也在怀疑。这扇大门之后真的还是那些普通的院长办公室吗?还能有监控室吗?或者说,被封锁的上层楼层里其实又是另外一座“游乐场”? “这扇门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就算是丁满神经再大条,此刻也能发觉有问题了。他犹疑地看了一眼谢安羽,不自觉地向后退缩着,像是小型啮齿动物在嗅到危险后的本能反应。 “这扇门不对的地方大了,只不过……我现在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谢安羽皱着眉头从【背包】里拿出无线电,可是不管她怎么调试,响起的始终是一片杂音。 丁满有些绝望:“他们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傅靖雯不可能放弃我,就像雷古勒斯不可能放弃你一样——丁玲玲有多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他们现在明知道我们俩在一起,我的无线电无法接通,他们竟然不会致电给你?”别开玩笑了,雷古勒斯都能说出“我可以死,丁满不能死”的话来,他怎么可能对丁满不闻不问! 丁满望着天花板仔细思考。他是一个习惯性在小细节上纠结较真的人,谢安羽会这样问不过是要引起他的警觉,但他却觉得一定得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才行:“大概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我不是很清楚……你知道,自从你们告诉我那些逆行的时钟代表的意思后,我就不太敢看和计时相关的东西了。我……我害怕。”他是如此坦诚,坦承到让人狠不下心去责备他的软弱。 况且不敢去看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这并不是错。 “再说了,丁玲玲之前跟我通话的时候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你们不是说大楼会在我们使用异能的同时对我们进行干扰么,她也一定是尽力了吧,可‘信号’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大约是性子弱懦又总是在接受各种帮助的关系,丁满很少去指责别人。 谢安羽摩挲着冰冷的大门,突然愤怒地重重一锤:“但这么久她都没有师徒联络你,也许并不是因为她那边信号不好,而是你。”谢安羽绝不相信在这里出现的山与鸟保洁公司的产品只是一个偶然,就算这里不是她与傅靖雯曾推测过的那个分公司,也肯定保存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山与鸟保洁公司会只让一道门守护着这些秘密吗?显然不可能。事实上,也许尚在一楼仓库里的时候,丁满与丁玲玲的通话就已经受到某些因素的干扰了,只不过那时大家都把这笔帐赖在了陈医生的异能头上。丁玲玲的疲惫、大楼的干扰、山与鸟公司对于信号的屏蔽,三重叠加,效果是可怕的。 “门那边到底是什么?丁玲玲的信号……那可是异能啊。”而且还是在高考考场上都可以随便场外热线求助而不受任何干扰器影响的异能。楼上不过是院长办公室而已,难道比高考的屏蔽系统还要牛? 谢安羽斟酌片刻,觉得如果在这里告诉丁满她所知道的幕后故事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也可以说的上是雷古勒斯邪/教的忠实教/徒之一:“我说不准这后面是什么,但我建议你把这里想象成领主boss的巢穴之一。” 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丁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领主家简陋质朴接地气的大门,凑到谢安羽耳边压低声音,像是怕吵醒了什么正在沉睡的远古巨兽:“boss现在在家吗?” “大约是不在,”在的话还能允许陈医生在自己家门口搞三搞四的?还能允许变异护士猴子称大王?“所以你是想进去走个空门?” 丁满差点没被她的狂言吓瘫在地上,他肥短的小手似乎要摆出残像。 她忍不住看向走廊一侧的玻璃窗,他们与门诊大楼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可现在这几十米就宛如天堑一般横亘在他们之间——谢安羽迟迟不愿打开这扇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去到顶楼。而从裙楼想要前往主门诊大楼的话,目前又只有走顶楼的空中长廊一条路。他努力把自己紧紧黏在对面大楼上的视线扯下来,底气不足地和谢安羽打商量:“傅小姐,既然这里这么危险,我们……我们要不进门吧?”现在两人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两难。丁满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尽管所谓的“一辈子”可能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 对于丁满的选择,谢安羽可以理解,也愿意接受。毕竟在看到这扇大门之前她也没想到竟然会面对这样前有虎后有狼的局面,但是……“‘我们’是不可能进门的。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们只能分开了。” “不不不,不分开!”丁满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高度。急躁地像是不愿和女友分手的毛头小子,跟着雷古勒斯的时候他从不说不,可今天向谢安羽表达否定的次数是以前的好几倍,“傅小姐,别扔下我。我知道你关心同伴,可你也得看清事实啊。那里面可是龙潭虎穴!” “但有些时候就算知道面前是必死之地也得继续向前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责任。为家人、为朋友、为自己重要的人……什么的。”谢安羽随意举例,“我觉得你应该懂啊,以你的年纪,老婆孩子应该都有吧,难道他们遇到危险了你干看着?” “意妮?我把蜜妮保护的好好的,除非我死,不然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他拍拍口袋,一脸身为男人的自豪。 谢安羽先是一愣,盯着对方的口袋,反应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鉴于丁满的异能同样不能储存活物——“你把你老婆的尸体变成了钞/票随身携带?!”这是有多重口!谢安羽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靠紧银色大门。是的,比起眼前这个看似懦弱无能人畜无害的胖子,谢安羽觉得好像山与鸟公司还值得信赖一些:他们虽然折磨活人,但至少不玩弄尸体。 “你那是什么眼神……意妮很可爱哦。”他从最贴身的口袋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一张粉色钞/票,一副很想要给谢安羽介绍自己夫人的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句丑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安羽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两世为人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的实体。 丁满头上的标签从变/态变成了猥/琐男。 看着丁满煞有介事地向自己介绍意妮,谢安羽干巴巴地笑:“你‘夫人’长得有点像女星xxx。” “对,当初就是按照xxx的模样订购的。”丁满温柔地爱抚意妮柔顺的假发。在看着意妮的时候,丁满脸上的惶恐和不安都消失了,甜蜜的就像是一个新婚不久的丈夫。 “说真的,我觉得你这样去yy一个女星并不太好。” 丁满脸色僵了僵,肩膀垂下,叹息一声将意妮重新变成钞/票收回口袋:“我知道,你也觉得我很恶心,和丁玲玲她们一样。可我并不觉得喜欢意妮有什么错。生活里我就是个失败者,从小就长得像个肉球,学业一团糟,事业也毫无起色,父母离异也没有朋友,能陪伴我的只有意妮。她永远都是浅浅的对我笑,那种很温柔的表情,就像是……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和她在一起,我就会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自己也没有被所有人嫌弃,这个世界还有人认可我,珍惜我,爱我。” “其实末世来的时候,我是打算和意妮一起赴死的。毕竟那些丧尸我跑不过也打不过。可是当我看到意妮的笑容时,我似乎也体会到了你说的那种责任。作为丈夫,我应该给妻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的。后来我一直带着意妮躲在杂货店里,直到队长他们经过。队长他人真的很好,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性格能力都很完美,跟意妮一样。” 谢安羽沉默再沉默,最终憋不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把雷古勒斯和意妮放在一起说,会让人感觉实在很囧。” “嗯,我知道,队长自己也跟我这么说过,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把他和意妮放在同一个位置。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最重要的人。” 谢安羽拍拍丁满的肩,力道不大,却让他全身的赘肉都抖了抖:“说得好,那就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哦!我就先进去了,迈克也是我的家人。你就随便找个门传送一下去找雷古勒斯吧。拿上枪,看到丧尸就biubiubiu,你可以的,为了给意妮更好的生活。” “不不不,不分开!” 饶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毙了狗了。谢安羽此时只想一口老血吐丁满脸上:“你既不想进入,也不想分开,还让我给你做那么多心理辅导,你当我白求恩啊!” “……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离开吗?如果只是这里信号不好的话……去了别的大楼我们就能联系上丁玲玲,然后联系上迈克,虽然这么做可能暂时没办法找到那个陈医生的相关线索,但对大家来说更加安全。没有必要一定要冒险走捷径啊。”丁满企图说服她。 “你是不是傻……我们怎么可能一起离开,我看着你你看着我,能传送吗!” 丁满垂头丧气不说话了。是,他忘记了,在这栋大楼里只要被“看见”就无法传送。所以不管是都选择离开,还是一个离开另一个留下,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丁满咬咬牙,看着谢安羽已经双手扶上银色大门准备开始发动异能了,小跑上前:“我、我跟你一起去!” “很危险。”谢安羽放下手,“你确认要去?不先和意妮商量商量吗?” “不。”依然还是那个丁满甚少使用的字眼,可这一次他说的十分坚定。“意妮一直都是微笑的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的。意妮也不会希望我做一个遇到任何事情都退缩的男人。”丁满走到银色大门面前,深呼吸几次,右手带着轻微地颤抖摸上了大门。 在银色大门变成粉色钞票的瞬间,谢安羽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危险的直觉。“小心,丁满!”她尖叫出声,顺手拿出了【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挡在身前。 一声巨大的轰鸣在耳边响起,炽热的气浪将她瞬间掀飞。 第061章 难道我爹真是李刚 061难道我爹真是李刚 本来去打开那扇银色大门的人应该是自己。 意识朦胧之间,谢安羽感觉到有人抬起自己的肩膀和双脚,将自己移动了一段距离。比起抬着双脚的人的简单粗暴,抬肩膀的这边显然要温柔很多。对方把自己靠着墙壁坐下,片刻之后,谢安羽感觉到额头上微微一凉,似乎是有人正在用湿纸巾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擦拭额头。 “嘿,你还好吗,怎么突然昏倒在路边了?” 她听到软软糯糯的声音这样问自己。声音温柔地宛如从厚重乌云间隙间漏下的金色阳光。 路边?不,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门诊大楼?难道是那爆炸?别开玩笑了,就算爆炸将自己炸飞出了医院,自己也没有被判定为放弃治疗而直接死亡,可是自己当时所处的位置是七楼诶!从七楼到路边,怎么也得摔成脑瘫了吧? 谢安羽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双眼却像是被人用细密针脚缝起来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挣开。 也许是她这副宛如被梦魇着的样子吓到了那个正温柔小意地照顾着她的人,对方低呼一声,声音显得焦急而关切:“你怎么了?你别动,你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好害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 姑娘又急促地低呼了一声,因为眼前这个在昏迷中依然不断挣扎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碧色的眼睛。明亮而通透,宝石一般。 对方的眼神一开始有些迷离,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些恐惧,他不断打量着四周环境,呼吸急促,像是在梦中受到了惊吓。很快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对方不安的情绪似乎有些安稳下来。梳着高马尾的姑娘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额头,遭到了无情而防备的躲避,不过她倒是一点脾气没有,收回了那只让少年警觉不已的手,温柔地笑着问:“你没事吧?” 我有事啊!我有好大的事啊!谢安羽内心疯狂咆哮!可她的激动却没有任何用处,此时的她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第一视觉的电影,主角是她,但台词动作情节发展全部都不由她掌控。她感觉到“自己”迟疑片刻之后,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面的姑娘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一些。 谢安羽现在十分想捂胸口,自己最后的记忆依然停留在银色大门消失引起的大爆炸中,但是清醒之后自己却是在一间似乎废弃很久的旧农舍里的砖土床上,身下垫着一块朴素但做工精致的薄毯。想要起身,发现身体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深吸一口气,谢安羽回想起曾经被她误会自己产生了废柴异能的某个事件。事实上后来她也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会在晕倒或者恍惚的时候看到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种传承。 来自变异的传承。 就好像有些异能者甫一出现异能就能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和限制一般,这种信息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意识中,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谢安羽的“变异”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传承的内容不一样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看点烂片嘛,这没什么,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什么不放《星你》呢?为什么不放《太后》呢? 但谢安羽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些广告一般强行插播的电影片段。 现在深深困扰着她的是:为什么有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妹子在问自己好不好?! 不好!非常不好! 那个妹子年纪与谢安羽相仿,长相嘛,到并不是说长得完全和谢安羽一个样,而是自带了柔光滤镜磨皮美白效果的谢安羽,相当的好看。姑娘梳着单马尾,戴着一顶蓝色的小熊猫棒球帽,衣服款式虽然有些过时但胜在清新自然。 “电影镜头”毫不避忌地看着她,姑娘脸颊飞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视线。 “那家伙醒了?”随着农舍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不悦的声音随着阳光漏进来,是一个和谢安羽差不多年岁的年轻高个儿男人,一身简单的t恤加牛仔,似乎有些面熟。男人眉头紧皱,打量“谢安羽”的眼神充满怀疑:“你一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为什么会昏倒在这深山老林里?” “哥哥,人家才刚刚醒过来诶,你要调查户口的话也先等人家休息一会儿好吗?”女孩子扭头抱怨,因为声线甜美,即使是抱怨听起来也仿若撒娇。 男人冷笑,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当然,这些负面表情都不是给自己妹妹的:“哼,我跟你说,外面可不比家里,坏人多着呢,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就来骗你们这些无知小姑娘的坏人尤其多。”算不上声厉色茬,但说出来的话委实不怎么好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安羽”,脸色不善,一副生怕自己稍有晃神妹妹就会被这个人拐走的样子。 “谢世琮!你再说我就生气啦!哎呀好啦好啦哥哥你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快点快点。” 听到这个名字,谢安羽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谢世琮……这不是自己舅舅的名字吗?!再看那男人,原本的一分眼熟也变成了十分,很显然他就是年轻时候的舅舅啊! 那眼前的这个姑娘…… 谢安羽拼命地挣扎,想要获取身体的控制权,哪怕只是能开口说一句话都好。但她的奢望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一个观众是永远也无法参与到电影里去的,她只能看着“自己”缓慢转过头,看着残破窗户外郁郁葱葱的森林。良久,身边坐着的姑娘被无视的怨念都要隔空传过来,谢安羽才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叫雀。云雀的雀。” 》》》》》》 谢安羽被吓醒了。不是夸张,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手背一抹,好吧,刚才是夸张了,这不是冷汗,是血。尽管有【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在前抵挡,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气浪冲击的伤害。谢安羽不想再去回想那个没头没尾的记忆片段,实在是细思恐极,传承来源于基因,而这段自己作为第一视觉的记忆显然也不传承自自家老妈,结合“自己”在记忆的最后自称“雀”来看,谢安羽觉得自己的异能来源也很可疑。 不,不能在深究下去了,一定是同名,一定是巧合,诺威尔大陆那群人的某某器官都退化了怎么生娃!谢安羽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浆糊般的脑袋冷静下来。 她摇摇晃晃挣扎起身,灰尘和无数细小的碎石块从她身上簌簌落下。还没踉跄走几步,又因为重心不稳重重跌倒在一堆废墟上。爆破毁掉了几近三分之一的走廊,原本应该是银色大门的位置现在是一个球形的大洞。若是从对面的门诊大楼来看,这栋大楼的表面就好像是被巨大的铁锹铲走了一块似的。 “丁满!丁满!”她高呼数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谢安羽忍着浑身的酸痛拨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堆碎石,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开始搜索。最先被找到的竟然是【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此时的它已经破相了,与其说是防暴盾牌不如说是一张正面掉在碎玻璃渣上的面饼——完全扭曲变形并且插满爆破碎片。显然是已经无法继续使用了。惋惜片刻,谢安羽把它扔到一边,继续挖掘。 应该是我的。本来去打开那扇银色大门的人应该是我的。 “傅安安!”一个焦急的女声遥遥传来。是傅靖雯的声音。 谢安羽一惊,脚下没站稳,差点从断裂的斜面滑了下去。双手紧抓住因爆破而裸/露在外的钢筋骨架,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声音是从对面楼房传来的,谢安羽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诊大楼一楼靠这边的房间的窗户旁。那个人卸下铝合金窗户,双手拢在唇边大声的一字一顿喊:“你还好吧?!” 已经是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这句关心的话了。 谢安羽鼻子有些发酸。 她不好。 很不好。 比之前还要不好。 本来去打开那扇银色大门的人应该是我的。 她昂起头,收回即将涌出的眼泪,手脚并用地爬到安全区域。 “能用无线电吗?”这次喊话的人是雷古勒斯。 也许是心理上的愧疚,谢安羽有些抗拒和雷古勒斯对话。但迟疑了片刻,她还是站起身,双手在头顶挥舞着大叉,回应到:“信号被屏蔽了!” “丁满呢!” “……我找不到他!” 看着谢安羽继续蹲下去挖掘废土的动作,雷古勒斯一滞,拢成喇叭状的双手无力垂下。傅靖雯想要安慰他,却被他拨开了手。雷古勒斯沉默地紧盯着谢安羽的动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尘埃落定他绝不接受丁满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丁玲玲,给丁满打电话,信号再差也不要停。”他简短嘱咐。 一只断掉的手臂被挖掘了出来。曾经白白胖胖的手臂上如今沾满灰尘与血渍,断口处的白骨森人可怖。 谢安羽犹疑片刻,她不愿承认这是丁满身体的一部分,可最终还是尝试着将断手放进【背包】,查看属性。 【物品名称】:丁满的残尸 【物品属性】:破败 【物品描述】:一段即使高喊“我来组成手部”也并不会发生什么特殊事件的残尸。想要安葬朋友尸体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讲道理,你的背包格子还没有多到值得为此随意挥霍。 【背包】虽然恶毒,却从不在鉴定上出错。谢安羽注意到它用来描述断臂的是残尸而不是残肢。 丁满已经死了。 本来去打开那扇银色大门的人应该是自己。 谢安羽没有丢弃那只占用了【背包】宝贵格子的破败残尸,反而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能搬动的就搬,搬不动的直接抬脚踹,反正外墙壁已经被炸开了,轻轻一踹那些带着参差不齐的钢筋的水泥块就会滑落到医院范围之外被切割成齑粉。如此反复,她终于在一块厚重的金属板下找到了丁满。他早已停止了呼吸,怀中紧紧抱着因为他的死亡而失去变形效力的意妮,就好像是在生命的最后瞬间依然保护着她一样。 以谢安羽现在的体力根本抬不起那块金属板,但还好这不是唯一回收丁满尸体的办法。她触碰丁满的肩膀,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脂肪厚,还是肩骨被完全砸碎了,那团肉就好像泥巴一样,一碰就塌陷下去。下一秒,丁满的尸体出现在了【背包】里,还和之前的残尸叠加在了同一个格子,并自我组装完毕,仿佛真的有谁在这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次元空间里大喊了一声“我来组成手部”一样。 【物品名称】:丁满的尸体 【物品属性】:破败 【物品描述】:一具完整的新鲜尸体。可安葬,可食用,不可以对尸体做出奇怪的事情哦。 就在谢安羽犹豫是否要把意妮也收进【背包】一起带走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一扇尚未受到爆炸波及的办公室大门打开了。 到处都是现成的掩体,谢安羽躲藏到一块稍大的石板后,拔枪瞄准那个方向——虽然说回避似乎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可是看着这个方向的并不是只有谢安羽一个人,只要门里的那个生物一出现必然就会进入对面门诊大楼的傅靖雯和雷古勒斯的视野之内,所以光是谢安羽一个人回避没有任何作用。 不要是她不要是她。谢安羽在心中默默祈祷。 当办公室大门完全打开,那个生物出现在谢安羽眼前时,两者脸上的表情一样的惊讶。 第062章 犯人はお前だ 062犯人はお前だ 抱歉,那是我的能力。 来人在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身体僵直了片刻,然后夸张的“wow~”了一声:“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啊。我明明只是打开了一扇门而已,外面的世界却好像经历了第二次末世。”眼神在那些断壁残垣上转一圈,最后落在躲在掩体后探头探脑的谢安羽身上,又是一怔。 “你……” “闭嘴别说话。”来人恶狠狠的瞪眼睛,语气凶狠的像是街头拿着砍刀的小混混。 “……” “也不准笑!” “……我没笑。”准确的说法是谢安羽现在没有心情去笑。 “我听见了,在你心里,那种毫不掩饰的粗鲁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因为我的新发型?”林侯哼哼着甩上大门。这个中二病依旧内心纤细脆弱敏感,明明谢安羽什么都没说他就能脑补一堆:因为他的新发型确实会让人产生一些很可笑的联想——在之前的行动中,虽然他反应迅速,立即缩回探出窗外的脑袋没有受到“切片机”的直接伤害,可他头顶的头发却因此遭了秧。如果说之前的林侯外号是少年白的话,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少年白的河童。“丁满呢?我之前听说他和你在一起,快让那死胖子出来,为了找他我花了多大功夫!”林侯的大斧砍在碎石块上,宣泄自己对丁满乱跑的不满。鉴于愤怒中的谢安羽不接电话,雷古勒斯只好让丁玲玲致电林侯,希望这个在大楼中不断做传送实验的独行侠能多加注意丁满的行踪。 林侯问了一个谢安羽不想谈起却无法回避的问题。她垂目看躺在不远处废墟下的意妮,阻止还在不断大声呼唤的林侯:“丁满在我的【背包】里。” “什么叫他在你的背包里?” “……意思就是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我收起来了,打算带出去安葬。”没等林侯有更多质疑,谢安羽踢开脚边的碎石块,尽量整理出一小块平整地面,拿出了丁满的尸体。因为【背包】的特殊效果,丁满的尸体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恐怖凄惨,仿佛是经过入殓师精心打理过,眉目祥和表情安宁。 林侯整个人都晃动一下,上前确认过丁满确实已经再无呼吸之后,握住斧头的手倏的一紧,直指谢安羽,横眉怒视:“是你害死他的?!”此时的林侯不再是平时那副傲娇炸毛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座随时将要喷发的火山,铁水般炽热的岩浆就要把谢安羽烧成灰烬。 谢安羽平静地看着他,看着即将碰到自己鼻尖的白骨裁决者,眉头一皱:“我也很为丁满的死难过,但你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凶手的帽子往我脑袋上扣,我就会从难过变成不高兴了。”她起身,在拨开沾着血渍的斧头时候,异能发动,在林侯惊讶的眼神中将斧子收入【背包】。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林侯这种冲动型的家伙不得不防。这类型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连绿巨人都拉不回,他们根本不会听人解释。 林侯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一秒,冷冷哂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说不是你害死丁满的。”他指着丁满的尸体质问,“以他胆小的性格只怕会躲在那个仓库里死都不会出来,你好运气的被传送到了那间仓库,蛊惑了他,把他带到这里然后!” “可笑,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丁满死亡带来的愧疚现在已经完全被被冤枉的愤怒占据,谢安羽双眼盯着猎物不着痕迹的后退向将林侯传送过来的那扇办公室大门。 “你当然有理由这么做,不然你来告诉我,丁满的钞票呢?那些物资呢!按照异能者死亡异能失效的原理,这里的物资应该撒的遍地都是,那你告诉我,东西呢?”林侯摊手,示意这空空荡荡的地面。虽然碎石堆里也有少量的生活用品和办公用品,可那些都是因为爆炸从损坏的办公室内散落出来的,并非狮子之心小队存放在丁满那里的生存物资。 “呵呵,质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自己队友的能力限制,明明丁满死亡后他的钞票就会……就会……”谢安羽突然说不下去了,视线落在意妮身上。 丁满骗了自己。 或者说,这是一种隐性防备:他告诉自己,没有他的异能,那些钞票只会在时限到期后自我焚毁,防的就是她会突然为了物资谋财害命。之前被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出来,最开始雷古勒斯让丁满支付购□□/支的晶石时,对方是直接递过来钞票的,因为在丁满的意识里,给出钞票就等同于给出晶石,只是需要经过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等待。 也许就是在那之后,雷古勒斯嘱咐了丁满什么吧,所以在医院大门口自己询问丁满关于能力的事情时,对方才会突兀的加上那么一句。 谢安羽打了个响指,一张粉色钞票从她的指尖缓缓飘落。离开了【背包】的时间锁定,钞票上面立即出现黑色灼烧痕迹,几乎是瞬息之内,钞票被火焰包围,然后就好像那个被表演了多年却从不过时的玫瑰魔法一样,在火焰燃尽之时,一瓶地主山泉凭空出现了,重重砸在碎石堆上,随着斜坡滚下,最后被无情的切碎回归自然。 “丁满的物资果然在你手里,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钞票确实都在我这,可这是他交给我的,你也看到了,所有钞票的时限都快到了,他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才寄存在我的【背包】里的!不信你问雷古勒斯,问问他让丁满怎么描述他的异能的。”谢安羽手指对面门诊大楼的一楼窗口,那里还有两个舍不得买看台票的抠门观众在远远的看着他们的争执。 林侯这时候才注意到那边有人,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捂住头顶:“队长!”异能就是对人类的第二次进化,和谢安羽这种出生即修复后天却又各种糟/蹋自己身体的人不同,大多数异能者在获得异能之后自身体能上的各项数值也有不同幅度的提高,尤其以变异者为甚。林侯体能增长幅度最高的是速度,但此时看来视力似乎也高于常人。“队长,胖子死了!她干的!她抢走了我们的物资!”他捂着光秃秃的头顶,犹豫了一下,还是腾出一只手笔直地指向谢安羽。 谢安羽懒得反驳,低声暗骂了一句“认死理的直肠子”,她保持沉默,打算听雷古勒斯怎么说。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在林侯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雷古勒斯愁的像一名面对数十起连环杀人案却毫无头绪的探长,他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脑袋里乱成一团麻,根本无法好好组织起语言。 突然,有人快速从他眼前掠过,抢走了一直注意着对面大楼动向的傅靖雯手中的枪,冲着谢安羽的方向连续扣动扳/机。 撞针声不断响起,却没有子弹飞出。 丁玲玲的满脸怨恨愤怒变成了错愕。 “抱歉,那是我的能力。”傅靖雯一把夺回自己的武器,熟练退下空弹/夹给丁玲玲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你下次还有这样的举动的话,把枪对准我朋友什么的,我保证雷古勒斯也救不了你。” “她杀了丁满!” “证据呢?我们警察办案讲证据的。”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靠在墙边的奥林安德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得到傅靖雯的一个白眼。 “好了丁玲玲。”雷古勒斯制止了想要继续说话的丁玲玲,他低声安抚了对方几句,拍拍她的肩示意稍安勿躁,然后转过身对已经警惕地护着阿明站到墙边和他们远远隔开的傅靖雯说,“我们等着证据,丁满的事情我可以等出了这家医院再听解释,物资也可以到那个时候再还给我们。现在关键的是要找到陈医生,不然我们就算不互相猜忌也会全都死在这里。” 傅靖雯点头:“我没意见,我相信傅安安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从我对她的认识程度来看,我认为她不会谋财害命,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先有什么主观意识。还有,你最好传达给那只河童,我觉得他已经快要想把傅安安推下去了。” 双方达成共识,对这共识不满意的人有很多。其中就包括主观意识强烈的林侯。他脑袋也不捂了,身子前倾的让人极其担心他是不是会一头栽下去:“我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凶手!” “我不是凶手。”有了雷古勒斯的承诺和保证,谢安羽不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邪/教什么的就是这点好,教主一发话所有信徒都不会违背。林侯忿忿不平就随他去,谢安羽承认自己需要对丁满的死亡负责任,也心怀愧疚,可这并不代表她认为自己就是凶手。她收起丁满的尸体和意妮——尽管后者占据了最后一个宝贵的机动格子,但谢安羽还是坚持要把她一起带走。 避开还在激动地向雷古勒斯据理力争着些什么的林侯,谢安羽从废墟滑坡中小心越过,继续那一段未完成的旅行。 她的身影在走廊玻璃窗及房梁等遮蔽物间时隐时现,奥林安德远远地看着她,莫名地就回想起那次在高速公路上的相遇,虎鲨小队的战车消失又再现,她在车厢内顶着密集弹雨前行,同样是一脸平静,同样是脚步从容又坚定。 第063章 战斗 063战斗 我选一。 眼看着谢安羽的身影就要走到走廊尽头,雷古勒斯眼神示意林侯赶紧跟上。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也许是因为林侯选择性看不见,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眼皮都快抽筋了,林侯却还像一个面对昏君的忠臣一样在对面大楼上慷慨陈词着。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如果不是大楼诡异,又或者谢安羽哪怕不这么刺头,雷古勒斯可以如耐心的老头子教授那样听林侯八卦家里长短一下午——当然,免鉴定,听八卦不是他的个人爱好——可是现在,雷古勒斯手指谢安羽离去方向,表情严肃:“跟上她!” “根本不需要担心,那家伙她根本不敢一个人进入……喂!”林侯满不在乎地往走廊尽头方向一瞥,吓得都来不及跟雷古勒斯说完这句话,脚一抬,激发体内的能量,终于赶在电梯门完全关闭之前挤了进去。踩灭电梯地毯上因为高速摩擦燃起的小股青烟,林侯瞪谢安羽:“你疯了,明知道这座大楼会随机传送不被看见的人还瞎跑?呵……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 谢安羽平视前方,直接听不到林侯后半句的冷笑:“八层以上的电梯都是建在走廊的这一侧,监视器可以一直看着我进入电梯,而电梯内部也有监视探头,从现在开始我可以一直处于被看见的状态,不会被传送到什么黑角落去吃土,还有疑问吗小伙子?” 林侯看着她按下顶楼的楼层键,后退一步站在和谢安羽同一水平线上,以免电梯抵达顶楼开门后会直接涌入一堆丧尸从而在猝不及防之中被咬伤:“顶楼有什么?”想了想,又补充问道,“你要去的地方和刚才的爆炸有联系吗?为什么医院里会有炸药这种完全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东西,说有硫酸我还比较相信。” “我跟丁满说过,如果害怕他可以离开,他没有听我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吗?” “都是炸弹那样的威胁吗?”如果只是这样林侯自忖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自己是变异人,防不高,但胜在敏捷。休息了这么久,体能多少恢复了一些,爆炸产生的气浪根本追不上全速奔跑的自己。实在不行,这里办公室如此密集,抄上谢安羽随便往哪扇门里一钻就好。当然,之所以会考虑带上谢安羽不是因为他圣母,而是丁满和物资都还在那个嫌疑犯的【背包】里。 谢安羽想了想,手中出现“白骨裁决者”,交给瞬间防备地后退一步的林侯。 林侯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潜台词,咽下一口唾沫:“好吧,不过我先说好,我一向是打不过就跑的。” “很正确的选择,打不过还要打那就是自己作死了。”谢安羽点头,很认同林侯的观点。 电梯轻轻一震,抵达目的楼层的“叮”声响起,在等待电梯门开启的时候,两人同时嗅到一股熟悉的浓重酸腐臭味顺着电梯缝涌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均退到了电梯的最里面,林侯握紧白骨裁决者,谢安羽端枪瞄准电梯门,并将弹/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她可不是傅靖雯或是电影主角里那样的无限子弹。 然而,电梯门完全打开之后,除了涌入了更多令人发指的恶心味道之外,门外竟然空无一物。 两人沉默片刻,却没有放松警戒。谢安羽小心挪动到电梯边缘,从【背包】里随便拉出一件物品抵住开门键,然后迅速后撤。 电梯门口的酸腐臭味实在是太浓了。 谢安羽隐蔽地对林侯做了一个上面的手势,声音压的低到不能再低:“我遇到过一只壁虎丧尸。”说话间,一滴浓痰似的粘液从电梯门口上方滴落下来,证实了谢安羽的猜想。确实有什么东西正隐藏在电梯外侧不在视野范围内的墙壁上,打算给两位一个热情的开门杀。 “……有什么好主意吗?” “一,你冲出去吸引丧尸注意,我□□/枪;二,我把丁满扔出去吸引丧尸注意,我们两个一起□□/枪;三,我们按八楼按键灰溜溜的回家。顺带一提我选一。” “我选一。” 两个人异口同声。 林侯深呼吸,神色复杂看谢安羽一眼:“数到三我就冲出去,但在那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情,傅安安你的枪法?”空间系的枪法林侯实在信不过,丁满曾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就算打不中丧尸的要害至少也不会打到你身上。”谢安羽给他吃定心丸。 于是林侯开始倒数,“一”字落地的瞬间,他整个人飞射出去,当然,只是在冲出电梯大门的时候他使用了变异速度,为的只是化解开门必死之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落在了自己身后,又向前冲刺几步,林侯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个把恶心臭气喷到自己背上的到底是什么怪物,看了一眼,林侯决定对谢安羽竖中指:你家壁虎长这样?! 正在追击着林侯的丧尸的确是一只动物型丧尸不错,但比起壁虎来说它长得更像是一条鳄鱼,鳄鱼体形巨大,简直就要塞满狭窄的走廊,它的四肢正反都有脚掌,好像是踩在雪橇上一样,脑袋已经变异,本该是扁平嘴巴的地方变成了圆筒般、长满一圈圈细密獠牙的口器,全部张开的时候宛如一朵荆棘之花,从喉咙深处散发出来的恶臭差点没把林侯熏晕过去。变异鳄鱼爬的极快,在林侯回头的这短暂功夫,他与变异鳄鱼之间的距离优势已经没有了。林侯狠狠甩出手中的白骨裁决者,转身就跑。他听到身后一声怪异的惨叫,变异鳄鱼痛苦地扭摆起来。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是白骨裁决者被甩了出去。 傅安安呢?! 林侯不得已又提速片刻,几乎就要冲到走廊尽头,他握住一扇办公室大门的门把手以防万一。毕竟自己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 就在他再一次愤怒回头的时候,枪声终于响起。林侯看到谢安羽把某个东西放进了护士服的口袋里,一路射击着向这边移动。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的枪法确实不赖,尤其是在走廊里这样狭长而没有什么遮挡物的特殊环境里。 子弹无一遗漏的全数打在了变异鳄鱼的身上,可是却收效甚微。子弹射在变异鳄鱼的脊背上,宛如打在数厘米后的钢板上,擦出细小火花之后又被反弹去了别的方向。 这样的攻击不痛不痒,却激怒了变异鳄鱼。它快速向前爬动的脚步停下,一直晃动着的尾巴也停止了摇摆。好像是发条转回原位的玩具,它突然一下子停滞下来,甚至等谢安羽从容换好弹夹都没有任何反应。 谢安羽和林侯隔着远远的走廊角落,两个人都是一脸懵逼.jpg,谢安羽放下因为不间断射击酸痛的手,小心翼翼挪近了一些。 突然,变异鳄鱼全身抖动了一下。谢安羽立即后退数步。 变异鳄鱼圆筒虫状的口器开始萎缩,相反的是原本应该是尾巴的地方却鼓胀起来,慢慢的,尾巴竟然变化成了脑袋!那脑袋甫一变化完毕,就冲着谢安羽张开了血盆大口,细密的牙齿闪动寒光。 “喂,傅安安,跑啊!”原本以为变异鳄鱼因为体形的原因不好回头,却没想到它竟然可以以这种形式去转身攻击在它身后的敌人! 谢安羽连开数枪,全部命中鳄鱼的上颚肉。趁着对方吃痛之际,她转身就逃——因为位置问题,她能选择的逃亡路线很少,要么就是进入这边唯一的一间办公室病案室,要么就是冲进电梯回到楼下。电光石火间,她突然往左侧一靠,在林侯的惊诧目光中进入了病案室。 她的选择出乎林侯的意料之外,但也不算太坏,至少人还活着,不然林侯还真舍不得扔下那一大堆令人眼热的物资和丁满的尸体逃命。他有些讥诮掉看着变异鳄鱼在谢安羽进入病案室后还甩着尾巴拼命想要挤进去的样子,内心骂了一句就算变异生物具有一定的理智也依然脱离不了一个蠢字,现在挤进去有什么用呢,傅安安早就被传送走了,它就算再进去也就是一条被传送的命。 不过这间医院里发生的怪事还真的挺多的,从奇怪的大楼到层出不穷的变异丧尸,还有那个至今没想明白的炸弹。林侯摇摇头,拧动门把手,决定传送到别的地方继续碰碰运气能不能揪出那个喜欢玩捉鬼游戏的陈医生。 门被打开,监视器的视线已经遮挡好,就在林侯即将迈出脚的瞬间,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个短暂、急促而尖锐的声音,宛如哨声。 伴随着这哨声,一个褐色的影子击穿走廊另一侧尽头的病案室大门倒飞出来。是变异鳄鱼的半截身体。从大约后肢的地方断裂,*的肠子和恶臭无比的粘液流了一地。 林侯以为自己会听到变异鳄鱼惊天动地的嘶吼惨叫,事实上他的确也听到了,一秒。然后那惨叫就淹没在另一声哨声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 变异鳄鱼为什么没有被传送?还是说原本在病案室里就有另外一只?谁杀了它?傅安安呢? 一大堆的问题瞬间挤爆林侯的大脑,甚至来不及犹豫,身体本能的行动快于思想,他奔向病案室。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他降下速度,贴近墙壁,谨慎地探头看向里面,结果……看到了谢安羽的一张大脸。 谢安羽依然面无表情,但林侯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就好像奥林安德在告解室里那样。 “你你你你你……”林侯结巴。不可能!为什么她没有被传送!林侯可以肯定,这家伙进入病案室的瞬间绝对是处于不被看见的状态! “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谢安羽学林侯说话,白了他一眼。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外形酷似玩具水枪的东西,材质看上去不大像常见金属,储水器的地方是装着奇怪的金色细小颗粒的粗大玻璃管。谢安羽注意到林侯视线的落点,举起“水枪”莞尔一笑:“很好奇这是什么?我也好奇。”她走到仍有微小抽搐的半截鳄鱼肢体旁边,扣动“水枪”扳机,短促的哨声之后,夺目的光芒汇聚在玻璃管中的奇怪颗粒内。 不,准确的说法是,是那些细沙一般的金色颗粒自己被激发产生了光芒! 光芒很快凝集成一束,从枪口处迸射出来,轻松地将变异鳄鱼的残尸炸成血肉模糊的两截。 “wow,我爱这武器。”谢安羽装模作样地吹了一口枪口处并不存在的硝烟。 第064章 人间病毒名录 064人间病毒名录 刚刚是金刚狼来过这里了? “你在干什么?”林候好奇地看着谢安羽蹲下/身,带着双层医用手套在那堆恶心的烂肉里掏挖着,。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对待一只丧尸的原因只有一个,但是:“这里是它的尾巴。” 谢安羽头也不抬,继续努力着自己极其恶心的事业,专心致志的样子好像是精英法医:“你确定?人家都那么明确的告诉你它有两个脑袋了。”她隔空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奋斗片刻,紧蹙的眉头突然一松,脸上有了灿烂笑容:“你看,我就知道,果然还有一颗。”在她沾满令人作呕的腐肉的掌心,一颗翠绿的晶石晶莹的耀眼。 果然还有一颗,这句话的潜台词让林候眼热不已,另一颗绿色晶石已经被谢安羽拿到手了。林候仔细回想战斗中自己起到的作用,好吧,毫无亮点,他没办法厚着脸皮说这怪是我们一起打的战利品必须要分赃。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哼着小曲将晶石收进【背包】里的谢安羽身上挪开,扭头看失去了大门的病案室,里面一片狼藉。“为什么你刚刚没被传送?”他问。 谢安羽从护士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林候意想不到的东西:手机。刚刚她从药房里拿到的,原本的目的是用照相功能记录中药方子,现在手机却被调到了录像模式。换句话说,谢安羽的一举一动都在手机摄像头的“视野”中。 “我刚刚想到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无法把整个人都框进去的摄像装置能不能起到作用,但尝试之后发现效果不错,我依然站在这里,d栋顶楼。”她关闭录像功能,毕竟末世里想找个如同名井综合医院这样可持续供应电力的地方可不多,基地里或许有,但这种末世稀缺资源想必会非常昂贵。 “我们得把这个信息尽快传递出去,菀菀张猛和你家那位小可爱都还是独自一人,我们不能任由他们在大楼里乱窜,那很危险。” 林候说的有道理,但谢安羽不认为他们能联系得上雷古勒斯。果然,刚从【背包】里拿出无线电,那玩意儿就不停息地发出刺耳尖叫,非常像是恐怖电影里那种除了美貌和身材一无所有的金发小妞。 林候的手速很快,这不是变异能力而是常年打游戏的成果,他用小指塞住耳朵,但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毕竟人类的手指和静音耳塞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性能上差别都挺大的。“快把无线电收起来!”林候大喊,附带极其夸张的口型——在这样的噪音之下他不确定谢安羽是否能听得清楚自己的声音。 谢安羽置若罔闻,她没有收起无线电,反而是一脸凝重地拿着无线电走进了病案室。 随着她的走动,噪音愈发尖锐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嘘。”谢安羽朝林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里有问题。”她用眼神示意林候仔细看看病案室的周遭环境,自己则拿着无线电继续在数排病案收容架中走动着。 其实不用她特意提醒,林候早就注意到这里不对劲了,如果不是架子上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厚厚病案袋,林候对这里的第一印象绝对会是:动作片的片场。还是刚拍完一幕打斗戏的那种。 墙壁上、地面上、收容架上,到处都是一道道撕裂开的沟壑痕迹。 想了想,忍着魔音贯耳的痛苦,林候凑到谢安羽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声在谢安羽耳边问:“所以刚刚是金刚狼来过这里了?” “我能听见,用不着那么大声。我想也许是镭射眼。”谢安羽扬手中的枪。 林候惊呼:“对,差点把‘巨人之灾’忘记了,能让我试试吗?”什么金刚狼镭射眼都不重要了,刚刚痛失白骨裁决者的林候急需一把趁手兵器,“你在哪儿找到这玩意儿的?威力挺可观但造型师改被拖出去枪毙一百遍。” 看着此时两眼放光的林候,谢安羽觉得就像是看到了找他索要【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的林菀,果然是兄妹,从性格到表情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摇头笑笑,将武器递给林候:“就是把充能枪,别随便给别人的东西起奇怪的名字,我也顺便问一句,你的枪法?”直觉上来说林候的枪法不大可能比丁满更差,但毕竟以林候的这个年纪,似乎还不够国家法定持枪年限,多问一句以防后患。 林候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充能枪,嘴里偶尔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反恐精英ol》神京赛区的总冠军。连续三年。”粗略查看了充能枪构造之后,他抬枪随意射击了一个病案收容架。如同之前看到的那样,金色光芒在装满细沙的玻璃管中产生,在枪/管中被压缩成束状击打出去,以吹枯拉朽之势撕裂了病案架。一些被齐腰斩断的病案袋散落开来,里面的纸质材料随着气流被掀到空中。 “你说的很对,我真是——爱死这武器了!卖吗卖吗卖吗?!”林候兴奋地迭声问道。 “十颗白晶。” 林候掏口袋。 “一枪。刚刚那枪算试用。” “你这就很没意思了,我是真心想买。” “我知道,所以才不想说什么‘我是真不想卖’之类的来破坏我们俩根本就不深的友情,隐晦地开个高价想让你知难而退吧,没想到你智商情商都这么低。”谢安羽拇指食指比出一厘米的宽度,“我让你看看四周环境是让你带着脑子看,而不是一手爆米花一手冰可乐——你都没发现病案室墙上地上留下的痕迹明显和你手上这把的威力不一样吗?”谢安羽不是喜欢吃独食的人,只要她承认了身边的人是盟友,那有什么好东西总会给朋友留一份的。 “……”林候沉默数秒,“现在发现也还不晚。”变异能力发动。 一阵无源之风从他动身的地方生成,吹的地上那些残破的纸质病案四处翻飞。有些甚至笔直地往谢安羽脸上盖过来。谢安羽叹息一声,接住了,正要丢掉时,却无意间瞥见了病历上的患者照片。 等等,这是…… 三秒后,林候出现,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现在双手持枪,两把枪造型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玻璃管中细沙的颜色,一支是金黄色,一支是盐白色。“病历有什么好看的,看我,帅吗?”林候摆好姿势,等待妹子痴迷的尖叫。 谢安羽抬头看他一眼——林候得瑟挑眉,示意她快点赞扬自己——讪笑:“我真心疼雷古勒斯。”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能看看这个。”谢安羽把自己手中的病历递过去,自己又俯身随意从地上捡了一张。 林候心不甘情不愿地一瞥手中残缺不全的纸片,愣住:“这家医院收入院的都是丧尸?还测量身高体重各种数据每天给他们写病历?!”在他手上的这份病历的首页并排贴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的全身果/照另一张……则是他丧尸化后的全身照! “还有异能者。”谢安羽把自己手中的病历转了个方向展示给林候看,“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为什么一家医院会有炸弹、会有变异的鳄鱼、会有信号阻隔器,以及这种科技树点错了方向的充能枪。说来你也许不信,在末世之前,这家医院里肯定藏着一个拿人体做实验的保洁公司,因为这些东西我实在太熟悉了。” “保洁公司?” “对,山与鸟保洁公司,公司口号大概是‘我们致力于研究任何保洁以外的事情’。” 药房里自己和林菀的对话再现于脑海中,谢安羽冷笑,一个无纸化办公的这么彻底的医院,连药方都是电子版的,电脑里也有电子病历系统,为什么还会保留这么多纸质病历?!很明显,这些纸质病历不属于医院的普通患者。 谁既喜欢用电子版又强迫症般的要再弄一个纸质版做备用? 哇塞,这样喜欢浪费资源的人谢安羽还真认识一个。 达尔文酱。 如此一想眼前的这些病历的格式还真是似曾相识,自己不也填过一本吗,达尔文还曾因为病历首页永远都只能贴一张照片而大发脾气。 回首当年,谢安羽不住感叹。 “我信。” “嗯?” “我刚刚在找这个的时候,”林候举枪,“在那边的收纳柜后面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大洞,按理说这是最靠近楼梯间的房间了,如果墙壁破了个洞的话我应该看到外面是楼梯间,可是……那里虽然也是向下的楼梯,不过显然不是楼梯间的构造。这个房间有夹层,或者说是,密道?一起过去看看?”有了高端武器的林候又恢复了身为小队斥候的探路本性。 “……小心点。”谢安羽起身,接过林候递来的充能枪。 绕过几排收纳柜,谢安羽别在腰间的无线电发出的电流音更加刺耳了,并且在林候提到的那个墙壁大洞前到达了顶峰。 干扰器就在大洞后面的夹层里。 “你能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吗?我被它叫的心烦意乱。” “放心,我马上就能让它闭嘴。” 让林候惊诧的是,谢安羽所说的让无线电闭嘴的方式并不是将之收回【背包】,而是用充能枪射击墙壁! 墙壁宛如被残暴巨兽的利爪狠狠撕过,它们不堪一击地坍塌下来,最终堵住了向下的楼梯! 与此同时,无线电的扰民尖叫也戛然而止,仿佛是歇斯底里的病人终于断气。 “保洁公司既然是在医院的密室里偷偷摸摸搞反人类反社会的科学研究,那肯定就是见不得光的,他们不可能任由干扰器的作用范围扩散到整栋楼,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面被破坏的墙壁其实是具有阻断作用的。致使干扰器职能作用于实验室内部,实验体无法轻易和外界沟通,而在医院里正常工作和接受治疗的人们则不受影响。”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设置干扰器。” “大概是为了防止实验体中会出现丁玲玲这样的人吧,又或者是,【无线上网】?”谢安羽想起撤离前夕被卡门枪/杀的那个可怜的家伙。 林候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进去看看?那里面或许有更多的武器食物,也许还可能有一些关于异能的资料,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份研究。”林候环顾房间,所有的收纳柜都被病案袋塞的满满的。 “因为我们必须先按部就班地做好主线剧情。” “主线剧情?好吧,听你的,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林候摩拳擦掌,他喜欢这样游戏化的说法。 “前往监控室,以及,我们可以先打个电话。喂喂,雷古勒斯,还活着吗?”谢安羽试麦。 “对,还活着。” 声音同时从无线电内和背后响起。两人立即警觉地端枪回防,看到的却是手上提着一件奇怪物品的雷古勒斯! 第065章 狩猎 065狩猎 变异护士咧开了她一直裂到耳根的腥红嘴唇。 “队长!”林侯惊喜地立即放下枪冲过去,大约是想要给许久不见的雷古勒斯一个拥抱。他手舞足蹈介绍自己的新武器,对方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林侯的后方,挑眉说:“看来有些人不太欢迎我来这里。” 林侯回头,意外地发现谢安羽并没有放下充能枪。 “怎么证明你就是雷古勒斯。山与鸟保洁公司就在这里,突然出现的人我谁也不信,尤其是你这样的。”吃一堑长一智,保洁公司的手段多的防不胜防,谢安羽并不确信会不会还有一个擅长变形的异能者藏在门诊大楼里就等着给毫无防备的她们致命一击。 “什么叫尤其是我这样的。我有什么不对劲吗?”雷古勒斯向前踏一步,然后就有点好笑地看着对面的姑娘立即缩到房间的众多掩体——收纳柜后面去了。只留下一颗脑袋和一把充能枪在外面。 躲了三秒,谢安羽觉得不对,自己似乎没有藏好,往右侧跨了一步。又过了三秒,还是不对,为什么自己依然有半个身体暴露在掩体之外?玛德,原来是雷古勒斯这混蛋在逗自己玩。一脸忿忿地走出来,谢安羽觉得自己刚刚一定在那两个家伙眼中像个智障。不过耍一次智障确认了雷古勒斯的真实性也算值了,毕竟就算真的有变形人,也不可能完全复制出雷古勒斯的金属操控异能——刚刚雷古勒斯不是移动了收纳柜,而是挤压了收纳柜,使之宽度变窄,也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躲藏在其身后的谢安羽。 “你手上的那是什么?”现在谢安羽终于有闲暇心思关注雷古勒斯手中那个黑色奇怪小长方体,“还有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也是她第一反应是怀疑雷古勒斯是有人假扮的原因。传送是随机的,谢安羽不相信雷古勒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巧的传送到d栋来。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他在门诊大楼一楼搭电梯来到十二楼,走空中长廊来到这边。 可如果是这条路线的话,谢安羽不相信山与鸟保洁公司不会在半路上设置什么路障。如果可以畅通无阻,那么在八楼设置银色大门就毫无意义。 “这个?炸弹。”雷古勒斯说的轻松,仿佛没有看见林侯大变的脸色和后退的脚步。“空中长廊的尽头有一扇需要密码的银色大门,这玩意儿就是从那里面拆出来的。”说话的同时他观察谢安羽的神色,看到她在听到银色大门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就知道他的猜想没错。 不用再去求证了。 在那个爆炸遗迹的附近想必也有这样一扇大门,阻止着非相关人员的进入。两个空间系异能者被大门阻挡去路,首选的解决方法必然是将这个碍事的家伙纳入空间,却没想到大门内部另有乾坤,白白丢了性命。听林菀说,谢安羽获得了神奇防具【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丁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丁满的东西都在你那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雷古勒斯已经开始后悔来到这家医院了,物资没有获得多少,负责运输物资的队员竟然还莫名狗带了。 “连他自己都在我的【背包】里,还有意妮。等到了安全地带我会还给你们,不用担心我私吞。”谢安羽表明自己态度。 “我不担心你私吞,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的【背包】里还有空位放这个吗?我想以后也许用的上。”雷古勒斯抬手示意,自己还有一个危险物品需要存放。他可不想一直拿着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在医院里乱晃,尽管获得它的时候并没有废多大力气。在看到了银色大门的瞬间,雷古勒斯就有了关于这扇门就是凶器的猜想。只要门是金属,他就有办法。放出异能探索大门内部,果然发现了一个有着平凡朴素外表的小可爱,和另外几个平衡感应点。小心避开那些感应点,雷古勒斯用异能将金属大门溶出大洞,谨慎却并不困难地拆除了炸弹。 谢安羽摇头,自己的【背包】现在已经满的无法腾出更多空位了。况且在连续开启两个格子给丁满保存物资后,下一次开启【背包】格子所需要的晶石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用自己的舍不得,用狮子之心小队的,似乎又不太合适。于是干脆拒绝:“已经没有地方放这个了,除非你想扔掉丁满或是意妮。” 雷古勒斯点点头,在他身边的一个收纳架突然自行吐出所有的病案袋,伸出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炸弹,妥善保存好。“找到陈医生之后我会回来的,你要乖乖的。”雷古勒斯宛如安抚一个喜欢哭闹的孩子,然后招呼谢安羽,“我们现在该去监控室了?” 谢安羽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们从哪儿能弄到这些‘水枪’。” “就在我们脚下大概四五层楼的地方,需要我带你们去找吗?有很多。”雷古勒斯很认真地回答道,对上谢安羽和林侯不可置信的视线,他摊手解释,“我进来的时候就‘扫描’过你们的新装备了,枪/管里融入了一些很特殊的金属,非常特殊,我从没见过,就好像一些狂吠的狗一样在我们脚下嘶吼着,我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听上去你找到你异能的新用途了,一个追踪定位器。”谢安羽率先打头离开病案室,浑身散发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王八之气,何况己方还有两把枪。 监控室大约位于走廊中心的位置,大门上了锁,谢安羽第一次没拧开,再拧就发现门锁已经完全变形坏掉了,轻轻一拽门就打开了。谢安羽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雷古勒斯:“我现在特别喜欢你的异能,非常好用。”此时大概也能想到雷古勒斯是怎样只身一人来到d栋顶楼了:既然能够控制金属,那么沿路所有的摄像头都可以被/操控。 房间内设施很是简陋,除了正对着大门的巨大显示器操作台之外,就只有两张办公室转椅而已。操作台上看的出有一滩咖啡被泼洒后的痕迹,但奇怪的是杯子却不在那里。杯子被人捏扁了随意的扔在距离操作台不远处的地面上,就好像是有谁发现了这里,想要来找点食物却失望地发泄了一通似的。 整座门诊大楼及其裙楼的监控画面一共有接近八十个,并且有些画面还是随着监控器不断转动的,看久了多少会让人有些晕眩的感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本贴在监控画面侧面的标签没有被撕掉,哪个画面对应哪一层一目了然。三人努力在密密麻麻麻的画面中寻找移动着的生物,不多时,林侯嚷嚷起来:“我看到菀菀了,第五排第七个画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谢安羽果然看到林菀脚步匆忙地在走廊里快速走动着,时不时还会开口喊上几句话。 而在她的后面,一个穿着护士服的白色身影,正拖着她残破的身躯悄声靠近。 因为护士距离监视器较远,脸部有些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三人从她标志性的注射器手臂猜出她是谁。毕竟都是老熟人了。林侯呼吸一滞,握紧了手中的充能枪就要赶过去,还没冲到门口,他眼睁睁地看着监控室的大门自动在自己面前关上,落锁。 “你忘了上一次冲动的后果吗?林侯,你很快,但在这间医院里行不通。”雷古勒斯拿起无线电,呼唤林菀,“林菀,林菀,听到请回答。” 林菀眼神一亮:“队长!”她的声音有些激动。虽然之前下定决心要弥补自己弄丢迈克的失误,可是真的一旦和所有人都分开了,林菀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队长,我刚刚发现了西药房,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动静的样子,但我一个人,没法进去……” “现在听我说,林菀,变异护士在你身后。” 监视器画面中林菀本是欣喜地在说话,听到这句话后立即惊恐抬头,浑身一僵。 “不要怕,林菀,保持平静,就和刚刚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地向前走,随便找一扇门然后进去。”从丧尸护士现在依然不紧不慢地跟踪的情况看来,她的体能似乎已经不再处于颠峰时期,所以她没有选择强攻,而是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然后捕捉毫无防备的猎物。 林菀深呼吸两次,抓住无线电的手有些发抖。她竖起耳朵,想要通过脚步声判断护士的远近,毕竟除了她和谢安羽迈克在一起时变异护士突然被大楼传送来的那一次,前两次她的登场都是伴有极有节奏的脚步声的。 那个看起来超级无用的废柴断腿大叔都能听到的声音,没有理由自己听不到。 可是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 安宁的就像是身处在一间普通的废弃医院,所有的恐惧和惊惶不过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平静,平静。”她给自己打气。艰难地走过t字走廊中间的那段,她快速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病房门前,快速拧动门把手。 这扇门竟然……打不开! 就在这时,她终于听到了身后来自死神的脚步声——死神跑的很快,兴许是发现了自己的猎物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来领想要逃跑。 林菀又惯性地拧动几下,最终放弃了这扇门。对讲机里传来雷古勒斯和林侯的声音,似乎是焦急地喊着“快跑”,可是现在她已经没闲暇时间去回复了。很快,她看到了第二扇门,伸手猛地一拉—— 门开了! 林菀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还有数十步的变异护士,闪身进入病房。 “砰”的一声甩上大门,林菀双脚发软,恐惧伴随着捡回一命的喜悦同时翻涌上来,不断地冲刷着她。她背靠着大门缓缓坐下,捧着无线电的手比刚刚颤抖的更加厉害。 “菀菀,还好吗?”因为进入了房间,在监视画面上已经看不到林菀的身影,也不知道她被传送去了哪里,林侯只能通过雷古勒斯手中的无线电询问状况。 “是的,哥哥,我很好,我没事了。你和队长在一起吗?”林菀小声啜泣,脸上却是挂着笑容。 只是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她还在……” “什么?” “她在外面。”林菀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她就在外面。” “不,菀菀,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在监控室呢,画面显示那只该死的变异丧尸还在原先的走廊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真是可笑。”林侯看着监控画面里在林菀进入的房间门前驻足的变异护士,语气很是不屑。他牢牢记住这个追杀自己妹妹并把她弄得如此狼狈的家伙的脸,内心发誓保证要让她好看。 林菀没有回应他。 她不敢说话,不敢啜泣,甚至不敢呼吸。 她听到了,她发誓自己听的真真切切,那只丧尸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门后。 林菀蜷缩成一团,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仰头:在病房大门的可视窗上,她看到了变异护士咧开了她一直裂到耳根的腥红嘴唇。 “啊————————————”林菀的尖叫突然从无线电内传来,三人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监视屏幕。 监视器画面中,变异护士的三棱针尖狠狠地刺穿了大门! 第066章 勇士与魔王 066勇士与魔王 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看到丧尸护士的注射器针管中慢慢有鲜血出现时,林侯浑身冰凉,他听着身边雷古勒斯不断呼唤林菀的声音都觉得遥远的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直到无线电里传来林菀哭泣哀鸣的声音,他失魂落魄的症状才稍有减轻。 一把抢过无线电,林侯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菀菀,你还好吗?” “嗯,我现在没事,但如果她一直在外面不走……”通话被打断了,丧尸护士的三棱针尖不断穿刺着。为了防火,医院里的大部分病房大门都是采用的木质防火门,它们不易燃烧却阻挡不了这种尖锐物品的暴力穿刺。门板很快被凿出一个不规则的小洞,从那脑袋般大小的孔洞里,林菀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身带血的护士服。林菀环顾四周,似乎可以用来抵挡大门的只有病房内的三张病床。她用力拖拽,尽管这些剧烈动作使得手臂上被三棱针尖划破的伤口撕裂的更开,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了,脑海中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地堵住大门。 突然手中一松,病床自己缓慢的移动向门口!铁质床架开始融化变形,最后完全封死大门。 是雷古勒斯!他在远程操纵金属! 多耗一分,生存的几率就大一分! 她听到无线电里哥哥让她撑住,他和队长会尽快赶过来,而谢安羽(傅安安)会继续留守在监控室观察丧尸护士的行动。 用三章病床堵住病房门口之后,丧尸护士的攻击效率明显降低了,甚至半分钟后完全停止了。稍微平静下来的林菀这时才感觉到了手臂上剧烈疼痛,她从床头柜里找出干净的换洗床单,手牙并用,撕成细条,一边给自己做简易包扎一边问无线电那头的谢安羽:“她还在外面吗?” 谢安羽的回答多少令人有些绝望:“对,还在。远离大门,林菀。雷古勒斯和林侯正往你那边赶,你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抵达之前保护好自己。” 丧尸护士不仅在,并且还在进行另一次的更新。 只不过因从林菀身上吸取的鲜血极少的缘故,这一次她周身出现的血色雾气更加稀薄,持续时间也非常短暂。丧尸护士没有再奢侈地用血雾作为融化障碍的武器,她几乎全数将之用于自身的修复,可即便是这样也收效甚微,毕竟“药剂”实在是太少了。她低头看自己尚未完全复原到最佳状态的手脚,眉头一皱,重新扬起右手的注射器,疯狂地攻击着眼前的大门。 照现在的状况,林菀根本撑不到林侯和雷古勒斯赶到,而等后者赶到出事地点时,林菀又会变成丧尸护士的“养料”,为她提供强大的战斗力,若是最后连雷古勒斯和林侯都栽在了她的手上……谢安羽不敢想象。如果任由事态发展这就会变成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最后所有人要么是成为丧尸护士的“药剂”,要么就是在八个小时之后“不治身亡”。 想要破解掉这个死循环,就必须阻止循环的第一步发生:林菀不能死! 或者说,最起码,不能死在丧尸护士手上,成为她的回复血瓶。 谢安羽眼神一厉,然后立即否认脑中乍现的那个可怕想法,眼神继续在监控画面上不断搜索起来,希望能找到张猛的身影。如果张猛距离林菀很近那就更好了——以他现在的状况或许不能在释放出雷霆一击,但至少拖延一下时间,撑到雷古勒斯和林侯赶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张猛没有找到,但是监视画面上另外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吸引了她的视线。 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个男人。从背影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张猛或是迈克。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任何一些细小的动静都会让他宛如老鼠一般停止行动并且蜷缩起来。他白大褂两边的口袋不自然地鼓得很高,谢安羽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什么塞进嘴里。 待男人再一次仓鼠般慌张地四下逡巡之时,谢安羽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呵,陈医生。”谢安羽冷笑,瞥了一眼贴在监视器侧面的楼层标签。蓦的,她的视线凝固住,一个想法闪电般地划过脑海,旋即而来的震天雷将她惊醒。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因为捉鬼游戏的鬼被玩家看见了,他没有办法再继续躲藏,异能也就失去了效果——所以林菀在进入那扇病房门之后才没有被传送。尽管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丧尸护士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看到监视画面角落里的陈医生,但确确实实的,他就在人们的视野之内,他被捉鬼游戏的玩家“看见”了,就好像那块特意放在视觉盲点上的游戏规则牌一样! “林菀,我找到了一条出路。”谢安羽按下通话键。 此时的林菀正站在病房内厕所的坐式马桶上,努力用拖把去捣天花板上那个连脑袋都钻不进去的换气窗。听到谢安羽的话,她泄气地把拖把一扔:“你找到另一条出路了?如果是厕所里的换气窗就不用说了,除非我变成查尔斯那样的干尸不然绝对没办法走这条道。” 通风口?谢安羽倒是没想到这点,她抬头看看监控室天花板上的换气窗,因为依然有电力的原因,换气窗上的红色小布条还在有气无力地飘荡着。“不是那个,是窗户。”谢安羽认真地说。 “窗户?”林菀重复一遍,眼睛快速眨几下,“我知道,我把迈克弄丢了你很生气,我很抱歉。”她跳下马桶,捡起拖把准备继续她未完成的逃命大业。 “我没有开玩笑林菀,这是你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相信我。捉鬼游戏的规则已经失效了,在你没有被传送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林菀,走窗户,别犹豫了,你在二楼,不会死的!快点,她要进来了!” 林菀探出头,果然如同谢安羽所说,被雷古勒斯封住大门的铁板也被剜出了一个大洞,变异丧尸正艰难地从四面都是铁刺的破洞中往病房里钻。 四目相对,变异丧尸血腥眸子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兴奋。 没有选择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菀抄起拖把狠狠地往窗户上一砸!探出窗外的拖把头并没有任何被切片的迹象! 谢安羽(傅安安)是对的!窗户才是通路! 林菀把被单牢牢系在拖把柄上,拖把长度远远大于一扇铝合金窗户的宽度,很容易就能卡住。最后看了一眼即将破门而入的变异丧尸,林菀心一横,抓着被单脚下一蹬,跃出了窗外! 风在她的耳畔呼啸,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在床单绷直的瞬间,林菀终于睁开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抬脚蹬住墙壁,避免自己撞上去,等悬空的身体完全不在随着惯性不断摇晃后,林菀松手,安全落在花坛里,砸死花花草草无数。 等终于从门洞里钻进来的丧尸护士赶到窗前时,看到的就是专门等在花坛里抬头看她的林菀。 再一次四目相对,情况却完全不同,林菀微微一笑,竖起两根中指,嘴里蹦出两个r级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单词。然后马尾一甩,快步跑向门诊大楼去和傅靖雯等人汇合。 在监控画面里看到这一幕的谢安羽无奈叹息:“雷古勒斯。”她轻飘飘地叫着,就好像是无聊时的一句感叹。 “你最好有话快说。”更加伤人的潜台词没有说出口,不过雷古勒斯相信对方听得懂。雷古勒斯喘的很厉害,比速度他显然跟不上速度变异的林侯,更何况现在对方处于爆seed的状态。如果不是担心万一大楼又进行无差别传送以及林侯需要除掉一路上从各种角落里冒出来的丧尸的话,他早被甩开几层楼了。 “你们可以回来了,没有必再要去林菀那边了。” 雷古勒斯心里一惊,停顿半秒,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安全了。” 似乎是要证实谢安羽的说辞一般,林菀带着劫后喜悦的声音在无线电里插播进来:“队长!哥哥!我没事了,正在赶去和丁玲玲她们汇合,傅安安说的对,大楼的规则已经解除了,进出不会被传送,离开大楼也不会被切成碎片。我们安全了!” 雷古勒斯停下脚步,手指一勾,楼梯间的铁艺栏杆纷纷弹出脑袋,扭成麻花横亘在林侯的前进路上。林侯突见路上出现障碍,条件反射地抬枪就射,等他意识到这些障碍出自谁的手笔后,满脸疑惑地望向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抬手示意林侯暂时不要说话,调大无线电音量,让对方听到林菀的平安信息。听完谢安羽的推测,雷古勒斯点头:“还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如果你能在我们出发前就想到这一点我会更加感谢你的。现在,陈医生的坐标。” “呃,说来你可能不信,他就在我的楼下,小心翼翼地在跨越爆破现场。大约是发现了医院里从未探索过的迷雾地图,勇者陈先生打算来寻宝了。” 回望自己跑过的路程,雷古勒斯觉得自己马上要变身恶龙了。他看了一眼林侯充能枪中所剩不多的白色能源细沙,叹息,自己必须跑回去。 “啊哦。” “怎么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雷古勒斯。一个小忙。” “直接说。” “我记得你的金属操控异能是支持远距离释放的吧,”谢安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林侯的情形,当时他正在帮雷古勒斯“放牧”,“把裙楼d八楼以上所有的大门都锁起来,除了监控室的。”监控画面里,已经小心翼翼走过爆破区域的陈医生似乎顶上了离他最近的办公室大门。可以理解,第一次来到迷雾地图当然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从刚刚发现陈医生起,谢安羽就一直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陈医生偶尔会进入房间去做些什么,可等他离开房间时依然是在原地,没有被传送,显然是身上也带着摄像手机什么的,能让他一直被“看见”的道具。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话是这么说,雷古勒斯却一刻没有耽误。他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力,开始感应谢安羽指定区域的金属。他不仅对所有门锁进行了破坏,还让墙壁中的钢筋穿入每扇大门内部,将之牢牢固定住,除非陈医生手上有电锯,或是有变异护士那样的异能,否则绝对无法进去。 “辛苦了雷古勒斯。”谢安羽笑笑,终于能舒心地坐下来喝杯咖啡,吃点蛋糕,听听音乐。 面前的监控台上依次出现谢安羽想要的物品,谢安羽做在转椅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一享用,然后微笑着擦拭充能枪。 就好像每一个等待勇士的魔王那样。 第067章 魔王吊打勇士 067魔王吊打勇士 宇宙的中心是什么? 院长办公区在末世之后陈医生还是第一次来。啊,即使是在末世前,陈医生来到这里的次数也不多,毕竟作为一座大型综合性医院,院长们总是会非常忙碌的,整天穿梭在各类会议、报告、讲座、巡查、家以及情/人的炕上,哪里有时间坐在办公室里接待前来求见的屁民们。 末世之后,这里被完全封锁了起来,而为了自己不在大楼中被随机传送,陈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一般都会随身携带着一只开启了录像功能的手机,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大楼扔来扔去。不过刚才他在储藏自己新获得的神奇药剂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突然间被传送到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那男孩看上去大脑有些问题,一直哭唧唧的喊着妈妈什么的。陈医生手边暂时没有趁手武器,也不想被这家伙发现,只好关闭录像,随意踏入一间房间,没想到的是,竟然被随机扔到了自己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今天真是幸运日。陈医生双手握拳,本能地认为院长办公室就应该有些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陈医生搓搓手,觉得自己就要走上人生巅峰,踌躇满志地来到第一扇门前,满面笑容拧动门把手。 呃,尴尬了,拧不动。看来院长的防盗意识还挺强,末世来临逃亡前还不往锁住办公室的大门。陈医生环顾片刻,捡起一块爆炸后遗留下的碎石块,努力敲砸门锁,几次之后,虎口生疼,碎石块裂了,门锁却只是被划出了几道浅白的裂痕。不愧是院长办公室,门锁都能如此结实。陈医生用这样的感叹安慰自己顺便解释目前的不合理状况。没事没事,他告诉自己,不是每个院长的防盗意识都是这么强的,我还有下一间。 可是在尝试了数道大门之后,陈医生开始怀疑人生。能被打开的“下一间”到底在哪儿? 一间间打不开的办公室大门成了他逆反心里的筹码,筹码不断增加,他也就愈发急躁地想要找到一扇可以打开的大门。任何一扇都可以。 终于,勇者陈医生发现了一扇大门,内心一阵强烈预感,告诉他就是它,打开它! 直觉是对的,不断受挫的陈医生终于又在这扇门上找回了自信——门开了。 这里是一间监控室,正对着大门的是无数的监控画面……不不不,这不重要! 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涌入鼻中,陈医生直勾勾地看着监控台上的物品,咖啡蛋糕一部手机。长期从“重症死亡患者”身上捡吃的的陈医生像是被女妖勾去了魂魄,这香味可不是压缩饼干和猪粮甘蔗所能比拟的。陈医生舔舔突然有些干涩的嘴唇,快步走向操作台。 就在此时,他看到操作台前一直背对他的转椅转了过来,转椅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陈医生呼吸急促起来,仓皇之间他没有看清楚坐着的是谁,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得走了——他很清楚,在【玩忽职守的陈医生】能力发动之后,只要他被那些被迫拖入八小时捉鬼游戏的玩家以任何形式看见的话,异能附带的规则就会失效,自己很快就会被捉住。他很清楚被捉住的后果。他快速折返回监控室大门前,一边关闭口袋中的录像装置,一边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起身追他,甚至还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坐的更舒服。陈医生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说:“雷古勒斯。” 这个名字似乎是是一个魔咒,类似“闭锁咒”或是什么的,让陈医生摇晃门把手的行为成了无用功。陈医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进入院长办公室区域后,打不开任何一扇门。是这个人搞的鬼,全部都是这个人搞的鬼! 逃走的想法并不能被实现,陈医生干脆放弃。他转过身警惕着转椅上的人,脸上愤怒而恐惧。 没想到的是,转椅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像模像样地穿着印有名井综合医院标志的护士服,但陈医生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同事。且不说末世来临之后,自己的同事们死的死跑的跑,唯一还在医院里游荡的护士就是那个很难界定其生死的怪物。再说了,单身狗陈医生认识医院里每一个年轻貌美的护士,而眼前这个显然很陌生。 陌生的女人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左手拿着无线电,右手上却拿着一把类似水枪的东西。右手放在转椅的扶手上,食指轻轻扣着扳机,水枪的准星正对准陈医生。很快,女人放下手中的无线电,转而拿起了罐装咖啡,非常做作极大声音地喝了一口,并且在喝完后还感叹地吧唧嘴。 陈医生咽下一口口水。他感到饥饿,感到口渴,胃袋中的馋虫似乎在一瞬间爬满全身,拼命的叫嚣着,甚至压下了被玩家发现所带来的恐慌。 “终于见面了,陈医生。这几个小时之内我们真是承蒙照顾啊。狼狈的想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你的大楼扔来扔去。” “……你想要干什么?”陈医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女人身上的戾气很重。尽管她一直笑着。 他的声音让谢安羽觉得耳熟,仔细回忆,哦,是前往名井综合医院的途中在车载电台里听到的那个求救的声音。他用这些信息吸引着想要获取医药物资的捕晶者小队,又或者只是凑巧听到信息的善良人士,等到他们进入了大楼,就开启了一场有去无回的死亡游戏。 “不要那么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好吗,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不想再跟你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而已。”谢安羽收敛笑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水枪,“怎么结束游戏?” 陈医生看着她手中威力不明的水枪,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说了能放过我吗?” 谢安羽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有一个朋友叫丁满。” 听到这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陈医生满脑问号,但他不敢插嘴,怕触怒了眼前这个女人。 “他的能里是可以将一切物品变成保质期二十四小时的钞票,非常实用的能力,但很可惜,死于楼下的那场爆炸。” 陈医生曾经过丁满的死亡现场,可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说道这个。他踌躇片刻,干巴巴地说:“我很遗憾。”这个叫丁满的人死于一场离奇的爆炸,虽然陈医生不知道这炸弹怎么来的,但总不能算在自己头上吧?【玩忽职守的陈医生】从不使用暴力手段。陈医生不着边际地猜测着,说不定其实是这个有这储物异能的丁满自己带炸弹进来的呢,想要炸开银色大门结果自己操作不当丢了性命,又或者是以前的哪一队异能者带进来的炸弹被这个丁满脸黑的碰到并启动了。 “遗憾也没用,你的遗憾既不能让他复活,也不能改善我对你的看法,所以何不收起这些假惺惺的同情呢。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你的只是,当丁满死掉后,他随身携带的那些钞票全部都立即过了保质期,重新变回了原本的物品。陈医生,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异能者死亡后所有的异能将会全部失去效用。 “接触我,然后说‘抓住你了’。游戏就会提前结束,所有玩家也都会被‘治愈’。”陈医生再也不讨价还价,老老实实的,不敢说错哪怕一个字。 “除了八小时的时限之外,所有的规则都失效了,我怎么能证明游戏真的结束了?”谢安羽求证。 “身在游戏中的人会感觉到阴冷,异能的使用效果也会有折扣,游戏结束的时候这两种感觉都会消失。”陈医生的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扣上了他的肩膀。 “抓住你了。” 说完限定台词,谢安羽果然感觉身上一轻。虽然她一直没有感觉到什么因为使用异能过多带来的疲惫,可从甫一进入门诊大厅就感觉到的那种阴冷确实消除了。 游戏结束了。 陈医生害怕地看着扣着自己肩膀的手,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颤声开口:“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我真的没有故意针对你们的意思,只是我的异能只能作用于这栋大楼,我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获取生存物资。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这么干!” 陈医生感觉扣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突然收紧了,并不锐利的指甲甚至要刺破他的衣服扣进血肉里去。 他看得出谢安羽在思考。 尽管肩膀剧痛,陈医生也不敢开口呻/吟一声。他惴惴不安地和谢安羽对视着,企图读懂对方眸子中那些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听到对方说:“走吧,我送送你。” 陈医生如蒙大赦,他的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就想要跪倒在地上。身体前倾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抵上了自己的头顶。 他还没有想明白那是什么,就看到了此生从来不曾看到过的炫目光芒。 纯净的金色,宛如射入深海的温柔阳光。 谢安羽闭上双眼,许久才再度睁开。可是地上飞溅的大片血迹和破碎的尸块却没有随着这一睁一闭小时,反而显得更加刺眼。浓郁的铁锈味充斥了监控室密闭狭小的空间,令人作呕。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这滩血肉,注意力重新放回监视画面上。仔细搜寻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找到迈克的身影。谢安羽啃指甲思考,迈克害怕的时候会喜欢往床下钻,名井综合医院有多少张床位来着?谢安羽仔细回想她在车上看的那个宣传单,隐约记得是一个令人很绝望的数字——就算不算上那几栋独立的住院大楼,剩下的床位也够她找的。 看来只能通过丁玲玲给迈克打电话了。谢安羽抓起操作台上的无线电。 叹息苦恼之间,谢安羽看到了手边某个橙色按键,抹去按键旁边被血渍污染的小标签,上面模糊的“广播”二字露了出来。 “嘿,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播报一个好消息,捉鬼游戏已经结束了。重复,捉鬼游戏已经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对药品和其他物资有需求的小伙伴门可以开始干活儿了。然后这里再插播一条寻人启事。”声音逐渐变大,因为谢安羽正在调试院内广播。 毫无预警的,一个欢快的声音突然传遍医院。 所有人都宛如被惊天雷炸醒一般,诧异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平凡无奇的扩音箱。 满脸泪痕的迈克猛地抬起头,尽管有些模糊,但他确定自己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他手脚并用快速从病床底下爬出,按照寻人启事的指示走到走廊上。 “我看到你了,迈克。” 走廊上回荡着的声音比房间里的清晰很多,迈克能清晰地听到声音中的笑意和温暖。 “现在,回到房间去迈克,锁好大门,妈妈没过来,谁来也不开。”谢安羽用哄三只小猪的语气哄着迈克躲藏好。她已经看到迈克的位置并记住了,现在唯一需要防备的就是不要让丧尸护士在她抵达之前伤害到迈克——尽管因为迈克有瞬移异能,这样的几率可能性很小。 监视画面上,丧尸护士如同其他人一样,望着不断发出声音的扩音箱,可几秒之后,她转换方向,走到了监视器下怨毒地盯着屏幕。比起袭击林菀的时候,丧尸护士的状态看上去更加糟糕了一些,付出大于收获,林菀的那一点点鲜血并不足以抵消她追捕林菀所小号的能量。捉鬼游戏虽然已经提前结束了,不过该结算的早就结算了。 谢安羽隔着监视器与她四目相对,嘴角一翘,手指按上广播键:“看也没用,我要是你,就会想着怎么逃了。” 丧尸护士沉默着,眯了眯眼,突然加速狂奔起来。 从她奔跑的方向看,她不是在逃离医院,而是向d栋赶来! “wow~勇气可嘉啊。”谢安羽看手中的水枪,玻璃管中的细沙所剩不多,谢安羽没看过使用说明,大概也能猜到这些金色的细沙就是充能枪的能量供给者,一旦这些细沙耗尽,充能枪就真的变水枪了。 “雷古勒斯。”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为了给自己的武器省能量,只好麻烦雷古勒斯了。 “门是开的。” “……你真懂我。”谢安羽大步跨过地上的碎尸块就要出门。 在这一瞬,她突然一怔。 后退几步,在一堆红白之物之间抠出了那个吸引了她注意力的东西。 一颗晶石。 一颗存在于异能者大脑中的晶石。 不是白色,不是绿色,而是和充能枪玻璃管中的细沙一模一样的金色。 谢安羽想起了那些在她脑海中一直盘亘不去的画面。 宇宙的中心是什么? 太阳? 时间? 爱? 达尔文实验室里那个不停旋转的太阳系天体运行仪早就告诉了谢安羽答案。 那个代替太阳位置的颠倒沙漏里,正是这种散发着温柔荧光的金色细沙。 第068章 乖乖的领便当去吧孩子 068乖乖的领便当去吧孩子 见过熟透的西瓜掉在地上被砸开一个裂口的情景吗? 谢安羽将那颗尚带着脑浆与血迹的金色晶石紧紧握在手中,下意识的想要放进【背包】里查看一下它的性能,结果打开【背包】却发现自己一时忘记了【背包】所有的空格都早已塞满……不,不对,在那些塞满的鸽子后方,出现了十个不断闪烁着的有着锁链的图标!两本古书的边缘也同样不停闪烁着,频率急切地就差没高呼“选我选我!”了。 这不科学。 绿色晶石与白色晶石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十,难道金色晶石能以一当千?甚至以一当万?!谢安羽脑海里不自觉蹦出某句经典台词,丧尸是人他妈生的,异能者也是人他妈生的,难道就因为拥有了一颗异能者的心,脑瘤也变得值钱了吗? 随手试验,金色晶石果然不能和其他晶石叠加入同一个格子。她没有急惶惶地选择那些更加诱人的选项,而是把金色晶石妥善放进口袋,打算等到离开了这栋大楼再做探讨研究。一旦下定决心,她脸上的迷茫和疑惑乌云般散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抄起手边的无线电:“呼叫雷古勒斯,这里是……傅安安。带着林候离开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速度。”好险,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没有适应这个随口胡诌的假名,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这里是谢安羽了。 之所以会想到要通知雷古勒斯,是因为他和林候是从d栋赶向林菀的出事地点(目前折返d栋中),而丧失护士正好相反,如果不及时避开的话,两边一定会在某地相遇。雷古勒斯的状态不算好,虽然之前在一楼门诊大厅他曾短暂地休息了片刻,可谢安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所有行动包括使用异能都是在用意志力强撑。谢安羽不希望这根弦这么快断掉。如果可以,最好是丧尸护士白痴一点,自负一点,等所有人集结完毕再出来被两把充能枪和一把无限子弹往死里虐。 这种可能性当然是有的,毕竟丧尸都是一群脑袋坏掉的家伙。无论是生理意义上还是精神层面上,皆是如此。 呼唤没有得到回应,无线电里响起的只有寻常的嗞嗞电流声。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 谢安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冲回监视画面前,搜索二人可能出现的区域。很快,她看到了狂奔中的林候,他正艰难地背着不知何时昏过去的雷古勒斯跑过长廊,最后进入楼梯间消失在摄像头中,而那个噩梦般的白色身影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甩出的注射器几次都差点刺入雷古勒斯的后背! 手指按上广播键:“林候,来我这里!”扔下这句话,谢安羽飞奔出门跑向记忆中监控画面里显示的林候的所在方向。才跑了几步,谢安羽脚步一顿,迟疑片刻折返回病案室。“抱歉意妮,我会回来找你的。”她用装有炸弹的收纳柜代替了意妮的位置。想了想,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丁满的尸体,和意妮摆放在一起,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转身去拿了另外一样东西。 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谢安羽穿过走廊跑入d栋顶楼与门诊大楼相接的空中长廊。路程过半,一只脚刚跨过空中长廊中的银色大门上那个被雷古勒斯熔出的小洞,就看到满头大汗的林候背着雷古勒斯出现在空中长廊的另一端。 看到他,林候冲她疯狂打手势:“回去回去!” 最后几步,林候似乎是为了节省不多的体力,直接靠着惯性滑行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把雷古勒斯往洞里塞:“接好队长!”他只来得及嚷出这句话,就放了手,谢安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人高马大的雷古勒斯带倒在地。 林候如此急躁,原因当然只有一个,死神来了。 林候的充能枪还在瞄准,丧尸护士的注射器已经呼啸而至,不仅削掉了充能枪的前端枪/管,而且在命中之后,就像是疾驰的列车撞飞了路边一块小石子一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继续突进着。林候的双眼惊恐地瞪大,在三棱针尖即将刺入眉心的时候猛的一低头! 正在努力拖拽雷古勒斯的谢安羽突然觉得手臂上先是一凉,一秒后剧痛感才传入大脑。 三棱针尖在划透银色大门的同时也划伤了她的手臂!就算只是轻轻擦过,极其锋利的三棱刃也划开了极深的口子,血液飞溅出来,伤口处的皮肤甚至有些外翻。 幸好这个长度已经是极限了,不然谢安羽很可能在毫无防备中被削成杨过。 丧尸护士收回注射器,这一次的突袭效果并不能令人满意,呃,并不能令尸满意,她渴望力量,渴望鲜血,渴望异能者大脑里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可是现在……她皱眉看着三棱针尖上带着的少许血液,这些甚至都不够让她吸收进针管里储备。为了不让这些血液自然干涸浪费掉,丧尸护士只好现在就舔舐掉它们。 丧尸护士那只带着可怖脓疮的腐烂舌头触碰到三棱针尖的瞬间,就被削掉一截,但对方依然用断面去舔舐着针尖上的血液。 林候知道丧尸护士会吸血,却没有见过她用血液治愈自己,此时刚刚逃脱一劫只不过河童头更加明显的他一连懵比: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演起了变/态杀人狂的经典动作,难道下一句台词是这血有毒? 刚舔了一口,丧尸的周身就起了极大的变化:那些令人心悸的血雾丝毫没有征兆地腾起。雾气虽然稀疏,可是颜色却并不逊于楼梯间里的那次。 她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林候终于发现不对,企图阻止,却被早一步发现他意图的谢安羽死死拽住。 “别去,那些血雾……会把你整个溶化掉,灰都不剩。” 全身更新中的丧尸护士看向谢安羽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吃土多年的少女看到纯肉的表情,一种萌着冷cp突然发现码字机大手同样入圈的表情,一种掉坑多年偶尔回忆起发现作者已经完坑的表情。当然,是裂口恐怖版。 谢安羽僵硬地后退一步,举起充能枪的同时扫了一眼喷溅在银色大门和地上的血液,脑袋中非常不合时宜地闪过丧尸护士趴在地上跪舔血渍的画面。画面略美,无法想象。 被那画面恶心到的谢安羽扣下扳/机,试图打断丧尸护士的读条——因为万一让她读条成功,那么之前恶心到自己的画面就很有可能变成真的,又或者是,更可怕的,自己直接被戳个对穿吸成人干。 金色的光芒再一次敛聚,它们散发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凝集成束,直奔向丧尸护士。 更新被打断了。 丧尸护士本想凝聚血雾使之变成无实体版本的【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却没有成功,她只能不甘心地挪动脚步以避开那束似乎能量非常强大的光线。 果然,身后传来巨大轰鸣,丧尸护士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倾斜了一些。回头,她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是角度问题,谢安羽击中了空中长廊与门诊大楼左侧的相接点。 风席卷着热浪从豁口疯狂涌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丧尸护士对其他生物行动上的判断——普遍说来,丧尸视觉较弱,猎食一般都依靠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变异丧尸顶多也就是强化一下视觉。可强化不等于能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更何况她还占据了三项劣势:回头、上风口、风声。 这其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让林候在她无法反映过来之前绕背近身,就别说她还有第四点劣势了:她没有了血雾的防护。 当丧尸护士意识到自己被人偷袭还是在眼前的景象开始高速后退的时候,她抬起右手想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个胆敢拖着自己跑的卑贱食物,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后退的更快了——林候把她甩了出去,当然,并非那种甩铁饼似的直接将丧尸护士甩成天边一颗善良的流星,而是把她整个人掼上银色大门! 丧尸护士悲惨触“柱”,但并未身亡,尽管她的脑袋又被另一种意义上的打坏掉了。 见过熟透的西瓜掉在地上被砸开一个裂口的情景吗? 林候见过,并且觉得用来形容丧尸护士现在的样子正合适。 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森森裂口里没有流淌出鲜红的“西瓜汁”。 丧尸护士摸了摸自己开裂的脑袋,本就阴森恐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狰狞起来,她恶狠狠地拽下那一块的腐烂掉的头皮,露出里面阴森森的惨白头骨,裂到耳根的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她没有去追逐收到谢安羽指示转身逃走的林候,反而更加疯狂地追逐起谢安羽来。银色大门背后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渴望的发疯! 吸干她! 吃了她! 体内的丧尸病毒不断咆哮叫嚣着,甚至要盖过她好不容易因为变异而产生的精神力。丧尸护士疯狂穿刺一通银色大门,却并没有刺中门后任何物体的感觉! 食物逃走了! 丧尸护士此时只剩下了进食的本能欲/望,丧失理智的她丝毫没有考虑为什么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大洞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铁质的收纳柜,顺手一推,收纳柜倒地,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简直就好像是什么宿命论一样,明明雷古勒斯已经拆除了银色大门里的炸弹,可最终炸弹依然在此处爆炸了。 听到声音的林候迅速折返,还好,爆炸范围并不算特别广,空中长廊的中间一段被炸掉了,他看到断桥另一端的边缘谢安羽也站在那儿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而雷古勒斯正不省人事地昏迷在她身侧的转椅上——对,转椅就是谢安羽放下丁满尸体拿走的另外一样物品,专门为的就是这种可能会遇到的特殊情况,她一个妹子才拖不起雷古勒斯这么大个子的男人呢,何况雷古勒斯还并非那种排骨身材。 在医院这种地方,方便运输重物的谢安羽第一个就想到病床,不然就是拖车,不过这两样身边都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拿走监控室里的转椅,方便在必要的时候运送无法行动的雷古勒斯。 “她死了么?” “……我想应该是。” 丧尸护士死的比丁满惨,丁满死的时候好歹也有正好突然失去变形效用的银色大门替他稍微阻挡了一下冲击力,同样是死亡,丁满至少尸体比较完整,而丧尸护士的碎尸块从空中洒落了一地,仿佛是给空中长廊下的花坛喷洒了一堆恶心的农药。 “真是的为什么下面要是花坛呢。” 听到林候的抱怨,谢安羽笑笑:“不用担心这些花花草草,它们不会被感染的,而且这堆烂肉能成为它们的营养,你看它们面黄肌瘦的样子。”兴许是很久都没有人去打理了,医院花坛里那些本就瘦弱不堪的花花草草现在都蔫儿吧唧的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谢安羽认为它们正需要丧尸护士的滋润。 “我担心的是我找得到晶石吗。” “……” “队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啊!”林候扔下这句话,转身冲向楼梯间。 谢安羽气的咬牙切齿,强忍住把雷古勒斯直接推下去的冲动,拿起无线电:“傅静雯!!!” “我还以为你永远想不起我来了呢。” “没时间解释了,快点去d栋和门诊大楼之间的花坛!挖地三尺也要在林候之前把晶石给我找出来!绿色的!绿色!” 第069章 晶石争夺战 069晶石争夺战 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等林侯冲到花坛,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看到那些已经在花坛中忙碌搜索的家伙们,不禁很想咆哮一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到哪儿去了。 这是一个面积足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大型花坛,花坛的中心是一面水平放置的钟面。钟面上的玻璃罩不知被什么打碎了,时钟也早就停止了行走,任由一些藤蔓植物胡乱地攀爬在凸出的数字和指针上。就像在空中长廊上看到的那样,花坛里的花草几乎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和末世来临后别处的植物正好相反——明明没有了人类的破坏它们应该能更加茁壮的成长才对。被炸断的空中长廊在半空中解体,两个最大的碎块也掉落在了花坛中,一个斜插入地面,另一个翻到躺在花坛边缘。 花坛被人为地分成了几份,大家各种占领一块,仔细搜索。 林侯快步走向林菀,刚一进入花坛脚下就感觉踩到了什么,抬脚,看到鞋底沾着一块腐肉,恶心的他啧了一声。 “别发呆了哥哥,行动起来,虽然这只丧尸已经被炸烂了,但说不定能找到点晶石碎片什么的。你脚下那边都是我搜索过的,没东西,别给我弄乱了!”林菀手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毕竟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一家综合医院,纱布碘酒什么的常用医疗器材几乎随处可见。林菀的双眼还有些肿,不过精神劲儿倒是挺足,带着医用手套见草就拔,看到碎肉就研究。 整个花坛里最有干劲的就是她、丁玲玲和奥林安德。张猛则瘫坐在一旁有阴影的地上小憩,嘴里鼓鼓的不知道塞着什么,嘴角还带着一些可疑的木渣,看到林侯到来他有气无力地扬了扬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相反林侯认为的最大对手傅靖雯却没有加入晶石争夺战的战局,她在花坛旁的一些小区里常见的健身器材上坐着,充当着警卫一类的角色。林侯看看花坛里那些已经各自划分好区域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想了想,走到傅靖雯身边。目光落在她从不离手的□□上,用叹息悼念自己刚入手不久就被毁掉的精良武器:“傅警官,我们国家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充能枪啊,怎么没有大量推广呢?有那玩意儿的话丧尸们也不至于能如此猖狂吧?”林侯潜意识里觉得像是警/察军/人之类的职业者对这方面会有所了解。 没想到被询问的人表情却显得非常茫然。傅靖雯眯起眼睛,歪头思考片刻,反问道:“充能枪?” “对!”林侯一边比划着一边大致描述了一下充能枪的外表和构造,见傅靖雯似乎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有些郁闷,“真的,傅安安那儿也有一把,不信一会儿让她给你看。这东西还是她找到的呢,她说这家医院里有什么保险公司,呃,也可能是保洁公司?保安公司?我们手上的充能枪就是这家公司的产物。我当时光看枪去了,没留心。”林侯倒是想把自己的充能枪拿出来炫耀一把,可惜第一,充能枪已经被丧尸护士毁掉了,第二,充能枪当时掉落在了空中长廊上,差不多位于爆炸的中心,先是爆破的洗礼然后又经历了高中坠楼的摧残,林侯觉得就算能找到也肯定比此时的丧尸护士状态好不了多少,于是干脆把傅安安拉出来当例子。 某个词触动了傅靖雯的神经:“保洁公司?山与鸟保洁公司?”她望向d栋八楼和中心地段缺失的空中长廊。难怪,难怪医院里会有炸弹。 在那个丧心病狂什么都干的出来的组织的基地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傅靖雯都不会感到意外。 “对对对,就是这个。”记忆需要提示,那些被林侯听过就忘的名词因为傅靖雯的话再度被想起来,“他们配备的这些枪/支是跟政/府订购的吧?” 傅靖雯沉默良久,打击闪烁着星星眼的林侯:“不,傅安安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这是他们自己研制的。” 林侯就笑了:“拜托!”他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你们俩这是排练过的吗,就像那个什么,”眼角瞥见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的阿明,“有点污不说了,‘保洁公司’就是关键词?一提到这个大家就没办法好好交流了是吗?傅安安告诉我这是一家反人类反社会的公司——就因为我之前跟她说我是《反恐精英ol》的蝉联冠军?别这样,中二病也有权利了解真相。”直到现在林侯还以为之前是傅安安在跟他开玩笑,就好像他也会时不时蹦出什么“白骨裁决者”“堕落的灰烬使者”什么的一样。 傅靖雯看看他,又看看阳光下这座沉寂地犹如一片墓地的医院:“你听到的就是真相。”说完,再也不理会笑容僵硬在脸上的林侯,傅靖雯用无线电呼叫某个不在场的家伙:“为什么你发现了保洁公司的线索却不告诉我?”傅靖雯的语气不算好,自然而然地就用上了在警校学习时审问犯人时的习惯。她在永夜小镇里相信了谢安羽的说辞,但如果对方坚持把黑锅扣在保洁公司头上却不让她做任何调查那就很可疑了。 “因为没时间,也因为怕你冲动。”谢安羽疾步行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推着转椅的样子如同一个在超市里推着装满货物的手推车的家庭主妇,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家庭主妇喜欢在超市的推车里塞熊孩子,谢安羽塞的是个狗熊般结实的队长。她双肘撑在转椅的靠背上,解释说:“我们是发现了一个密道,我、林侯,雷古勒斯我不知道他看到没有,但我想以他的智商应该能猜到。”就和林侯拉谢安羽出来给自己作证一样,谢安羽同样知道找旁证,“我没必要瞒你,也瞒不住。因为我打算在雷古勒斯清醒过后去密道里探索,不仅为了那些秘密,还为了物资。”说话间,谢安羽鼻尖嗅到熟悉的酸腐臭味,尽管知道对方只是普通的战五渣丧尸,可是心情被傅靖雯的质问弄的有些不美妙的她直接一枪过去。 张牙舞爪的丧尸被利落地一切两半,胸腹处呈现焦黑的状态,甚至有一部分外皮已经被瞬间的超高温直接气化。 “什么物资,充能枪吗?” “……林侯嘴巴还真是大,除了这个还有些别的,无线电里说不清楚,等我接了迈克过来再说吧。” 等了约摸十五分钟,谢安羽终于姗姗来迟,来迟的原因无需解释,任凭谁手上推着一个,后面还有一个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的黏糖都不可能走的快。 谢安羽手一松,把雷古勒斯推向林侯和跑过来的林菀。林菀脸上有些尴尬,她半是歉意半是感激地冲谢安羽点点头,又低声对不拿正眼看她的迈克说了声对不起,就和林侯架起雷古勒斯要把他往张猛休息的地方送。 “林菀!”谢安羽喊住她,然后把自己从陈医生口袋里搜刮来的【劣质的下品定神散】都塞给她,“你知道这个该怎么用。” 林菀脸上的感激之色又多了一分,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深深鞠了一个躬,继续跑去照顾雷古勒斯和张猛了。 “哼。”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谢安羽感觉有些不自在:“迈克下来。” “不!”非但没有下来,箍在谢安羽腰间的手又更紧了一些,“放开手的话妈妈又要把我扔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就算死也要死一起!不然的话,总是有些卑鄙小人在后面诅咒你——你还给她糖豆!”说这话的时候迈克忿忿看向林菀,视线里是少有的强烈厌恶。他的怒气似乎实体化了,浓烈得让远远的背对着他照顾雷古勒斯的林菀都能感觉到。林菀看了看迈克,生怕他撺掇着谢安羽把自己手中的【劣质的下品定神散】收回去,一狠心,把手中的“糖豆”一口气都塞进了昏迷中的雷古勒斯嘴里。 “妈妈你看她!”迈克指着林菀气呼呼的,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收回手,继续八爪鱼的触手一般把谢安羽缠得紧紧的,然后警惕地盯着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傅靖雯。迈克现在看谁都感觉对方是要强行将自己和妈妈分开的坏人。 “就这样说?” “就这样说!” 回答傅靖雯的人是迈克,而谢安羽也并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用行动默许了迈克——她开始讲述几人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最后她拿出那颗被她妥善保管好的金色晶石:“这就是我从陈医生脑袋里挖出来的东西,在把丁满和意妮装回【背包】之前,我鉴定了一下它……”说道这里,谢安羽突然迟疑了片刻,“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傅靖雯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奥林安德在注意这边,礼节性地冲他笑笑,揽过谢安羽的肩膀,她对迈克说:“借你妈妈一分钟。”然后也不管迈克愿不愿意,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拽走谢安羽。两人走到远离花坛与众人的道旁景观树下:“你能说了,这里别人听不到。” 谢安羽语塞半晌:“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你如果觉得我是外人就不会吞吞吐吐的跟我说这些,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分明就是想说,只是需要我帮你下定决心。犹豫的原因是什么?害怕?迷茫?想卖个好价钱?我可是穷光蛋啊,我甚至连进入琼本基地的门票都没有,全部身家都在你那儿。”最后一段话显然是为了活跃气氛开的玩笑。傅靖雯也感觉到了,谢安羽此时的心情很糟。是因为手中的这颗金色晶石?不对,这姑娘就是个财奴,对于这种好东西她一向是多多益善。 胡乱开玩笑的傅靖雯收到了一个白眼作为奖赏,但谢安羽紧绷的神经也确实因为这个玩笑放松了一些。 “【背包】说,这种异能者脑中的晶石,可以增幅别的异能者的能力。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吧。丧尸靠吃掉同类的大脑晶石变异升级,那我们异能者呢?靠凝聚精神力?靠锻炼脑力?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行和一飞冲天你选哪个?我攒了这么久的丧尸晶石,才够给我的狗皮膏药和【背包】增加那么一丁点内容,而一颗异能者晶石就能全数办到……说真的,傅靖雯,我很心动。”谢安羽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是很认真的再告诉傅靖雯,二选一,她选择一飞冲天。 好半天,傅靖雯才中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别的先放在一边,我先确认你最后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你以后准备去猎杀别的异能者?”她微微提高了声调,声音尖锐而有些颤抖。她的失态吸引了花坛那边的人的注意,已经有包括奥林安德和丁玲玲在内的一些人朝景观树的方向望过来。 “需要帮忙吗?”林菀高喊。 “不,没事!”傅靖雯搪塞,然后把谢安羽推到树上,压低了声音质问她,“回答我,你要去猎杀他们吗?你甚至不能确定异能者的大脑里是否真的有这个!你说你被抓去做过实验,你脑子里有没有这个保洁公司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傅靖雯。”傅靖雯的问题谢安羽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去猎杀他们,也不知道是否每个异能者大脑里都有晶石,毕竟傅靖雯的最后一句话没错,自己的脑子里当然没有晶石。不然她早就成为达尔文的第一爱宠,保洁公司的金牌打手了。“如果有一天,你被众多变异丧尸围攻,精神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而你身边正好有一个异能者,你会夺走他的晶石吗?” “你说呢?”傅靖雯毫不客气的反问。 “……那我换个问法,如果有一天,濒临死亡的人不是你而是阿明,你会为了阿明去猎杀别人吗?又或者,如果有一天……有那样一个人,他的异能很特别,可以净化全世界,让所有被感染的人类变回原样,他能终结掉整个末世。只是他需要金色晶石去维持他的异能,你会帮助这个人吗?” 这一次,傅靖雯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地立即回答了。 突然间,一个脑袋冒了出来,左瞥瞥,右瞅瞅:“一分钟到了哦。卑鄙小人他们好像有点什么发现,喊你们过去呢妈妈。你们吵架了吗?”迈克虽然傻乎乎,可是看人脸色却很有一套,尤其是对生气愤怒憎恶之类的负面情感尤其敏感。 “不,我们挺好的,走吧,去看看林菀他们发现了什么。”谢安羽笑笑,拉过迈克走向向他们挥着手的林菀,扔下傅靖雯一个人独自在她给出的假设中挣扎着。 第070章 坑 070坑 我们就跳坑。 “迈克说你们发现了些东西?金矿?尸体?”谢安羽随口瞎猜,她看到丁玲玲等人都放弃了继续在花坛中寻找碎石块,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儿,悉悉索索地在讨论着些什么。林侯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去干嘛了。 他们站的地方有些眼熟,在看到倒在一旁的空中长廊的残骸时,谢安羽想了起来,他们围起来的似乎正是原本残骸斜插入地下的地方。看来是残骸因为重心不稳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垮了下来,露出了被它破坏的那一块地面。 林菀没有直接回答她,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总不能是在土里发现了一棵蚯蚓精吧?谢安羽好笑地摇摇头,现在都建国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过类似的新闻啊。等走近了,谢安羽眉毛一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林菀脸上会出现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被破坏的花坛下什么都没有,没有金矿,没有尸体,没有蚯蚓精,什、么、都、没、有。 土面大约一米以下,是一个黑黢黢的空洞。 这是一个并不存在于名井综合医院简介中的地下室。 谢安羽清楚的记得在宣传册里这家医院的停车场是露天的。转念一想,难怪这里的植物都长得一副缺少营养的样子,它们没有办法扎根很深,汲取不到地下深处的营养。“奥林安德,借个位置,”谢安羽故意脚下一踢,一抔土夹杂着碎石块被踢下了大洞,默数计时落地声响,大致能推算出地下室的高度约为二十来米,“下面有什么?”她蹲下/身,狗刨两下,刨开那块已经被她踢出一个斜面的土壤,伸长手臂摸了摸地下室的穹顶,发现不是常见的水泥加钢筋,而是纯金属的,厚度大概是十厘米左右。 如果不是空中长廊残骸位置落的巧,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花坛下竟然还掩藏着这样一个秘密空间。 “不知道,下面的那个空间的地面墙壁上似乎具有吸光效果,太阳光差不多只能照射到这个破洞下的一小块范围,当然,如果你再这样探头探脑的那一小块也照射不到了。”看到谢安羽的视线冷飕飕地飞过来,奥林安德很识相的转换话题,“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下面有活物,我倾向于是老鼠,但丁玲玲坚称她看到了丧尸。” 也许是奥林安德轻佻的语气惹到了丁玲玲,她双手叉腰,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就是看见了。” 张猛赞同她的观点:“地下室里有丧尸是很正常的,它们喜欢在阴暗的角落里活动,一群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和蛆虫一样。”壮实的汉子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相反的在场的几名女性倒是对这个词没什么异色。 谢安羽本想着把自己那只还剩最后一丝掂量的手机打开照明程序扔下去,可是一看手机品牌,还是算了,二十米的高度足以把这款手机摔烂。 “下面会是那个地方吗?”正在谢安羽想着要不要做个实验的时候,林菀突然凑过头来。大约是被谢安羽救了两次,还都是智取,而非张猛一般的纯靠武力,林菀对谢安羽的判断十分信任。 迈克抓着谢安羽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盯着林菀。 “什么地方?”谢安羽被林菀的神秘弄的有点迷糊,她在心底已经把这间“不存在”的地下室划分到山与鸟保洁公司的不动产里去了,可是看林菀这个样子似乎还有别的可能? “停尸房啊!”林菀压低声音,说完还四下看看,似乎是怕惊醒了什么人。或者说,什么鬼。 谢安羽被她逗乐了,之前拿着【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杀丧尸杀的那么欢乐的是谁?现在竟然开始担心有鬼:“停尸房不在这里,刚刚我在监视画面里看到了,虽然那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看到林菀立即惊悚地倒抽一口凉气,她赶紧补充,“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它们也会去找披着自己皮到处乱跑的丧失病毒复仇,冤有头债有主嘛,不让他们入土为安的东西才是仇人对吧。” “那不一样嘛,”林菀小声嗫嚅,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她为自己的胆小辩解,“在大街上杀丧尸,和在停尸房杀丧尸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会有心理暗示的,就好比大白天独自在公园散步和午夜在墓园里游荡一样,完全不同。”林菀摆手,她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转头,声音中充满喜悦,“啊,哥哥回来了!怎么样?” 在宽阔的平地上,林侯又打开了鞋子中暗藏的开关,平底运动鞋变成了滑轮鞋。他自己的武器没有了,于是临时借用张猛的雷神之锤防身,此时雷神之锤上正往下滴着粘稠的尸/液:“没有发现,绕医院一周了,没有发现什么地方有地下入口。” “没有入口?”丁玲玲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林侯你是不是没仔细探索?理论上来说,这种大型公众场所的附近一般会配备一个地下紧急避难所,用于突发各种灾难时安置人群,末世前我们公司的园区内就有一个。这些避难所的入口都会很明显的,不然你让别人怎么进去,你当名井市的人都是人参果啊,往地下一蹦就能进去了?” “也许人家就喜欢把入口开在比较隐秘的地方呢,比如什么病案室的墙壁夹层里。”林侯懒得跟她抬杠,意有所指地看着谢安羽,“那个房间里你告诉我的一切都是真的,对吗?” “病历不会骗人,无线电也不会。”谢安羽笑笑,继续刚才被林菀打断而没有付诸于实践的实验。 林侯一听到她说起无线电,立即警觉,快速捂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林菀的耳朵,然后自己遭受到了魔鬼刺心的正面攻击。 谢安羽身边立即跪下去一半人,她满意地收起无线电:“我觉得这个已经能很好的说明问题了。”拍拍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迈克身上的泥土,谢安羽温柔摸头,对上迈克撅起嘴泫然欲泣的小脸,“下次先跟你说啊,乖。” “这下面有什么?放射源?磁场?还是别的什么?有一段时间我打不通丁满的电话,无线电也联系不上你们,是因为这个?”丁玲玲率先反应过来,一连串的问题甩了过去。她对谢安羽突然来的这么一手当然不满,只是现在不是发泄不满的时候。不管丁满的死亡谢安羽有没有嫌疑,移动仓库只剩一个了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丁玲玲并不想现在就撕破脸。她并不像林菀一样信任谢安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同时发动了能力【免费电话】,试图自己寻求答案,可是在看到张猛一如往常的平静面容时,她绝望了。除了已经黯然退场的丁满,小队里脸上最存不住事的就是憨厚的张猛,他不可能在听到自己的电话后还毫无破绽的。 谢安羽摊手,示意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这下面和我们在d栋顶楼病案室里发现的那个密道是一体的,我个人的建议是,值得探索,但要等雷古勒斯醒来,如果他的异能没有被屏蔽,或者说没有被完全屏蔽,我们就跳坑。”说完,她自己举高了右手。 狮子之心小队的老规矩,万事多数决。 林菀和迈克几乎同时跟随着举手,两人对视一眼,林菀心虚扭头。 傅靖雯走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奇怪的景象,几乎所有人都高举右手,盯着唯一一个没有举手的丁玲玲。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浏览一圈,最后落在谢安羽的脸上:“这是怎么了?wow,一个大洞,你们挖的?”她在深坑边缘停下脚步,旋即意识到这就是迈克之前说的发现。 “没什么。”谢安羽一拉傅靖雯的右手,而后者也没有反抗,“八比一比一,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蓄精养锐。张猛,林侯,扛上雷古勒斯我们走!” 众人选择了院内的另一个花园小径,这里的植物们比较符合末世来临该有的设定,无人打理,生长葱郁,无数的尸体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养分,凌霄的藤蔓粗如小指,鲜红的花朵在黄昏阳光的照耀下绽放着一种近乎妖异的色彩。小径宽敞通透,几乎完全没有死角,如果有丧尸来袭的话立即就会被发现,唯一需要忍受的就是随着夜幕降临而越来越多的蚊虫。它们从丧尸身上可讨不到什么好处,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几块小鲜肉,只恨不能抬着他们飞回自己的老巢。 几个能自由活动的人还好,基本就是一掌一个的节奏,雷古勒斯就惨了,裸/露在外的手脚皮肤上全是红肿的包块,最后还是林侯在谢安羽的指路下去医院的杂货仓库拿了几瓶临期的花露水才勉强保住雷古勒斯英俊的脸。当然,他专门跑一趟自然不会只拿这么点东西,林侯回来的时候宛如一个发放妇女劳保用品的工人。他受到了丁玲玲和林菀的热烈欢迎,什么毛巾洗发液防晒霜被一抢而光。然后送货员就被无情地抛弃了,两个妹子脑袋凑在一起讨论护发美容心得。林侯表示心很累,坐到谢安羽身边,在几桶口味各异的泡面中选了一桶自己喜欢的,探头:“水还没烧好吗?”他拆了一盒老式蚊香片,就着火堆点燃,放到小径各处。 医院里并没有断水,烧水的大锅则是来自煎药房。烧出来的水一股中药味,不过在末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谢安羽在往自己的伤口上抹【下品止血散】,迈克则在她身边忙忙碌碌窜上窜下的帮她拍蚊子。 林侯打量她好几眼,突然说:“我觉得菀菀应该找你讨论美容心得才对,你皮肤挺好的。”毕竟年纪小,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些二次元的文化,林侯绞尽脑汁也就能夸赞一句“挺好的”了,他知道的那些赞美女孩子的词甚至没有阿明知道的多——众所周知,除了魔法卡牌之外,阿明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那些被傅靖雯誉为文化糟粕的傻白甜电视剧。 “她倒是问了,然后被吓回去了。我告诉她,想要婴儿般完美的肌肤,就先把自己身上的皮肤都烧了,然后再使用我家祖传的狗皮膏药,新长出来的皮肤自然吹弹可破。”谢安羽心疼的看为数不多的【下品止血散】,也不知道还能用几次。毕竟蝎子草和番荷不一样,并非是中草药,名井综合医院的中药房中并没有原材料。 “……你也是够拼的。” “末世嘛,没有一颗拼搏的心怎么活得下去。” “……那到也是。”林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那儿有没有牛奶什么的,我去看看队长。” 十五分钟后一脸苦涩的林侯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盒装牛奶,起身的时候,他神色复杂地看谢安羽把堆了一地的咖啡果汁红茶挨个收回【背包】。空间系的能力都这么麻烦?林侯回想起当年全小队帮忙丁满找尾数为123的钞票的悲惨往事,一堆人宛如银行点钞员一般的数钱,那画面不要太美。 谢安羽一碗泡面还没吃完,惊讶地发现林侯又折了回来。 “你在看监控画面的时候,有没有留心西药房在哪儿?”林侯的脸色很差,就连谢安羽推过来的泡好的方便面都没有多看一眼。 “当然,怎么了?”谢安羽毫无形象地吃面,声音多少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队长的情况不太对,他在发烧。” 没有任何来由的,听到这句话,谢安羽突然眼皮一跳。 第071章 哪里不对 071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可怕的不是发烧本身,而是一直无法退烧。能想到的方法几乎都给雷古勒斯用了一遍,然而却收效甚微。他像是被放在了蒸笼上,全身皆是非常不自然的红晕,配合蜷缩起来的身体让谢安羽只能联想到一只被煮熟的虾子。趁着林氏兄妹给他身上敷沾满酒精的毛巾企图降温时,谢安羽凑过去看了看,身材倒是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呃,这不是重点,谢安羽特意观察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根据多年的小白鼠经验,像这种突如其来的持续性高烧,更有可能是丧尸病毒感染引发的。 不过幸好,这个可能性被否定了。雷古勒斯身上干干净净,没有牙印,没有抓痕,而丧尸病毒还无法通过空气飞沫和食物传播。 “要不要试试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煮了给他灌下去?”在林氏兄妹束手无策的时候,谢安羽突然想到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可能性,进入这栋怪异的医院后,雷古勒斯几乎全程都处于别人的视线中,没有出什么意外,也没有做过什么多于的事情,唯一和大家不同的就是他曾顶着游戏规则的负荷大量使用了异能。虽然谢安羽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觉得精神力透支使用会导致高烧不退,但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了。再说了,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每一个使用过异能的人都会觉得【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味道不错,而像迈克这样几乎没什么消耗的则觉得这药剂既无效用味道还垃圾。 也许好吃的不是药剂,而是需求药剂的身体自发的一种美化。 更何况番荷作为一味普通中药,其性质就是温和凉性,正好能克制雷古勒斯体内的高温。 林菀眼神微黯:“那种药剂没多少了……”当时没有人预料到雷古勒斯会突发状况,加上大家消耗都不少,多多少少都补充了一些,尤其是丁玲玲,一个人就分走了大半。她拿出所剩不多的药剂——这些本来就是预留给雷古勒斯的——满打满算顶多能煎出一碗中药。林菀满脸愧疚,都是她的失误才造成现在进退两难的情况,她没有照顾好迈克,为了去追迈克自作聪明地把药剂放在电梯里运输,却被陈医生截了胡。如果她能做事再谨慎一些,这些麻烦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 她正自责着,有人拍了拍的肩膀:“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犯下的错误苛责自己,开心点。” 安慰她的人是谢安羽。 林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又说:“归根究底还是陈医生管不住自己偷窃的心,想害我们的命还要谋我们的财。被偷了东西不怪可恨的小偷还要怪受害者粗心大意么?”谢安羽冷笑两声,对于陈医生的所作所为很不齿。她现在有些后悔那么干脆的送了陈医生便当,就算时间再紧迫,也应该先套出他把那一□□袋【劣质的下品止血散】藏到哪儿去了的。“这样吧,你们俩继续照顾雷古勒斯,药煎好了就给他灌下去……呃,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没办法保证药效,毕竟药方上说这种药剂口服就好,我不能确定煎制后是否能起到同样的作用。我呢,和迈克去找找陈医生的宝库。” 本来大致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的迈克已经做好了再度被抛弃的准备,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迈克眼神陡然一亮,不可置信地看了谢安羽一眼,然后赶紧挽起她的手臂,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了。 丁玲玲和张猛是病号,雷古勒斯是重症病号,林氏兄妹既要守夜又要照顾前三位,傅靖雯需要照顾紧绷了一天神经的阿明,并且作为高武力值成员她当然还是和大部队呆在一起比较好,至于奥林安德,这个性格孤僻的家伙早就草草吃完泡面睡了。从目前的人员配置来看,自然是谢安羽这个自保能力尚佳又有背包加持的人去“寻宝”比较合适,可是她话中的意思却让林菀误会了。 “要不……”她小小声建议,“你把迈克留下吧,我这次真的会照顾好他的。”迈克的能力并不适合战斗,头脑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林菀见谢安羽执意要带上迈克,以为她是信不过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她多少有些受伤。 迈克立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任何想要拆散他和妈妈在一起的人都是敌人!尤其是这个诅咒过妈妈的坏人! 谢安羽一眼就看出来她纠结的是什么,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怀念,年轻小姑娘敏感又脆弱的心思哦,谢安羽连活两世却少有体验。“不,这次我必须带着迈克。第一次是他把蝎子草带到了我身边,第二次也是他一眨眼功夫就发现了番荷,我的迈克简直是一只可爱的寻宝鼠,我的直觉告诉我,想要找到药剂?带上迈克没错的!当然啦,我觉得我得再找个搭档。”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她跨域那些睡得横七竖八丝毫不将就形象的人们,蹲在某个家伙面前,用科学家研究小白鼠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的脸。 对方似乎睡的很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无意识地打了个呵欠,舔舔干燥地嘴唇,扯动身上来自医院病房的被单,翻了个身继续睡的香甜。 “别装了,奥林安德我知道你醒着。”刚刚在背对他和林氏兄妹谈话时谢安羽就一直觉得有一股视线若有若无地注视着自己。丁玲玲和张猛角度不对,傅靖雯想看的话随便她看,脱/光了来互相伤害都没问题,她没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算来算去就只可能是“早已熟睡”的奥林安德了。 好半天,背对着她的奥林安德瓮声瓮气的哼哼响起:“如果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是不是又拿不到门票了?” 谢安羽不知道他还要把这个梗记仇记多久,总不会要一直说到进入琼本基地吧?要知道他们现在与琼本基地还隔着一个尸潮的距离呢。谢安羽有些头疼:“不,你只会拿不到这次夜探医院的报酬。” 奥林安德转过身来了。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精明和算计。 “【劣质的下等定神散】给你一瓶,地主山泉那么大的瓶子,找到陈医生的‘宝藏’之后你优先挑一件。” “你奸商啊!”奥林安德揭单起义——被单,“我可是听林菀说你那个劣质药剂有一麻袋呢,你给我一瓶就想要我卖命?还有那个陈医生,在医院里‘经营’这么久,天知道囤积了多少好东西,给我一件?你也说的出口!”他义愤填膺,就好像真的在指控一个压榨底层劳动人民的万恶资本家。 “不同意?” 奥林安德昂下巴,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哦。” 谢安羽想要起身离开,却站不起身来,回给奥林安德一个妹子问号脸。 “再谈谈!”奥林安德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又死活不肯放开抓住谢安羽衣摆的手。 “你又没有空间,你要那么多扛的动吗?”谢安羽鄙夷奥林安德纤细的小身板儿。张猛那样的壮汉就算了,雷古勒斯也勉强凑合,可奥林安德?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一看就是那种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身娇体弱的富家公子。 “这你别管,难道老板给员工发工资还要监督员工每一笔都用完吗?我扛不动我可以卖给别人折换成晶石啊。”当初在学校里为什么选择了跟着傅靖雯而不是林侯,还不是就等着这一刻嘛!从谢安羽手上成本价获得大量神奇药剂然后转手卖给冤大头们赚差价。想甩开我单干?想压榨我的劳动力?门都没有。 一番让林氏兄妹目瞪口呆的讨价还价之后,三人终于踏上寻宝征程。出发前,谢安羽把丁满的尸体和意妮交给林侯,一是为了给【背包】腾出空间,二是觉得这个比较僻静的花坛似乎是块不错的墓地——即使把尸体带回了琼本基地,他们也不可能在琼本掩埋丁满,末世中的幸存者基地想必是比神京更加寸土寸金的地方,新鲜干净的尸体不被那些饿到毫无道德可言的人们拿去填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公墓可以妥善安置。 此时的谢安羽已经失去刚刚拍着迈克肩膀说“这是我的寻宝鼠”的锐气了,她觉得自己的激/情已经全部消耗在了和奥林安德的讨价还价中,简直比打一百只丧尸还累。相反,谈妥夜班费的奥林安德倒是一扫疲态,精神奕奕地充当领头羊的角色。 夏季深夜的医院极是静谧,也许是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疗养环境,医院里特意移栽的都是一些知了等昆虫不喜欢的树木。树枝上挂着彩色的led灯串,一时间,除了习习夜风卷起的阵阵树叶涛声之外,就只剩下三人的脚步声。谢安羽有一种末世并未到来的恍惚错觉。就好像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江滩公园,几个朋友只是玩性大发趁着夜色悠闲散步而已。直到远远有一两只衰老的不成样子的丧尸看到三人,嘴里嗬嗬怪叫着用最快的速度向三人冲过来,可是对比一下它们的跑速和三人走路的普通时速就能知道,那些可怜的丧尸们一辈子都难以追上这几十米的距离。 经过岔路口,奥林安德借着灯光看了一眼道旁指示牌:“去门诊大楼?” “嗯。”一般说来,普通人想要藏匿什么东西时,一定会优先考虑自己熟悉的、认为安全的地方,谢安羽想从陈医生的办公室开始碰碰运气。而想要知道陈医生办公室是哪一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门诊大厅导医台看了——怒送便当的时候谢安羽看到了陈医生白大褂名牌上的名字,更是记住了那张让她想起来就忍不住厌恶的脸。 门诊大楼门前的“垃圾”们此时早已消失殆尽,领头羊奥林安德一点没有绅士意识,开了门自己就进去了,弹回原位的大门差点没砸上谢安羽的鼻子。 如果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计较那就没完没了了,谢安羽懒得多说废话,谢安羽先是搜索了一遍导医台后墙壁上最显眼的各科专家主任相片与信息,很好,看来内心阴暗的陈医生果然成不了专家。她转身去了远处趴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干尸小护士身边,从她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串钥匙,打开导医台抽屉寻找花名册。 “骨伤三科,九楼。我们走。”谢安羽手指顺着花名册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查阅了好久,终于找到陈医生及其所在的科室,抬头招呼两人,“奥林安德,你在看什么?” 比起安静乖巧坐在一旁凳子上等待的迈克,奥林安德真的算得上是问题学生。他不知何时跑去了门诊大厅的角落,那里同样有一具干尸,只不过和可怜的导医台小护士干尸完全是两种待遇,至少他身上盖着一件还算干净的白大褂,就像是有人为他收殓过了一般。 “你竟然那么喜欢干尸查尔斯吗?”谢安羽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寒颤,尽管末世来临这么久了,半夜突然提到这种话题还是觉得凉飕飕的。奥林安德这口味也太重了吧?“我记得你们呆在一楼门诊大厅很长一段时间吧,你那个时候没看够吗?” 奥林安德站起身,露出了之前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查尔斯的尸体。谢安羽眉头一皱,干尸查尔斯的脑袋上原本只有眉心的一个小洞,现在却完全裂成了两半,就像植物大战僵尸游戏里的食人花一样。 “就是因为呆了很久,所以我才发现这里不对劲。” “除了查尔斯的脑袋还有哪里不对?” 奥林安德拍拍手,走向谢安羽,警惕地在空旷的门诊大厅里左顾右盼:“哪里都不对。” 第072章 来自远方的召唤 072来自远方的召唤 金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的大厅。 奥林安德的表情有些凝重:“大厅里两具干尸的位置都变动过了,而且地上多了很多细小的抓痕。”他跺跺脚,示意谢安羽看他所站的地方。谢安羽没有留心过之前的地面是怎样,但现在所见的水磨石地面确实伤痕累累。那些白色的痕迹不深,却很密集,仿佛是某种有着细小利爪的生物留下的。 “老鼠?”谢安羽想起在发现花坛下的地下室时,奥林安德曾非常笃定地告诉她那下面有什么活物。但老鼠放着门诊大厅里两块肉干不吃,非要去费力打开查尔斯的大脑做什么?这老鼠变异的吧。内心吐槽一句之后,发现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名井综合医院是山与鸟保洁公司的秘密据点之一,实验用的小白鼠被丧尸病毒感染不要太正常。念及至此,谢安羽召唤出充能枪,做好随时开始战斗的准备。 隐晦地看了一眼谢安羽手中的枪械,奥林安德抬手,“啪”的一下,门诊大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不甚明朗的蓝绿色led灯光从玻璃大门投射进来,映照在奥林安德的脸上,多少显得他的表情有些诡谲妖异。他食指贴上嘴唇,让谢安羽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不满和疑惑咽下。然后他点了点某个方向:“看那边。” 手所指的是一个光线几乎照射不到的昏暗角落,可是在那一小块黑暗的区域中,却闪烁着两点绿芒! “有人正在偷窥我们呢。”奥林安德凑近谢安羽的耳边,小声说,“当然很大可能它不是人。” 昏暗角落里,一个翻到的轮椅后面,某种生物正如奥林安德所说,死死地用自己泛着莹绿色光芒的双瞳紧紧盯着这三个不打招呼就闯入它觅食领域的陌生人类。光线突然暗下来时它迷茫过,警惕过,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喜悦,愚蠢的人类总在自己作死,就他们那种可怜的视力在昏暗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这三个人类看起来肥瘦适宜,正好可以当作储备粮。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可口的肉了,想不到今天竟然一次遇到了四只。它舔舔嘴唇,将快要流到地上的涎液吸溜回去。涎液很宝贵,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这种地方。 刚才饱食一顿的胃现在还有些涨涨的,正好可以把狩猎当成一种消食活动。还是人类的肢体好吃,不像同伴们的肉,又柴毛又多,钢针一样的毛吞到胃里难消化不说还特别没有营养——之前它们被困在地下实验室,吃光了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后,它们开始互相攻击,就如同被关在罐子里的蛊虫一般。只有最强大的才能存活下来。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个同伴,渐渐的,它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容易感到饥饿了,可同时也更加强壮了,甚至涎液都有了腐蚀一切的能力! 它为自己这样的改变欣喜不已。 食物,它渴求更多的食物!它突然感谢起几乎完全密闭的环境来,一、二、三……它数着身边的食物,涎液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地板被腐蚀而冒起的白烟模糊了它扭曲的笑容。 可渐渐的身边还存活着的同伴无一不是进化出了强大的能力,它的腐蚀涎液一开始还能称王称霸,到后来就慢慢式微起来。 它感觉到同伴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现在的不屑。它觉得它们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看着一块躺平在砧板上的肥肉,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候下口才不会被崩了牙。 吃人者,恒被人吃。 这个认知让它恐慌不已,它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喷溅自己的涎液,企图腐蚀出一条生路。 涎液没有腐蚀出生路,却破坏了电路。黑暗瞬间统治了整个世界,此前一直运作的换气扇也停止了工作。 绝望的分子开始在不断升温的空气中发酵。飞溅的血液,恶臭,悲切的哀鸣无一不在刺激着它脆弱的神经。所有存活着的同伴们开始失去理智,胡乱攻击身边任何能看得见感知的到的生物。 它的腿上和背上受到了攻击,油光水滑的毛皮被烧秃了一块,它自己甚至都能闻到来自背上的血肉被灼烧焦糊的味道。 就要死了吗? 它刚准备认命,头顶上突然传来剧烈震动,窒息感陡然消失,大量新鲜的空气随着头顶的丝丝阳光钻进幽暗的地下室。它的鼻子动了动,贪婪地吸收着一切:湿润的泥土、快要开败的花朵、还有……久违的人类的血肉。 没过多久,击破穹顶的东西被挪动开了,一个尖细的女高音从上方传来:“天啊,林菀快来看,这里有个地下室!” 它简直要为之倾倒,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很好吃。 一大波食物正在靠近,每一个都是那么的美味,哦,除了一个小屁孩儿之外。尤其是那个把土踢下来的妹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是它一生中从未见过的,简直如迷/情/剂一般勾引着它去品尝。 肚子最柔软,大腿肌肉结实,当然,当然,最好吃的当然还是脑子! 它和同伴们悉悉索索商讨着,前一刻的你死我活都不重要了,它们只想分食了眼前的美味girl。 几近黄昏的时候,它们终于沿着用爪子刨出来的墙壁上的“阶梯”窜出了穹顶的破洞。可是就在爬出洞口的瞬间,它们不约而同的感应到了来自远方的一种召唤。不是声音,它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好像是一种脑电波,一种特殊磁场,直达意识深处。那个信息召唤它们集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少伙伴都选择了听从,而另一些较为弱小地看着强大的伙伴离去,也就都失去了主心骨,要么跟随着离开,要么逃窜去了别的地方。 只有它,拖着急需补充营养的残破身躯游荡在这间医院中,垂涎着美味的妹子久久不肯离去。也是它运气好,天无绝人之路,在饿的两眼发昏之际,它突然看到一个小鬼头从走廊中跑过。尾随上去,发现他正一脸茫然地开开关关一扇大门。隔着老远,它就能闻见小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它躲在暗处伺机偷袭,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过。终于,机会来了,孩子终于放弃了研究眼前的大门,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地往回走,而它则趁机从高处跃下,一口涎液喷到孩子的脸上,令他无比痛苦的死去,甚至因为声带被腐蚀坏了,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小孩子的血肉刚一溶入口中,它就像是吸食到了久违的毒/品,那种心醉神迷的感觉,无法准确的用言语形容。尤其是吃掉那个孩子大脑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然后火焰烧遍全身。它觉得自己更加强壮了,喷出的涎液足以熔穿地壳直达地心。饱餐一顿的它想起似乎在一楼大厅还有两句干尸——现在的它当然对肉干没什么兴趣,但说不定他们的大脑也很美味呢! 结果它失望了。两具干尸的大脑竟然都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捷足先登了。 它怀着一肚子怨气藏身在暗处舔舐伤口,舔着舔着,鼻翼微微一动,好吃的粮食自己过来了!进门了!关灯了!男粮食跟女粮食说了句什么,女粮食突然对着自己举起了枪!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它认识那把枪。那把枪下的冤魂不计其数,无数比它强大许多的人类,怪物,同伴,都死在了那一束束绚烂的光芒之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它横下心,口中迅速分泌出鬼见鬼愁的涎液,后肢发力,奋勇一跃! 于此同时,金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的大厅。 眼前的世界分裂成了两半,金色光芒从它的大张的嘴里穿进,撕裂了它的身躯,最后从尾部穿出,脑浆血液内脏肠子和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垮了一地。 它的内心是后悔的。 为什么当初没有在逃出洞口的时候听从那个来自远方的召唤呢? 只是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没有用了,它只能用最后一丝弥留的意识看着食物们开灯后走近,女食物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地举着枪瞄准它,带着一脸嫌恶的表情啧了一声,对刚刚那个跟她说话的男食物说:“你看这只老鼠,好恶心,刚刚还想向我们喷口水。” 那才不是口水,你这愚蠢的食物! 它想要咆哮,最后却连一声吱吱都没有发出来,眼神涣散,不甘却无能为力地死去。 “你看我就说是老鼠,丁玲玲还非得跟我争。不过这老鼠个头还真够大的。”奥林安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被腐蚀的开始冒烟的水磨石地面,不断摩挲下巴。看他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把老鼠的涎液打包带走。 谢安羽注意到他的异样,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了:“奥林安德,你千万不要让我觉得你比这只会吐口水的老鼠还要恶心。”说话间,她无意扫向地面,在那一堆模糊血肉中,她看到了一根人类的手指,细细小小,骨节分明,并不像是成年人的。 她突然干呕了一下。 迈克关切的视线立即迎上来:“没事吧,妈妈?” 谢安羽摇头:“我们还是先去陈医生的办公室吧……对了,这家伙不会还有同伴吧?” 奥林安德已经开始研究被劈成两半的鼠头了。唾液腺在哪儿?他抓耳挠腮,最终在久久得不到回应耐心耗尽拉着迈克就要离开的谢安羽按下电梯键的时候,他才宣告放弃,赶在电梯门关闭前追上了两人。奥林安德显然不大高兴,他看着谢安羽按下九键,电梯门缓缓关闭,有些不满地说:“刚刚是我提醒了你,然后你转过身就把我扔下了?” “我要是想把你扔下就不会特意按着开门键等你过来了。说真的,那些口水就算你真有办法收集起来也派不上大用场,倒不如赶紧去陈医生办公室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找到,只要雷古勒斯醒了,高精尖武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谢安羽举了举手中的充能枪。托林侯这个大嘴巴的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有这么把神奇的“水枪”——当然,众人知道的更多的是林侯也曾有过一把,而他又拿着充能枪完成了多少不可思议的壮举。 “……”这一次,奥林安德的视线终于不加掩饰地落在充能枪上了,“能给我看看吗?我有点好奇。”他突然说。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谢安羽没有拒绝,直接把充能枪枪/口一转,递了过去。 奥林安德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充能枪的稀有合金枪/管,感叹了一声:“真是美妙的结构。”他像是西部电影里的牛仔一样炫酷地转着枪,最后枪/口停下来的时候却是正好对准了谢安羽! 面对谢安羽疑问的视线,奥林安德却只是笑着,完全没有要挪开枪/口的意图。 空气一阵扭曲,甚至能听见极为细微的爆鸣声,一个人挡在了谢安羽身前。 “呵呵,只是个玩笑而已,迈克不需要这么仇视地看着我吧。”奥林安德突然一笑,缓和了电梯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像谢安羽刚才那样,他同样调转枪/口,示意自己毫无攻击意图地把充能枪还了回去,最后还笑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谢安羽低头检查充能枪,看似不经意地说:“迈克,以后如果再有人拿枪对准我,别瞬移到我面前了,你应该瞬移去凶徒身后,直接给他一板砖。尤其是这种说着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的,明显是脑袋坏掉了,需要被人揍醒。”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九楼。电梯门开启的瞬间,谢安羽迅速举枪。金色光满几乎是擦着奥林安德击中了他身后楼梯间里的一只高度腐烂的丧尸。 “喏,威力很大,所以以后少开这种玩笑。”谢安羽眯眼笑笑,拉着依然愤怒地盯着他的迈克走出了电梯。 金色光芒擦过的灼热感似乎还停留在颈边。奥林安德怔了一秒,旋即嘴角微翘,双手插/进口袋,把搜索丧尸护士的晶石碎片时自花坛里捡到的一只装有不少细沙的玻璃管往口袋深处掖了掖,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一行三人顺利找到了陈医生的办公室。谢安羽做手势制止直接就想往里冲的奥林安德:“淡定小伙子,深呼吸,让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开门。”说完,她还真的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做作地就像那些所谓的养生专家。“ok,三、二、一。”谢安羽开门。 电影里那种开启宝藏大门后金光闪耀的五毛特效当然是没有的。但三人看着陈医生的藏品还是呆愣了好久。 半晌,奥林安德听到自己声音响起,飘忽忽的,仿佛在梦里一样:“我现在极度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一脚踹开你们跟陈医生混。” 第073章 夜谈 073夜谈 不要为我担心。 这一次谢安羽没有再拦奥林安德,准确的说是根本拦不住,这家伙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医生办公室里最显眼的那样物品,失了魂一样一步步走过去,抱住了就不撒手。“我就要这个,其他的都给你。全部都给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仿佛是在梦呓。 “……你这是久贫乍富精神失常了吧?放下那罐晶石,奥林安德。”谢安羽看不下去他那副痴傻作态,语气和用词自然也好不起来。他们猜想的没错,陈医生果然都把从院内,以及从前几批过来探索的捕晶者小队身上搜刮来的好东西都摆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几人甫一进入还以为是来到了哪个小国皇帝的陪葬陵。然而在众多令人心动的陪葬品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被陈医生供奉在办公室内最显眼位置上的一个透明玻璃罐。 玻璃罐大小和普通焖烧杯差不多,直上直下的圆柱筒状,出现在医院这样的地方总让人不免怀疑它原本的用途是什么——幸好装在里面的晶石没有被什么可疑的液体浸泡起来。大小不一的白色晶石静静地躺在玻璃罐里,占据了大半罐子空间,少说也有百粒以上,也难怪奥林安德看到这个立马抛弃了自己的节操。 奥林安德显然没打算执行,他将玻璃罐抱的更紧,一副你们这些怪阿姨要来抢我的小熊仔的模样。嘴上忍不住反驳:“说好了找到陈医生的‘宝藏’之后让我优先挑一件的!”没有契约精神的人最讨厌了! “可你那时没答应不是吗,非得拉着我再谈谈,于是我答应让你随便挑五件,【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分你一半,但晶石是我的。”谢安羽拆穿奥林安德的控诉。讨价还价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在晶石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毕竟当时医院里还有个以吸人为乐的小boss变异丧尸,两人认为陈医生手上能有十来颗晶石就不错了,还不如选择一些杀伤力高的武器防身,说不定里面还能有【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这样拥有特殊加成的道具呢。他们都没想到陈医生的身家竟然会如此丰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谢安羽勾勾手:“交出来。” 奥林安德看看窗户,九楼,跳下去的结局估计不是脑浆迸裂就是高位截瘫——他的异能是被动型异能,只有在敌人攻击自己时才能发动,比如生猴几当时用音波把他击飞跌下楼,他不会受伤,可如果是自己没事犯傻往下跳必然不是受伤就是狗带——门口,被谢安羽和迈克有意无意地挡着。斟酌片刻,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玻璃罐,心中叨叨一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该把谢安羽直接弄死。 陈医生的藏品里几乎没什么饮品和食物,这些人类活动必须的消耗品大概都早已进了他的胃袋。相反的,各式枪/支/弹/药倒是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因为没有好好保养而被尸液腐蚀的有些锈迹斑斑的冷兵器堆放在办公室的一角。奥林安德粗略的扫了一眼,的确陈医生的藏品的确不少,只是类型大多都是重复的,难道他要挑五把枪?别傻了,他又不是立志去琼本基地当军/火/贩/子。 选择了三把自己听说过名字,似乎威力不错的枪/械及弹/药,奥林安德还特意谨慎地查看了一翻枪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要知道除了那些团灭在这里的捕晶者小队,其他人肯定还是有朋友尚存在琼本基地的,一旦被幸存者发现了自己武器上的特殊标志,说不定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奥林安德可不希望自己只是捡了个便宜却惹来一身腥。对于剩下来的两个名额奥林安德的选择就十分随意了:这里的所有物品都被他上下其手摸了个遍,似乎没有感应到有什么物品具有类似【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那样的能力,而谢安羽承诺的【劣质的下品定神散】也并不在这五件物品之一。 思来想去,最后奥林安德选择了一小箱电池和一袋香烟。一个是末世消耗品,一个是末世“奢侈品”,奥林安德觉得这两样东西能在琼本基地卖的很好。电池应该是陈医生直接从医院的杂物仓库里搬来作为备用的,五号,全新,但香烟不管是从品牌还是从数量上来看就很混乱了。他随手整理了一下,几个知名品牌和外包装尚佳的直接留着,而其他那些零散的、一看就非常劣质的则胡乱地塞在袋子里。 做好这一切,奥林安德不舍地看一眼陈医生的藏宝库。 “要不再拿两件?”谢安羽看他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好啊好啊。”奥林安德立即嬉笑着打蛇随棍上。 结果当然是没上上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宝藏”一件件消失在谢安羽手中,不高兴地挑眉:“拿那么多吃的下么。”岂料对方却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为我担心小伙子,这里的晶石还有一大罐呢。”捡来的晶石用着不心疼,谢安羽立即给自己开了一个【背包】格子。再不济自己还有陈医生最珍贵的宝藏——来自他大脑里的金色晶石。当然这点就没必要告诉奥林安德了。 比起两手空空的迈克和谢安羽,奥林安德背着枪,扛着半袋【劣质的下品定神散】的样子活像是某些节假日里才出现的特定人群。回程的路上他走的很快,谢安羽表示他这么拼自己也是看不懂。等到了花园小径据点,谢安羽了然,难怪奥林安德如此积极。 他正在极力向林氏兄妹推销他的药剂,口若悬河地罗列出一大堆谢安羽自己都不知道的【劣质的下品定神散】的好处。谢安羽觉得这家伙末世来临前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一定是世界第一推销员或者政/治/家。 很清楚实际药效的林菀一脸尴尬,奥林安德肉如此热情了,开出的价格也很合理,她没办法坦然拒绝,然后转头去找谢安羽购买——少量的药剂当然可以免费赠与,可是大量的话,林菀等人自觉还没有和谢安羽熟到这个地步。再者说,不管是末世前末世后,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大家都懂,一旦索要物资成了习惯,诸人之间本来就不算牢固的联盟只会四分五裂,甚至最后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相反的,林侯倒是对奥林安德很有兴趣,他围着滔滔不绝地奥林安德转了几个圈,鼻子在他衣服上嗅嗅,看向他的眼神颇为高深:“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没交出来?” 奥林安德本是紧紧了肩上挂着的枪,一副防小偷的样子,听到林侯的话突然眼睛一亮:“当然,”他亲密地揽过林侯的肩膀,“走走走,我们过去说。”坚决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谢安羽意识到这里面的商机,不然以后别说是香烟,烟灰自己都拿不到。 烟草的味道升了起来,奥林安德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大约是因为末世前身体不佳的原因,他一直很少接触烟草,更不可能允许他人让自己抽二手烟——可他保持了作为一个优秀推销员的职业素养,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等林大款享受后爽快地掏腰包。 非法交易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谢安羽却没兴趣。她手背覆上雷古勒斯的额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了。看来果然是因为异能消耗过度导致的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劣质的下品定神散】正好能起到作用。“你们跟奥林安德去谈价格吧,我自己的这份还想留着。”谢安羽对一脸为难的林菀说。谢安羽现在一【背包】的晶石和末世必需品,自然底气足的狠。若是现在再跟奥林安德抢生意,还不知道要被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记恨多久。 全身擦满防蚊虫的花露水,谢安羽终于感到燥热的夏日夜晚多了一丝凉意。打了个呵欠,她问精神奕奕的林菀:“你们兄妹守整晚没问题吗?” 林菀不在乎地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放心吧,末世前就练就出来的技能了,以前打游戏三天三夜不睡都没问题。”说完她拍拍胸口,示意自己身体非常健康。 年轻真好。谢安羽想不出其他的感叹词。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以后还是少熬夜……也少抽烟。” 明明只是个少年,林侯吞云吐雾的却像是个老烟枪。 “……哥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喜欢玩游戏,可是其他不良嗜好一样都没有。说起来那个时候哥哥一直梦想着成为职业玩家来着,妈妈不同意,他们经常还会为了这个吵架……末世来了,人都是会变的。哥哥他只是心里苦,又不想我为他担心。”刚刚还在夸耀自己的林菀神色一下子萎顿下来。她垮着肩膀,看林侯独自坐在距离众人有些遥远的地方,一口接着一口抽着劣质香烟——他的晶石大部分都用来购买药剂了,自然没法从精打细算的奸商奥林安德手中套取更好的香烟。 谢安羽也不知道可以安慰她些什么,毕竟连自己都感觉到迷茫和恐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甚至,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想了想,她说:“既然末世之前无法完成梦想,那就末世之后坚持吧。打怪升级,捡晶石捡装备,探索迷雾地图走上人生巅峰……你们的母亲会为你们骄傲的。” “希望如此。”林菀笑笑。从火光的映照中可以看到她眼中有一层薄雾,家人对她来说依然是个沉重的话题。“你呢?末世来之前你想做什么?你是大学生吗?” “对,x大的。” 林菀立即一脸见到活的天才的神情:“我一直以为能上x大的都是……嗯……戴着厚瓶底眼镜,从表情到穿着再到性格都超级古板的人。”林菀努力回想自己以前在报纸上看过的各省高考状元的模样。 “哇,那你对我们x大还真是误解很深。”谢安羽心说亏你认识的是我而不是我家小表妹,不然你的世界观肯定崩塌得更加厉害。 “你们那儿汇聚了全国精英啊——虽然我哥哥一直不认为学习好的才是精英。”林菀呶呶嘴,小声说,显然对林侯的说法不是很认同,毕竟是应试教育大旗下成长起来的女孩子,对于成绩好学校好的人有一种意识深处的崇拜羡慕。“你原本毕业之后准备做些什么?自主创业?去什么五百强企业就职?还是继续深造?” “想找个离家近的小公司,不用加班的那种。最好老板不要性格太恶劣。实在不行自己开个书店也挺好的。” 谢安羽胸无大志的想法让林菀震惊了。x大之耻啊,拿着高等学府的文凭去开书店,你咋不去卖猪肉呢,你咋不去搬砖呢,你这是要上天啊! “我只是想和家人平静地生活在一起而已,吃穿不愁就够了,没有必要去盲目追求金钱和权势。我的母亲已经失去了丈夫,外婆年纪也大了,我只是想呆在她们身边成为她们的依靠。可惜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实现不了。”她长长叹气。 “……对不起,我不该提到这个的。” “不用对不起,她们还活着。” “诶?!”林菀再度震惊。她扭头看一眼正不满地盯着这边,期待谢安羽赶紧回去讲床头故事的迈克,仔细想了想刚刚谢安羽说的是妈妈和外婆不是弟弟吧……“你怎么没跟她们在一起?” “因为她们现在在很遥远的地方,我猜。” “多远,也许等尸潮过了我和哥哥能陪你去找她们。” 谢安羽笑了,看着远方满是星辰的夜空,轻声说:“在海的那边,北方基地。” 第074章 谢氏 074谢氏 《来自新大陆的你》第二集开始播放了。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体能与精力上的消耗也不比往常,随口给迈克讲了个简短的床头故事谢安羽就疲惫地合上了沉重地眼皮,困意瞬间如同暴风中的海浪,以毁天灭地之势迅速将她卷走,一秒钟就让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微风阵阵,阳光明媚,不算特别宽敞的车厢内环绕着上个世纪的流行歌曲,前排坐着的两个人虽然她看不到正脸,但怎么都感觉特别熟悉。 谢安羽尝试活动手脚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哦,《来自新大陆的你》第二集开始播放了。笑不出来.jpg。 而且这第二集开头明显是采用了蒙太奇的手法,剧情和第一集完全衔接不上啊。上一集的末尾,“自己”,也就是来自诺维尔大陆的云雀刚被自家老妈和舅舅从深山老林里捡回一条命,怎么现在突然就跑到车上来了?谢安羽努力在视野范围内寻找线索,当瞥见云雀的衣服时,觉得分外眼熟,似乎还是第一集里的那一件。看来第二集距离第一集发生的时间并不遥远,不然就算自家舅舅再讨厌这个陌生人,也不至于捎带上人家却连一件衣服也舍不得给。 女歌手的声音袅袅娜娜婉转动听,唱的在末世里饱受煎熬的谢安羽心都要如春日里的冰川一般融化了,但这却无法掩饰车内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气氛。剑,来自驾驶座上的谢世琮,弩同样来源于此,目标当然是端正地坐在后座上一直保持沉默的云雀。 “云雀,你饿吗?我这里有夹心饼干。”副驾上的人突然回过身,一袋拆开的饼干递到了云雀面前。 谢安羽感觉身体主人的视线终于转动了一下,嘴唇轻启,惜字如金地说道:“不。” 一个简单的字把谢世琮点炸了,他一把抢过饼干,泄愤似的嚼的嘎嘣响:“你怎么不想想你哥哥也没吃饭!还在这里给你们开车做苦力!你这个没良心的,是谁顶着压力把你带出来野营的,结果你为了个小白脸连哥哥都不要了,我要回去告诉爸爸!”此时的谢世琮还是个容易冲动的小青年,嘴巴里虽然也会蹦出些难听的话,可怎么说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母亲的,谢安羽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前世那个尖酸刻薄总是用一种看臭虫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舅舅联系起来。 也许自己这个私生女的出生,还有母亲的郁郁而终(前世),的确是践踏了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男人一直以来的骄傲。 “哎呀,哥哥,你干嘛这么大火气啊!” “别拉我,我在开车呢!” 对于兄妹俩之间的抱怨,云雀只是漠然地看着,不发表意见,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他静静地坐在后座,双手端正地放在腿上,宛如一个布景一般。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百无聊赖的谢安羽被困在这幅“木头”躯体和煎熬的气氛中,唯一的收获大概是学会了几首明显是出自同一女歌手的歌曲。然后转机来了吗?不,太天真了,在越野车拐过一个弯道后,谢安羽惊恐地发现……盘山公路上挤满了车。看那长度和密度,几乎和末世来临时那些仓皇出逃的场景一样。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车流,谢安羽忍不住干笑两声:我已经看了这么久的毫无爆点的流水账了,男女主角bgm也都登场完毕了,该结束了吧?不,准确的说,这剧该腰斩了吧?!放我回去睡觉! 她的申诉没有得到回应。 车流继续拥堵着,有些急性子的司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劲儿的按着喇叭,就好像手掌被强力胶水黏在了上面一样。更多的人则是钻出了车厢那个狭窄密闭的空间,舒展因为长时间开车坐车有些僵硬酸疼的手脚,然后伸长脖子张望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观察了几分钟,谢世琮大约知道这拥堵的车流暂时是无法疏通了,他关闭所有窗户,把那些烦心的噪音隔绝在窗户外面,调大了音乐的音量。“冷气?”他问谢世臻——也就是谢安羽的母亲——就目前的天气来说,温度并没有高到需要冷气才算舒适的地步,可是交通的拥堵和狂躁的喇叭声总是会让人心神不宁的。 “不用,我倒是没觉得烦躁,就是挺无聊的。”谢世臻想到什么,转身把下巴搁在座椅靠背上,“云雀,帮个忙,把我背包里的《科学怪人》给我。就是那个橘色的包包。”谢世臻手一指。 谢安羽明显感到云雀迟疑了一下,然后视野慢慢转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橙色背包。 “对,《科学怪人》,快点快点。”谢世臻眼神发亮地看着云雀,那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谢安羽总是忍不住想起主人训练小狗抬爪爪捡飞碟时候的表情。 云雀的动作很迟缓,慢吞吞的仿佛和旁人都不在一个节奏上,不慎熟练地打开背包搭扣。背包里几乎都是书,而且从名字上看起来,都是和《科学怪人》差不多类型的,想不到自己的老妈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是个热爱幻想文学的美少女,爱好和长相画风完全不对啊,谢安羽回想起自家小表妹第一次看美帝血腥科幻片的时候的反应,觉得那才是正常画风。 《科学怪人》就放在比较顺手的位置,谢安羽却诧异地发现云雀拿出了所有的书籍,捏扑克牌一般拿在手上展示给谢世臻看。 谢世臻抽走自己想要的,看着云雀呆呆地将剩下的书籍放回背包,试探性问道:“你……不识字吗?” “对。”云雀依然不肯多说一个字,而且从他的声音中也听得出来,他并不为自己不识字这一点感到任何的羞愧和不好意思。 前座传来谢世琮不屑的一声冷笑。 “哥哥!云雀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就不能对他友善一点吗?” “我觉得我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上我的车的后座就已经是很友善了,我的亲妹妹!”谢世琮回头狐疑地打量一眼云雀,“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连个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问他家住在哪里不说,问他是不是跟旅行团出来旅游的也不说……除了名字你了解他什么?报个警告知一下地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竟然还非要把他带出去,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随便就能捡个男主角回家?” 谢安羽不得不说,自家老舅真是吐槽的一针见血。 也许自己的母亲总是喜欢沉浸在那些幻想浪漫的故事里,一路上又太顺风顺水了,几乎没有经历过挫折,才会在渣父不告而别之后被打击的很深。 “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不能把云雀一个人扔在那里,万一有什么毒蛇猛兽怎么办?我们带他下山,把他送到警署,故事就完结了好吗,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是我人生里的男主角,ok?我不想跟你争吵了,哥哥,让我安静地看一会儿书。”谢世臻气呼呼地把书打开,往膝盖上一放,不再看自己的哥哥。 谢世琮显然也觉得继续呆在车厢内实在太没意思,泄愤似的猛地一拍方向盘,拔了车钥匙下车:“我去看看前面究竟怎么回事。” 谢世臻正看着膝头的书发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或许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开上一会儿冷气就好了,也就不至于于此心浮气躁的。她无意识地翻过一页书页,突然听到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人开口说:“书拿倒了。” 谢世臻尴尬,方正《科学怪人》之后又有点好奇:“你不是不识字吗?为什么会知道我书拿倒了?”她趴在椅背上,眼神亮闪闪地看着云雀。 云雀抬头看了她很久,直到此时谢安羽才从汽车后视镜里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云雀的样子——《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里的那张插图不能算,那张照片实在太过模糊,摄影师必须差评——尽管看不到全脸,但大致也能从眉眼鼻的线条推算出大致轮廓。到是一个五官俊朗的小伙子,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漠和让人难以察觉的忧郁,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探究他身后的故事。 这种长相,谢安羽只想仰天长啸,对老妈这种不喑世事热爱幻想的小姑娘简直是杀伤力巨大啊。 果然,即便是云雀一直沉默不语,也没能阻挡住谢世臻的热情,直到这份热情被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打断。 窗外是一脸凝重的谢世琮。 他看上去非常急切、又似乎在拼命地掩饰着这份急切:“小臻,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上车说不是很好吗?” “下车。”谢世琮坚持。 没办法,谢世臻解安全带,她刚想和云雀说两句话,却被哥哥强行阻止。这难免让她有些恼火,等跟着他来到远离越野车的树荫下时,她的不满爆发了。从车窗内可以看到她挥舞着手臂,表情很是愤怒。 谢安羽被扔在车里,她很想知道母亲和舅舅争论了些什么,但她却被锁在云雀的身体里动弹不得。云雀的眼神平视前方,蓦然,车内音乐的声音突然急速下降了,而车外,尤其是谢氏兄妹的声音渐渐被放大,涌入耳中。 “你说云雀是逃犯?这……怎么可能呢?” 逃犯?谢安羽一时没弄明白这是演的哪出。 “我看到通缉令了。他不仅是逃犯,还是杀人犯。告示上说他杀了之前收留他的一户人家,老太太、小孩子,一个都没放过。盘山公路上之所以会堵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警察追踪到他了,所以在所有路上都设了关卡。” 一直毫无波澜的云雀突然攥紧了拳头。 谢安羽感觉到一团愤怒的足以燃尽一切的火焰噌的升起。那些原本属于云雀的情感,顺着这个奇怪的梦境全部传递给她了。 “……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吗?我们会不会被当成是从犯?”谢世臻有些慌乱。 “没用的,就算现在报警警察赶过来最快也要一两个小时,我们先回去,稳住他,等到关卡那里他就是死路一条。别担心。”谢世琮尽管自己也害怕的声音发颤,却还在安慰妹妹,当然,最后没忘记抱怨一句:“你看我早就说过,这种来路不明的猫猫狗狗千万不能捡,生活不是你的那些幻想小说。” 两人走向越野车,从树荫下到车上的距离似乎被无限延长了,他们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一分。谢世琮揉揉妹妹脑袋:“放松,别让他看出端倪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一路平静地开去关卡。”他深吸一口,绕过车头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他怔住,然后咦了一声。 “怎么了,哥哥?”他的反常让谢世臻紧张起来。 “他不见了。” “谁不见了?” 谁不见了? 谢世臻和谢安羽有着同样的疑问。 “那个叫云雀的杀……”谢世琮左右环顾一番,压低声音,“那家伙不见了。也许他察觉到什么,跑掉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小臻,赶紧上车,门锁上。到了关卡我们什么都不要说,我们没见过云雀这个人,更没让他上过车,我可不想去警署做笔录。”谢世琮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履历中会填上这样一笔,曾和杀人犯有关联什么的,简直是洗都洗不掉的污点。 谢世臻惊惶地点点头,心有余悸地往后座望了一眼,带上车门。 ——你们,是不是瞎? 此时的谢安羽内心只剩下这一句话。她,或者说是云雀,依然端正地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排两个不安的人,一个攥着方向盘的骨节发白,一个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指甲。 你们真的看不见后座上的这个人吗?!我见识少你们莫驴我啊! 第075章 来你就住在我心底 075原来你就住在我心底 人会消失,记忆会忘却,只有那些深刻的感情,永远不会褪色。 谢氏兄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谢安羽,不用怀疑,我们是真的看不见。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一向是闷葫芦现在干脆玩起隐形的雀自然是不用提,可是谢氏兄妹也如此沉默就有些反常了。谢世臻没有心情再去翻阅那本《科学怪人》,她只是看着窗外极其缓慢移动的风景,很久才喃喃了一句:“对不起,哥哥。我差点闯了大祸。”她的嘴唇抿得紧紧,到现在还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很有好感的雀竟然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谢世琮单手开车,揉揉她耷拉的脑袋,之前想好的各种说辞在看到如此沮丧的妹妹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谢世臻头发被揉的乱糟糟,她嘟哝一句:“行了,哥,别揉了,小心被拍照。” 谢世琮眉毛一挑:什么鬼!我妹妹最近都看了些什么糟粕废料!“以后你看的书都先给我过目一遍,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只是在积攒阅读量!你不要阻挠我,有一天我也能出版小说的。我要成为大文豪,大作家,让爸爸把我们家书柜的书全部换成我写的!”提起自己的写作梦想,谢世臻一扫之前误救杀人犯带来的阴霾,她神色飞扬,嘴角翘起的笑容比窗外的琼花还要美丽。她突然一击掌:“对嘛,现在手边就有一个很好的素材啊——女主角在外出野营的时候捡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美少年!” 谢世琮听了只想翻白眼,看来自己的妹妹接受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然后神转折出现了,美少年是个杀人凶手,通缉令贴的满大街都是。”他冷笑着打击妹妹。 果然,一提到杀人凶手谢世臻就怏怏了下来。她像是个冰淇淋吧唧一声掉在地上的小孩,不高兴地哼哼了一个感叹词,转身随手把《科学怪人》往后座上一甩。 《科学怪人》穿过了比科学怪人还奇怪的雀的身体,摊开掉落在后座上。 谢安羽注意到,在书本朝这边飞过来的时候,雀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依然和之前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非常端正地坐着。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知道那本书根本不会触碰到隐形效果中的他。 不能被看见,不能被触碰到。听起来这能力有点逆天。那么可以被感应到吗?谢安羽很想抬手去揪一下舅舅的头发——因为舍不得揪老妈的——但很遗憾,作为观众,只有观剧权利。文明观剧,谢绝动手。 又沉默了很久,谢安羽都快无聊地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母亲宛如梦呓般地低声说了句:“如果美少年不是杀人凶手呢?” 谢世琮摇头:“那么女主角就会和美少年一起逃亡——最后一起被警/察逮住关到监狱里去,一个死刑一个无期。还会连累的一家人清誉受损,当街坊邻居问起来‘为什么你们的女儿/妹妹会和一个杀人犯搅合到一起甚至愿意为了他去坐牢’,你觉得爸爸应该怎么回答,大文豪?”他很清楚自己妹妹口中的“美少年”并非单纯指代的是那个刚才她心血来潮的小说大纲里的男主角,更多的世代指的雀,于是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想要把妹妹骂醒,“你是着了魔了,你们才认识一天!” “……我不知道……”谢世臻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她甚至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不知道的是父亲要怎样去面对邻里变相的讥讽,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如此深陷。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不管那个雀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他现在已经走了,地球上六十几亿人口,再遇到我们的几率趋近于零。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平安度过关卡,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忘记这一次惊心动魄的露营。我们俩都必须保守秘密,不然让爸爸知道了,以后谁都别想出远门。明白吗,小臻。”借着又一次大堵塞,谢世琮踩下刹车表情严肃地对妹妹说,“我不反对你给你小说里的女主角一个刺激冒险天天血液沸腾到180度的生活,但你自己不能那样做,你需要看清现实,没有恐龙没有异形,没有……内裤外穿还跑到天上去秀的家伙,你不能总沉浸在什么英雄情结里,你需要安定,平稳的过完这一生。” 雀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兄妹俩,就算谢世琮无论怎样将他踩到泥地里脸上也不起一丝波澜,只有在谢世琮质问谢世臻是不是着了魔的时候,才微微有了一些懊恼。 这份情感立即被谢安羽敏锐的捕捉到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又有了一些收获,雀在对母亲懊恼,懊恼什么呢?自己长得太帅身世又过于神秘?不大像,如果他是在苦恼这个立即把自己脸划花了变身祥林嫂就好了,谢安羽保证自己母亲在一番安慰怜悯之后不再看这个分毫没有男主角像的家伙。 他所懊恼的,一定是自己没办法掌控的。 感情吗? 或者说是……他人的感情? 反正木头人似的坐车也很无聊,谢安羽歪头回想《来自新大陆的你》的各种小细节:她没办法相信自己老妈年轻的时候是个一看到身世凄惨的美少年就走不动路的无知花痴,就好像她没办法相信自己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舅舅在年轻的时候就会对一个可怜兮兮的陌生人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还有谁,哦,对,还有个据传有小孩有老人然后全家被杀的家庭——在福利设施如此健全的文明社会,真的会有人对无家可归的年轻人说“进来住吧孩子,我们正好没吃晚饭呢”而不是温柔地把他送到警署告诉他“登个记,这里的叔叔们就会送你回家”。 似乎每一个遇到雀的人性格都被改变了。 不,准确的来说,是每一个遇到雀的人,对于雀的感情都被不自觉的放大了。 喜欢的会更喜欢,讨厌的会更讨厌,同情的会更同情,于是这些人就会在自己都没察觉到不对劲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夸张的举动——而这些举动又不完全与该人平时的性情相左,所以完全不会被身边的人怀疑。 因为随时会“消失”,所以就需要在他人的印象中更“深刻”。 这样即使某一天自己真的消失不见了,那些认识他的人,也都会将他铭刻在心底。 无论好坏。 人会消失,记忆会忘却,只有那些深刻的感情,永远不会褪色。 无论爱憎。 想通了这一切的谢安羽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一切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不告而别的父亲,相思成疾的母亲,对自己一家痛恨不屑却又无法割舍血缘亲情的谢氏一家……还有,自己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异能和这一段零散的记忆传承。 全都是因为雀。 这个来自新大陆的少年。 越野车载着表情淡漠的雀和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谢安羽走走停停,终于在逢魔时刻来到了关卡前。 残阳如血。 关卡的附近贴满了通缉令——这也是为什么谢世琮会知道雀是杀人凶手的原因,之前有靠近关卡的旅行团导游把通缉令拍了下来,传给后面的同事们,一传十十传百,谢世琮只是随便一问堵车原因立马就知道了——奇怪的是通缉令上的照片是手绘的,而非拍摄。画画的人很有水平,却过于匠气,模样倒是很像,只是他把雀画成了一个呆板得有些痴傻的家伙。不过通缉令上的名字倒是标注的没错,后面还有一长串犯罪记录。 谢世臻咬着唇,死死地盯着那些通缉令,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字。 “保持平常心,我们没有和这个杀人凶手有过任何交集,听说前面有个车上藏了大/麻的因为表现紧张被盘问到祖宗十八代,还有个车上不知道是藏了什么非/法/制/品,竟然想着强行通关,结果当然是当场被击毙……不过说真的,那些警察,不会到时候看你小姑娘年纪轻又好看找个由头问你电话号码吧?”谢世琮开始脑洞大开。 谢世臻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一些,白了哥哥一眼,下意识地也跟着看了看那些警察。 “不对,”她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警察。” “嗯?” “虽然他们穿的制服很像警察,但从配置来看,更像是特警一类的。”谢世臻科幻悬疑类小说看的多,对这方面显然比谢世琮了解更深,“就算雀穷凶极恶好了,抓他需要出动特警吗?而且你看他们的标志,很特别。” 每个特警衣服的胸口位置,都有一个暗红色的,类似三角形的形状。 如果此时《我平凡而伟大的前半生》正式出版的话,谢世臻一定能认出来,这是红角都——那艘宣称唯一去过新大陆的船只的标志。 此时穷凶极恶的雀正在他们的后座上,一点一点挪向左手边的窗户,脑袋往窗棂上一搁,活像是恐怖电影里那些被拧断脖子的僵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特警们有秩序地拦停车辆,盘查信息,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前一辆车总算是通关放行,明显能感觉的出司机松了一口气——从车速上感觉出来的。谢世琮甚至都还没在路障前停穏,那辆车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证件。”忙碌一整天的特警看上去脾气不算太好,再多的耐心也会在这种枯燥无味的户外工作中消耗殆尽,更何况开着这样一辆好车的家伙是个年轻的富二代,身边还载着一个漂亮妞儿。他臭着一张脸,刷的一下夺过谢世琮的证件,翻来覆去检查几遍,又交给同伴,听到机器传来通过的响声,才一昂下巴,“她的呢?” 哦,原来是兄妹。看到谢世臻身份证的时候,特警内心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简单盘查了几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后座,又让谢世琮打开后备箱检查一番,特警挥挥手准备放行了。 路障刚抬起,却又放下。 谢安羽刚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发现什么了吗?谢世臻以为这些人只是特警,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他们就是保洁公司的前身,桑德拉的私人武装力量。不要问为什么法治社会这种势力可以存在,人家桑德拉可是只手遮天,无论末世前后。 一个看上去是小队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接受下属行礼后,他抬眼示意谢家的越野车:“这辆车你还没检查完毕就想放行?” 之前的特警显得有些瑟缩,他支支吾吾地给自己找理由:“现在……时间很晚了,后面的车主都很有意见。上面也在施压……” 第076章 高达 076高达 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妈妈她们用了什么理由搪塞?又是否可以蒙混过关?谢安羽迫切地想知道故事后续,可是……竟然本集剧情结束敬请期待第三集了。谢安羽一副看着兴起却突然发现作者坑文的表情睁眼,发现天空已经蒙蒙泛白,戳醒自己的是一只巨大的钢铁食指。 谢安羽盯着那根钢铁食指愣神好久,转移视线,看到了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钢铁拳头,目光再移动:这是一个尚未完成的超简陋高达,四五米高的高达的胸部以上似乎是被什么巨型啮齿动物一口咬走了,留下一个半弧形和摇摇欲坠的机械臂。林侯就坐在这个半弧形的露天操作舱里,操作着两个手柄,一脸嬉笑地看着谢安羽。而林菀则贴着钢筋支柱和丑陋的关节全数裸/露在外的高达小腿站着,星星眼仰望着:“哥哥快让我玩玩!” 妈妈,我的人生,好像有点玄幻。 谢安羽觉得自己明显是还没有睡醒,不然总不能是自己一觉醒来又不小心从末世穿越到了机甲吧,而且眼前这个几个可恶的家伙还怎么看怎么眼熟。被单往头上一蒙,她躺尸般往后一仰,然后就听到了薄薄的被单隔绝不住的得意洋洋的声音: “你看,我就说她是这反应,晶石拿来。” 诈尸了。 尸体还很愤怒,一脸要从傅靖雯脸上啃下血肉来的表情。目光先落在傅靖雯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上那一颗可怜兮兮的小白晶上,然后才注意到她身边的雷古勒斯。 这男人看起来已经完全无碍了,一扫昨日遮掩不住的疲态,脸上又重新挂上了自信而得体的笑容。“很惊讶吗?醒过来之后我就觉得……那句很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爆发了。”雷古勒斯开着玩笑,手虚空朝林侯的方向一握,那只逊毙了的,就算被拉去古老科技馆做宣传展板都嫌丢人的高达突然僵硬地向前跨了一步,惹得林氏兄妹兴奋地尖叫了好久。 “再走几步,队长,再走几步快快快!”林侯操纵杆也不握了,双手重重地拍打在高达位数不多的铁皮外壳上。 就此看来,所谓的操作杆不过也是个花架子,高达手部的动作也与之完全没有关系,它的所有动作都出自雷古勒斯的手笔。 雷古勒斯无奈:“再走几步就要垮了,林侯。我金属控制的能力虽然比之前要强大些了,可是对于这种精细的操纵我还不是很拿手。”他的视线和林侯的对上,结果却只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狂热。或许自己真的该保守点,低调点,给林氏兄妹一人“捏”一个小机器人报答一夜不眠不休的照顾就好,为什么要挖这么大个坑给自己跳。 他勉力操纵高达继续向前僵硬地走了两步,高达的双膝果然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声,雷古勒斯摇摇头,没辙地一挥手,高达瞬间散架——当然,在散架之前,那些从四处收集过来的废铁料还托了林侯一下,让他不至于直接从四五米高的半空中摔落。 林侯没有受伤,眼中的失落却比空守闺阁三十年的怨妇还多,他呆滞地看着那些病床腿,椅子,音箱,电路板什么的麻溜地一窝蜂滚向雷古勒斯,似乎很想用眼神把它们再拼凑成几分钟前那个霸气的模样。可是最终只能无奈地目送它们一一离去,最后杂糅成一个巨大的金属团。 “这么大的体积能收进你的【背包】吗?”失去了丁满,雷古勒斯只能求助于谢安羽。总不可能让他走到哪儿都操纵着这颗巨大的金属球跟着他。这不仅代表着自己需要一直消耗精神力,更代表着神经病。雷古勒斯必须承认,他更在意后一条。 谢安羽围着金属球走一圈,挑西瓜似的敲了敲:“悬。能再压缩小点吗?” 她双手间比划出的宽度让雷古勒斯眼皮一跳,自己要是有那能耐就不至于被一只丧尸护士逼得又是虚脱又是昏倒的,他不客气的把谢安羽的双手拉开一倍:“这么大就差不多该是我的极限了,而且如果真要压缩成这样,想要再伸展开就又得废很多功夫,得不偿失。” 就好像百元大钞,平平整整放在钱包里,放进取出都方便,如果有人说我就是闲的发慌非要叠成小船放进去,当然不是不行,只不过每个步骤都会繁琐很多。雷古勒斯现在无比怀念丁满的好,丁满怕死还经常脱线,但是不会对该做的事情挑三拣四。 雷古勒斯长舒一口气,视线落在距离大家营地不远处的小花园里。那儿有一个鼓起的小土包,是林氏兄妹晚上守夜时合力刨的。一个小而简陋的墓穴,钢铁墓碑上浮现着“丁满和意妮长眠于此”几个小字。没有贡品,只有几束稀稀拉拉的小花。 再转过头,金属球不见了。 “……你能装起来?” “我刚刚说的是‘悬’——这个字代表着我一定装不了吗?”谢安羽四下看看,最后瞄准在安慰讨好林菀的林侯,“说真的,你这个金属球放在我这里我特别有安全感,一个新武器诶,指哪儿打哪儿,就像保龄球一样,咻——”这样说着的她还真的小跑几步,左腿一弓右手一扬,一颗巨大的金属球就奔着林侯去了。 当然,谢安羽和林侯之前没有任何私仇,会选择他完全是因为她回想起了丁满说的那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往事,丁满向丧尸开枪结果子弹却飞向雷古勒斯和林侯,两人最终都全身而退,因为各自拥有金属掌控和超速的异能。 在平地上,金属球的势力大,速度却很平缓,以林侯的反应能力甚至无需动用异能都能躲开。 但让谢安羽没想到的是,保龄球竟然往回滚了。她斜睨雷古勒斯,后者很认真地告诉她:“不要拿我的队友开玩笑。” 不高兴地把金属球收进【背包】,谢安羽不甘心地跟上开始招呼全员集合的雷古勒斯:“雷古勒斯,问你,咱俩现在打一场,谁赢?” 雷古勒斯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是什么给了这个纯属辅助系的空间异能者这么大自信,想都没想,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是我赢啊,这种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你确实可以把触碰到的东西都收进背包,而我却不是只会攻击你的双手。” “如果我还带着【医护人员的防暴盾牌】呢?”谢安羽不死心,辅助系凭啥就比战斗系弱鸡。 “那你干脆再带着傅靖雯警官好啦。”雷古勒斯笑笑。谢安羽明显还想反驳些什么,他却没有理会,转身开始安排休整完毕的众人进入医院密室的行程。 谢安羽正欲上前一步,却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她胸前挂着的尼法之眼的吊坠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倒三角的坠子响尾蛇一般昂起头颅,伺机而动。这个挂坠她曾在以为迈克能瞬移出游乐园时一度送给了他,结果后来到了永夜小镇她还是自己带上了,她希望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说的话都是真的,自己可以和家人在美好的国度再相见。 “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傅靖雯用胳膊肘拐谢安羽。她身边的阿明立即补刀说:“有仇有怨你应该当场就报,比如他昏迷的时候。”然后阿明得到了一个暴栗,并被训诫以后不准再说糟粕影视剧台词。 “没有。” “那你还跟他过不去,人家异能升级了,你呢?” “就是因为他异能升级我才甘心好吗!我给了boss最后一击,然后他升级了,老天还能再偏心点?”谢安羽哼哼,“本来我们是同盟,好了,现在他是头儿。”谢安羽说的没错,原本各自为政的两支小队开始慢慢向狮子之心倾斜了,原因自然是雷古勒斯实力上的飞跃。 危机四伏的末世中,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大家自然更愿意向实力高强的人靠拢。 雷古勒斯的工作分配已经到了尾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安羽,停顿了片刻,微微提高声音继续说道:“那么安排就是这样,我、张猛、傅靖雯三个人去密道一探究竟,其他人留在医院里,有问题的现在可以举手。” 狮子之心的多数决守则已经渗透进了全队。 但另一支小队就这么乖乖的完全被蚕食掉吗?想得美。 他们全部举手了。当然迈克是在谢安羽的示意下举起手的。 五比五,平局。 雷古勒斯头痛,人心不齐,这队伍没法带。斟酌了片刻,他试探性问了一句:“如果我把我傅警官换成奥林安德?” 高举的手瞬间少了一只。 这结果令他很满意,雷古勒斯宣布最后的投票结果,六比四。他理解傅靖雯作为一个警察想要去探究密室的职业习惯,但他不可能因此就同意带着毫无自保能力的阿明下去。 “你们可以放下手了。傅安安,在没有确定密室的危险程度之前,我不会考虑你。”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我很感谢,真心的,但我不是丁满,雷古勒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谢安羽说的是实话,百分之百,一点讽刺的意思都没有。作为一个两世都从小缺乏关爱的妹子,有一个长相英俊能力强大的男人突然说什么“我想保护你”这样的话,简直是杀伤力满点——尽管谢安羽心里清楚雷古勒斯想要保护的只是所有人的物资。 可是,对于一个独立已成惯性的人来说,这种保护就好像是给非洲人送毛皮大衣,给食草动物送海鲜大餐,纯属多余。 如果是在平时,也许谢安羽拼着心里的这份感动也会压下别扭的感觉,接受了雷古勒斯的好意。但、是…… “这间密室属于山与鸟保洁公司。” “对,林侯跟我说过,一家反人类反社会,末世之前就做着各种人体实验的保洁公司。那两颗炸弹也是他们的杰作。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去冒险的原因。丁满已经不在了,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保护你的安全。傅警官不去也好,她的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你我都信任她。” “听着,雷古勒斯,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家公司,我必须下去。” “嗯?为什么?你是公司员工?” “……不,”谢安羽回想起那些噩梦一般的画面,游乐场里每日不绝的尖利惨叫似乎还在耳畔回旋,“因为我曾经就是那些人体实验的试验品。” 第077章 地下 077地下 它们如此执着于吃人是为了什么? 此话一出,除了那几个早就知道真相的人之外,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是大写的懵逼二字。片刻之后,张猛的雷神之锤掉落在地,把水泥地面砸开一个裂口的同时召唤回了大家的神智。 “你被改造过了?在这里?”林侯有些不可置信地发问,一边问一边还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谢安羽,似乎是在评估她哪儿被改造了。 “不是这里,是在保洁公司的总部,一艘船上。”那艘破旧军舰上倒是也没有标注着什么保洁旗舰店之类的,但既然四个高层都在,那姑且就认定那艘军舰是总部好了。 最开始和别人一样被镇住的丁玲玲此时突然冷笑一声,之前稍有发白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冷。她本来就细长高挑的眉毛扬的更高:“是啊,一艘船,我们也没办法去求证了不是,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真的被抓去做人体实验了,而不是知道密室里可能有大量物资想去一探究竟吗?” 证明自己被抓去做人体实验?谢安羽一时还真是找不到证据,就算傅靖雯有警局的内部消息,奥林安德据说也看过她的通缉令,但一来这两人本来就是跟她一队的,二来通缉令这个东西说的不明不白的,搞不好还会引起狮子之心小队不必要的警惕。 “密室里的物资,说到底,雷古勒斯他们带出来了还不是得装在我的【背包】里,我有什么好眼热的。”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丁玲玲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雷古勒斯制止了。她似乎有些不甘心,于是又收到了一个无声的眼神警告。“队长你就惯着她吧,反正在你心里空间系异能者最高,丁满也是,傅安安也是,你等着瞧,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她双手一插,扭着腰肢气呼呼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了,顶着一张臭脸用手掌不断地扇风。 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来。 碍于两位当事人都在场,大家也都不好指责什么,只有林菀小小声哼了一声,手掌往嘴边一竖,悄声在谢安羽耳边说:“别管她,听说她好不容易挤掉竞争对手混上大公司的人事主管,结果还没得意几天,末世就来了,我们都受过她的臭脾气。” 谢安羽自然是不会对丁玲玲的讥讽放在心上,上辈子比这难听多了的话都听过。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她只能默默接受,甚至还会蹲到谁也找不到的角落里去哭,这辈子,她同样管不住别人的嘴,但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丁玲玲的异能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反过来就很难说了。 经过丁玲玲的一闹腾,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的雷古勒斯只好同意了谢安羽的要求——下属制造的裂痕,只能由他这个队长在条件上倾斜以做出弥补。他稍微对队伍做了一下调整,探索的队伍中不仅多了谢安羽和迈克,还多了一个林侯。 “yes!”林侯握拳,压压腿,一副恨不得一声令下立即冲进去的表情。 每个人都从谢安羽那里领取到了一份【下品止血散】、【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和枪/支/弹/夹。张猛只领了药剂,他表示还是自己的雷神之锤用的顺手,而迈克自然是什么都没拿,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不必和那些野草一般待遇。 几人选择从d栋顶楼病案室里发现的那个大洞进入,毕竟那里看上去像一个正经通道。进入之前,雷古勒斯让大家最后确认一遍装备配置,再度强调道:“进入之后,我打头阵,张猛殿后,林侯和奥林安德,你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保护好我们的仓库。” “没问题!”林侯竖拇指。只要让他尽早拿到梦寐以求的充能枪,别说保护谢安羽了,就是让他一路背着谢安羽在丧尸堆里跳鬼步舞都没问题。 奥林安德倒是没说话,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怀着什么别的心思。 雷古勒斯没有再纠结这些细节,他冲张猛一颔首,右手掌心向上微微抬起,原先堵住洞口的废料悬浮起了大半。等它们平稳地飞去墙角后,张猛一锤砸下,解决了剩余的废料。看似力敌千钧,其实张猛的力道掌握的非常恰当,那些废料被巨大的力量压成了薄薄一层,水磨石地板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进入夹层的瞬间,谢安羽脚步微微一顿,搓了搓双臂上陡然升起的鸡皮疙瘩,她深呼吸一口气,舔舔干涩的嘴唇,告诉自己,游乐场什么的,已经过去了,保洁公司现在已经是被那个传闻中叼炸天的桑德拉老太婆追着打的丧家之犬。 心细如发的壮汉张猛注意到她的异样。“你还好吧?”妇女之友满脸关切。 “没事。” 张猛点点头,手电在昏暗的窄径里上下左右照了一圈:“说实话,一踏进来我就觉得阴森森的,还特别压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是的。夹层几乎没有光线。从手电的照射中看得出来,夹层的天花板上其实是有管状照明灯的,但也许是密室内的电路因为不明原因遭到了破坏,它们甚至都不像恐怖电影里那般苟延残喘地闪烁一下,完全把照明的工作交给了脚踝处偶尔才会有一盏的莹绿色应急灯。 台阶上时常会遇到一些碎尸,血液的铁锈味和肠子的腐烂臭气在狭窄密闭的空间里不断蒸腾发酵,让人恨不能把鼻子揪下来揣在口袋里带走才好。更多的时候,地上铺着一层可疑的黄绿色粘液,脚踩上去仿佛是踩到了浓痰,稍不留神就会哧溜一下滑倒。万幸的是前后都有人,夹层又很狭窄,随便一撑墙壁就能避免自己一屁股坐进浓痰里的恶心事件发生。 当然,如果跌倒的时候手还下意识地撑了一下地,那就…… 林侯显然不认为这样单调的路途中会有什么危险,“劳烦,让让,”他挤开奥林安德,凑到雷古勒斯身边,“队长,还有多久?” 他问的当然不是还有多久到底,而是还有多久能抵达雷古勒斯提到的那块繁星闪耀之地。 “就快到了,我会提醒你的,但你要做好准备。”最后一句,雷古勒斯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当然,时刻准备着!” 林侯元气十足。 结果等看到那些充能枪的现状之后,“十足”变成了“一足”。 这一处的楼梯似乎是一处屠宰场。屠宰方式十分野蛮,既不是电晕,也不是抹脖,而是直接的用利齿将人拦腰咬成两截。 “这是那头双头鳄鱼干的?”林侯侧头问谢安羽。 “显然不是,几只充能枪在如此狭窄的环境中没有理由弄不死那头变异鳄鱼。”谢安羽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安抚不断地往她身后躲的迈克之后,她啧了一声:“如果这家伙还躲在里面,我很怀疑我们的武力能不能压制住它。”她想起在病案室里发现的那个可怜的保洁公司员工的惨状,对方手中的充能枪里储存的可是杀伤力更大的金色细沙,存量还很多,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改变最后被拦腰斩断的结局。 林侯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腰,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把手电光线调到最亮,在那一堆因长期高温而高度腐烂地肉块里寻找起充能枪来。 很快,他发现了目标。 几只充能枪乱无章法横七竖八地插在恶心的黄绿色浓痰里,枪身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只有装载着极少量白色细沙的玻璃管还完好无损。而且奇怪的是,比起那摊血肉,玻璃管上的粘液似乎更多一些,就好像是怪物对这些无法食用的东西兴趣更加浓厚。 林侯踟躇。 伸手吧,恶心,并且不划算。 不伸手吧,那不是白来了。 “队长,你还能感应到哪儿有这种特殊金属吗?” “暂时没有,不过这里既然能屏蔽丁玲玲的【免费电话】,说不定深处也有些东西屏蔽了我对特殊金属的感知。”雷古勒斯沉吟一声,他手上的金属表带不断变化形状,“不过异能方面倒是没有被限制太多。” 犹豫片刻,林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那我们原路返回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雷古勒斯的话给林侯吃了定心丸,他决定暂时不去动恶心粘液里那些含沙量少得可怜的玻璃管——反正只是拿到玻璃管没有枪械还是无法使用。先去密室深处查看,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再说。 也不知向下走了多久,雷古勒斯的脚步声突然一变。他比了个手势,停下脚步,跺了跺,不知为何,从这一级起,向下的台阶从水泥材质变成了金属的。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 一个枯燥的旅途终于要走到尽头的信号。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扇大门。造型非常眼熟。银色的门面上沾满血渍,一只断手卡在门缝之中,五指狰狞地张开,宛如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雷古勒斯手指平移,大门缓缓开启,最后门框处的金属拉长成细条,刺入墙壁中固定住了门开启的宽度。手电往里面一照,普通手电的光线在这里的穿透力非常不好:“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地下秘密研究基地,占地面积几乎和它上方的名井综合医院一样大,二十来米深。众人就站在研究基地墙壁上的一个类似安全楼梯的装置上。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他们左手边三五米的地方就有一个明显是电梯的通道,只不过因为电路损坏的原因,电梯早已停止运行,半合的门内隐隐可以看到一些残肢。 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束微弱的光线斜斜洒下,大约就是花坛中那个无意间被砸穿的大洞。 几个人没有立即沿着安全楼梯下到实验室里去,而是屏住呼吸听了听。良久,张猛压低声音说道:“似乎没有动静。” 谢安羽和林侯都松了一口气。 “正常,医院里那么多美味食物,那只怪物不大可能不出去觅食。”雷古勒斯分析。 “然后呢?死在了陈医生的异能里?”这样自然是皆大欢喜。 没想到雷古勒斯这次却摇头了:“它被召唤走了。” “召唤?”谢安羽微微提高音调重复了一遍。潜意识里觉得这词只有从林氏兄妹口中蹦出来才不那么违和。 “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那只可以控制尸潮大军的变异丧尸。我们推测它至少拥有两种能力,一是召唤那些漫无目随意游荡的丧尸去他身边,另一种就是控制这些低等丧尸。这只怪物八成被对方召唤走了——这些人的死法我很熟悉,在那些被尸潮覆盖的地方,我见到过。”雷古勒斯耐心地跟她解释。 雷古勒斯末世前既不是法医也不是过目不忘,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这些尸体的死法似曾相识?自然是因为他们死的太特别。牙口这么好的丧尸不多见自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马路上那些一抓一大把的常见丧尸咬人的原因是因为它们想要将体内的丧尸病毒传染给健康人。被咬的人类死亡后它们就会停止施/虐行为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名井医院里的这些变异丧尸则不是,它们似乎更注重“吃”这个行为。 吃能获得什么呢? 雷古勒斯百思不得其解。普通丧尸也好,变异丧尸也好,它们的本质不过是一滩死肉,消化系统早已停止运行。变异丧尸吞噬普通丧尸是为了吃掉它们脑中的晶石从而产生更高的进化。 那它们如此执着于吃人是为了什么? 丧尸护士利用查尔斯的血肉更新自己的画面闪现。 人的体内……难道也有晶石?! “傅安安,问你件事。” “嗯?” “你既然曾被山与鸟保洁公司抓去做过人体实验,应该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你的脑子里,有晶石吗?” 他猝不及防的发问让谢安羽一怔。 看到谢安羽在昏暗光线下从惊讶到思考的脸色,无需她的回答,雷古勒斯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在听到谢安羽说“没有”的时候,他笑的有些不屑,却依然很有风度的没有当场拆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没有骗你。我的脑袋里确实没有晶石。”达尔文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已经对自己的脑袋研究过无数次,绝对不会出错。原本谢安羽以为能在陈医生大脑里找到金色晶石是个例,但自从知道自己老爸是李刚后,谢安羽知道自己脑袋里啥都没有才是真·个例。 讲真,她都开始同情起达尔文来了,为科学奉献了一生的疯狂男人,结果却在神功大成之际遇上了自己,现在想必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吧。 “我没有,不过你们就很难说了。”她摊开手掌,展现那颗来自陈医生的馈赠。 第078章 搞科研不如回家种地 078搞科研不如回家种地 把你的河童头切开看看就知道了嘛。 金色的小颗粒在昏暗微黄的手电光线下,散发着美玉一般柔和的光彩。 “颜色真特别。” 林侯将之黏起来看了半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们脑袋里都有晶石?”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化不定,最后豁出去地一摆手,“无所谓,丧尸脑袋里挖出的晶石我都徒手拿过了,人类脑袋里的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这玩意儿让我们产生异能?我以为异能的产生就是单纯的基因链变化。” “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但……”谢安羽摇摇头,斟酌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基因是产生异能的根本原因,那么异能为什么会升级,又为什么在发动时需要集中注意力?”她看了一眼迈克,似乎想要照顾他的自尊心,“迈克的能力很棒,可是他却无法完全发挥出来,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脑力弱。”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谢安羽观察到大部分异能者的特殊能力都与自己末世前的工作环境生活环境息息相关,也有些是他们一直渴求却又无法得到的,这是不是也是因为异能者们脑中的执念呢? 谢安羽低头思索着前行,结果差点没把站在她前面的几个人多米诺骨牌一般地撞下去。 安全楼梯至此有了一个极大的断层。也许是被怪物的粘液腐蚀。也许是被充能枪不小心击断。 不过有金属的地方,对于雷古勒斯来说就有路。 诸人脚下的楼梯顺着雷古勒斯的眼神不断前伸,折拐,宛如一条用意念搭建的铁轨。平稳落地后,双轨道上又向中间穿插出金属踏板。雷古勒斯踩上去试了试脚感,扭头对林侯说:“小心。” 林侯作死原地蹦达,被拉伸的极薄的金属板立即向下凹去。林侯吓一大跳,立马快速下了几步,扭头对奥林安德说:“小心。” 一句小心从队头传到队尾,谢安羽看一眼壮实的像头棕熊的张猛,眼神透露怜悯。 谢安羽之前的对于晶石的推测让林侯觉得难以被说服:“你不过是从结论推导过程,没有任何依据嘛。我觉得如果我的大脑里长了这么大颗石头——而且说不定还会继续生长——的话,我早就被压迫到视觉神经什么的,变成瞎子了。” “想要依据?”谢安羽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侯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然,谢安羽伸长手拍拍他的肩膀:“把你的河童头切开看看就知道了嘛。” 林侯愤怒甩开她的手,加重音量一字一顿强调道:“我不是河童头!”为了摆脱那个可笑发型带来的一路暗笑,林侯挖空心思找来一顶深蓝色的棒球帽,正正经经地扣在脑袋上。本来都自我催眠快要忘记自己是河童这件事了,想不到被谢安羽这个促狭的家伙猝不及防地揭开了伤疤。 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雷古勒斯□□话来:“那你这一颗晶石是哪儿来的?” 谢安羽显然不是傻瓜,她很清楚雷古勒斯这句话的落点会在哪里:“偷偷拿起斧子劈开丁满的大脑,你脑袋里是在想象这种道德沦丧人性泯灭的画面吗?雷古勒斯,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雷古勒斯懒得回头:“你这句话就是标准的套路。晶石是陈医生送给你的?” “对,他可比你慷慨多了。” “他有没有再附上一份游戏规则?”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要找游戏规则,那么在这里肯定会有所收获。”说话间,几人已经下到地面上。谢安羽手电没有目的地随意动动,比起电影里常见的那些高精尖研究基地,这里更像是一个开放性的展会,几乎见不到什么独立单间,所有的实验器材都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基地里。 心细的张猛发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随手一试,果然并没有点亮任何一盏灯。几个人只能依靠自己手中并不算强力的手电筒照出一条通道。只可惜在这里,手电光的穿透力就像是在深海底一般,除了眼前的一小片距离哪里都看不清楚。 大部分的机器长着一副外星来客的样子,谢安羽尝试读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台仪器上贴着的标签名字,舌头打了几个转,最后承认自己在这种地方宛若一个文盲。 林侯对游戏规则不感兴趣,他的左眼写着装,右眼写着备,整个人亢奋地和多动症患者一般。“队长,现在能感应到了吗?不断吠叫的充能枪。我已经听到它们对我的殷切呼唤了。”他脚底发力,猴子般轻盈地越上一架仪器,冲谢安羽勾勾手指:“来把带红外瞄准器的枪。”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谢安羽扬手扔过去一把,又问雷古勒斯:“要吗?” 雷古勒斯站在一架仪器旁边好久,嘀咕了一声:“触屏的,连个键盘都不给我。” “键盘有什么特殊作用吗?”谢安羽不解。 “这种规格的实验室,重要信息应该都保存在电脑中吧,电脑得有登录密码吧,如果有键盘,我就能根据按键弹簧的使用程度来逆推密码,然而现在。”他摊开手掌,似乎有些无奈。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苦恼,那大可放宽心。”谢安羽暴力破坏抽屉锁,把抽屉里的文件全部扣在桌上,“他们科研组的老大特别喜欢纸质文档,所有的文件记录全部都会有纸质版。” 正说着话,头上突然有白色光芒闪烁了几下,然后灯全亮起了,各个仪器竞相重启,整个实验室又恢复了末世前一派忙碌的景象。空调风机一般的声音嗡嗡作响,令人不适的污浊空气终于被大力抽走,鼻腔里一下子清新起来。 有了光线,谢安羽也就对山与鸟保洁公司的下属研究基地有了一个更准确的认识:整个实验室呈现一种压抑的铅灰色,仿若一个涂着劣质厚粉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开在这张恐怖人脸上的无数红色花朵。 人类的残肢与黄绿色的粘液跟果蔬市场收市后地上扔掉的廉价烂菜叶一样,几乎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个人,呃,半个人,被粘液黏附在墙壁上,他的脑袋被啃掉了一半,只剩下了张开到极致的下颌。这半个人在强力抽风的作用下摇摇欲坠,看上去很是可怖。 在实验室的两旁各有一排明显看上去像是牢房的东西,还有不少文盲谢安羽终于能叫得出名字的器材:独立转运仓。只可惜无论是牢房还是转运仓里都是空的,门上留下的痕迹看上去不像是自然开启,而是暴力所致。 原本在这里的实验体都逃出来了。作为曾经的前辈,谢安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警惕。 林侯一脸表扬我,快表扬我的得瑟,走路带风地哧溜一声停在雷古勒斯面前:“我找到的备用电源,有奖励吗?”红外线瞄准器显然起到了大作用,在这种昏暗环境中这可是一大杀器。 谄媚的样子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雷古勒斯指了个方向。 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落下光束的地方,也就是花坛破洞的正下方。 “林侯,小吸……”心字的发音还没完全说完,林侯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虽然知道地下实验室里估计是不会有什么活物了——不管是幸存者还是丧尸,他们下来了这么久,该有动作的早就有了——但雷古勒斯还是忍不住扶了扶额角,这队伍没法带了,人心倒是不散,就是心太大胆忒肥。 奥林安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随口打了个招呼,枪往背后一挎,干脆利落地就跟着林侯去了。神态放松,脚步悠闲。 “我是不是应该适当的表现一下惊慌失措?毕竟你指派给我的两个保镖都是如此的玩忽职守。”谢安羽浏览试验台上的文件夹。感谢山与鸟公司的严格管理,每个文件夹的脊背上都贴着标签,唯一的遗憾就是里面做的复杂图表都只是一些数据性内容,谢安羽更想要的是类似工作日志之类的记录性内容。 雷古勒斯一个清脆的响指,所有试验台的抽屉全数自动拉开,悬浮在空中半秒,然后飞向四人所站的位置:抽屉并非金属,抽屉锁却全由雷古勒斯支配。“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抽屉阶梯一般挨个码好,像是等待首/长检阅的士兵。“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得早点找到‘游戏规则’,我总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晶石是颗□□。张猛,迈克也来帮忙。” 四个人一目十行看的飞快,审阅文件的基本原则大约就是看到图表就跳过,看到大段文字就瞅两眼。 谢安羽在拉过一个抽屉的时候,嗯了一声,这个抽屉里放置的不是文件,而是一些玻璃试管。和充能枪上装载的玻璃试管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抽屉的里试管内只有一些黏稠的宛如加入了淀粉的液体,而并非细碎的沙粒。 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玻璃试管放在一侧,谢安羽继续在这个抽屉里刨食,终于,她在蓝色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示意图。她招呼雷古勒斯和张猛,迈克自然是不用招呼的,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把下巴抵在谢安羽的肩膀上,猛然一看还以为谢安羽肩膀上寄生了会随她动作不断摆动的一个人头。 张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放下示意图:“他们……这间公司拿晶石充当能源?” “试试不就知道了。正好也能从侧面验证一下我们的异能是不是来自于脑内的晶石。异能,说穿了,不也是一种能量吗?”谢安羽拿起一支玻璃试管,按照示意图里提示的那样拧开旋帽,扔进去一颗白晶后迅速拧紧,震荡。 晶石带着细微的气泡沉入液体底部,然后液体开始沸腾起来,迅速蒸腾成试管里均匀的薄雾。 谢安羽开始猛烈地甩动手腕,摇晃试管。 雾气冷凝下来,随着谢安羽的摇动,试管内渐渐有碎石子互相撞击的声音传来。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如此重复五分钟,谢安羽再摊开手,手中的玻璃试管里铺满了白色的细沙,就和他们曾看到过的充能枪上装载的一样。 雷古勒斯倒吸一口凉气,沉默良久:“试试威力吧。” 谢安羽点头,刚拿出自己的充能枪,这正合她意,她早看那个摇摇欲坠的“半个人”不爽了。 “队长!队长——” 林侯杀猪般的嚎叫突然自远方传来。 四人迅速起身,张猛的雷神之锤敛聚电光,雷古勒斯则把谢安羽和迈克往自己身后一护,身边的外星人机器无一不抬起机械手臂蓄势待发地对准嚎叫声响起的方向。 “队长!队长那边有架飞机啊!飞机!” 第079章 试问雾霾哪家强 079试问雾霾哪家强 奥林安德,失去了所有异能。 发现飞机的人正是一直将自己存在感降得很低这次却坚持要来探索的奥林安德。根据林侯的说法,他们之前在雷古勒斯所指的那个方向发现了一间大门虚掩着的房间。 在这个几乎完全是公开性的地下实验室基地里,这是为数不多的房间之一。从房间围墙的延伸来看,似乎里面面积还挺大。 难道是武器库?林侯的第一反应让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手扶上门框,却有些犹豫,担心没有趁手武器的自己一进去就被开门杀。若是在以前,这样的门他双手空空也敢随便进去,开门后顶多就是遇到一些行动缓慢手脚僵硬的普通丧尸,他就是闭着眼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名井综合医院野草般烧不绝的变异丧尸让他犹如惊弓之鸟。 倒是奥林安德,仗着自己不会受伤,瞥了一眼畏首畏脚的林侯,嘴角一翘,推门大步进入。 两人都没有料到,门后并不是他们俩想象的武器库,也没有摆放着什么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更没有蜂拥而上宛如看见牛排的饥民一般的众多丧尸。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或者说,里面是一个停机坪——因为机身上涂着显眼的山与鸟保洁公司标志的主角正停在那里呢。自花坛破洞处漏下的光芒斜斜地倾洒在飞机侧面的空地上,就像是舞台上角度歪斜的聚光灯。林侯顺着这束阳光往上看,除了偶尔会簌簌掉落的泥土外,还看到了“天花板”上一道笔直的拼接痕迹。果然,天花板是可以向两侧开启的。很显然,地面上的花坛只是一个掩饰,掩饰地下的停机坪。难怪那些花草都长得蔫儿吧唧的 “飞机?!”林侯惊呼。 他太过于惊讶,以至于忽略了奥林安德在旁边的一声“啧”。 “我去喊队长,你等等。”林侯用眼神示意奥林安德别在轻举妄动,毕竟停机坪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和平之地,地上同样盛开着血腥之花,还有些动物皮毛老鼠尾巴什么的。林侯皱皱眉头,又强调了一遍:“别动哦,警戒就好。”他探头出门,开始扯着嗓子狂嚎。 飞机? 谢安羽等人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茫然懵逼,那种感觉就像是上厕所的时候,隔壁坑位的人幽幽开口,内容不是“你有纸吗”,而是“兄弟来个汉堡吗”。哪怕林侯现在是在鬼嚎着“丧尸”,谢安羽都觉得比喊“飞机”靠谱……等等……飞机? 谢安羽眯眼。 自己辛辛苦苦跋涉万里去琼本基地图啥?还不就是图有军队入住的琼本基地可能有穿越海峡去北方基地的方法嘛!没想到,基地大门还没见着,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架飞机? 她下意识地就要用无线电通知傅靖雯这个好消息,一开【背包】,哦,因为地下实验室被电磁波干涉的原因,她根本没浪费空间去带在这里并无法使用的无线电对讲机。 顾不上再做什么打靶实验,谢安羽一拍迈克肩膀:“迈克,走,看飞机去!” 迈克平生从未坐过飞机,早就心痒难耐,得到妈妈的同意,他伸展双臂雀跃一声,空气扭曲,半秒后,人已经在十来米开外展开双臂做飞鸟状z字型跑向林侯:“看飞机咯~~~” 雷古勒斯看了一眼大半尚未检索的资料文件,叹一声,起身快步跟上谢安羽。而那些抽屉则小狗一般跟了一路。张猛迟疑一会儿,抱起那只装满玻璃试管的抽屉,也跟上了——幸好雷古勒斯的跟屁虫们只是在金属操纵下无意识地跟随着,不然张猛这个偏心的举动一定会引起众多“小狗”的不满和围攻。 明明此行最大的收获就在门后,谢安羽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近乡情却的感情。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飞机无法使用,她得继续混进琼本基地跟那群可能早就把她的通缉令印在扑克牌上的军队打交道而已。 这是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外观主体颜色和研究室的墙壁颜色一样,都是令人心生压抑的铅灰色,靠近机尾的地方刷了一个红色火焰logo,舱门是紧闭的,但很明显的,机舱里面肯定发生过什么——在舱门的底部,曾有大量鲜血顺着机身和登机梯淌下。尽管那些血液早已干涸成铁锈般的褐色血渍,却依然无比扎眼。 “诶,你手上的是什么张猛?”林侯突然发现张猛手中怀抱的抽屉。他拿起一根试管看看,颇有些好奇:“这武器真的是这间研究室捣鼓出来的?山与鸟保洁公司技能树点的很奇葩啊,生化研究也点,兵工厂也点,放在末世前的话,这家公司妥妥的是要造/反的节奏。” “不用怀疑,他就是在造/反,造成末世的丧尸病毒就是这家公司折腾出来的副产品,干嘛这样吃惊地看着我,不要说什么以为他们只是在末世开始之后才做实验,动动脑子思考一下也知道,丧尸满大街的跑,吃喝都成问题的时候哪里还有科学家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安心搞研究?”谢安羽弯腰从那一串跟着雷古勒斯的抽屉里随意捡起一份文件,对他和张猛说,“你们刚刚也看过这些文件了,难道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时间吗?” 雷古勒斯垂眼,视线落在文件封面上,良久:“如果这些病毒是他们弄出来的,他们没有研制出解毒剂什么的?” “据我了解是没有,毕竟末世爆发的太快了,他们也许自己都没想象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谢安羽耸肩。卡门当时顾着抓捕自己了,必然是火车上的伤员和尸体没有处理好才造成了沃尔沃提到的,医院里丧尸大量爆发的事件。 “我觉得我们还是多注意一下眼前的事情比较好,”林侯按照张猛的解说心疼地往试管里装他可怜兮兮的最后几颗米粒大小的白晶,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小了,林侯不得不把它们全塞到一根试管里,最后才能振荡出细沙般的成品,“队长,枪是不是在飞机里?快快快。”他已经绕停机坪一圈了,什么都没找到,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密闭的机舱了。 林侯心急的很有道理,他刚刚消耗掉了身上最后的晶石,成了彻底的穷光蛋。他现在就想着获得高杀伤力的武器过两天在尸潮来临时大杀四方,从而赚足可以供自己和妹妹在琼本基地安逸生活的费用。 雷古勒斯叹息一声。 见状,张猛把抽屉放在地上,很自觉地握紧雷神之锤上前警戒着可能随时从舱门蜂拥而出的丧尸。 雷古勒斯右手平举,虚空一握。 “等等,雷古勒斯你温柔点,别把机门弄坏了!”谢安羽看到他的动作,紧急喊停。 她对飞机的关切让雷古勒斯有些意外:“保存那么好做什么?难道你还打算把它带回去卖给军方?不是我看轻你的能力,如果你觉得装下我给你的金属球都悬的话,你不可能用【背包】带走飞机。”雷古勒斯原本的打算就是等搜索了飞机之后把它也揉成几个金属球。飞机的材料特殊,自然不是从医院搜刮来的废铜烂铁能比拟的。 谢安羽的表情宛如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但这个笑话让她完全笑不出来:“我为什么要把飞机卖给军方?”她提高音调,“我需要用它过海啊?”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狮子之心小队的人吃惊了。林侯甚至都忘记催促雷古勒斯赶紧开门了,他看着谢安羽的眼神就仿佛她已经被丧尸吃掉了脑子。 “过海?你不是要去琼本基地吗?” “是去基地,去基地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过海的方法,我的最终目的是北方基地。” “有什么不同吗?”雷古勒斯跟不上不她的思维,或者说是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思维,“琼本基地很安全,而且我们在基地内也算得上是叫得出名号的小队,护你们周全是绝对没问题的。为什么要冒着大风险渡海呢?” 谢安羽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雷古勒斯的顾忌和担忧,狮子之心小队的人几乎都是本地人,又早已在琼本基地立下根基,并没有打算去另一个陌生环境重新发展势力,理所当然也不希望她这个移动仓库就此跑路。但是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的家人可能在北方基地,这理由充分吗?” 有些决心需要趁早表明,她信任雷古勒斯的人品,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背后搞七捻八。她自己也不希望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对方产生龃龉。 雷古勒斯神色有些复杂。 无论从哪方面说他都希望谢安羽能留下,可是谢安羽的理由又让他无从反驳与劝解。 “这件事情再慢慢商议吧,反正我觉得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启动飞机的人,甚至,这架飞机是否完好无损还很难说。”他手腕在空中转了个圈,开启了飞机舱门。 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但除此之外,机舱里似乎并没有别的玩意儿。 这个认知让大家多少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林侯,他珍而重之地把自己最后的身家托付给张猛,端着枪就窜进了机舱,雷古勒斯想要阻止的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不去?”雷古勒斯意外身边的谢安羽如此镇定。 “去了也没用,只通过那些仪器的话我根本看不懂飞机是否损坏,我只要知道它在这里就好,我会去琼本基地里找个有飞行执照的。我想这不是很难。”末世前国家经济还算不错,比起烂大街的驾照、枪械使用执照来说,拥有飞行执照的虽然人数较少,但也不算是特别稀有。更何况还有一些灰色领域的人,他们精通各种交通工具,尽管可能什么执照都没有。 机舱那边传来林侯的声音:“安全!呃,等等,机长丧尸化了。”也许是刚才谢安羽的温柔论影响了林侯,他没有开枪,而是直接拧断了机长的脖子。那个可怜的机长被安全扣固定在座位上,丧尸僵硬的关节已经没办法做出解开安全扣这么高难度的行为了。长期的饥饿让他衰老的非常迅速,此时的他萎顿地像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听到动静的时候他努力向林侯这边转身过来,稍稍一动,身上的腐肉掉了一地。 解除了威胁,林侯查看他的枪套——空的。 这很没道理。 看得出来地下研究室覆灭的原因是实验品突然失控,无差别攻击研究员,就算机长是在慌乱中仓促登机,不带实验资料可以理解,可不带武器?等死吗? 哦,他现在确实死了。 林侯恼火地一脚把这堆烂肉踹到一边,双手叉腰生着闷气,意识到不对,队长可是很确定地说过这里是有特殊金属的。充能枪一定就在机舱内,只不过是在机长的挣扎中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或者……被什么人藏起来了。俯身在私人飞机中仅有的十几个座位下寻觅一番未果后,林侯的目光盯上卫生间的门。 开门。 看到门内情景的林侯吹了个口哨,那个男人死的很惨烈,但林侯对他提不起丝毫的同情心——饮弹自尽的男人穿着印有山与鸟保洁公司标识的白大褂。 男人丧尸化的并不完全,变成怪物的绝望让他在意识尚存的时候选择了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死前净给人添麻烦,死后还给我添麻烦。啧。”林侯从他僵化的手中扯出充能枪,还好,枪身完好无损,就是枪口沾满恶心的尸液。林侯脸上嫌弃的意味更浓了,他捻起死者白大褂还算干净的一角准备擦拭,却看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个戒指盒般大小的小盒子。 “嗯?这是什么?”林侯好奇地拿起。 长时间的等待让等待的人们多少有些不耐,突然,张猛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尽管非常不明显,但是从机舱口,竟然有丝丝黑雾冒出! 尽管隔的非常远,众人心里却都是莫名其妙的一寒,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不!”奥林安德惊惧地尖叫了一声,甩下其他人扭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他的手刚握上门把手,脚下却失去了力气。失去重心的奥林安德依照惯性向前一扑,反而把原本是虚掩着的大门彻底关上了!他整个人烂泥一般瘫倒在地,绝望地看着黑雾肆意地充斥了整个停机坪。 他看到自己白净的手臂上再度浮现出他一辈子也不想在见到的可怕烂疮与脓疱,“不、不……”奥林安德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而事实上他的声音也确实开始变得沙哑难听,就好像是声带被火焰灼烧过一般,他不肯接受事实,努力抬起就快要使不上力气的手臂去摸自己的脸…… “不——”他痛苦而绝望地把脸埋在生着癞□□般皮肤的双手之中。 奥林安德,失去了所有异能。 第080章 黑雾剥夺者 080黑雾剥夺者 想变成丧尸吗小伙子? 痛苦难耐的并非只有奥林安德一人,瞬息之间,迈克张猛雷古勒斯相继倒下,不过它们的情况要比奥林安德好很多,虽然同样是痛苦呻/吟着,可是裸/露在外基础到那些黑雾的皮肤并没有鼓胀起可怕的脓疮。 不需要仔细从上面那段话里去寻找某个名字了,因为谢安羽确实不再倒霉者之列。 那些试图摧毁一切的黑色雾气就好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在她身边周旋,却没有起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作用。 没有疼痛。 没有脓疮。 什么都没有。 只有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远离它!”“邪神!”“它会杀了你的!快跑!”声声叠叠,有男有女,有些远的似乎是天边的呢喃,有些近的又如同惊雷,这些声音,谢安羽每一个都觉得很陌生。 等她回过神来,黑雾已经浓密到伸手不见五指了。她自己手上的手电筒似乎受到了请示,挣扎着闪烁两下后熄灭了,而其他人的……谢安羽没有看到。想必既然是同一批的手电,质量也都差不多。 她搀起捂着脑袋状似疯狂地大喊着“妈妈我脑袋好痛”的迈克,在浓密的几乎就要看不清道路的黑雾中摸索前进,希望能找到出路。“好痛……头好痛……妈妈……”迈克的声音细如蚊蚋,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的样子。谢安羽近距离观察他,他的脸上似乎都渗着黑意,就像是中毒了一般。 “雷古勒斯?”谢安羽呼唤。 “你在哪儿?我看不到你!”雷古勒斯的声音显得十分吃力,他显然是在与巨大的痛苦抗争着。从声音判断,他距离自己有些偏远。 “队长!”张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距离谢安羽就更远了。“我去找林侯,你们想办法先出去,机舱肯定发生了什么,我去找原因!”他似乎是一边说话一边前行者,痛苦的声音愈发遥远。最后,谢安羽和雷古勒斯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此之后,无论两人怎么呼唤都无法得到张猛的回应。 “……”雷古勒斯的呼吸沉重了好一会儿,他咬牙说道,“你先来我这边,我们找到大门再说……如果黑雾浓度降低的话,也许还有转机。”雷古勒斯的语气艰难,就仿佛做的这个决定比身上的伤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谢安羽觉得雷古勒斯的点子不错,但操作起来实在难度太高:“你能直接打开大门吗?我记得大门是金属的。” “……要是可以,我早就打开了。” “什么意思?” 雷古勒斯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绝望:“难道你没有发现……在这黑雾之中,我们的异能都无法使用吗?别说金属,我现在就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快无法掌控了。不信你试试,或者你让迈克瞬移出去。”他苦中作乐,无奈地自嘲了一句。 谢安羽心中一惊,这次的突发事件发生之后她确实还没有使用过异能,也没有感受到的什么不对劲——毕竟她所理解的异能无法使用应该是会让【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掉落出来才对,就像丁满死亡时那样。 她紧闭双眼,集中注意力,想要打开【背包】。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动动右手想要召唤晶石,可手中空空。 她的沉默仿佛是一种回应,雷古勒斯叹息一声:“我说的没错吧,先过来吧,先汇合了我们再想想办法,万一黑雾中有什么敌人的话,我们这样分散很容被逐个击破。”按道理说更应该是雷古勒斯去找谢安羽——尽管这个【背包】暂时无法使用,可正是因为如此就更需要重点保护,要知道谢安羽为了省事,当初是直接把枪械等武器放在空间而非拿在手上的,万一遇到什么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雷古勒斯很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通往大门的方向,如果移动的话,他很难保证在迷雾中能再度找准道路。 “我会尽量一直保持说话,让你随时可以修正自己的路线,但你要快点,我撑不了多久。” 啥都别说了,走呗。谢安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异能使用问题的时候,把迈克的手往肩上一架:“迈克,在坚持一会儿。” 迈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侧不远的地方挣扎着移动过去,伴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恶心气味。 谢安羽被吓了一跳:“谁!谁在哪儿!” 听动静,似乎体形还挺大的,至少有一个成年人那么……等等……谢安羽想到一个可能性:“奥林安德?” 听到她后一句话,雷古勒斯放下心,旋即又有些疑惑,黑雾刚从机舱内溢出的时候,奥林安德就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地转身冲向门口了,为什么他现在反而在谢安羽身边? 地上那个被推测是奥林安德的东西在听到声音后爬动的更快了。 谢安羽努力揉揉被黑雾刺激的快要流泪的眼睛,她看到自己身边的地上有一团仿佛已经实体化的超级浓密的黑雾,那团黑雾努力地向前蠕动着,似乎是想要远离自己。她看着已经虚弱的快要失去意识的迈克,踟躇片刻,拍拍迈克的脸颊:“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小心地把迈克放在地上,皱眉发现因为密度的关系,地势越低的地方黑雾的浓度反而越高。 如果是在往常也就算了,随便召唤辆汽车把迈克往里一塞也就了事,可是……【背包】偏偏不能用!该死的山与鸟保洁公司,研发出丧尸病毒坑普通人还不够,还要弄出这种黑雾来坑异能者!谢安羽咬牙,在心中把达尔文等一众混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三两步跑到那团蠕动的黑雾身边,她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手的部位:“奥林安德你在发什么疯?!” 这一抓,她感觉不对,自己抓住的不像是人类有着或光滑或粗糙或多毛的手臂,而是……谢安羽觉得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硬要说的话,也许是腐烂的橘子?稍稍用力一捏就会塌软下去,甚至溅出恶心的汁液。她感觉自己手上粘粘糊糊的,像是用力抓了一把膏状猪油。 谢安羽低呼一声,甩掉了那只“手”。 手臂落地的声音和一些水泡破裂的声音同时响起,谢安羽音乐觉得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自己的鞋子上,一股腥臭味到旋即涌入鼻腔。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冷哼,那条可怕的手臂再度缩回了团状黑雾之中。 声音喑哑,勉强还能听出匍匐在这里的确实是奥林安德。 奥林安德又继续前进,就像是一条可怜又丑陋的大肉虫,裹着一身致命黑雾蠕动前行。 谢安羽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堵住奥林安德的去路,再度去拉他的手臂:“你干嘛,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我刚刚还以为自己抓到了一只丧尸!起来,跟我走,雷古勒斯在大门口附近等我们,出门就会好了。” 她的手被无情的挥开了。 这样猛烈的动作似乎用光了奥林安德最后一丝力气,他大口喘着粗气——尽管这样只能是吸入更多的黑雾而已——想要转变爬行方向,却屡次失败。 “你在闹什么别扭?想死吗?”一瞬间,谢安羽似乎想通了为什么相比起其他人,奥林安德的现状看起来如此凄惨,他说过,自己在末世之前曾经病的相当严重,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只能躺在隔离室里度日。现在能拥有健康体魄和先进的医疗技术没啥关系,完全靠的是末世后获得异能。“干嘛?看你的样子似乎憋着一口气啊,死也不想被我怜悯?我说你死都不怕了,还怕别人的怜悯?” 奥林安德不说话,但也不再拒绝谢安羽的帮助。鉴于他没法走路,谢安羽想了想,只能背起模样比丧尸好看不到哪儿去的奥林安德:“别捂着脸了,知道你丑,不会嘲笑你的。”背起他的同时,奥林安德浑身的脓疱难免被磨损压破不少。感觉到那些脓液粘到自己皮肤上,甚至有一些顺着领口袖口滑进衣服里,谢安羽就忍不住浑身一僵。 奥林安德显然感觉到了,他稍稍一顿,又挣扎着要下去。 “老实点好吗?别逼我真的把你扔下。” “那你就把我扔下啊!”奥林安德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像是野兽临终的嘶吼,愤怒,憎恨和不甘与黑雾交织在一起,涌入谢安羽的耳中。“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扔下了,自从得了这个怪病,谁都想扔下我,我就是个怪物……如果不是为了向那些人复仇我早就去死了!” 谢安羽脚步停顿,她翻了个白眼,认真考虑要不要就此把奥林安德甩下去,最终决定,再给这家伙一次机会:“如果你想要复仇,那就好好活着啊,死了你还复个狗/屁的仇?”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然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现在死了,你的仇人该多高兴啊,晚饭都能多吃两口呢!” “……我才不会死,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能活下来。” “是吗?带着一身伤口在满是可能感染了丧尸病毒的血液上爬来爬去?也许你是不会死,想变成丧尸吗小伙子?” 奥林安德又蔫儿了。 “你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愿意继续呆在我背上了?那就不要干扰我,ok?我一会儿还得一拖二呢。”幸好在游乐园里她曾有意识地锻炼过迈克的体能,末世后也不总是迁就他让他愉快的实用瞬移偷懒,如果现在迈克也昏迷无法自主行动的话,就是奥林安德现在抱着她的大腿哭嚷着求她别把他扔在地上,谢安羽只怕也会无奈而狠心的置之不理。 好一会儿,奥林安德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走错方向了。” “不可能,闭嘴。”她一直根据雷古勒斯发出的声音修改自己的前进方向,甚至都能模模糊糊看到前面萎顿在地上迈克的身影了,方向绝对没有错。 “去大门那里是没用的……那扇门,打不开的……我们应该去机舱那里找到源头。”奥林安德有气无力地建议。 这建议很好,但完全不切实际:“难怪你刚刚前进的方向和我们完全相反……但你没留心到张猛的结局吗?越是靠近机舱的地方黑雾浓度越高,我不知道吸收了过度黑雾的人最后会变成怎样,可我有预感那会非常的不好。你手臂还使得上力吗?搂紧点,我还要带上一个迈克,不可能一直托着你。” 奥林安德手臂一紧,又有一些脓疱破裂,但谢安羽这次的反应却正常多了。奥林安德看她吃力地捞起迈克,柔声唤醒他,鼓励他:“别睡了,迈克,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片黑雾了。” 在谢安羽宛如春运大潮中的一份子努力地拖着两个比她还大还重的“行李”再度上路时,一个“行李”有些迟疑地开口:“也许你和张猛不一样。” “哈?” “你没发现吗?黑雾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谢安羽呵呵冷笑:“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没发现,我也不能用异能了好吗?不然我现在开车带你们撞出去。”因为疲惫,她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善。 “……不,我说的不是异能,我说的是你感觉到疼痛了吗?疲惫?也许是有,但疲惫来自我和迈克,而不是黑雾。它完全没有影响到你的机体。也许你可以试着去机舱里看看。” 第081章 水坝中的阴霾 081水坝中的阴霾 邪恶科学家跟丧尸一样,都是异端! 奥林安德突如其来的建议让谢安羽有些迟疑,他似乎说的有些道理,但摆出来的证据并不能足以证明自己进入飞机附近的浓雾区域后不会和张猛一样立即躺尸在地。她拖着两人又往雷古勒斯方向前行几步,想到一件令她有些在意的事情。 脖子刚刚转动,奥林安德就察觉到了。他立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这个动作令他在谢安羽的背上趴的不是很稳,向下滑落一段距离的同时,衣服间互相摩擦,他身上的创口似乎又被压迫到了,疼得一声闷哼。 嘁,自作自受,谢安羽对这样特殊情况下还要在乎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毁容脸的家伙毫不同情,她心里有些恶意地想,说不定就算现在有个人站在奥林安德面前拿枪指着他,他也会选择先捂好自己的脸,免得被杀手嘲笑。 心里如此吐槽,谢安羽费劲地把奥林安德捂得紧紧的双手扒拉开一些,至少能让嘴巴露出来:“我问你,关于这种黑雾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说的越详细越好。”黑雾甫一腾起,所有人都还在惊讶的时候,奥林安德就已经知道要往门口跑了,显然,要么是他以前见过这种东西,要么就是他听说过它的作用。 奥林安德不说话,从下垂的嘴角可以看得出他似乎还在为刚才谢安羽不采纳他的建议而耿耿于怀。果然,在谢安羽又催问了一遍之后,他嘟嘟囔囔:“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谢安羽脸上挂出十分之假的笑容,她咬牙切齿:“小伙子,作为一个蹭免费车的,我觉得你应该对老司机抱有最起码的尊敬,比如有问必答。再说了,掩着藏着对现在的你我并没有任何好处,想要一起赴黄泉吗?还是咱俩再也用不了异能?还是一起研究解决的办法从此你去你的琼本基地我去我的北方基地一路走上人生巅峰?你选择哪条路?”谢安羽发誓,只要奥林安德敢选一二她现在就把他抡到地上再踩踏两脚。 “……我要跟你一起去北方基地。”权衡片刻,奥林安德突然开口。就好像是明明试卷上只提供了abc三个选项他却选择了d一样。 “好,你要去哪儿都行,告诉我黑雾是怎么回事。”谢安羽随口敷衍。 奥林安德不是傻子,尽管现在的他头疼的想去撞墙,可是对方口中搪塞意味比周身的黑雾还浓。他撇撇嘴,但最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结,谢安羽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精神上的焦躁和体力上的疲态把谢安羽挤压的像是风箱里的老鼠。和歇后语里唯一不同的是这只老鼠有发泄对象。 于是他老老实实讲述自己对黑雾的认知。 他是在遇到虎鲨小队之前见到过这种黑雾的。 当时他混迹在一队幸存者中,用于代步的车子因为汽油耗尽被无奈抛弃了,他们一边躲避丧尸无处不在的袭击,一边试图寻找人类迁移的蛛丝马迹。在某一次的寻找食物的行动中,他们偶遇了一位穿着军官制服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很兴奋,毕竟军人在平民心中的可信赖度非常高,而且从这名军人的穿着装备来看,他并不像是在末世里挣扎求生的流民,而是有稳定的供给的。 众人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接受了军人善意的邀请,跟随他来到一个小型水坝。水坝外表看似破烂,实际却内有乾坤,穿过阴森潮湿的水坝外墙,众人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一个秘密的军事研究基地。 听到研究基地,谢安羽就基本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想不到咱们还是难兄难妹,这个年代是不是不干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坏事都不好意思出门跟别人打招呼说我是个科学家?”搞不好除了丧尸病毒,还有另外一种丧失病毒感染了全球,而且专门感染科学家这类生物。 邪恶科学家跟丧尸一样,都是异端! 奥林安德对此表示深以为然,他的语气中都是认同:“对,我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避风港,但那里其实是个巨大的噬人陷阱。” 经过仔细的检查,水坝基地的军人们从那批幸存者中搜查出了两名隐瞒自己被丧尸咬伤的家伙,强行带走他们之后,军人们对剩下的健康人做了简单的等级,并分配了房间和食物。他们严厉警告,水坝之外是很危险的,山林中经常有被丧失病毒感染并进化的怪兽出现,如果离开的话,军队不会再负责其生死。 奥林安德的高兴日子没过三天,半夜中他突然听到了某种响声,像是从水坝深处传来的哀嚎。起初他没有在意,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自己最近经历太多惊悚事件产生的精神压力。结果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与自己同一批来的幸存者中少了四名同伴。 基地军人们对此的解释是这四名幸存者违反了规定,私自外出彻夜未归。再想要多问,对方就不予回答了。 这样的解释多少让奥林安德有些心生疑惑,在失踪的四名同伴中有一个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也知道他有不会受伤的特殊异能,所以凡事都喜欢结伴同行。奥林安德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会丢下自己和另外三个只有点头之交的人一同外出。 夜里,他辗转反复睡不着,然后就又听到了遥远的几不可闻的哀嚎。 这一次,他决定去看看。 深夜里的水坝基地巡逻工作做的并不严密,大部分军力似乎被抽调去做了别的事情。奥林安德顺着时断时续的惨叫一路摸到了水坝深处,那里看起来终于有一些科研基地的feel了。 在那个巨大空地的正中央是一个玻璃制成的牢笼,看上去像是一个完全密闭的鱼缸。鱼缸顶部有一个类似抽油烟机吸口的装置,仿佛一个倒扣着的漏斗。 奥林安德顺着漏斗连通的管道查看这个怪异的装置,发现管道并不是通向水坝外面的,而是连接着二楼平台上的一个结构相似的小型玻璃装置。在那个装置的中心,装着一颗黑色的矿石。 矿石颜色极其浓郁,并且一看就让人不寒而栗,不自觉地就会联想起恶魔,邪恶这种非常不祥的词语。 五名穿着厚重繁琐的防护服,把自己裹得像宇航员一样的军人出现,两名负责警戒,一名负责向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汇报情况,最后两名抬死猪一样抬着一个人。奥林安德躲的很远,他听不清对话,却看出来被抬着的正是军方宣布失踪四人组中的一个! 为什么被宣告失踪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奥林安德都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误会。 他的理智催促他应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实验上时赶紧逃走,但是他实在很想知道实验的内容。 那块纯黑色的矿石让他感觉非常不安。 死猪被抬上病床,捆上束缚带,全身接满感应装置,所有的指标都被一一记录下来。然后他就在电击和药物的双重刺激下被强制唤醒了。 男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一向在幸存者小队中因为具有异能而横行霸道的他此时哭的像是面部神经失调,他恳求那些白衣恶魔放过他,但很显然这些都是徒劳的。他身上冒出海胆一样的尖锐长刺,坚决不允许任何一个研究人员靠近他。 可男人最终还是被扔进了玻璃监狱。 哭号声被隔绝到了最大限度,男人神色行为都变得疯狂。 最后确认了一遍情况无误,为首的研究员朗声说道:“x月x日的第二次实验,浓度xxx,记录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之前奥林安德一直很好奇的那个大型“抽油烟机”开始运作了。首先有变化的是装载着黑色矿石的玻璃罐。空气被送入玻璃罐中,而黑色矿石一遇到空气,外层开始慢慢气化成了黑雾,黑雾通过管道,缓慢进入了被关着人型小白鼠的玻璃牢房中。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尚且十分稀薄的黑雾,眼中全是绝望。他更加疯狂地拍打玻璃壁,甚至直接拿脑袋去撞。他集中全身的尖刺在身体正前方,几度冲刺想要破坏掉玻璃墙壁,可是收获到的结果是满脸鲜血和研究员不满的一声:“加大浓度,让他老实点。” 黑雾笼罩下来,瞬间侵蚀了整个玻璃牢房。 也许是因为浓度不高,也许是因为实验室的玻璃牢房内自带良好照明,奥林安德震惊地发现男人身上的海胆刺一点一点缩进了皮肤里! 是因为男人放弃了挣扎? 不……显然不是…… 是那些不祥的黑色雾气,它让这个狂躁的男人失去了异能,只能跪坐在地上哭的像一条即将被溺死的狗。 被绝望溺死。 “遇到空气会气化的矿石?”这种反人类反社会的东西谢安羽闻所未闻,“那后来呢?这种雾气吸食多了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我是说除了异能消失之外。”听了奥林安德的故事,谢安羽此时反而放下心来,理由很简单,故事中那个姓名不具很悲催的成了实验体的家伙之所以会在看到黑雾时如此绝望,肯定也是因为在“失踪”的那一晚也被迫参与了实验。 他的异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恢复了,这说明黑雾对于异能的干扰并不是永久性的。 “我不知道……那男人在挣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躲在远处的我,然后他很愉快地出卖了我。但你知道我的异能奇特,他们武器几乎没法对我造成伤害。我甚至还等了他们一下,让他们用枪把我轰下水坝,我顺着水流漂泊了一整天,遇到了虎鲨小队,在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从语气听来,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段经历,这简直像是电影小说里的情节,日后儿孙满堂的时候可以反反复复拿出来炫耀。可是想到自己的现状,奥林安德又消沉起来:“我认为我们得赶紧把残留的黑矿石收进密闭的容器里,再这样让它无止尽的气化下去……不是我危言耸听,肯定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你说的对,而且我觉得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嗯?” “你不觉得这附近□□静了吗?雷古勒斯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指引我们的道路了。” 第082章 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082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傅靖雯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谢安羽试探地向记忆中的方向呼唤,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得到回应。谢安羽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面对的是林侯,谢安羽说不定还能自我安慰一下也许是这个中二病少年在玩什么吓唬人的游戏,可是…… 祸不单行,在谢安羽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肩上一重,一个完全失去力气的软绵身体向她靠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谢安羽往侧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迈克!”现在雾气已经浓的几乎要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迈克的脸色了,她伸手一摸,还好,额头并没有发烫,只是无法唤醒。也不知道究竟是窒息导致还是黑雾自带的致人昏迷的效果。 “黑雾只会越来越浓,要下决心就趁早,谢安羽。”尚存意识的只剩他们两个,趴在谢安羽背上的奥林安德也不去在意假名什么的细节了。他喘息的厉害,似乎灌进肺中的黑雾正在自内而外燃烧着他病弱的躯体。剧烈的咳嗽两声:“阻止黑色矿石继续气化,把它密闭起来就可以!” 谢安羽咬咬牙,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雷古勒斯的名字后终于下定决心。 将迈克小心翼翼的放在地板上,放下奥林安德的时候动作就更轻巧了,她甚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垫在地上,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不要再到处乱动,我刚才蹭了一下地板,这一块很光滑,不像是有血液喷溅过的,即使你身上有伤口也不会被感染,但如果你自己作死那谁也救不了你。” 虽然知道谢安羽看不见,奥林安德依然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不会乱动,但你可要早点回来。我早就说了,直接去飞机那里更好。”最后一句是他在听到谢安羽转身离去的脚步声后才小声嘟哝的。他以为谢安羽没有听见,可是在如此静谧死寂的环境中,哪怕是一根细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谢安羽一边摸索前进一边呲牙,合着你要是死了就全怪我咯? 在完全的黑暗中前行是很困难的,尽管谢安羽早就知道在她前面的阻碍物只会有倒下的张猛和一架飞机,可是内心却依然忍不住惴惴不安的胡思乱想。因为黑雾的原因,空气的粘稠度已经很高了,谢安羽甚至有一种自己在浓羹汤里行进的错觉,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呼吸困难的窒息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 绊她的东西也是极轻微的一声闷哼。 毫无防备的谢安羽立即扑了个狗啃泥,不过没关系,别说现在没人,就是有人站在她身侧三十厘米的地方也看不到她此时丢脸的糗态。谢安羽一摸身下的“绊脚石”,肌肉结实的大汉。低声对张猛说了句抱歉,又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拿走他的锤子。 张猛都找到了,飞机还会远吗?谢安羽一时间信心大增。 信心来源还有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行进至此,谢安羽几乎还没有感受到除了异能被封锁、和眼睛有些受刺激之外的其他负面影响。 看来奥林安德那家伙说的有些道理,这浓雾拿自己没辙。 一时也想不通原理,谢安羽索性不去自寻烦恼。她掂了掂张猛的雷神之锤,深吸一口气,像是打水漂似的,用力平行地往前方一甩,然后竖起耳朵自信倾听。 锤子似乎是砸到了什么,然后又被弹到地上。 谢安羽笑了。 她向着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摸过去,很快摸到了一个冰冷而圆滑的巨大物体。谢安羽蹲下/身,往那东西的下面一探,空的。看来这就是那架小型私人飞机没错了。左右平移摸索片刻,终于让她找到了悬梯。 小心翼翼地上脚踩踩,谢安羽谨慎地缓慢走进机舱。 机舱中的黑雾浓稠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谢安羽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暴盲了一样,即使把手掌放在距离鼻尖一公分处的地方晃动都看不到任何影子,甚至难以感受到因为手掌晃动而产生的气流变化。这里的黑雾仿佛稠密的已经凝固了。 但这么说似乎确实也没错,毕竟就像奥林安德之前提到的那样,黑雾是由一种特殊的矿石气化而来,谢安羽仅仅站立片刻,就立即感觉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层宛如极其细密的灰尘一样的东西,上手一搓,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谢安羽干脆闭上了因为受到刺激一直不太爽利的双眼,反正就现在的情况来说,闭眼可能反而会更加舒适一些。 进入机舱后,尽管不抱什么希望,她还是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句:“林侯?” 得到的唯一回应是疯狂往她口里倒灌的黑雾。 好吧,谢安羽也知道是自己苛求了。她摸索到机头,在摸到一手烂肉的时候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用脚趾也能想到这并不是林侯,就算黑雾对非异能者——林侯是变异者——有着难以估测的强大杀伤力,也不至于能在十几分钟内把林侯腐烂成这幅鬼样子。 她不太利索地扶着客座走向机舱尾部,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把手在座位的靠背上擦干净。自觉已经差不多了之后,放到鼻边一嗅……嗯,好吧,失策了,这不是个好主意。谢安羽强忍着吐意,加快了脚步。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场不太美妙的探索,眼睛,口腔,皮肤,都在叫嚣着它们需要清水的滋润。 突然,她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好这次旁边有可以作为支撑物的座椅,谢安羽的脸才没有再度和地面亲密接触。 “……希望你是林侯。”谢安羽默默祈祷,面带不忍之色用那只已经染上尸臭的手小心翼翼地抹了上去。 首先摸到的是背部的衣服,谢安羽试探性地用力按了按,衣服下的躯体很结实,没有腐肉那种一按就塌陷下去的触感。这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躺倒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林侯。 林侯身上有什么可以让人瞬间确认他的显著特征吗? 当然。 谢安羽的手一路向上,摸到头顶中间光秃秃的一片。河童头。是林侯没错。往他鼻下一探,呼吸虽然微弱,但人还没领便当。 手继续摸索,谢安羽在林侯手边摸到了一个戒指盒大小的小盒子,手指伸进去一探,空心的。 这大约就是原本装着黑色矿石的容器了。谢安羽甚至都能脑补到当时的场景:林侯意外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盒子,以他猴急的性格自然是等不到雷古勒斯等人到来就毫不设防地打开了这个看似无害的盒子。甚至他很有可能把盒子拿的离面部很近,然后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气化出的第一股浓雾正迎面扑在林侯脸上。林侯就光荣的扑街了。 好奇心害死猫,林侯真是天真的让她心疼。顺便还让雷古勒斯等人头疼,奥林安德全身都疼。谢安羽无奈地摇摇头,跪趴在地上,双手在地毯上以轻轻拍打的方式搜索着不知掉到那个角落里去的黑色矿石。 “远离它!” 耳边又传来陌生的警告。吓的谢安羽一怔。当她想要仔细去倾听那种声音的时候,声音却闹别扭似的不再出现了。 难道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记忆传承?先放电视剧再来音乐剧? 片刻的迟疑后,谢安羽自动忽略了那些警告,继续搜索着。 无数警告再度涌入耳中。它们或凄厉或严肃,或怜爱或无奈,甚至有些带着哭意的哀求,随着谢安羽的决心越来越坚定,那些声音也越来越接近。从最初的远的仿佛是天边的一声叹息,到现在宛如近在耳边的低语。 谢安羽的手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是从地狱渗透上来的一般。 耳边的警告适时的响起了。 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耳熟。 “不要去触碰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去碰它,不然你会后悔的。” 是雀的声音。但和记忆力的那清冽的少年声音不一样,这一次的声音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磁力和低沉。 来自雀的警告让谢安羽停顿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自己过于莽撞了——林侯已经为他的没头脑付出了代价,自己难道要步他后尘?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触碰黑色矿石的条件下把它装起来? 她化掌为指,定位那个让她感觉到不祥的地点,另一只手拿着小方盒扣下去。 在一片漆黑中她扣的不是很准,明显能感觉到小方盒的边缘压到了什么石头一样凹凸不平的硬物。左右一碾,她终于是把那颗疑似矿石的东西扣了进去。 她只来得及松一口气……在这一口气之后,谢安羽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黑色矿石的气化并没有停止,即使压的再紧,小方盒和地毯之间依然是有空隙的,丝丝凉意正从里面疯狂地涌出。 这方法不行。 她想要像电影里那些赌/神/赌/圣一样,骰子在容器里摇的飞起,然后迅速扣上小方盒的盖子,可是最多也只能想想而已了,就如同她在游乐场里试图用发卡开锁一样,试试就好,当真就不必了。 她想找个什么东西铲起黑色矿石,可是机舱里既没有撮箕也没有硬纸板,【背包】里倒是有替代品,但也要拿得出来才行。 她想提起地毯的一角,让矿石在自然重力的作用下自动滚进小方盒,可是地毯仿佛就是被浇水黏在了地板上一样,完全捻不起来。 好吧,还有最后一招,谢安羽利落地扒光林侯上身,隔着衣服捡起了黑色矿石——林侯穿的是那种普通的运动衫,化纤面料,谢安羽能感觉到矿石冰冷的气息从化纤纤维中穿透过来,染得她的指尖上都是寒意。 恶魔终于被重新关进了潘多拉的魔匣。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充斥在整个房间内的黑雾自行散去。幸好头顶上的大洞还没被堵上,通风口什么的也在正常运行,这个过程想必不会特别的漫长。 谢安羽坐在地上稍事歇息,尝试把装着矿石的小方盒装进【背包】,结果依然是失败。看来黑雾的效力尚未完全退去。 好吧。谢安羽咬牙,这没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没有异能的这么多年自己也撑过来了。她胡乱地给林侯重新套好衣服,抬起他的双肩,把他往机舱外拖。毕竟机舱内相对来说更加狭小封闭,还是矿石气化的源头,这里的黑雾显然浓度要比舱外高出很多。 等她费力地把林侯拖到张猛身边时,雾气几乎已经消散大半了,她喘着粗气把林侯往张猛身上一甩,自己也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委顿地驼着背,舌头都要吊出来。 脖子上有千斤重,谢安羽低垂着脑袋好好给自己的肩颈部按摩了一番,然后在活动手臂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发黑的指尖。 正是当时隔着衣服感觉到黑色矿石寒意的手指。 还没待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头顶突然传来阿明惊诧的声音:“傅姐姐,快来看!这个洞里有黑烟在往外冒诶!” 谢安羽一喜,顾不上再研究自己的手指了,立即起身大喊:“阿明!我们在下面阿明!别靠近那些黑雾,让傅靖雯过来帮忙!”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可能没办法引起一个小孩子的重视,万一他也好奇心起过来瞅瞅怎么办?她立即大声补充了一句:“黑雾有毒!” 正如谢安羽猜想的那样,听到他声音的阿明正想探头往洞里看看,听到那句有毒他立即大退一步,微微迟疑片刻,转身就向傅靖雯跑去。 第083章 我们之间有一个飞行比赛冠军 083我们之间有一个飞行比赛冠军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足足看了镜中的自己十秒钟。 “现在的我看上去很可怕?” 傅靖雯下意识地就想要点头,生生忍住了,怕伤害到谢安羽并不幼小但却脆弱的玻璃心——要知道伤了她的心,自己和阿明恐怕就得去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日子。她斟酌了一下,建议道:“你应该去找面镜子看看,现在你的形象确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她指指花坛中破掉的那个洞口。 她说着话,谢安羽的双手已经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除了矿石气化后黑雾粘附在脸上的细小颗粒触感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谢安羽松一口气,心想也许自己只是脸色不好,比如瞬间变身成了非洲人什么的。 只是在放下手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左手指尖的黑意已经愈发明显了。黑丝网状交织着,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掌心,并且似乎还有继续向上发展的势头。她活动手指,行动上并没有受到影响,也并没有刺痛感什么的。 在纠结自己全新的“黑手套”的同时,谢安羽发现一件好笑的事情,阿明跑到那几个昏迷的男人身边,犹犹豫豫地转悠半天,最后虔诚地说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小鹿”然后拨拉开迈克的眼皮。然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轻轻巧巧一跳,越过迈克,依次检查完雷古勒斯林候和最状的小鹿张猛之后,阿明显得更加放松了。 原来自己的状况出在眼睛上吗?方才在地下室里,她确实也觉得眼睛不是很舒服,也许是被黑雾刺激到了。 “丁玲玲,你是不是有随身带着手镜来着?”一路上并没有见丁玲玲用过,但随便一眼就能看出来,丁玲玲和素面朝天的自己与傅靖雯完全不同,显然是在几人下到密室后补过妆了。就算她离开基地时没有随身携带,现在想必也在医院里找到了替代品。 她刚要走过去,丁玲玲突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被丁玲玲拉到身前做挡箭牌的林菀对她挤出一个近乎畏惧的假笑,然后慌张低下头去,一副心虚的不敢见人的模样。 “……好吧,我自己去看。给我把枪防身,这不算过分吧?” 林菀立即扔了一把过去,谢安羽正在检查弹/夹,丁玲玲微怔后反应过来:“你的【背包】里应该有很多武器才对。” “【背包】打不开了。”谢安羽抬枪对远处射击,体验了一下手感,她知道丁玲玲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抢在她还没有开口之前让她放宽心,“暂时的,这是黑雾的影响,据奥林安德的情报,大约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解除——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用哪种‘黑装备腊我要818’的眼神看我,等雷古勒斯他们清醒之后,你不妨问问他们事实真相是不是和我说的一致。”谢安羽耸肩。 然后她交代傅靖雯,最好等雷古勒斯等人恢复了异能之后再把奥林安德拉上来,没事可以等黑雾散去之后往下面投喂点食物和水。“最好再帮我解释解释,我真的不是存心扔下他不管。”人民警察都是讲道理的,谢安羽觉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傅靖雯最好不过。 傅靖雯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自己小心。找到镜子之后最好赶紧想想处理办法,”她指指自己的眼睛,“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能消退最好,如果不行……我觉得琼本基地的守卫不会让你进去。” 谢安羽四度进入门诊大厅,她有些感慨地发现自己每一次进入这里心情都不大一样。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指示牌,那上面显示距离自己最近的洗手间在二楼走廊的右侧尽头。 谢安羽经过门诊大厅右侧长长的走廊时,一个东西突然掉落在她脚边,然后轻轻弹动几下,最终滚远了。 在这样心神不宁的气氛下,谢安羽被吓了一大跳,她立即转身举枪,但是没有发现可以瞄准的目标。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死寂的仿佛刚才的动静都是她的错觉。 她低眸寻找刚刚那件滚远了的东西,颇有些惊讶的发现,吓得她一惊一乍的竟然是一罐听装可乐。 谨慎地捡起来,看一看,摇一摇,没有阴谋,也没有任何机关陷阱,这可乐普通的让人不敢置信。好吧,看来自己真的是太敏感了。周边四处都是大敞着的病房门,可乐也许是病患仓促逃亡时不小心落下的。 尝试将可乐收进【背包】,失败了。异能依旧没有恢复。谢安羽干脆抠开拉环,一口气把可乐灌进空荡荡的胃里。甚好,这听可乐不仅没有带着可怕的暑气,甚至进入喉咙时还有些冰凉凉的快/感。 谢安羽满足地打了个气嗝,把可乐罐扔进可回收垃圾桶。 哼着小曲继续前进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可乐罐隐蔽的地方贴着一张标签。 琳琳大卖场的专属标签。 二楼的洗手间距离楼梯间不远,也许是长时间没有人疏通污水道的原因,隔着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不过这里可是名井综合医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医疗耗材,谢安羽随便进入一间医生办公室,才开了两个抽屉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系好口罩,谢安羽看看已经蔓延到手腕处的黑手套,表情复杂地进入洗手间。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缓缓抬头看镜子。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足足看了镜中的自己十秒钟。 然后爆了一句粗口。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傅靖雯她们会觉得自己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因为真的挺像,她的模样并没有改变,皮肤也一如既往的白/皙通透,然后就好像是故意要做出对比似的,她的一双眼睛完全失去了眼白。 整颗眼球都是纯黑色的,比柏油黑还要纯粹的还要粘稠浓郁的黑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谢安羽如何转动眼珠,一双眼框内涌动的只有那令人感到十分不祥的黑色。 ……在黑雾之中,自己之所以会感觉到眼睛不适,不是因为受到刺激,而是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眼睛已经产生异变了! 耳边那些宛如是幻听一般的话语,果然是对的,诡异莫名的黑雾绝非善类。 名井综合医院内并没有断水断电,谢安羽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可是在发现水流流到自己漆黑一片的手上并没有洗褪哪怕一丝丝黑意的时候就有些失落了。果然,无论她撩起多少凉水冲洗眼睛,落下去的水也都是清澈透明的。 就和眼睛中的那片纯黑一样,毫无杂质。 再一次用指节搓揉眼角的时候,谢安羽听到了“啪”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瓷制洗手池里。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放在洗手台上的枪不小心被碰到了,揉眼睛的同时伸手去洗手池里摸。指尖在触碰到那件物体的时候,立即觉得触感不对。迟疑片刻之后,她双手都抓紧了那个东西,却不敢睁眼,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把那个东西抹了一遍之后,谢安羽的手倏的攥紧了。 攥到骨节发白。 最后她泄愤似的把那东西狠狠地甩向镜子。一声脆响之后,镜子碎裂成无数块,每一块都映照出眉头紧皱的黑瞳女人。这个女人没有眼白,却非常明显、清晰地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冷哼一声后决然转身离去。 等谢安羽从某个医生的私人物品柜里翻出墨镜戴好离开门诊大楼的时候,雷古勒斯等人已经清醒了。林侯被所有人团团围在中间,开□□大会。林侯没有戴帽子,低着他最不想以之示人的河童头,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但谢安羽看的很清楚,他怀中还紧紧抱着从飞机里捡到的新装备,时不时偷偷摩挲一下,仿佛是既惧怕紧箍咒却又天生不老实的孙猴子。 她抱着手臂站在傅靖雯身边,后者的目光在她的墨镜上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别慌,说不定二十四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解除。”没有了初见时的震惊,再加上墨镜的遮挡,傅靖雯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那个自大臭屁喜欢装模作样的谢安羽。 “希望如此,奥林安德呢,醒了吗?” 她的问话让蹭过来的迈克瞬间撅起了嘴:“妈妈为什么不先关心我,我脑袋还痛痛呢,身上也好酸!” 脑袋痛,显然是来自于黑雾侵袭的后遗症,至于身上酸,那就是谢安羽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另外一件事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当时明明是把昏迷的迈克和奥林安德平行放在地上的,但不知道为何,等她把矿石关小黑屋之后,再回到当初的地点却发现昏迷过去的奥林安德枕在了迈克身上,完全将后者当成了肉垫。 她当时就想把那团烂肉一脚踹醒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仔细想想,依照奥林安德的性格,这种拿不出证据的事情他大概也只会一脸无辜地说一句:“说来你可能不信,是迈克自己钻到我身下的。” “醒了,你交给我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不过很显然,他只是口头接受了。那家伙现在还和只鼹鼠一样死活窝在黑暗里不出来,估计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一睁眼队友全都扔下他离开了什么的,你起码得留个讯息啊。” 谢安羽无语:“怎么留?咬破手指在地上留几个血字吗?‘下一个就是你’怎么样?” “倒是蛮有恐怖小说感觉的,我真怕奥林安德一睁眼就又被你吓晕过去。”傅靖雯没有理会谢安羽撇撇嘴嘟哝的那句“他才不会呢”,表情变得严肃正经,“他们说下面有飞机?是真的吗?”地下室的浓雾尚未完全退散开去,尤其是在黑雾密度比普通空气重的情况下。知道黑雾会造成什么后果的傅靖雯没有贸然下去一探究竟。 “我认为是真的。咱俩这是在做什么节目的弱智搞笑环节吗?”这样的对话让谢安羽觉得莫名耳熟,很像是末世前的某档狂抄网络段子决不手软的综艺节目。“你有执照吗?或者会开也行,只要你别跟林侯一样告诉我你是模拟飞行10的神京市三年连冠就行。”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安羽提高了音调,模仿着当时林侯骄傲的语气。 然后…… “对啊,我确实是啊,有什么问题?”林侯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和感兴趣的内容,背也挺直了,昂着下巴一脸得意,“下面那飞机我会开啊,小菜一碟。” 听到他的炫耀,雷古勒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084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084来啊互相伤害啊 终于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相比较起雷古勒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谢安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轻松多了,是那种隔着大墨镜都能感受到的轻松。 墨镜后的漆黑眼珠看了让自己异能失控的罪魁祸首一眼,长叹一口气:“接着开你的□□大会吧林候,我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和好不容易找到的飞机交给一个模拟飞行游戏的冠军。”就算是张猛这种心细如发的人告诉自己他在一款游戏里开过不下万遍的飞机,谢安羽都不会予以考虑,更何况是林候这种跳脱性格的人。 “你根本不了解这款游戏!”林候觉得自己的骄傲被小觑了,他试图向这些只对连连看消消乐有所涉猎的游戏盲们科普《模拟飞行》游戏有多么逼真,却看到谢安羽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的确不了解这款游戏,但我了解你。” 林候沉默了片刻,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如此不被信任的原因。因为他,所有进入实验室的人都暂时失去了异能,甚至还有一个因此只能窝在黑暗的实验室中等待异能恢复。 “黑雾的事情我很抱歉。”他诚恳地说,不单单是对谢安羽,也不单单是对那些进入实验室的人,而是对在场的所有人,“我没把好奇和干脆放对地方,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一定先征求你们的意见。” 检讨做的很顺溜,谢安羽有些不大厚道地猜想,也许是因为林候喜欢打游戏的原因,平时没少在读书的时候在班上做检讨。 说实话,林候有些误解,谢安羽不把驾驶权交给林候并非是因为黑雾事件的迁怒。平心而论,就算是自己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小方盒,估计也会直接打开查看一番,当然,自己查看导致的结果也许不会这么惨烈,毕竟自己对黑雾似乎有一种天然的“耐药性”。 既然对方将态度放得如此之低,谢安羽自然也平心静气的耐心解释:“我需要一名经验老道的飞行员,你在游戏里尝试过在没有任何天气预警,不开雷达,没有航线图的情况下开飞机吗?林候,在末世里你没有一切辅助工具。” “……可我们确实不需要那些,”见她似乎有转身离开的意向,林候急忙忙追上去,“你也说了现在是末世,让航空管制什么的见鬼去吧,我们开飞机去琼本基地周边辐射到的几个城市根本要不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会有什么危险?” 谢安羽弯腰捡起地上的消防水带,水带的一头依然牢牢系在粗壮的树干上,她用力扯动两下后才回复眼巴巴地期盼着的林候:“你不妨去问问雷古勒斯,我想去哪儿。”她冲林候眨眨眼睛——尽管因为墨镜的阻隔林候可能根本没看见,转头对傅靖雯说:“我要下去问奥林安德一些事情。” 傅靖雯咋咋舌,拉起消防水带的时候不忘吐槽一句:“有你这样空着手去探望病人的吗?那边还有剩下的零食什么的,要知道奥林安德现在对你意见很大。” “意见再大也改变不了他这个状态只能吃流质食物或者打能量针的事实,他之前亲口跟我说的。”谢安羽把消防水带的一头牢牢系在腰间,否决了傅靖雯的建议。为丁玲玲对林候说的“她拽什么,飞机又不是她的,凭什么她来指定飞行员”哂笑一声后,冲傅靖雯点点头,拉着消防水带一点点从花坛破洞滑了下去。 洞口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黑色烟雾冒出了,但下方的停机坪依然十分昏暗。 谢安羽下降的速度很慢,一边下降一边打量着原先奥林安德所在的地方,想要找出他的位置。 可是那个位置似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自行挪动了吗?谢安羽脑海中浮现出奥林安德大肉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的情形,突然觉得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省心,简直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罢休。 “奥林安德?你在哪儿?”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嘎啦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划破了一般。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手中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抬眼一看,原本是为了安全起见,挽着消防水带的左手中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刚才的嘎啦声正是小刀划破消防水带时发出的。 聚合材质的消防水带破裂的速度迅速加快起来,谢安羽甚至只来得及扔掉手中的匕首,它就彻底断裂开来。好在此时距离地面的高度也不是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字,落地时谢安羽就势一滚,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头上的光线一暗,是傅靖雯的脑袋挡住了自洞口洒下的光线。 她的声音听起来焦急而关切,但同样的,她只能看到实验室中的一片黑色雾海,只能徒劳地继续呼唤了一声,“谢……傅安安,还活着的话就吱一声!” “……吱。” “哦。”这个时候还能开出玩笑,看来这祸害还有余力继续摧残世界。卷卫生纸似的迅速把消防水带往上一卷,傅靖雯看看断口,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刚刚在玩什么?自杀未遂?”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消防水带一部分断口是撕裂状的,来自地心引力和重力牵引,而另一部分,同样是被傅靖雯认为需要负主要责任的部分,断口十分平滑,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能分析出这是被利器割断的。 谢安羽不回答。 根本原因是脑子转不了这么快,哪怕自己的脑袋是超级计算机,每分钟能完成后面带着相声演员一口气也念不完的零的计算,也没办法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割断消防水带,用来执行割断这个行为的利器又是从何而来。 黑雾中久久一片沉寂,傅靖雯就知道有人又想装傻了,无奈摇头,更换自己的问法:“下面还安全吗?” “安全的很——就是能见度太差了。”谢安羽拉长音调,抬眼看看正好没过头顶一尺来高的黑雾,突然心念一动。明明在黑雾事件发生前,林侯是打开了地下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的,可是现在这里却一片黑暗。 有人关了停机坪的灯。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有人”是谁。 那么搜索范围就小很多了,如果房屋装修设计师和验收者都不是傻蛋的话,电灯开关只会设置在门口附近。 她试探性地向记忆中门口方向走去,才走了十来米,她听到一个冷清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第一次看到有人探病带刀带枪还先上演一场动作戏的,接下来要演什么?恐怖片?惊悚片?探案片?” 声音来自房间角落雾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即使摘了墨镜,谢安羽隐隐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蜷缩在那里的影子。奥林安德明明知道逼得自己落入如此惨境的罪魁祸首就是黑雾,却因为不愿他人看到自己丑陋可怜的样子而不愿意迈出黑雾。 不知为何,谢安羽突然想到了曾经的队友,将自己困顿在永夜小镇中,坚决不肯迈出一步的沃尔沃。 她想要走近一步,却被大声喝止。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别再往前走了!”奥林安德把自己抱成一个团。这是一个安全的角落,随便他怎么折腾都没关系。所谓安全自然指的是这里没有可能感染了丧尸病毒的血迹。他紧紧缩起双膝,然后把脑袋埋在膝盖与手臂环成的窝里,努力变成一个面向墙壁的球。 很难得的,奥林安德没有听到谢安羽那聒噪的声音,她就好像没有发现自己一样,走远了。 过了几秒,随着“啪”的一声,停机坪四面墙壁上的灯光全数亮了起来! 陡然亮起的光芒让奥林安德惶恐不已。“你在干什么!关上!关上!” 黑雾的浓度早就不复当初,在强烈的白炽光下,它们引以为傲的遮挡力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奥林安德一身的创伤顿时无所遁形,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谢安羽的脚步声又开始往回走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把别人的伤疤连血带肉地撕开让你很有快/感是吗?”感觉到谢安羽的脚步在之前他喝止她的地方停下,奥林安德不止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的颤抖渐渐停止下来。他侧过半面脸,恶狠狠地盯着谢安羽。 这是谢安羽第一次见到奥林安德的真容——尽管只有半边。 那是一张宛如被沸油直接淋过的脸,在这(半)张脸上找不到哪怕一处完好的皮肤,那些伤口仿佛永远无法愈合,一些地方呈现出肉质般的粉红色,一些地方又是被高温碳化过后的死人白。 鼻子和嘴巴被粗糙的雕工刻到了一起,分不清楚明显轮廓,眼睑似乎被手术割去了一半,但尽管如此,加上奥林安德凶狠表情的加成,依然是一副眼皮抬不起来的样子。那上面皱纹纵横,多的仿佛是被晒脱了水的豌豆皮。 奥林安德同样可怖的手从脸上撤开,他的声音仿佛从满是□□的浓汤里刚捞出来的一般,不断向下滴着怨毒的汁液:“终于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这话就说的难听了,我觉得我们不过是在互相伤害而已,现在的我比你好到哪儿去了吗?”她食指拉扯自己的眼皮,就好像是乖张的小孩在做鬼脸一样,“眼睛漂亮吗?还有我的新手套漂亮吗?”她亮出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肘的左手,前后翻转示意。 在她翻转手臂的时候,又有一样物品不受控制的从【背包】内掉落出来,可是谢安羽已经无暇去关心了。 她现在只想求证一个问题: “告诉我,水坝在哪里?” 第085章 记忆中那些故去的人们 085记忆中那些故去的人们 而你……最多还有四十八小时就要变成怪物了。 就像是谢安羽开灯的行为深深的伤害到了奥林安德脆弱的自尊心一样,谢安羽撩眼皮的行为似乎再一次伤害到了他。在看到谢安羽漆黑双目的瞬间,奥林安德明显整个人一僵,双肩警觉地高耸起来,仿佛这样可怕的眸子让他想起了什么并不美好的回忆。 他重新面向墙角,哆嗦片刻,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试图贴着墙壁往远离谢安羽的方向挪动。 谢安羽不明就里地跟着向前踏了一步。 奥林安德惶恐地声音就忙不迭响了起来:“你、你别过来!” 这样的语气再搭配上这样的台词,让谢安羽有一种自己来到了恶霸调戏村花的电影情节拍摄现场的恍惚感。自己是恶霸也就算了,眼前这个长得跟癞/蛤/蟆般寒碜的村花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冷冽下来,看向奥林安德的眼神颇为不善:“你果然知道关于黑雾更多的信息,为什么之前要隐瞒我?”她无意识地往前又踏了一步,因为她发现那个企图把自己缩成乌龟壳子的家伙竟然还是没有放弃逃跑的意图。 自己现在的状况真有这么糟糕? 她的这一步被奥林安德理解成了威胁,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奥林安德决定暂时稳住这个从不按理出牌的家伙:“我的确还有一些信息,当时是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才没有说的,并不是故意不说。” 这话倒是实在,奥林安德没说的是水坝事件的后续发展,在与气化黑雾争分夺秒的当时说出来不过是一个冗长的尾巴而已——毕竟只要当时谢安羽处理得好,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后续事件登场的机会。 “没关系,我想我们现在拥有很多时间——异能差不多需要二十四小时才能恢复是吗?我想以你现在的状况,皮肤没长好之前是别想出去了,嗯,说不定你自己也不愿意把重病的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被迫接受他们看可怜虫的眼神,”谢安羽后退一步,虽然依旧毒舌,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善意,“告诉我,你离开水坝之后发生了什么。别错过任何细节。我真心的,需要你的帮助,奥林安德。” 她看着自己的左手,黑手套并没有满足于手肘的高度,它依旧缓慢地向上蔓延着。 奥林安德似乎还是不够放心,他谨慎地侧过半边脸,盯着谢安羽的黑手套好半天“我最多还有二十四小时就能恢复异能,而你……最多还有四十八小时就要变成怪物了。” “……怪物?”谢安羽重复一遍。 “对,怪物。”奥林安德回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他摇摇头,仿佛想要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让我从头说起吧,那个时候我掉下水坝……” 从高处落入水中的冲击力没有对奥林安德造成任何伤害,那些呼啸而至的子弹也只带起点点水花然后不甘心地沉入水底,最可笑的是一些被丧尸病毒感染了的鱼类,乍见有香喷喷的食物自己跳进它们的猎食区,欢呼雀跃地群涌上来,却连给奥林安德去死皮都做不到。 它们尖利的细牙像是啃在了钢铁巨轮上,颗颗崩坏,去和那些任务惨败的子弹结伙搭伴,一起沉在泥沙中等待时间的腐化。 奥林安德不会受伤,但是会饿,末世前常年卧病在床的精力让他平时的读物自然不会是《野外生存手册》,除了那些对他趋之若鹜围绕在他身边时不时骚扰一下的丧尸鱼,他找不到任何食物。他告诉饿的两眼都要饿狼般冒光的自己,不可以去碰这些鱼,再饿也得忍住。 也不知道提醒了自己几百遍,岸上那些搜寻自己的人声犬吠终于渐渐消停了。奥林安德用最后的意志力再度提醒了一次自己要忍耐之后,恍惚地提着沉重的脚步上了岸,就好像是被魔鬼牵引了一般。 身边的植物茂密,但每一株看起来都如此陌生,浑浑噩噩只凭一口气坚持走着的奥林安德精神状态似乎比街边那些看到活人就兴奋的丧尸还要差,右手毫无意识地伸出,揪下一片肥大宽厚,一看就多汁美味的叶子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 然后他的胃里就更难受了。 缺水断粮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奥林安德觉得胃酸快要把他整个人由内至外溶解了。炙热的阳光碳烤着他,身上的衣服蒸腾出白色雾气,远远配合他的要死不活的表情看上去,像极了武侠电影中走火入魔的大宗师。 大宗师此时内心的幻想的全是不符合逼格的猪牛羊鸡鸭鹅,尽管他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活的它们,以至于幻想中的这些美味都长着一副奇葩模样。他想自己听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神明祈祷,内心隐隐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以至于好不容易拥有了健康体魄却依然活的如此不如意。 不知道是哪门子邪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并善心大发地满足了他的愿望。 走过又一个看上去和其他的并无差别的山头,奥林安德看到了一片果园。 每一株树上都挂着饱满结实的果实! 奥林安德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坡,最后一段路程激动的甚至快要踉跄摔倒。他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果子,也不管它上面是否沾着灰尘,也不顾它自带的毛茸茸的果皮,毫无形象地就往嘴里塞去。 甜美的汁液一下子盈满了口腔,果肉滋润了久未活动的牙齿,顺着食管一直冲到胃里。那个温暖湿润的巢穴立即分泌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量酸液,就像是一个团的丧尸同时发现了一名鲜美人类那样,胃酸争先恐后地扑向果肉,瞬间溶解了它。 奥林安德发誓,这辈子自己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快速而贪婪地大口咀嚼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砰!” 有人在背后给了他一枪。 近距离枪击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他向前扑了整整半米,生理上没有产生疼痛,但心中的痛苦却是撕心裂肺的:他手中的果子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巴。他没有顺其自然地装死,而是一跃而起,冲背后那个对自己放黑枪的家伙怒吼道:“你还我果子!” 末世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杀人原因是私仇与越货,与奥林安德有私仇的人不是早就化成一抔废料就是没见过他健康的样子,那么很好推断,对方杀自己就是为了越货了。既然要越货,必然要搜身,既然会搜身,必然将发现自己一点屁事没有——那还装什么死呢?根本没有必要。 放黑枪的壮汉本来正在狂放大笑,等看到完好无损的奥林安德时他笑不出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对面站着的是只丧尸,旋即他意识到不对,即使是只丧尸挨上这样一枪也会变成半只丧尸,更何况这家伙眼神清明口齿清晰,完全不符合大众对于丧尸的普遍认知! 一向嘴碎的手下凑过来咬耳朵:“老大,这家伙有些邪门啊!” “妈的,这种废话还要你说?!”左青龙右白虎的壮汉再度给□□上膛,这次直接轰向奥林安德面门!“哼哼,这回总该死了吧。妈的,干装神弄鬼吓你爷爷……”他口中的骂骂咧咧停止了——倒飞出去的奥林安德又站了起来。对方拍拍身上的尘土,这一次看向他们的视线不单单是愤怒了,更多的则是仇恨。 以及一种……嗜血的疯狂。 壮汉错愕了一秒,也许是为他的眼神,也许是为此时诡异的状况,他上膛的速度更快了,□□的枪口不断冒出火花。一些子弹擦着奥林安德的手臂飞过,一些则偏离到了更远的地方,惊惧极大地影响到了壮汉的准头。 子弹很快告罄了。 壮汉一把抓过两股颤颤的嘴碎手下:“说点什么!快!” “……这……这位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误会。” 奥林安德看了一眼满地的弹壳,停下脚步,强行收敛住自己的不悦:“这不止一个误会。”着重强调了“一个”二字。 嘴碎手下相较于他的老大明显要瘦小很多,他搓着鼻子,脸上露出敬畏讨好又带有一丝丝恨意的笑容。此时他像只老母鸡一样将壮汉遮挡在身后,小意地赔着笑容表明自己二人的身份。 他们是来自琼本基地的虎鲨小队。壮汉是队长,嘴碎是狗头军师,他们刚从一个偏远小镇败兴而归——他们付出了两条生命与数不清的弹药,终于从众多丧尸中杀出一条通往超市的血路,激动地拉开超市的卷帘门,看到的不是满目物资,而是比他们更加激动的幸存者。 “诶,怎么办呢……虽然我们老大长得凶恶,但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嘴碎没有说完,就被心地善良的壮汉推搡去了一边。 奥林安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壮汉,不仅长得凶恶,表情还特别狰狞。 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壮汉手中握着一个制作潦草的小人。小人是用橡皮泥捏的,勉强能看出头部和双手,下半身被狞笑的壮汉紧握在手中。 嘴碎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的笑容终于真诚了一点,用一种走进科学主持人的玄乎语气说:“请看你的脚下。” 奥林安德的脚下多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还请你安静地站在这个圈里听完我们的建议——建议第一点就是:不要试图走出这个圆圈,任何试图离开圆圈的东西……嗯,你看到了。”嘴碎摊手。 奥林安德在他说话的时候脱下上衣将之甩出了圆圈——反正衣服已经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穿在身上也是一件行为艺术——衣服就好像是扔去了另一个世界,被甩出红色圆圈的瞬间消失掉了。 “既然大家都拥有神赐予我们的神奇能力,为什么不放下那些小小的芥蒂,合作一把呢?” 第086章 夹竹桃之毒 086夹竹桃之毒 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当然了,”精瘦精瘦的嘴碎又露出遗憾的表情,“如果你拒绝我们的好意,那么……”他的食指在空中画着圈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故意不说明拒绝加入虎鲨小队的后果,也不说明他们老大的圆圈异能到底会维持多久多远——永无止境地保留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这样逆天的异能,奥林安德觉得虎鲨小队早就能消灭丧尸统治全人类了,当然,前提是用来捏小人的橡皮泥有那么多的话。 奥林安德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他已经记住了这两个家伙的样子,内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给了自己数十枪的家伙和这个一脸挂着欠揍假笑的同伙挫骨扬灰,他甚至开始有些怀念起末世之前,自己虽然行动不便,可是杀人放火这种小事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自己可以安心地躺在病床上挂着能量针,享受着美女护士无微不至地精心照料,然后把两人的死亡报告当成是打发闲暇时光的课外读物,不像现在,所有事情都必须亲历其为。 世间之事果然不如意者十之□□,获得了健康的体魄自然就失去了混吃等死的权利。 哦,不,自己还不能死,就算身体上溃烂的没有一处完好皮肤,就算那具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躯体每晚都要受到来自地狱的业火的洗礼,奥林安德也不会想到死。 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敌人们可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不过这段内心独白就没有必要说给谢安羽听了,尽管她和她的搭档前不久帮自己完成了一直很想做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的事情。奥林安德欣赏那一枚车载火箭炮,用的真是恰到好处,痛快极了。 想到那些直接碳化的尸体,奥林安德忍不住呼吸一促,不成形的嘴巴咧出一个笑容,配合他现在的样子一起观赏很容易被认为是童话故事里那些邪恶的老巫婆最喜欢驱使的丑陋妖精。 “我以为自己会被困在古怪的红色圆圈里,直到时效自己过去或者那两个混蛋离开的够远,不过片刻之后我改变了想法。”奥林安德继续说。 谢安羽没有去想之前故事中的停顿是怎么回事,她单纯的以为停顿是由疼痛引起的,毕竟黑雾尚未完全散去,它们依然会对奥林安德的大脑产生刺激,并且,就他浑身的伤疤脓疱来说,轻微的移动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损伤。谢安羽想了想:“……需要来点镇痛剂什么的吗?”很显然,奥林安德故事不会太短,谢安羽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撑到最后。即使不考虑丧尸病毒,他的身体也很容易被空气中其他的细菌病毒感染。虽然之前林候等人收集来的西药大多数都在自己的【背包】中,可是这里毕竟是医院,林候他们又只扫荡了西药房,只要有心,总是能从边边角角里找出某些必须品的。 “没什么用,我对这类型的药早就产生抗性了。如果你现在能想办法弄到高纯度的大/麻给我来两口到说不定有些效果,”奥林安德呵呵一笑,然后赶在谢安羽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之前补充道,“我开玩笑的,大/麻只会让我死的更快。别担心我,二十四年我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二十四小时吗?只要你别老盯着我看,我觉得身上的刺痛感就会轻很多。”生理学上说,人体的肌肤是每个人的第一道屏障,它可以为我们抵御部分外来的伤害。而奥林安德的这道屏障显然是坏掉的,坏的十分彻底,那些人看向他或怜悯、或嫌恶、或冷漠的神情,就好像是一把钝刀子在他身上割肉剔骨。 这种无形的伤痛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眼角的余光瞥见谢安羽转开了视线之后,奥林安德觉得整个人都自在多了,他把身上用于遮掩伤口的衣服裹的更紧了一些:“刚刚说到哪儿了?” “你改变了主意。” “对,我改变了我的主意,因为我发现那两只废物确实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他们能在我无法行动的时候摘走果园里所有的果实。所有的。一个不剩。所以没办法,在他们离开之前,我告诉他们,我加入了。” 虎鲨小队在偏远小镇的搜索物资行动遭受了滑铁卢,并且出于某些奥林安德不了解也没兴趣去了解的原因带上了部分躲藏在小镇超市里的幸存者们。这让本就在基地中处于中下等阶级的虎鲨小队有些捉襟见肘了。遇到这样一片大好果林,他们自然是吃相奇差的一个果子也不会放过。是的,在琼本基地中,虎鲨小队的地位并不高,尽管他们恶名昭彰。 处在金字塔顶端的永远是政/府与军方,一文一武他们比末世来临之前团结的更加紧密,牢牢掌控住了琼本基地。尤其是军方,所有弹/药的销售权都在他们手中,基地出入境关卡上也全都是他们的人。 而处于金字塔底部的自然是没有异能而又孱弱的普通百姓,他们有些原本就是此地的幸存者,有些则是拼命凑齐了“门票”从遥远的地方逃难而来。这些人大多数没有自保能力,在基地里辛勤劳作获得的微薄工资可能刚刚好够让自己的肠胃不感到□□。他们中有些人死在自己对于能力的错误估计里,有些人则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不分昼夜的工作只求能从上层吸血鬼手中多换取一颗白晶,而更多的人,则是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活着。他们呆滞的脸庞和泛着绝望光彩的双目其实和基地外游荡的丧尸们没有什么本质差别。 剩下的一小波,自然就是捕晶者小队了。 这些人富有朝气,敢于冒险,从高风险中谋取高收益。狮子之心小队就是其中的代表者,全异能者(变异者)小队,并且还自带移动仓库和联络基站,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至于虎鲨小队,噫,那就有点让人提不起兴致了。上不了台面的主要原因并非行事太过不堪,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有实力就代表一切,没实力的流/氓是混混,有实力的就能变军/阀了。可悲的是,虎鲨小队至今还是混混的等级,他们中觉醒了异能的人只有虎哥一个,再之后就只有一个力量型变异者刀疤,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想到要吸纳奥林安德的原因,独身一人的防御型异能者,不收来做小弟太对不起自己了! 在答应加入虎鲨小队之后,他们的队长,那个长相着急的壮汉——他自称虎哥——解除了自己的异能。但是奥林安德注意到,对方并没有因此扔掉手中的橡皮泥小人,反而是将之揣在了顺手的地方。 奥林安德哂笑一声,并没有说破。 反正在他关于未来的规划中,这些人都是死人。早晚而已。 吃饱喝足后,他从善如流地跟着两人下山,一路上大家互相试探,想要从对方口中刨出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无奈大家都是不是农夫,一锄子下去不是挖浅了没效果就是刨的太深连血带肉的,最后还是代号是山鼠的嘴碎男人勉强笑了两声,说什么“没必要这么着急,反正大家都是兄弟了,慢慢了解也无妨”之类的,才结束了这段尴尬的你来我往。 还没走到山脚,奥林安德远远地看到一个猫在树丛里的大高个。对方的本意也许是想靠茂密的树丛遮掩自己的行踪,可是他是在太大只了,那些低矮的植物连他脚盆大小的脸都遮不住,又怎么挡得住他肥硕的身躯?奥林安德听到他扭头巨吼一声:“是虎哥回来啦!”,然后端着和他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麻杆一样的□□跑过来。 奥林安德觉得自己脚下的这片区域好像发生了1.8级地震。 一看到此人,山鼠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多年的牢狱之灾终于结束了一般,他热情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忙不迭地把比他体型还要大一些的、装满了果实的麻袋交给了对方。山鼠气喘如牛,不断用巴掌扇着风,主意到奥林安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收敛了一些,神色一正:“我还好,撑得住。”——就和半路上奥林安德试探性地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背一些果实时他的回答一样。 虎鲨小队的集合点就在距离山脚不远的一座废弃小村庄里。这个村庄早就已经没有活人了,活尸也没有。一辆造型独特的大巴霸气地停在村口,车头的尖刺上挂着一具高度腐烂的丧尸,似乎是在震慑着些什么。人们分成左右两堆席地而坐,右边的人少,体型都和虎哥差不多,他们手中捏着一把边角早就磨烂的牌,甩牌的时候不仅要大吼一声,并且动作也激烈的像是要去抄刀砍人;坐在另一边的,则各个神情萎靡不振,一个个像是惊弓之鸟僵硬地坐在那里,一丝放松的神态都没有。 右边输了牌的人骂骂咧咧起身,把一块硬邦邦的面饼扔到虎哥脚边:“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看不到虎哥回来了吗!快亚,快去一只狗摇尾巴啊!” 奥林安德本来还有些迷茫,但很快的,他知道了,男人口中的狗是什么。 他看到虎哥狞笑着一脚把四肢并用地爬到他脚边、忍着屈辱用嘴叼起面饼的瘦弱男人一脚踹开,右边的那一群壮汉就笑的更欢了,丢饼的男人笑声最是狂妄:“你连狗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他拔/出枪,对准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就要扣下扳机。但那个总是挂着一脸不适的笑容的山鼠出手阻止了他:“想想你的子弹有多贵,值得为这条贱命浪费一颗吗?”山鼠揽过他的肩膀,“来,给你介绍个新兄弟。这是‘黄毛’,这是‘夹竹桃’。” 当初他们在山道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山鼠先重新介绍说他们一个是虎哥,一个是山鼠,又问奥林安德的名字,奥林安德说的是真名,但他们很显然都只把它当代号。 代号就代号,奥林安德根本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反正他对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哪怕一丝好感。 奥林安德并不打算和这团废料握手。 于是被落了面子的废料齿间烟屁/股一抖,嗤笑一声说:“新来的挺不客气的啊,想尝尝你爷爷的枪子吗?”□□在指尖炫耀般的转动,他等着折断夹竹桃的纸条,让这棵愚蠢的木头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额,老二……管它老几,反正新来的、尤其是这种脆弱小身板的弱鸡就该乖乖听话。他上下打量一眼奥林安德的小身板,心中不屑,一根没有纹身的排骨还敢学别人脱光上衣?炫耀他跟小妞一样的娇嫩皮肤吗?黄毛嗤之以鼻。 “……你们这儿打招呼的方式可真特别。”奥林安德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唇角翘起。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误会,对,又一个误会。”山鼠的语气就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诚恳”,“把枪收起来,你这蠢货!人家夹竹桃是异能者!” 震天吼的打牌声停止了。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的汉子走向虎哥低声求证:“异能者?” “对,异能者!”虎哥豪迈地拍拍奥林安德的肩膀,“你们都精神着点,找个机会带夹竹桃去大干一票,黄毛,你要是想当爷爷,就给新人看看你的本事!” 黄毛撇撇嘴,把枪收回斜跨在腰间的枪套中:“这附近的小镇村庄早就被搜索干净了,大城市又是我们啃不下的硬骨头,到哪儿去找机会。” “机会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 谁也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新加入的夹竹桃。 “我知道有一座水坝,里面的物资倒是很可观哦。”奥林安德露出了人畜无害的温柔微笑。 第087章 邪神 087邪神 你的命又不值钱。 虎鲨小队就像他们的名字那样,立即化作了见血的老虎与鲨鱼,听到有丰富的物资比之前听到有一名新的异能者加入小队让他们更加兴奋。众多壮汉双眼冒光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奥林安德不免觉得有些怪异,又有些恶心。他挑挑捡捡说了一些水坝的情况,着重强调了那里的武装力量和食物资源。 他极力把那里的占有者们形容成脑壳坏掉的疯狂科学家——虽然事实好像也的确是如此。在奥林安德富有煽动性和诱惑力的口吻中,水坝就像是比那些挂在枝头的饱满果实还要不设防的宝物等待虎鲨小队的采摘。 虎鲨小队的成员们互相瞅瞅,似乎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蠢蠢欲动。刀疤脸看上去属于那种性格比较沉稳的人,他沉吟一声,按捺住马上就要脱口答应的同伴,颇有些疑惑地问道:“既然那里真像你说的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攻下,为什么你却……两手空空地逃出来了?” 他的质疑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熊熊烈火上,明火变成了丝丝蒸汽,暗处却有血红的颜色在不断涌动。天知道刀疤脸原先想用的词语是“狼狈”——尽管他至今还未知道这两个字的正确写法——不过说实话,眼前的这个夹竹桃并不狼狈,也许是因为他特殊异能的关系,除了全身瘦弱的没有一块有美感的结实肌肉之外,其他方面比那些藏匿在超市里的家伙们好太多了。 所以他选择了从毫无收获这一点来攻击夹竹桃:你所谓的丰富资源在哪儿呢?倒是展示给我们看看啊。他似笑非笑地等着夹竹桃的解释。反正一说水坝大家都知道,那一般就是在河流上游了,来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村庄附近有一路活水,他们还曾停车在那里补充过水源。 刀疤脸给黄毛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的冷冷一笑,提着枪看似无意地走到了奥林安德身后。 一旦这个孱弱的夹竹桃交不出让人满意的理由,他就会变成另一条狗,也许还会是一条死狗。 奥林安德脸色未变,就好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可能会给他带来生命威胁的小动作:“我只是一个防御型的异能者,没有健壮的体魄也没有强力的武器,拿什么跟人家拼?”他的目光在虎鲨小队的装备上流连一番,恰到好处的露出渴望艳羡的神色,“不如给我一把枪?我去打头阵?” “不。”虎哥立即拒绝,片刻之后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干脆了,这样会影响到新入伙的兄弟快速地融入这个小团伙,要知道异能者在琼本基地可是十分吃香的,无论是加入军方还是自己单干都是很好的选择。如果不能在尸潮结束之前把这个无主的夹竹桃笼络住,等他进了琼本基地眼界开阔了,肯定二话不说背着包裹就跳槽了。 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的小队正是缺人的时候,尤其缺异能者。他做梦都幻想着拉一大票拽的要上天的异能者把可恶的雷古勒斯堵在琼本基地不能出来,非得让那混蛋跪下来哭喊着求饶不可。自己当初不过是在他面前虐杀了两条低贱的狗,这家伙竟然离开了安全区琼本基地后就狙击自己的小队,间接导致了虎鲨小队原有的另外一名异能者“食人鲨”的死亡。一想到自家兄弟的死状,虎哥就恨的咬牙切齿,脸上的横肉不断跳动,本就十分可怖的表情现在更是狰狞的可怕。 说到这里,奥林安德抽空还和谢安羽吐槽了一句,果然是相由心生,自己从来就没觉得张猛这么面目可憎过,虽然他们的体型长相都是同一挂的。 既要拉拢夹竹桃让他日后为自己卖命,又要防备夹竹桃不能在完全认可他之前给他武器,虎哥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棘手,或者说是棘脑,毕竟肌肉是无法帮助他思考的。他恨恨地踹了一脚瘫在地上只哼哼的山鼠,眼神交流,表示狗头军师该你上了! 奥林安德微笑着看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很难不把轻蔑和不屑的表情挂在脸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山鼠略带讨好的解释,奥林安德注意到之前他不曾在意的左边的那一群人中正有一道视线悄悄地注意着自己,可等她集中精神去看,他们似乎又都只是低头沉默。 “怎么了?”注意到奥林安德视线方向,正在滔滔不绝讲述的山鼠停下来,他抬高了声音冲那边嚷嚷一句:“别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小动作,我们既然如此热心的带你们去琼本基地你们就该老老实实感恩,别给净想着添乱子。”然后他扭过头,那种令奥林安德十分厌恶的笑容又被挤到了脸上,“你觉得我刚才的建议怎么样?” “当然,很好。”奥林安德很快就被山鼠“说服”了。其中表演的套路太深,连奥林安德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什么演技天赋,然而观众却被骗过了。 虎鲨小队的成员们迅速整理行囊,湮灭部分脚印火堆车辙痕迹后,他们持枪驱赶那些噤若寒蝉的幸存者们上车。有个金丝眼镜走的很慢,很明显能看得出他浑身带伤。搀扶着他的一位面容憔悴的姑娘,头发干枯的像是深秋里被大风呼啸刮过的稻草堆。上车的时候,守门的汉子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姑娘只是小猫般颤了颤,低泣一声。那个大汉注意到奥林安德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催促了一句,末了,他还淫/笑着补充道:“刚刚那个美女随便玩没问题,为了她和她那个小白脸男友的入城门票,她不会拒绝你的。”说完,还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冲奥林安德一眨眼。 奥林安德上车,环视了一番座位上或大声粗鲁地讲着自己英勇事迹的人、或战战兢兢把自己的脑袋埋的比座椅靠背还低的人,听着巴士二楼震天响的“四个二!”“王炸!”,沉默地走到了巴士最后一排,坐在那一对年轻情侣身边。 几乎不用看,奥林安德都能感觉到身边的两人明显一僵,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又坐近了些,几乎是紧紧挨着姑娘,赤/裸着的上身都能感觉到姑娘的颤抖。最后,当他的手抚摸瓷器般覆上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时,金丝眼镜隐忍的声音终于传来:“求求你……”他说,“只要你不伤害爱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一个残废能给我什么?”奥林安德讥笑。 “……我、我可以把命给你。” “你的命又不值钱,唯一的作用就是牵制她而已。”奥林安德突然失去了兴致,他无聊地收回手,“滚前面去坐着,最后一排座位是我的。”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结果是令人惊喜的,爱莎如蒙大赦,立即扶着男友离开了。重新做好位置的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自称叫夹竹桃的年轻人整个人往长条形的后座上一躺,鞋也没脱,翘在窗棂上随着他哼曲的节奏一摇一摇的。 “妹子的手嫩吗?”谢安羽感叹。语气中很是带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奥林安德”的冷笑。 “……我只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弱者无人权,如果他们不想再受到欺凌就得自己变强。”奥林安德反对谢安羽这样抹黑自己,尤其是接受不了谢安羽把他和虎鲨小队那群恶心的东西和他归位同类,“我对虎鲨小队的人的反感程度不比你少。”也许反感的原因不太一样,但奥林安德这句话是大实话。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告诉谢安羽。 他反感恃强凌弱的人。 但他更憎恶弱者。 那些在绝望泥淖中挣扎求生的可怜虫们只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个再也不想面对的可悲的自己。 奥林安德拳头紧了紧,自己最不想面对的昨日最终还是重现了。 谢安羽留心到了他的不对劲,想要回头,但生生忍住了:“你又不舒服了吗?是疼痛还是什么?我这里刚刚掉出来一盒牛奶,看上去过期了但事实上没有,需要吗?”牛奶来自琳琳大卖场的临期一折促销花车。单看今天的日期,确实已经超出包装上的有效时间两三天,不过【背包】内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就算是把炒好的板栗扔进去十年,再拿出来的时候依然带着油腻的温热感,所以完全不必担心牛奶会过期变质。 “不,我好的很,你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吧。”奥林安德嘴硬,“尤其是当你感觉到自己快要变形的时候,请自觉的远离我。”他再度往墙边靠了靠,似乎要把整个人都挤进墙里去。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谢安羽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很有必要教育一下奥林安德,当然,摸小手这种猥琐的事情就不用做了,何况奥林安德现在的癞/蛤/蟆小手她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去摸。 “我觉得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奥林安德,天生就是弱者和自愿选择成为一个软弱的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们也应该用不同的态度去对待这两种人。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严苛?你认为生病是可耻的吗?或者像迈克那样,头脑不好,你认为他要比那些道德低下的人还要垃圾?还有我,从小失恃失怙,所以无论我怎么为了生存努力那些家庭优渥的富二代们踩在我头上都是应该的?我告诉你,你这种想法很、不、对。没有谁天生就想选择做废料,这些狗屁设定都是上天硬塞给我们的,就好像我们登入了人生这个游戏,别人出生在新手村都拿着白板武器身边围着几个大号(家人),而我们一身破铜烂铁还得什么都靠自己一样,难道你就不练级了吗?难道你要就此删号重来吗?哦,删号可以,重来还不一定呢。”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主角命,能重生还能转运的。 “所以为什么要憎恨自己?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很残缺了,甚至很多时候这些残缺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愚民的无端指责,”她摊摊手,突然尖细起嗓子,“‘谢安羽’你这个没爸爸的孩子!哇撒,我简直不呀听得太多,每周都要轮几次,‘谢安羽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这句还好,频率比上面那句低个十几年,以前我也很苦闷,世界上几十亿人口,为什么偏偏是我倒霉呢?我是不是真的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是个没用的垃圾,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麻烦,还是早点自杀了比较好呢?” “这样自我厌恶的心情着实困扰了我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全世界的人都都不爱我,可我还能爱我自己啊,我好手好脚成绩不错人还长得漂亮……” “……有吗?” 谢安羽在地上敲敲刀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如果一直在意你的缺点,那它们就会不断的放大,直到把你压得再也抬不起头来,而如果你昂首挺胸变得自信,你会发现生活并没有你感受到的那么困难。” “……说的倒是轻巧,就像你说的,你好手好脚成绩不错,那我呢?我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第一次主动亮出身上的可怕的伤病,皮肤上一块完整之处都没有。 “你还活着,在这末世里。这就很值得骄傲了。” “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什么好骄傲的。”奥林安德呵呵一笑,表示不屑。 “你不是说吸入黑雾导致异能的时效只有二十四小时吗?只要你之后不再碰那些黑色矿石不就没事了,世界上不是哪儿都有疯狂科学家的。”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谢安羽。黑色矿石并不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产品,而是这片大陆上独有的特殊物质。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诺维尔大陆上那些家伙人人都有异能,而这篇大陆千百年来始终被普通人统治着?因为异能者们爱好和平?”奥林安德仿佛讲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自己都笑出声来,“醒醒吧小姑娘,就想我们平时感受到的那样,强者对待弱者的嘴脸都是丑恶的,他们之所以一辈子龟缩在可怜兮兮的极地,是因为这片大陆上有他们的克星!”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惊雷般炸响在谢安羽耳畔。她似乎又听到了那些来自远方的声音: “邪神!”“远离它!” 第088章 如何帮助一只怪物 088如何帮助一只怪物 这是……外星人入侵了吗? 耳边的幻听声似乎有越来越密集的倾向,谢安羽甚至感觉到周身的黑雾又开始浓烈起来。尽管她心中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或是另一段来自记忆传承的虚幻片段,但她偏偏像是被定身催眠了一般,被困顿在此无法行动。 那些虽然严厉却带着善意的警告声被陌生的疯狂大笑取代了。那笑声极其难听,并非单纯因为笑声里包涵的各种负面情感,而且还有发出声音的男人本身声音就特别令人难受的关系——像是被关在深山老林里百八十年的老男巫。如果声音能具现化成图像,就算是最惹人厌的尖锐声音也只能变形成光滑的剪刀尖,而他的……表面的疙瘩恐怕比苦瓜还要多。 值得庆幸的是,扰民的噪音没有困扰她多久,她身边还有一个等待听者回应的说书人。 “你还好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乘风破浪而来,劈散了浓雾,让狂妄的笑声不得不黯然退场。 谢安羽深吸一口气:“是的,我还好。”看向奥林安德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身上一晃而过,也许只是记忆的残像。她告诉自己。摘下墨镜,使劲儿揉了揉脸,重点关照了疲惫不堪的双眼。最近几天频繁地看到这些凌乱片段的事情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安。“如果黑色矿石是这片大陆上原有的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在新闻和书籍上看到过它们?” 自打重生之后,前世本就是优等生的谢安羽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打小的课外书籍阅读量都是同龄人的好几倍。纵然科普读物不是她钻研的方面,也不至于会对这种一遇到空气就会气化的神奇矿石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许只是那个时候普通人类还没有发现它的特殊用途,要知道诺维尔的土著们既谢绝我们的参观也坚决不来我们这儿旅游,哪像现在,丧尸遍地走,异能者多如狗。”奥林安德撇撇嘴角,似乎还在为暂时失去异能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毕竟他现在真是连狗都不如。 “或许是你说的那样,也有可能……”谢安羽的视线在实验室内掠过一圈,意有所指地说,“黑色矿石的存在被什么人掩藏起来了,我可是听说这家公司的老板和前老板势力都很大,只手遮天的那种。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反正就是我们绞尽脑汁也没法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它们的答案,你说的对,我还是应该先关心自己。虎鲨小队在你的煽动下驱车去了水坝,然后怎么样了?我没看到他们中的谁被改造成怪物了。” “对,他们当然没有被变成怪物,而是他们在水坝里遇到了怪物。” 外形拉风的战车在距离水坝大约三公里的地方停下。按照夹竹桃的描述,再往前就该有随机的巡逻人员了。山鼠自愿留下来看车,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最后挑选战利品,但虎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反倒是点名了另外两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成员留下来。 他们登上巴士二层,用价值不菲地军用望远镜观察水坝附近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山鼠迭声询问,生怕从刀疤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虎哥虽然不至于像山鼠如此失态,但脸上的焦虑还是掩不住的。水坝可是一笔大买卖,虎鲨小队没有本钱再去搞砸了。 “就目前看到的情况来说,一切正常。没有巡逻兵。”刀疤缓缓放下望远镜,用审视地目光观察一脸没睡醒模样的夹竹桃,难道这个水坝真的如他所说是块香馍馍?只可惜除了一双微微有些肿的眼泡和不断打着呵欠的嘴巴他什么也没从夹竹桃脸上看出来。 听到正常二字的山鼠和虎哥击掌相庆,至于刀疤语气中的迟疑则被二人自动忽略了。“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山鼠探头出窗外,看了一眼即将逼近头顶的烈日,脸上难掩郁色,小声嘟哝着,“这种鬼天气,换我也愿意呆在室内啊。”抱怨为他收获了虎哥的一声呵斥,他不情不愿地往自己背包里多塞了两瓶水,下了楼梯。 奥林安德听到他在下面点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对,是名字,而非代号,命令他们一起跟上。哀嚎和恳求声响起,两秒后又戛然而止——枪/械上膛的声音打断了它们。 “我们该下去了。”刀疤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装备,他招呼奥林安德。 奥林安德不难感觉到,虎鲨小队里此人对自己戒备之心最重,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刀疤。奥林安德为自己的迟疑迅速找好了借口:“真的不给我一把防身的武器吗?” “如果在水坝里找到了好东西,我会和虎哥建议的。”刀疤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模样,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看着奥林安德下楼,然后表情凝重地带上了巴士一层与二层之间的大门。这扇门和巴士外面的那些铁刺尖锥一样,都是后期改造的,并非特别厚重牢固,不过对于夹竹桃这种一只手就能捏碎的小身板来说完全够用了。 一同出发前往水坝的一共有八人,算上奥林安德,虎鲨小队派出了五人,另外点了三名看上去老实听话的男性,其中就有被黄毛当成狗呼来喝去的那个。 本来奥林安德对这种除了“汪汪汪”连句正经台词都没有的路人甲是没什么深刻印象的,甚至因为厌恶弱者的原因,他虽然不至于欺辱此人,却也不会把他当人看。之所以会想起此人身份的原因有二: 第一,在前往水坝的途中,缺少烟赌刺激的黄毛又想故技重施,他恶狠狠地一脚踹向那人的膝盖,迫使他跪在地上继续用四肢行走,和狗一样的探路,反正水坝是上风位,鼻子如果灵敏的话还能派上不少用场——不过他的行为很快被刀疤制止了。不是刀疤面恶心善,而是他觉得闹出这些动静很快会被水坝中的侦查员发现。 第二,在那个姓名不具的路人甲起身后不久,奥林安德就又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视线,隐忍却又阴冷。 真棒。一条拥有獠牙的狗。奥林安德对他反而有些赞赏了。 甚至还有些期待。 通向水坝的路果然十分安全,不仅安全,还特别安静,除了几人行走时身体与草木摩擦发出的声音之外就只能听到蝉鸣与水流声了。偶尔出现的几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也都被黄毛一一排除,至于是大量的血液还是夏季充沛的雨水导致的捕兽夹生锈那就不是众人该操心的事情了。 “你们闻到没有?”快要到达水坝的时候,刀疤突然一扬手示意大家停止下来,“有血腥味从水坝那边飘过来。”他比划了一个警戒的手势,动作熟练姿势也很到位,大约在末世前干过雇佣兵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奥林安德突然想到之前黄毛指示别人当狗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很快把笑容收回去,礼貌地向不悦地看过来的刀疤点点头。 “你没说过这里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末世就像夜晚的海洋,瞬息万变,我离开水坝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这里哪怕就是被外星人攻占了我都不感到奇怪。”奥林安德摊手耸肩。 见两人似乎还有继续争执下去的意图,作为老大的虎哥连忙压低声音喝止他们:“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你们安静!”他伸手把没有任何隐蔽意识的奥林安德的脑袋压下树丛,随便撤了几把叶子盖在他头上。奥林安德顶着那几片满是汗臭味的树叶回想了一下一路上虎哥都用那只手干了什么,除了多次抹脖子上的汗水之外,好像还抠过鼻屎和脚丫,他恶心的快要吐出来。 发出动静的东西很快冲出了水坝入口,动物的体形不大,远远看上去像是条狼——也许是这深山中本就有的原是动物,当然更可能的是从某个小城市的动物园里一路跑过来的。狼的嘴里叼着些什么,奥林安德没有望远设备看不太清,他问话最多的山鼠,后者嘴唇有些哆嗦地告诉他,是一条人类的大腿。 粗壮的野狼大腿对于这条瘦小的狼来说似乎太过于壮实了,它站在水坝入口处警惕地四顾一番,发现没有敌人后放下食物,似乎是想要让疲惫的下颌得到暂时的休息。突然间,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又叼起那条沾满血迹的大腿快速奔跑起来,只是还没跑出两米远,一条黑色的,宛如藤蔓一样的东西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水坝深处射了出来! 黑色的藤蔓迅速缠上了野狼的后腿,它的力道奇大无比,明明只有手腕粗细的它轻轻一扯就把野狼提着倒吊了起来。藤蔓像鞭子似的一扬,凌空打出一个波形抖动,把野狼狠狠地拍在地上。 惊恐挣扎的野狼终于不动了,安静如鸡地被黑色藤蔓拖回水坝深处。 奥林安德甚至能感觉到野狼崩裂的脑浆顺着风被刮到了自己脸上。 “……这是……外星人入侵了吗?”片刻之后,奥林安德听到山鼠问他。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刀疤的冷笑就已经响起:“外星人?呵呵,只怕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估计把我们往死路上引呐。他也许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全部都死在里面,然后独吞我们的物资。” 被他说中心思的奥林安德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慌乱之色,水坝的确有问题,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天,这里的问题就从行为怪异的军队变成了从未听闻的黑色藤蔓。不过没关系,早就预备好的答案是通用的。他就像内心真的无所愧疚的那样直视刀疤说道:“我早就说过,给我一把枪我就能替你们冲锋陷阵,现在这个建议依然有效。我确确实实不知道那种黑色藤蔓是什么,不过我愿意先去冒险来表达我的诚意。” 他说的十分诚恳,心中笃定虎哥不会让他去充当探路先锋——不然为什么要带上三个炮灰?让他们划水捡经验吗? 果然,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虎哥思考片刻,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出来打圆场。看得出来,他很不擅长这个,如果不是有山鼠在一旁小声提示,也许他会尴尬地一个字都憋不出来。随后,他拿着枪指着炮灰乙的脑袋让他站到水坝门口去当诱饵的动作就自然麻溜多了。 立即就死和待会儿可能会死,炮灰非常识时务地选择了后者。 他一步三回头地挪向水坝入口,眼神中流露出的希望虎哥收回命令的渴求比水坝全开时的泄洪还多。他走到距离门口尚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绝望却又侥幸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开始祷告。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起来外星人不好这口?”山鼠似乎找回了胆子。 “可能只是食物味道不够鲜美。”刀疤突然端枪,对准炮灰一个点射。 炮灰腹部炸开了一朵血花,凄厉的嚎叫立即响彻半空。 “来了!” 刀疤发出警告的瞬间,黑色藤蔓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它先是狠狠抽向那只捂着伤口企图逃跑的猎物,却因为长度到达极限抽了个空,又快速缩了回去。还没等虎哥等人松一口气,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从水坝入口挤了出来。 仿佛是猎奇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角色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比起怪物的模样,丧尸看上去都要可爱几分。 怪物全身漆黑,和庞大且不对称的四肢相比起来,它的脑袋小的可怜。离开水坝的怪物脚步顿了顿,没有再去理会唾手可得的食物。它缓慢地转过身,看向奥林安德等人藏身的方向,黑的宛如一潭死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奥林安德受到了惊吓。 他认识这怪物——或者说,认识几天前还是人类模样的他。 “奥林安德,你回来了吗,你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逃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那些该死的科学家把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帮帮我,奥林安德,帮帮我!”它迈着大步向这边冲来。它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嘴巴里含着水在说话一样。 奥林安德感觉到虎哥他们正在快速后退,但他自己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挪不开步子。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要……怎么帮你?” “让我吃了你!只有吃了异能者的脑子我才能变回原样!”怪物咆哮着扑了过来,从他张开到极致的嘴里,奥林安德终于知道了那些奇怪的水声是什么。 是遇到美食时,自动分泌的唾液。 第089章 如果你能早点出现 089如果你能早点出现 太晚了。 谢安羽按照奥林安德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自己不久后会变形成的样子,画面实在太美。如果要让她变成那个鬼样子,还不如……吃了奥林安德的脑子算了。来一口麻辣香锅,配上纯正芝麻油,蒜蓉和香菜,哇,人间美味新鲜脑花啊,谢安羽瞬间明白奥林安德刚刚形容过的嘴里含着水说话是怎样的感觉了:“奥林安德,我们是朋友吗?” 片刻的迷茫过后,奥林安德几乎要跳起来,他的声音中充满恐惧和忿恨:“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要报警了!傅靖雯!傅警官!”他裹紧身上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爬向漏下光明的洞口,看起来就像是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大斧的杀人狂魔一样。很快,他看到横亘在自己眼前的障碍物——一道常人稍稍迈大步子就能跨过去的干涸血色长河。他迟疑,到底是要绕远路过去,还是带着侥幸冒险。 艰难的二选一还没有答案,身后一道声音远远飘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谢安羽的话反而坚定了奥林安德的信心,他选择绕远路,开始艰难地转变方向,尽管这样的举动会更加压迫身上的创口。这些疼痛被算到了身后一脸无奈的谢安羽头上。奥林安德咬紧牙,知道自己有一天肯定会报复回来,就像他坚信自己不会让所有抛弃他的人好过一样。 “……如果我真想吃掉谁的大脑的话,或许丁满是个不错的选择。再说我的【背包】里还有陈医生呢。只需要经过二十四个小时,在我还没来的及变成怪物的时候就能把它拿出来。”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怪异的背景音乐响起,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半空中落下的声音一样,谢安羽长叹一口气,“你看,或许都不需要二十四个小时我就能拿到‘解药’了。” 谢安羽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这不足以卸下奥林安德的戒备,他一向是如此多疑又被害妄想,先给全世界每一个人都贴上大恶人的标签再通过接触撕下某一些人身上的。而在他眼中,谢安羽简直就是一个被标签裹满全身的木乃伊,不可相信,太不可相信了:“万一你二十四小时内拿到了陈医生的晶石,吃了,但是却没有疗效,而我又没有及时恢复,不一样还是你的储备粮吗!雷古勒斯是不会让你吃了丁满的!” “圣母大人也不会让我吃了你啊。”谢安羽食指向上,无需过多解释,大家灵犀相通都知道所谓的圣母大人代指的是谁。“我现在手上有两个东西,也许你可以再做一次二选一。” “盐和胡椒吗?”生命得到保障,奥林安德自然也不会在自找苦吃地去进行万里长征。可以隐蔽起自己的黑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在漫长的故事途中,最后一丝黑雾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它们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被换气扇抽走,最终稀释到大气中——当然这种极其微薄的含量对于外界的异能者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影响的,就好像末世前走在大街上的每个人都会受到微量辐射一般。 谢安羽干笑:“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哈,是【下品止血散】和【劣质的下品定神散】。我想这个应该会对你的身体有帮助。”感谢老天,失控的异能终于掉出来了些有用的东西。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掉出汽车,他们在这间医院已经呆的太久了——想到这里,她似乎又觉得自己应该快些离开地下研究室,不然就算汽车掉出来了也必须等到异能完全恢复了才能离开……不,等等,就算二十四小时之内获得了汽车,奥林安德这个可怜的病患还在地下,总不能甩开他自己走吧…… 她觉得自己脑袋里乱成麻,逻辑各种错误混乱,就像是被猫咪玩腻的线团,怎么都捋不清了。心烦意乱和异能消失简直是并发症,在后者没有痊愈之前是别想好了。 然后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盯住了自己,嗯,幸好直觉和本能还没有退化,谢安羽很快发现那“东西”就是奥林安德。准确的说,他不是在看自己,目光锁定的是她手上的瓶子和脚边的麻布袋。 经过好几分钟的深思熟虑,奥林安德开口:“我要【劣质的下品定神散】。”【下品止血散】似乎看上去疗效更明显,但这玩意儿量少还有时限性,就算能让皮肤上的脓疮痊愈也不过是局部性的。奥林安德更愿意选择那些苦涩难吃的“糖豆”,想要快速的恢复异能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看我还是都给你用上吧。”就算奥林安德无所谓,谢安羽还怕他那留着恶心脓液的手伸到麻袋里会污染了其他药片呢,“手。” 奥林安德不但不理她,反而把手缩的更紧了。 “啧,拿来吧!”她狠心一拽,在看到奥林安德手掌的时候,之前还颇有些不耐的语气又变得稍微轻柔了一些,“可能会很痒,忍住。” 她的小心对待让奥林安德放弃了挣脱,但也可能只是在卖免费的【下品止血散】的面子。 谢安羽轻轻托着奥林安德的右手,就好像是马上要对这只可怕的手行吻手礼一样。细密的药粉均匀地洒在奥林安德的手上,最后再均匀吹开。 就好像是一场魔法一样。 尽管奥林安德也曾数次看过【下品止血散】的神奇效力,却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震撼。覆盖有药粉的地方,脓疮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全部消失了,溃烂的肌肤开始逐渐愈合,尽管因为止血散的等级问题,它们没有恢复如初,却也不再是那么不堪入目了——至少看起来是一只健康的手,不过是结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痂而已。治疗结束后,他习惯性地抽回手,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谢安羽右手上满是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的脓液。 让一个右撇子用左手到药粉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为了不用被黑雾侵蚀的左手接触奥林安德,谢安羽觉得浪费一些药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蝎子草不好找,但绝非稀有品。她甚至都考虑好了,到了琼本基地之后,可以在张贴出诚觅飞行员的同时附加一个寻找草药的广告。 右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困恼的问题,外套一脱,现成的抹布就有了。 谢安羽翻来覆去仔细擦干净手臂的样子刺痛了奥林安德,刚刚升起的对谢安羽一丝丝的感激很快消退了。他看到谢安羽把衣服甩的远远,才冷哼一声:“既然觉得恶心,又何必非要装好人呢?”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谢安羽反问,“如果我养了猫,我觉得恶心可是我依然得给它铲屎,如果我是个法医,我觉得恶心可是我依然得给一句高度腐烂的尸体做鉴定——你觉得这违背常理吗?我不是在做好人,小伙子,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必须该做的事情,就像我不会在黑雾里把你扔下一样,尽管你当时真的差点把我恶心吐了。答应我,珍爱谢安羽的鼻腔胃袋和全身感知,远离黑雾。” “帮助我是你必须该做的事?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么。不要说这不是真的,我能举出一大堆例子。”奥林安德对她的解释很是不屑。 “既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记得如此清楚,为什么不回想一下当初我在门诊大厅里说了什么话呢?你现在打算改变答案吗?” ——如果我现在说,我想要和你做朋友,会不会太晚。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 “太晚了。” 谢安羽带着点点自信和狡黠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我不需要朋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哪怕我真的会受伤。”奥林安德抓起一大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尽管这举措十分吃力——毕竟他的口腔和食道依然如此脆弱。刺痛感不断传入大脑,奥林安德却分不清这种疼痛来自哪里。 浑身的伤口?艰难吞咽着的食道?又或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除了自己奥林安德谁都不需要——或者他可能会想要几个干事得力的手下,但那不需要付出感情,只需要支付和他们劳动成果相应的薪水,给野心勃勃的人许诺岗位,给懒散的人批准休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 这样就再好不过。 “好吧随便你,小伙子。”谢安羽在他旁边盘腿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抓了一把【劣质的下品定神散】,宛如嗑瓜子似的一片片吃起来,“那需要我留下来吗?还是把这个树洞留给你?” “……你上去。”奥林安德迟疑了片刻,说。 谢安羽点点头,没有试图再当知心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干涉不打扰不打击——和自己三观严重不符的除外。她站在大洞之下呼唤傅靖雯再扔一根消防水带下来。 傅靖雯在上面抱怨了一句:“你真当我是你的有求必应小精灵啊!”但几分钟后,一卷崭新的消防水带被扔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气呼呼的警告:“你要是再把绳索弄断了就自己在下面老实呆着吧!” “……噫,我突然有点明白你的心情了奥林安德,朋友这种生物真是太不友好了,哪怕你的朋友是圣母也一样。”尽管没有眼白,谢安羽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太方便,稍微隔得远一点别人都发现不了她眼神里的鄙夷。“诶,我说,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把之前因为异能失控而从【背包】里掉落出来的几盒牛奶放在奥林安德身边,她最后确认一次,以防这家伙死鸭子嘴硬。 “不需要!”奥林安德回答的十分坚决。 “哦。”谢安羽刚抬脚离开,奥林安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等等。” “把灯关了再走。” 第090章 大姨妈终于来了 090大姨妈终于来了 各凭本事,生死勿论。 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是末世来临之后,谢安羽觉得最舒适,最安心却也最找不到人生寄托的二十四个小时。阿明的魔法卡牌一度受到了热烈追捧——在林侯从医院的小卖部里翻出几盒崭新扑克之前。阿明立即就被抛弃了,一副过气明星的样子,只有迈克还死忠着,张猛则是因为老好人的性子一直陪他们玩,毕竟只有两人的话魔法卡牌游戏就没法继续了。 剩下的人除了任劳任怨的傅警官又被派去巡逻警戒之外,围成一团,三副牌打升级。彩头是白色晶石。原本是雷古勒斯和林氏兄妹对家,谢安羽和丁玲玲搭伙,结果还没打两盘,牌场险些成了战场,赢了还好,一旦输了,两个女人简直能把黑锅甩出实体化——甚至有一次差点成了事实,谢安羽一激动,在失控的异能的作用下,一听饮料直接甩到了丁玲玲的身上。 为了避免这里马上变成转身拔枪决斗场,雷古勒斯和丁玲玲换了位置。 一边整理自己的牌,一边带着些欣喜地问:“不是说完全恢复异能需要二十四小时吗?你这么快就能从【背包】里拿出东西了?”雷古勒斯勾勾手指,非常不正经地调戏丁玲玲身边的那听饮料。听装饮料的外包装一般都是金属制品。然后他被无情的鄙视了。 雷古勒斯的心情很糟糕,就像手中一张主牌都没有,林侯却喊了无主一样(升级玩法)。 谢安羽想了想,问:“她们没告诉你我身上的异变?” “说了,两个异变。”雷古勒斯特意比了一个二的手势,“眼睛和手,丁玲玲说你可以直接去演恐怖片了,别摘,我不看,我家乡对黑眼恶魔这种生物是很忌讳的,我不想给自己立flag。”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谢安羽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扔了一对黑桃三下去,果然,一圈下去雷古勒斯的对k最大,顺利捡到二十分。再有一次轮到自己出牌的时候,谢安羽以一种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说明自己暂时异能失控了,在林侯震惊到差点拿不稳牌之前,她补充:“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只是需要时间——办法在【背包】里。”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把解决办法联想到【背包】里的那些神奇药剂上去,而不是陈医生脑袋里挖出来的晶石。谢安羽明显是故意如此含糊其辞的,万一一颗晶石的药效不够,她不想给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小队留下一根刺。 或者说,她在用这种方式约束自己最后的底线,不要对丁满出手,忘记那个不够可爱的胖子和他脑袋里东西,哪怕自己最后真的会变成奥林安德口中的怪物。 听到已经有了解决方法,雷古勒斯也就没有继续多问什么。他对谢安羽的印象还不错,虽然嘴巴有时候毒到应该下拔舌地狱,但做事基本还算靠谱,不会毫无主见,也不会随便拿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她自己的。 升级继续着,渐渐的,林氏兄妹的胜率越来越高——为什么不提丁玲玲?因为谢安羽觉得这家伙总在各种犯蠢,如果不是因为林侯逆天的牌运,每次都能拿到一手好牌,他们面前的晶石计数不可能累计到这么高。几个小时的奋斗下来,林侯已经从赤脚贫农摇身变成了地主,比用大范围aoe技能刷怪还有效率些。狮子之心的主要晶石都被丁满变成了钞票,每个人身上都只带着少量应急,所以他们的彩头并不是及时支付的,而必须等谢安羽异能恢复之后再兑现。 谢安羽觉得不对,林侯次次都能拿到王牌,有人作弊了,用的还不是雷古勒斯那种蹩脚的方法。这就过分了,欺负自己不能使用异能?要是自己的【背包】还能用,那换牌可以换到飞起,拉斯维加斯的赌神都得给她让位。 在林侯又一次甩出对王扣底决定胜负之后,谢安羽不干了:“林侯,你的异能是不是恢复了?”每次洗牌发牌的都是他,拿到好牌的也是他,太可疑了。 林侯果然脸色一慌:“才,才没有呢!”他赶紧在自己的收益单上记录一笔,开始洗牌。 这牌没法玩了,谢安羽扔下自己手中最后两张副牌,很明显,林侯异能恢复了。就算不是完全恢复,至少也是大半,她注意到雷古勒斯眼神一亮,又开始勾引丁玲玲的饮料罐,结局证明了一个道理:变异者回复起来比异能者要快。 谢安羽猜想也许这和变异者与异能者体内的基因改变有关:按照逻辑推理,变异者体内改变的基因肯定少于异能者,所以说,基因变异少的会优先恢复? 不对,自己的基因明明没有变异过。达尔文数次实验亲证。 那是因为个人体质?那就更对不上号了,张猛和雷古勒斯明显都远超游戏宅林侯。 常年养成的学习思维让她不习惯对一些公式定律死记硬背,而是喜欢弄明白原理。她正在苦恼,远远看到傅靖雯面色不佳地返回了。招手:“傅警官,这里有人赌/博!” “感谢你的举报。”傅靖雯懒得搭腔,草草打发谢安羽,她揉着扑到她怀里的阿明的脑袋,神色一正对雷古勒斯说:“尸潮是不是快开始了?大街上的丧尸少了很多。”虽然烈日对丧尸来说并不是什么适宜环境,可是每座沦陷的城市里,最起码都游荡着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丧尸,就算名井市距离琼本基地不远被各路异能者清洗过一遍又一遍,这里的丧尸也不可能少到在大街上乱晃都看不到一两只的程度。 “没错,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雷古勒斯看上去并没有很紧张,甚至比面对丧尸护士时还要轻松一些,“进入琼本基地之后,我大概总共经历过五六次尸潮,没有比这更好的捕晶机会了。” 控制尸潮的丧尸显然不是个善茬,脑控技术堪比教授,但数量上去了,质量理所当然的就会下降,它所控制用来袭城的大多是一些脑筋不好的普通丧尸,极少有变异丧尸。这样的场面对于几乎是全异能者——林侯: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我又给你们拖后腿了——的小队狮子之心来说简直是每月一度的天降福音,哪里能找到比一大波晶石正在缓慢行进,毫无反抗之力的等待收割更好的事情? “所以尸潮来临是好事?”傅靖雯有些震惊,她原以为自己带来的消息必定会引起恐慌。她想起初次见面时雷古勒斯谈起尸潮一脸凝重的样子,难道那个时候雷古勒斯是在演戏骗人?傅靖雯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崩塌,一同崩塌的还有自己对自己识人水平的自信和雷古勒斯在她心中正直友善的形象。 “不,我没这样说。这是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因为我们的能力特殊,就像一艘巨大的船只,哪怕尸潮就像飓风中的浪潮向我们刮来都翻不了船,但你不能只看海面,暗礁呢?冰山呢?这些你完全不考虑吗?” 谢安羽反而比傅靖雯更快的意识到了暗礁和冰山是什么。 别的异能者小队。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倾轧。 就像奥林安德曾经提到过的那样,虎鲨小队和狮子之心小队是已经撕破过脸的,如果虎鲨小队那群人渣依然活着,那么这次狮子之心在正面硬刚尸潮的时候,还需要提防来自背后的暗箭。 可怕的是,虎鲨小队在末世并不是个例。 有人狩猎丧尸,自然也就有人狩猎捕晶者。他们会像阴影一般笼罩在每一个出城迎敌的捕晶者的心头。 当然,潜在的威胁不仅仅来源于企图拦路打劫的人类,还包括保留着智慧和拥有高级异能的进化丧尸,普通丧尸尸潮对于它们来说不啻于一场豪华大餐。普通丧尸脑袋里的晶石就和异能者散发出的肉香一样,美妙的无与伦比。 傅靖雯不可置信:“都末世了,这些人怎么还能这么卑劣?难道不该一致对抗外敌吗?” 雷古勒斯对此感触颇深,显然他带领的小队不止一次受到过暗搓搓的伏击:“就是因为末世来临,他们才会如此放纵,如此肆无忌惮。在安全区内,也就是琼本基地之内,还有几条遮羞布一样的法律规定,等出了基地……那就各凭本事,生死勿论。”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突然冷冽下来,就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正阴森森地泛着寒光。 “你们被袭击过多少次?”谢安羽突然问。她有一种预感,丁满绝不是狮子之心小队失去的第一名成员,不然他们的反应不会如此平静。 “很多。”雷古勒斯的回答果然不出谢安羽所料,“狮子之心曾经并不是全异能者小队。” 这句话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活下来的都是适应了血的洗礼的强者,而弱者,早已风化成路边枯骨。 “那你也杀过人吗?”傅靖雯作为警察,关注点显然和平常人不大一样。 “……很多。” 依然是这两个字。 雷古勒斯的眼神清冽,声音中也不带任何后悔和遗憾。 傅靖雯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避开了视线:“希望我没有信错人。” “好了,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吧,让我们来开启另一个不愉快的话题。”雷古勒斯击掌让沉浸在各自伤痛回忆中的人回神,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调节气氛。他脸上再度挂上淡淡的笑容,像是和煦的阳光,温柔的春风,让每一个人的心都要在他的笑容中融化开来:“鉴于林侯的回复速度,我想我们是时候该提前做出选择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老规矩,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第一,我们继续呆在名井市,这里的普通丧尸被召集走了,又不是尸潮的必经之路,城市里很安全,我们可以横着走。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变异丧尸和其他异能者小队,还有,名井市市区内我们可以获得的物资不会很多。同意的话举手。” 三秒之后,雷古勒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深了。 “很好,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说第二点了,开始准备正面迎战尸潮吧,亡命之徒们。” 第091章 有恃无恐的奥林安德 091有恃无恐的奥林安德 随便你。 单单是谢安羽【背包】中的最后一辆汽车是不足以作为所有人的代步车的,谢安羽把丁满生前寄存在她那里的两叠钞票扔在特意清扫过的空地上时,看着小山般高大的物资堆,觉得是时候该去找辆旅游小巴了。最好再让雷古勒斯用异能给它整形一下,保证比虎鲨小队的战车拉风一百倍。 她率先将几件大件儿的从小山堆里拉出来,尽管如此,地上依然残余了不少被压成歪瓜裂枣的物品。她看到丁玲玲心疼地捡起她那支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从一户人家中找到的美白淡斑精华液——现在那支精华液凄惨的就像是吐出了肠子——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她,额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这锅我不背,出来打丧尸还带着护肤品的人才奇怪吧。” “你懂什么!在烈日下曝晒十几天、不护肤不化妆,我这张脸还能看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丁玲玲拨拉着物资堆,把能找到的护肤品都珍而重之地收进自己随身的小包里,坚决不放在谢安羽的【背包】里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的确不是谢安羽的锅,丁满身死,这些钞票一旦离开【背包】空间,就会立即失去效力恢复物品原本的样子,挤压和碰撞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指责谢安羽,谁让她看起来就惹人嫌。 雷古勒斯有些好笑地给谢安羽解释,每个首次进入琼本基地的幸存者都会在基地门口附近的关卡进行检查和登记,确认身份后,会发放一张类似身份证明一般的磁卡,以后不管是进出、或是在基地内部发放接受任务都需要用到这张磁卡,而磁卡上,是有照片的——这是为了避免有些异能者因为各种原因事故弄丢了磁卡,被别有用心之人顶替身份。说到这里,雷古勒斯不继续了,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告诉谢安羽后面的内容可以自行想象。 稍微一怔,谢安羽摇摇头,她从【背包】里取出自陈医生那里掠夺来的晶石罐子:“你们在丁满那里的资产有多少来着?你们最好把地上这堆也数数,我不想以后因此生出嫌隙。”亲兄弟明算帐,现在耽搁一些时间算清楚总好过日后撕破脸,并且在获得了陈医生丰厚遗产的情况下,谢安羽也不打算收丁满的物资寄存费了,几十颗晶石是小事,最后受益人也是她自己,斤斤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完全没有必要。 雷古勒斯随口报了个数,不够精准,显然是给了谢安羽部分让利。他让林侯等人帮忙整理物资,自己则盯着谢安羽看了好久,从她的手臂到依然带着墨镜的眼睛,最后有些不放心的问她:“失控的问题解决了?” 这个问题让谢安羽实在难以回答,她也低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白皙光滑,完全看不出在几个小时之前它还是那么一副黑得就像刷了一层沥青似的可怖模样,并且在这些“沥青”潮水般褪去之后,自己也确实没有再漏出什么物品,可这难道就代表自己完全摆脱黑雾的阴霾了?她皱着眉头举起一面从医院里顺手牵羊得来的小圆镜,摘下墨镜只看了一眼,叹息一声又放下了。 “你那种解决方法……我们能帮上忙吗?”略微的迟疑之后,雷古勒斯问她。 可以,把丁满的脑子给我。 谢安羽按捺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冲动,摇摇头:“我再去问问奥林安德,只有他最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侯他们清点好了喊我一声。” 树荫下,奥林安德沉默地盘腿而坐,他的手中无意识地掰着一根细长的树枝,眼睛无神地看着远方,但似乎又没有焦点。这家伙看上去比之前更加不合群了。 也许是因为在地下研究室里呆的时间最长,他受到黑雾的影响也是最久的,他是除了谢安羽之外最后一个恢复异能的。身体修复完毕之后他也没喊人帮忙,还是众人听到从洞口传来的枪响才意识到下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谢安羽第一个冲过去——事后她想到那时的心情觉得自己简直愚蠢的可笑:以奥林安德对生存的渴望程度怎么可能因为疼痛难耐饮弹自尽? “奥林安德?奥林安德?”她趴在洞口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有的只是空旷的地下研究室内不断回荡的沉重脚步声。谢安羽略有疑虑地和傅靖雯对视一眼,拖过消防水带就往腰间系:“我下去看看。” 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她。是雷古勒斯。“你不适合,我们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仓库了。”他的异能已经恢复大半,只是一个念头,一些细碎的金属制品就从遥远的门诊大楼及其裙楼内隔空飞来,在他双手附近相互溶解成团。他看了一眼谢安羽手中的充能枪,这还是不久前刚从她的沥青臂下漏出来的:“我的异能绝对比你的武器好用,现在谁也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不,”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谢安羽就察觉到雷古勒斯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尽量放缓了语气,为自己看似莽撞的决定作出解释,“奥林安德他不会想看到你的,事实上我猜他连我也不想看到。你可以给他做做心理辅导,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谢安羽把充能枪放在顺手的地方,攥紧消防水带,脚下一蹬,带着泥土和草根一同落入地下实验室。 停机坪内依然是昏暗的,光线从围墙上方和门缝中漏进来,勉强将这一大片空照亮。谢安羽突然回想起末世前的某个夜晚,小区的声控灯线路故障,她借着隔壁楼的灯光在昏暗楼梯间踽踽独行的的情形。那渗人的卡白光线照射在身上的感觉莫名的和这一刻很像。 她努力的把不安甩出脑海,从腰间抽出充能枪双手拿着,再度呼唤了一句:“奥林安德?”声音在地下空间里回荡,仿佛是水面上的层层波纹。 谢安羽沿着记忆中出口的大致方向走去,刚踏出了两步,眼前的昏暗光线让她意识到了什么——门什么时候变成虚掩着的了?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锁死的! 快步冲过去,果然被蛮力破坏的锁孔上还残留着火药的味道与温度。谢安羽松了一口气。 但是心放下去了,愤怒却不可抑止地升起了。 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她能理解奥林安德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凄惨模样的心情,事实上这种心情谁都有,没有人愿意把自己丢脸无助的样子放在展厅里顺便打上几束聚光灯,可是回答一声很难吗?向别人求助很难吗?非得自己用枪破坏了门锁从来路原路返回才能凸显自己的自强自立? 拉开阻断停机坪与研究所的大门,谢安羽果然看到在来时的楼梯上有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影,正端着一个大抽屉,艰难地向上行进着。跑近了,甚至能看到奥林安德没踩上一截楼梯,那些由雷古勒斯的异能制造出来的临时隔板就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凹陷下去。看的谢安羽那是一个心惊胆战,别说是跑上去质问奥林安德了,甚至都不敢和他说话,生怕他一个呼吸重了连人带抽屉的滚落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奥林安德走完那段随时将要崩塌的楼梯,谢安羽立即蹿到他身边,先是往抽屉里一瞄,在看到抽屉里满是充能枪上使用的玻璃弹管和几把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崭新的充能枪后,微微一叹,口中的指责厌了下去——自己完全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本来只需要雷古勒斯轻轻一勾手就能带上去的重物,现在却要奥林安德这个瘦弱的家伙吃力地搬上去。 谢安羽放软语气:“你的异能恢复了?” 眼前的奥林安德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样,当黑雾的诅咒褪去之后,又从癞/蛤/蟆变成了王子,不过是一个既不健壮又不富有的病恹恹的王子。除了身上披着的那件依然散发着恶臭气息的衣服能证明之前他确实外貌可憎之外,从头到脚,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瑕疵,皮肤的细腻程度恐怕也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能与之比拟——尽管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肌肤总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奥林安德没有停下脚步,膝盖一顶,将手中的沉重抽屉往上抬了抬,轻轻地落下一个“嗯”字,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浪费在对话上似的。 “我帮你抬着?”谢安羽一边说一边就想伸手。 手还没碰到抽屉,抽屉就移向了左边。奥林安德警惕地看着她,仿佛一只狮子在警告那些盯着它的晚餐的鬣狗:“这是我的。” 谢安羽一僵:“……我没有要夺走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搬得很费劲。” 奥林安德不回答,笔直地向上走去。 “所以你不呼唤我们而是选择原路返回就是怕我们把这抽屉东西抢走了?”谢安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上面一堆人的担心就是那驴肝肺。 “不。”奥林安德依然惜字如金。 “那是为什么?” 谢安羽再问,奥林安德就一声不吭了。 直到他们一路从d栋顶层电梯移动到七楼时,奥林安德才回过身把抽屉往谢安羽手中一放,眼神扫过抽屉里各式物品的数量后才盯着谢安羽的脸沉声说:“拿好,我回来之后会数的。” “……我想把这一抽屉东西都甩在你脸上怎么办?你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我怎么就看不懂呢?”谢安羽不懂的地方多了,最大的困惑就是奥林安德那里来的蜜汁自信,竟然跩成这样,好像吃定自己不会生气一样。自己亏欠过他什么吗?谢安羽努力回想。 一条都想不出来。 不仅没有亏欠,自己还帮了他一把。 难道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真实的样子吗?但那样的话,怎么想吃亏的人都应该是自己吧:谁愿意把那种一想起来就会做恶梦的东西放在视网膜和潜意识记忆里啊? 奥林安德并没有把她的诘问过多的放在心上,他满不在乎地看了谢安羽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随便你,反正我又不会受伤。” 倒是忘了这点。谢安羽眯眼,难怪这家伙这么肆无忌惮的。 奥林安德也没让苦力谢安羽多等,但谢安羽认为更可能是因为他怕自己偷走了充能枪才变得如此行动迅速。大约只用了五分钟,奥林安德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尽管身上还残留有一些淡淡的气味,但在末世这种环境里也不至于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他接过抽屉,眼神却落在谢安羽脚边:“你东西漏了。” “嗯?”谢安羽低头一看,立即心呼好险:落在她脚边的不是别的,正是陈医生脑袋里挖出来的晶石,也是她摆脱变形成怪物的唯一解药。她忙不迭地弯腰拾起,心疼地吹去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刚准备开口问奥林安德这玩意儿是直接吃呢还是泡水喝呢还是有什么其他诀窍,就看到捏着晶石的左手手臂上的乌黑色淡化了一些。 黑色的潮水像是被扯去的帷幔,极快地自上而下散去。它们退过手臂,退过肘部,退过虎口,最后汇集在捏着晶石的指尖。 原本温润如初升阳光的金色晶石现在浓郁地就像是要滴下墨汁来。 谢安羽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奥林安德急促地提醒她:“发什么愣!快点收起来!不然它又要开始气化了!”后,才慌乱地从奥林安德手中的抽屉里抓出一根玻璃试管把纯黑色的晶石塞了进去。 第092章 ???? 092???? 明明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满诚实的嘛。 在地下研究室里谢安羽已经知道了玻璃试管的使用方法——试管中盛装的那些粘稠的液体能迅速溶解普通晶石,并在剧烈的震荡中将混合后的液体重新凝固成为充能枪提供能量的细沙状子弹。 但诡异的是,黑色晶石并没有被溶解,甚至都没有沉底,它静静地漂浮在液体表面上,似乎是在嘲笑谢安羽拿他无可奈何。 自从知道自己有【背包】异能后,看到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谢安羽的第一反应总是先收进【背包】里鉴定一下。这次也一样。念头刚闪过,谢安羽觉得自己右脸被打肿:习惯成自然,自己竟然忘记现在中了黑雾debuff,任何耗蓝的法系技能都无法释放。 只是谢安羽没有想到,自嘲的笑容尚未完全在嘴角绽放,她的左脸也被打肿了: 玻璃试管从手中消失了。 谢安羽错愕的表情让奥林安德觉得她看上去很蠢,他抖了抖抽屉,任众多的玻璃管在抽屉里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啊,恭喜,异能恢复了。”语调冷冷清清的,一丝恭喜的含义都没有。如果谢安羽有心情去分析,说不定还能从里面听出点别的意思,比如“你动了我的玻璃试管”之类的。 “我第一次觉得被打脸是件很爽的事情。”玻璃试管出现在谢安羽的指间,她像转笔一样嘚瑟地转动着,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每一次转动之间都有着极细微的不连贯——她在转动中不断地使用自己的异能。 “现在让我们开看看这个把我们折腾的像丧家之犬的小可爱是什么!”谢安羽的语气轻快,一扫之前所有的阴郁,甚至没有再抱怨奥林安德。 没有声音没有特效,玻璃试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谢安羽手中。 片刻之后,奥林安德注意到姑娘的眉头皱的像揉过的纸团。 体会过黑雾厉害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那么糟糕吗?”奥林安德很想把眼前的这张脸抻开,永擀面杖使劲擀平。如果能找到压路机那就更好不过了。 谢安羽点点头:“很糟糕,我还第一次见到【背包】无法鉴定的东西。” 这个装着黑色晶石的玻璃试管占据了谢安羽平日的机动空格,当谢安羽的意念凝聚其上时,看到的的信息是这样的: 【物品名称】:???? 【物品属性】:???? 【物品描述】:一件带有邪恶气息的物品,建议尽快丢弃。 “邪恶物品?”谢安羽摩挲下巴,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背包】所说的邪恶肯定不是代指污力滔天小火车的那种邪恶。“恶魔吗?这听起来很不末世。”原以为邪神什么的只是一种指代性的说法,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情报是错的——至少黑色矿石并不是单纯的大陆上的天然物品。” 也许黑雾是,但作为黑雾载体的矿石却是来自异能者脑中的晶石。 如果一个异能者被黑雾感染了,那么为了不变成怪物,他需要杀掉另外一名异能者获取对方脑中晶石,晶石黏附黑雾之后,又形成了另一块黑色矿,总有一日将会感染别的异能者。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就像是现在肆意横行在大陆上的丧尸病毒,根本无法阻止。 难怪传承记忆中的那些人们对于黑雾是如此恐惧与憎恨。 奥林安德看着装着黑色晶石的玻璃试管再度出现在谢安羽手中,被她无意识地在走廊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不自觉稍稍远离了一些:“你不想办法毁掉它么?留着只会害人。” “……还没想好。” “是还没想好怎么毁灭它,还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毁灭它?”奥林安德刨根究底。对于拥有着无法被任何人伤害的异能的他来说,黑色矿石就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任何一个掌握了黑色矿石秘密的人都能在瞬间之内致他于死地。 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东西存在于世上。任何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都不行。 当看到谢安羽沉默不言地将玻璃试管收进【背包】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给我。”他说。 语气是从不曾有过的强硬。 “不,有些想法我想要验证一下,不能给你。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用黑色矿石来对付你——在我还当你是朋友的情况下。”谢安羽越过奥林安德,走向楼梯间,按电梯按钮。 奥林安德抱着抽屉跟在她身后,冷笑一声:“说穿了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 谢安羽略有些焦躁地高频率按动电梯按钮,并没有因为奥林安德的激将就回头去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才一边进入电梯一边说:“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你信任过我吗?奥林安德?” 很显然是没有。 甚至奥林安德在看到谢安羽专心皱眉看着电梯光滑墙壁上那个扭曲的自己依然毫无眼白的双目时,脑海里琢磨的却是自己有充能枪,有晶石,有玻璃试管,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死谢安羽。 从七楼想到一楼,发现根本做不到。尤其对于异能已经恢复的谢安羽来说。 他咬咬牙,吃力地用一只手抱住抽屉,另一只手按下了关门键。对上一脸莫名的谢安羽,奥林安德踟躇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好,我相信你。” “别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了,如果我对你有恶意,又何必等到现在。我是真的有用。”谢安羽一脸算计着什么的表情,最后甚至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接触到黑色矿石的人会立即失去异能,四十八小时之后就会变成怪物——这么长的时间,手脚麻利的话,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用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离你远点。”奥林安德还是有些不安。 “嗯。对了,你这些充能枪卖吗?给我来一套,玻璃试管多来几根。诶,顺便打个折呗。” 两人宛如天降大礼包出现在众人眼前,后勤仓库与武器贩子,简直是绝佳组合。除了丁玲玲一直盯着奥林安德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态/狂似的看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大多被那满满一抽屉的玻璃试管和几把看上去就非常高大上的充能枪吸引了。 作弊赌圣林侯壕气冲天,他兴冲冲地拿着画满正字的小纸条找谢安羽兑现,本想把奥林安德的武器全都包圆了,他手中的那把晶石却被店铺主深深的鄙视了。 这一次奥林安德不再像推销【下品止血散】时那么热情,冷着脸把林侯手中的晶石全部拿走,十分不情愿的扔给他两把枪和六根用于溶解晶石的玻璃试管,还着重强调了一句:“这已经是友情价了,不要贪得无厌。”把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林侯堵了回去。 受到如此指责的林侯很难过,仿佛是人格受到了质疑:“我没有贪得无厌。” “那你倒是放手啊!”奥林安德抢回自己的抽屉,所剩不多的玻璃管在抽屉里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 傅靖雯的小尾巴阿明此时对林侯神补刀:“哼哼,‘明明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满诚实的嘛’。” “阿明!”这孩子到底看了多少糟粕电视剧!傅靖雯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了,就算谢安羽给了她一套组装好的充能枪都没能换来她的一个笑容。 浩浩荡荡的物资清点开始了。这项行动进行的效率不怎么高,丁玲玲心疼着她的化妆品,林菀则是拿着新入手的充能枪爱不释手,傅靖雯一边教育阿明一边和雷古勒斯讨论迎战尸潮的具体规划,所以真正干活的也就只有林侯张猛和一个吉祥物一样作为监督员的迈克而已。等林侯小跑过来告诉谢安羽丁满寄放在她那里的物资已经全部清点完毕可以装箱了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 谢安羽应声起身,结束了与奥林安德的谈话:“我刚刚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她记下了林侯的报数,倒也没看迈克的登记,就把地上的物资小山一股脑地收进了【背包】。自己的劳动力没有受到重视,更没有得到表扬,迈克似乎有些兴致不高,但他这次难得的没有抱怨什么,只是撅着嘴亦步亦趋地跟着谢安羽。 “雷古勒斯,”同丁满意妮查尔斯的简陋墓碑到过别后,众人终于要告别这个让他们惊心动魄了数天的综合医院——当然,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高风险才有高收益,他们在这里获得的宝贵的药材和武器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消失去队友带来的伤痛,但也不至于让每个人都哭丧着脸。谢安羽喊住神色复杂的最后看了一眼门诊大楼,拉开车门的雷古勒斯:“帮我填上那个大洞。”谢安羽可不想让下一批来到名井综合医院的人无意间发现她的宝贝。 “……你还是要去北方基地?”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雷古勒斯没有再说什么,他摇摇头,长长一声叹息后,地面小幅度震动起来。“不用谢,上车,该走了。我们得在完全入夜之前赶到预定地点,我可不想和丧尸一起逛夜市。”雷古勒斯习惯性扣好安全带,发动了领头车。 谢安羽心情很好,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召唤出一大堆零食,鼓鼓囊囊的膨化带都要挤满车内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吃吃吃,别客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发财。” “我们是去打丧尸。” “有区别吗?打丧尸等于爆晶石等于发财,没错啊。”谢安羽咀嚼着一大把妙脆角,舌头都要撸不直了。她手肘碰碰沉默地托腮看窗外风景的奥林安德:“诶,想的怎么样了?你可考虑清楚啊,按照雷古勒斯他们的分配方案,丧尸是谁杀的晶石就归谁,他的异能现在可不比当初,除去我【背包】里的金属球不说,你没看到他们的车钢板都加厚了一大层吗?你抢不过他们的。你连我们的司机都抢不过。” 司机傅靖雯脚一抖,差点没撞上前面的车,她瞟了一眼后视镜:“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怎么样啊,奥林安德?”谢安羽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妙脆角,催促道。 “……好。” 第093章 朋友你买房吗? 093朋友你买房吗 上面有鬼。 “我们现在去哪儿?”末世来临之后,车载导航系统几乎全面瘫痪,谢安羽只能拿着城市地图手动查阅,还好这种东西非常常见,报刊亭书店靠近收费站的杂货铺,随手都能抓出一把,看完了之后还能用来做笔记本压泡面垫桌角打升级什么的。 “南茂市的山水庄园。”无线电里响起张猛的声音。 南茂市是琼本基地的卫星城市之一,位于基地的东南方向,被商陆江分割成新城区与旧城区两大块。新城区是开发区,现代感强,而旧城区则保留了不少古迹,人文气息颇为浓重。 就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点来看,要去山水庄园所在的新城区大约有四个半小时的路程,按照两座城市之间高速公路上的拥堵程度来看,就算是在给他们四个半小时都不一定能够抵达——等到那个时候,用林候的话说就是都可以压着转点做日常了(部分游戏的日常活动是从半夜十二点算起的)。 还好,他们的领头羊是个开路小能手。 或许是为了赶时间,又或许单纯只是想要尽快恢复被黑雾侵袭影响到的手感,雷古勒斯开车的方式十分奇怪:他不再试图避让道路上那些废弃的、残破的车辆,直接横冲直撞上去,在即将撞击感即将要从视觉感受转化成实体感受时,废弃车辆就想被巨人撕扯一样,像两侧拉伸成薄薄的一片,最后裹在雷古勒斯的座驾上,成了领头车的新的组成部分。 这种闻所未闻的一波流开怪方式让林氏兄妹大呼过瘾。他们撺掇着让雷古勒斯给汽车开了个天窗,脸上的申请得瑟的就差没高喊我是世界之王。 几次之后,丁玲玲直呼受不了,她抚着胸口脸色奇差地离开了副驾驶座——那个她从来不让任何人染指的位置——丝毫不顾形象地蹲在路边干呕一番后,跑去和林氏兄妹挤后座。 林氏兄妹对她的选择双手赞成,倒不是因为丁玲玲有多受欢迎,而是和张猛一起挤后座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那个山水庄园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谢安羽百无聊赖伸懒腰,指尖擦到车顶,表情瞬间难过起来,她也很想坐跑车。她的视线在道旁的废弃车辆中穿梭,试图找到自己喜欢的品牌。 同车的其他人倒是没这么大执念,奥林安德精神不振已经蜷缩起身体睡着了,阿明和迈克对好车完全没有概念,在他们看来可能有着蓝胖子皮卡丘造型的汽车就是最顶尖的,傅静雯倒是喜欢好车,可是看到好车她就会不自觉想起那些开车的人。她对富人群体没什么意见,但是绝大多数的富人却和警察有点私人恩怨。 “嗯,那附近有一个防空警报装置。”张猛如实回答。 这答案让谢安羽有些懵:“防空警报?”重复一遍之后有些恍然,“是为了吸引尸潮?” “对,顺便还能起到分流的作用。你没见过尸潮,那真的……”张猛停顿片刻,似乎是会想起了那些令他震惊的画面,很快她话题一转,语气也略微地轻松起来,仿佛是怕打击了新人的积极性,“后来基地的军方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每当尸潮来临的时候,就启动周边卫星城市里的防空警报,你也知道,丧尸的视力不佳,行动起来的时候多数是凭借声音和气味。这些普通丧尸正面突袭琼本,然后就会傻乎乎的被分流到各地,到是挺容易逐个击破的。”说到这里,张猛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而且也许是周边的普通丧尸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最近尸潮的数量明显降低了不少,我们在山水庄园会很安全的。” 穿过商陆大桥,日落时分,两辆车终于先后抵达新城区,林候吹了几个小时凉爽的风,终于想起要拿帽子遮掩一下自己的河童头。他撑在车顶上,转过身,遥遥一指:“看那边,最高的那栋就是目的地了!” 谢安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几栋矗立在临江山上的高楼,三十来层的高度,尖顶,下层建筑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给人以安谧宁静的感觉。若是末世没有来临,想必这里该是属于天价房团中的一员。 其中有一栋比其他的大楼还要高出一些,想必就是林候所说的目的地。 “一个善意的忠告。”雷古勒斯的声音突然传来,“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有些玄幻,但你们最好当真,我们要去的那栋大楼简称a栋好了,千万不要去最顶上五层。” 谢安羽来了兴趣,她挤到驾驶座与副驾之间:“最顶上五层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一直困的睁不开眼睛,和睡魔在抵死抗争的奥林安德也抬起了半边眼皮,勉强分了一些注意力在此事之上。 “上面闹鬼。” “……哈?”这年头还有闹鬼的说法也确实是挺逗的,末世死了这么多人,如果真的有鬼那这个世界早就鬼满为患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遭受了无佞之灾,冤死鬼一茬茬的。“你确定不是什么异能者在折腾幺蛾子吗?就想陈医生那样。” “不。你不知道南茂市的临江佛吗?” 临江佛,南茂市的著名旅游景点,位于旧城区的商陆江边,是一尊巨大的弥勒佛像。谢安羽前世今生都听过,据说建造时间是大几百年前,一位著名高僧为了镇压在这里兴风作乱的水妖而建,自那之后不管是神话传说还是新闻报道,都没有再提到过地理位置上本应该会频发水灾的南茂市有任何水患。 谢安羽和傅静雯互相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雷古勒斯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水妖跑出来了吧?林候不第一个冲上去打打吗?多好的小boss啊,打死了爆内丹呢。” “因为长期的水患问题被解决了,这里的居民们都很信奉临江佛,为了尊重祂,南茂市所有的楼房都不会超过临江佛的高度——除了山水庄园的a栋。这栋高楼也是临江而建,与巨佛遥遥相对。开发商是外地来的,不信佛又想制造噱头,可是听说最顶上五层一直都没卖出去,还时常有怪事发生。尽管没有造成人命,但是特殊时期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为妙。”雷古勒斯打方向盘,上环形山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座驾已经够坚固,他没在磁铁似的吸收路边的车辆,而是催动他们自行扭转方向让出一条通道。 车到山顶,速度渐缓,雷古勒斯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直接使用异能将把山水庄园箍的宛如铁桶的铁艺护栏升起。因为他看到了几辆车和一个人。 一个享受着夏日傍晚尚待着丝丝暑气微风的红发男人。男人正靠在车门上点烟,看到车队,他微微站直了一些身体,眼睛一眯,旋即又笑开了。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我当是谁,原来是狮子之心,我还以为你们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男人吐了个烟圈,语气轻佻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如果用三个关键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话,大概就是瘦高,帅气,多金。多金是怎么看出来的?当让是从他肩上斜跨的一溜泛着金属哑光的弹药看出来的。在所有弹药都被军方控制的琼本基地,这男人身上的装备显然价格不菲。 雷古勒斯回头看了一眼拳头紧攥的丁玲玲,用眼神示意她平复自己的情绪。用无线电告知傅静雯和谢安羽:“不要离开汽车。”语气比刚刚说山水庄园有鬼时还要严肃。他下车,没接桃花眼男人递过来的高级香烟:“山水庄园是我们的。” 每头雄狮都有自己的领地,在琼本军方开始使用防空警报来吸引丧尸分流尸潮后,狮子之心小队就盯上了这个在坊间很有名气的怪谈庄园。为了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合格的、适于人类短期居住的安全领地,雷古勒斯曾带领狮子之心小队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现在这里固若金汤,普通丧尸根本攻不进来,竟然有别的鬣狗妄想摘桃子? 男人并不在意他带着威胁的警告,烟圈喷到雷古勒斯脸上:“我以为先来先到才是法则。” 他的态度没有激怒雷古勒斯,却点燃了林候。林候双手在车顶一撑,整个人从天窗跃了出去!手中的充能枪笔直对准了红发男人:“滚!别弄脏了我们的地盘!克里斯!”他刚踏前一步,突然一阵阴风自头顶刮来,有谁恶狠狠地一脚踹上他持枪的右手,将充能枪踢飞老远。林候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扯上了天。 谢安羽等人这才注意到天上竟然悬浮着一个异能者! 那是一个穿着宽大蝙蝠衫的女性,几乎看不出斗篷下的身材。她似乎力气很大,单手拎着林候,罔顾雷古勒斯的阻止将林候扔进了江里。 雷古勒斯发动的金属绳索终于还是慢了半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落汤鸡般狼狈不堪的林候从漂浮着无数人类、动物尸体的江水中捞起来。林候登岸的第一件事不是跳脚骂人,也不是甩干身上的脏水,他直接吐了。 “哟,林候你还是这么不友好啊,也许下次把你摔的脑浆迸裂才能让你学乖一点吧。”克里斯在雷古勒斯身后轻笑,他正打算弯腰去捡林候落下的那把造型独特的新奇武器,没想到武器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一般,飞到了明明是背对着这个方向的雷古勒斯手中。 克里斯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他看上去有些恼火,但是一瞬间忍了下来:“你们还是这样,小气的令人厌烦。” 雷古勒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领头车的天窗却莫名的合上了。 “山水庄园是你们的了。”沉默地对峙了好一会儿,雷古勒斯放弃了他们长久以来用于狩猎尸潮的据点。他抬眼望a栋上层扫了一眼,转身带着林候离开。 车辆转头时,谢安羽和奥林安德都忍不住回头从后车窗看那个嘴角噙着得意笑容目送他们离去的克里斯。那个穿着蝙蝠衫的女人则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悬浮着,死死盯着车队离去的方向。 傅静雯直接问出他们的疑惑:“他们是谁?” “是克里斯和他的两个贱人手下!!!”无线电里突然炸了,傅静雯赶紧把噪音源远离自己,“总有一天我也要把他们扔到河里去,灌他们一肚子的死尸洗澡水!” “……好了,林候,我们知道你的愤怒了,也祝福你能尽快达成心愿。现在告诉我们这群家伙是谁?山水庄园是个好地方,我们没有必要拱手让人,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们好好谈谈,或许……”傅静雯停顿一下,作为人民警察的职业操守让她没法平心静气地说出“抢回来”之类的话,她婉转地说,“那块地方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我们,她说的很溜,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狮子之心小队成员了。 雷古勒斯沉默片刻,声音里似乎有些不甘:“没得谈,也无法谈,他们就是我曾说过的,专门从别人嘴边抢肉的鬣狗。他们自称是‘利维坦’。” 第094章 前奏 094前奏 我们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呀。 利维坦,圣经中的邪恶海怪,也是“嫉妒”恶魔的象征。据雷古勒斯说,这个小队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克里斯,楠枝和金秀妍。 “楠枝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悬浮在天空中的姑娘,除了飞行似乎没有别的能力,金秀妍……” “是个整容怪。”雷古勒斯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声音插播了进来。是丁玲玲。带着一股巨大的怨念,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仇人的名字。 谢安羽哦了一声,压低声音对傅靖雯说:“看来这个金秀妍长得比丁玲玲漂亮。”她确实只是想吐槽一句,却低估了无线电的通话质量,几乎是半秒之后,她就听到了丁玲玲愤怒的尖叫:“停车!雷古勒斯,这小队有她没我!” 雷古勒斯停车,细声劝阻,但无效;丁玲玲愤怒地想开车门下车,同样无效——车门纹丝不动,仿佛两块铁皮焊在了一起。没有人能在雷古勒斯不允许的情况下离开这个金属容器。 谢安羽懒得听丁玲玲间歇性发疯,她直接关闭了无线电,松一口气,终于可以和傅靖雯正常讨论,把各种可能性都猜测了一遍,甚至包括带有恶意的,才重新开启了无线电:“现在能继续了?” 无线电那头一声极其明显的不屑嗤声后,雷古勒斯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好吧,也许金秀妍整过容,我个人看不太出来,她向来很少在人前露面,但有克里斯的地方必然有她,她的异能具体名字限制不太清楚,不过可以告诉你们效果,很恐怖,她能限定自己视野范围内的生物的行动——包括丧尸。” “定身?全视野范围内?”这能力听起来有些逆天,“多久?”谢安羽此时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雷古勒斯当时要特意提醒她们呆在车内,显然是怕那个叫金秀妍的女人发动异能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鬣狗是没有任何节操的,别说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了,照面都不打直接杀全家的比比皆是。 “据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从三秒到十几秒都有。下个路口右拐。”提示一句还不够,雷古勒斯甚至习惯性打亮了转向灯。谢安羽忍不住笑了一声,开玩笑道:“我突然觉得你很可爱怎么办,雷古勒斯你真有女友了?” “……请不要随便评价一个男士可爱,还有,我确实有女友,我们感情很好。”雷古勒斯在队友们吃吃的笑声中嘴角抽搐,尽力把话题拉回原来的轨道,“不要小瞧这几秒中的时间,克里斯很舍得在金秀妍身上投资,有一段时间他曾是琼本基地里最大的军/火买方,硬生生把金秀妍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训练成了一个狙击手——配合她照相机定格般的能力,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对上他们。” “那克里斯呢?他是利维坦的队长吧?”谢安羽追问。 “那家伙很嗜杀,和他有过节的人几乎都很快死于非命,哪怕是龟缩在琼本基地自己的房间里也一样。大家都知道这事和克里斯脱不了干系,但没有证据。每一次他都有不在场证明。” “这和他的异能有关?”听到凶杀案和不在场正面,傅靖雯来了兴致。夏日黏糊糊晚风以及机械系开车带来的头脑发胀精神不济瞬间被甩去了另一个街区。 虽然明知道傅靖雯看不见,雷古勒斯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或许,没有人见过克里斯的异能。没有活人见过。”他对自己的话进行补充。 毫无预警的防空警报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近在咫尺的巨大躁动让周边的空气都为之震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还让人昏昏欲睡的晚风此时却带来了一丝不安的气息。酸腐臭味从城区深处飘散过来,刺激着人们的鼻腔黏膜。 没有时间让他们再继续悠哉悠哉地寻觅最佳的栖身地点了,雷古勒斯选择了视野范围内最高的一栋大楼,果断踩下油门。 这里同样是一个小区,不过比起山水庄园,这里的环境建设显然要逊色不少。雷古勒斯把车停在最靠近主干道的楼房旁边,并在谢安羽想要收起汽车时适时地阻止了她。汽车厚厚的防御外皮被扒了下来,就像是剥橘子那么轻松,那些钢铁外皮包裹上他所选定的大楼的一二两层,除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出口之外其他地方完全密不透风,彻底隔绝了普通丧尸涌入大楼的可能。 “你们先上去,没有变异丧尸的话倒是不必爬太高。林侯林菀不准用充能枪。”一看到那对兄妹在满脸兴奋的咬耳朵他就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浪费可耻,而他们距离传说中的狗大户显然还有一段距离要走。他点头示意谢安羽可以收起代步汽车:“你也上去。” 在说话的同时,道旁的车辆和年久失修的路灯杆依次扭曲弯折起来,它们就像是谢安羽幼时喜欢的那种搅搅糖,在外力的作用下被拉扯出无数根细丝。这些细丝有些自动环绕成螺旋状,有些则断裂成一截截的,在螺旋状铁丝上相互交缠,最后在马路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密集的铁棘战壕。 这半人来高的战壕可以有效的阻挡尸潮前进的脚步,同时它也是一个瞄准点,只要在丧尸密集的时候把技能子弹往战壕附近招呼,总能收获几个人头的。 “希望会有大量丧尸通过这条街。我可不想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追。”他对最后留下来警戒的傅靖雯说了一句,“我们也上去吧。”他走在最后,闪身进入狭窄的大楼入口后,金属在他身后慢慢融合为一体。 这栋居民楼终于成了真正的钢筋铁骨大楼。 也许是一二层的全封闭,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里造成的回音特别明显。傅靖雯抬头疑惑的瞥了一眼楼上:大约是在五六层的地方一直传来咚咚咚的噪音,让她不得不有些在意。“如果是在山水庄园,你们会把战壕设置在哪儿?”总不可能是设置在山路上,没有哪只丧尸会喜欢看不到食物的情况下爬山。 “设置在商陆大桥上,我的金属异能不用说,普通子弹的距离刚好够,亲测。那个地段比这里好很多。”正所谓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南茂市的商陆江面上就只有这么一座大桥,尸潮想从新城区到旧城区最后前往琼本基地,这座大桥就是必经之路。战壕往桥中间一横,那些腿脚僵硬的低等丧尸就会被困在此处挤挤攘攘却无法前行,只要弹/药充足,哪怕是闭着眼睛扫射都可以获得大把晶石。 哦,不对,闭着眼是不行的,还得随时担心密集的子弹会不会对桥体造成损伤——如果丧尸杀干净了,晶石却全部掉进江里了那才是欲哭无泪了。总不能让雷古勒斯再去编织一张铁丝网把所有的尸体捞死鱼一般捞起来吧? 楼梯回旋向上,和名井综合医院不一样,居民小区里是不可能配备太阳能发电机的,楼道里一片漆黑,傅靖雯摸着扶手稳步向上,偶尔脚下会踩到或坚硬或烂泥一般的东西。她提醒自己不要在脑中浮现什么画面,自己踩到的只是垃圾和狗/屎。如此催眠,直到就着傍晚云层中最后一丝微光模模糊糊地看到楼梯间一个沾满血字的“6”。 声音和手电筒的光线在不远处的走廊上交替提醒傅靖雯黑暗旅程已经到了尽头。她长舒一口气,有些疑惑地问丁满,为什么要用雷神之锤来回的敲打墙壁。 “和防空警报的作用一样。”解释从身后传来。与雷古勒斯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部分住户防盗门变形的声音。所有门后有响动的金属防盗门都自动生出了长长的铁刺,猛烈刺向门的后方。 门后的动静停止了。 那些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住户们终于彻底结束了他们的悲惨人生。 他们选择阳台靠马路一侧的住宅进入,张猛用雷神之锤猛砸墙壁,这回是来真的。暴力的扩张行动很有效果,瞬间住宅的占地面积就扩大了一倍。至于承重房梁什么的,那很重要吗?反正天花板塌下来了有雷古勒斯的金属柱顶着。 马路上静谧的可怕,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谢安羽第一次经历尸潮,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但却矛盾地有有些期待:“大概还要等多久?”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不知道,你不能指望丧尸们会遵守时间,毕竟它们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或许我们可以把附近的街区都建起战壕,只留一个缺口,把那些被防空警报吸引来此的丧尸都往这条路上赶,让他们根本走不到山水庄园。”谢安羽嘟囔。很明显她对利维坦小队霸占据点的行为有诸多不满。她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甚至就连一向与她不和的丁玲玲都神色不悦地点了点头。 “当然不,我们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呀……嗷!” 迈克心疼地看了一眼捂着脑袋眼泪都要涌出来的阿明。果然妈妈还是自己家的好,有些人实在是太暴力了。 “阿明,如果下次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电视剧台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孩子不看点文学名著课本教材反而整天抱着电视剧不撒手是想干嘛?长大了去当莎士比亚吗?”傅靖雯瞪了阿明一眼,觉得刚刚那个爆栗应该下手更重一点才好,这样才能让阿明牢牢记住教训。她拿出枪,习惯性上膛,却手上一顿。 自己拿的是谢安羽给她的充能枪。 光有玻璃弹匣却没有能源弹药的充能枪。 “……你对我还真是信心十足啊。”她举枪瞄准远方,如此反复几次,似乎是终于适应了新型武器的手感。“希望你是对的。”她深呼吸,扣下扳/机。 白色的光束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击碎不远处一栋居民楼的一楼的墙壁。 她的欢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见一个放在任何鬼片里都足以吓哭一片人的脑袋出现在破裂的墙壁之后。腐烂的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向她们所在的方向望了很久,丧尸终于拖着它残破的身躯僵硬地朝这边走来。 带着它一大群小伙伴。 第095章 唯手熟尔 095唯手熟尔 战斗依然继续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谢安羽决定把它计入“谢安羽的人生史册”中,归类大概是“一生中再也不想回想起的记忆”那一栏。尽管她也曾经在各种纪录片里看过或真实或模拟的战争场景,可是当事实真的发生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感到难受——尽管他们的敌人是丧尸也一样。 大街上堆满了拥挤的丧尸,它们仿佛是浩浩荡荡参加□□的群众,从街道的另一端拥堵到这一头。如果使用一些辅助设备的话,甚至能看到遥远的十字路口处也有大片丧尸从左右两边挤向这条街道。 狮子之心小队没有准备血袋什么的来吸引丧尸注意,张猛告诉谢安羽,丧尸们并不喜欢血液保存剂的味道,甚至反感,它们腐烂的大脑很神奇的能分辨出这点。但他们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头戴式耳机。每人一副,在傅靖雯和谢安羽看鬼一样的眼神中郑重戴好。 几分钟后,谢安羽不住感叹会想到要戴耳机出来打尸潮的人是多么的有远见:子弹与炮击的轰鸣声在耳膜上敲打着最爆裂的鼓点,她觉得自己脑仁都要炸了。 一大堆活靶子在楼下不远处游荡,密集的让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更好,恐惧让肾上腺素飙升,人们此时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扫射扫射扫射,换弹夹,继续扫射,如此循环。林候和张猛在阳台上各架起一挺机关枪,火光在枪口不断闪烁,像是雷暴云层中从不停歇的闪电。 城市上空乌拉乌拉的防空警报毫不疲倦地鸣奏着。不只是他们这里,附近的几个街区同样开始了战斗,甚至有些捕晶者小队直接用上了炸弹什么的,夜风卷来热浪与硫磺的味道,火光烧红了半边天空。 然而比密集枪声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丧尸们的凄厉嚎叫。 阿明和迈克瞬间被吓哭,谢安羽看到迈克做着妈妈妈妈的嘴型,往她身边直靠。她大声回应,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仿佛是在演一场无声默剧一般。 她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一只耳机,原本属于丁满的那只。感谢他的死亡。她刚千辛万苦地集中精神将之从【背包】里翻出来,正要给哭唧唧的迈克戴上,有人拍自己肩膀。 傅靖雯向谢安羽发起了荣誉决斗。 决斗方式,石头剪子布,决斗内容,耳机。 三秒钟之后,因为谢安羽自带幸运e,阿明拿到了那只对他来说实在太宽松的耳机——尽管头戴式耳机可以调节,可是那只已经被丁满肥胖的头颅撑的几乎成了一字型,阿明不得不双手捂紧,才能保证它不会轻易地就滑落下去。 迈克心里难过,表情也难过,但犹豫了一下,却用双手捂住了看上去更加难过的谢安羽的双耳。他害怕,惶恐,难受,却努力挤出安慰的笑容。 谢安羽一窒,鼻子微酸。 这边的情况被张猛注意到,他停止手中机械化的射击,摘下耳机将之戴在了谢安羽脑袋上。他的嘴巴快速张合,声音却淹没在轰鸣的背景音乐中。很快,他自己也意识到说话是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的——更何况对方脑袋上还带着自己刚戴上去的耳机,而对方因为震惊并没有意识到要把它摘下来。 张猛连比划带拉,把谢安羽按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告诉谢安羽让她专心在这里玩“反恐精英”,自己会带着其他没有耳机的小朋友们去找点替代品。这里可是居民区,上至金银首饰,下到拉链鞋带,甚至还有些不宜描述的歪门邪道,什么都有,破门而入找几个耳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傅靖雯倒是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常年的警察精力让她比普通人更能承受这样的噪音和画面。再说了,开战之前雷古勒斯就告诉过她们,狮子之心小队的财产分配是多劳多得制,像以前谢安羽和她带上小朋友们吃大锅饭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谢安羽还好说,毕竟属于后勤人员,丁玲玲是技术人员,对于她们雷古勒斯不做要求,也明确表示即使她们带上耳机放着催眠曲在平台上晒月光浴也能在战斗结束后获得基础工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不管有没有能力,没有人头就没有奖励,未成年人也一样。 鉴于此,两个妹子对张猛牺牲自己利益来照顾他人的行为就更加感激了,谢安羽冲张猛点点头,“请帮我照顾好迈克!”她尽力做出标准口型, 张猛也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他拍拍有些恋恋不舍的迈克的肩膀,拉着他和捂紧耳朵脸上明显挂着不耐烦的奥林安德离开了。 战斗依然继续着。 尽管经过身体强化,谢安羽还是感觉自己的手指手腕疲倦的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而肩膀已经在后坐力不断的撞击下失去了知觉,她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傅靖雯——这时候无限子弹搭配充能枪的好处就充分的提现了出来: 充能枪的后坐力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直直的一片白光扫过去,丧尸们立即就被切成两半。 “啊!!!”谢安羽愤怒了,恶狠狠地把耳机一摘,就你有异能我没有吗?套用时下流行的句式就是,她并不想继续射击然后向丧尸堆里扔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球。她扔的角度巧妙,再加上高度造成的重力势力,巨大的金属球一路碾压过那些不自量力的“螳螂”们,一些躲避不及的直接被压成了肉酱。 金属球顺着马路一直滚出老远,巨大的震动感就像是一列火车强行行驶在马路上。依稀可以看到金属球的表面上偶尔会冒出点点火花,兴许是别的捕晶者们在试图攻击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家伙。 狮子之心小队的攻击停止两秒,这短暂的停止刚好足以让谢安羽听到雷古勒斯在她身边的一声轻笑:“保龄球玩的挺棒的嘛。”他冲远方勾勾手指,一根金属线游蛇般从空中飞来,落进他的手里,宛如一条缰绳。 这条缰绳上尚带着可疑的污渍。 雷古勒斯把金属绳索往谢安羽手中一交:“再来一次。” “什么?”谢安羽的脸上是迷茫的。绳索的这一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功夫电影里总有一种说法,功夫的最高境界就是拳头打的出去,也缩的回来,来,再来一次,溜溜球。” 谢安羽瞬间明白了雷古勒斯的意图,绳索的另外一端就是那个巨大的金属球:“……你知道这个金属球上沾着什么吗?” “它就是沾着外星人的脑浆你也得把它收进【背包】,你的手还能扣扳机吗?尸潮不是今晚,不是今天,它是持续性的,每个月都得来一次,你想成为独行侠吗?我会玩弄金属但不会制造机械臂。”雷古勒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了一侧。 他把马路上那些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丧尸脑袋用金属丝挑起,挂在电线或是各家凉台的晾衣杆上,把本来只是恶心的场面平添了几分恐怖。 “你可以把溜溜球收回来了。” 谢安羽沉默良久,念头微动,金属缰绳带着它所牵引的主体消失了。而在谢安羽的【背包】中,果然多出了一个巨大到似乎要占满整个格子的金属球。【背包】具有清洁物品的效果,金属球现在看起来一尘不染十分干净。 “扔出去。你说过,不要把你当成普通的空间系,你能自保,你会战斗。” 谢安羽气运丹田,双手举高,把金属球往下一砸。 球扔了出去。 带着金属绳索一起。 也许是扔的角度不对,也许是滚动中金属绳索对路径造成的干扰和阻碍,这一次金属球反而杀伤力小了许多,它没有沿马路的方向压出一条肉酱马路,而是身子一歪,一头撞上了路旁消防栓。高压水柱喷涌出来,豆大的水珠砸落在地上,把这里变成一潭腐肉泥淖。 “说好的,打出去,收回来呢?”雷古勒斯简直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玩过溜溜球这么高端的东西。 “我又没试过!”谢安羽可以从【背包】里快速扔出去一件物品,也可以快速收回来一件物品,但这种扔出去一半,留下特定的另一半在手中的行为却从来不曾尝试过。“你再拉条绳索回来让我试试!再试一次。” 雷古勒斯叹息:“不必了,普通丧尸排斥水火,短时间内它们不会过来了。再说今天收获不错,大家也都辛苦了。休整一晚,明天正午丧尸最不愿出来闲晃的时候再去捡晶石。”雷古勒斯虽然能把消防栓上的缺口用金属粘合起来,却没办法让一地黏糊糊的肉糜迅速脱水干燥。“今晚收工吧。”他离开阳台,摘下耳机随手扔在电脑桌上,“丁玲玲,给张猛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他目光扫过,枪械自动收起,阳台上那些原本被卸下来妥善放在地面上的铝合金玻璃窗依次悬浮起来,嵌合进轨道。窗户完全闭合起来,严丝合缝,不给任何酸腐臭味往屋子里涌的机会。 深夜,当战火和惨叫终于被困意打败时,谢安羽蹑手蹑脚穿过那些睡的横七竖八的人们,站在雷古勒斯身边。今晚轮到他守上半夜。他用金属给自己制造了一张舒适躺椅,手电亮度调到最小,看着一本科幻小说。 “该换班了。”谢安羽扫了一眼小说封面:“我妈妈是这本书的忠实粉丝。” 雷古勒斯差点没把书掉在地上:“你妈妈?是拉夏尔的忠实粉丝?”他指着书脊上的作者名,很是有些不可置信。 “嗯,对。”谢安羽含糊了一句,“……抱歉,你肯定觉得我刚刚很蠢吧,把一次好好的狩猎搞砸了。”雷古勒斯后来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给她找台阶下,谢安羽明白,远方街区现在依然没有停歇的战火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你说的对,你缺乏训练,你知道运用你的能力,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充分利用它。”雷古勒斯右手轻轻一握,躺椅扶手少了一截。断裂的扶手在他手中扭曲变形,最后形成了一个正常体形的溜溜球:“这就是训练的第一课。”他合上科幻小说,伸展身体,打着呵欠去寻觅睡觉地点。 谢安羽看着手中的溜溜球,神色复杂地坐上了躺椅。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溜溜球,琢磨雷古勒斯的话。忽然,她感觉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窗外迅速闪过遮蔽了明亮的月光。她警惕的起身,充能枪出现在手中。 窗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忽略被雷古勒斯悬吊在空中的那些丧尸头颅的话。 “是我多心了?”她嘟哝一句,转身折回躺椅。 窗外,在她看不见的死角处,也就是玻璃窗的正上方的空中,一个穿着黑色蝙蝠衫的女人嘴角微翘,抱着一只丧尸头颅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第096章 吃货们的日常 096吃货们的日常 我认为我们应该带他去北方基地。 困扰了奥林安德一整夜的瞌睡虫是被米饭的香气赶走的。枪击和警报不知道是何时停止的,奥林安德耷拉着眼皮游魂一样推开睡相奇差的林侯,起身。 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美食了?是在末世开始时?还是更早之前,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如此残破之前?奥林安德疲惫的睁不开眼睛,大脑更是一片混沌无法思考。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谢安羽的身边,手中捧着碗筷,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小锅。 也许是因为末世里天然气电磁炉抽风机都无法使用的原因,厨房被搬到了采光好的走廊上。谢安羽特意选择了小区内侧的走廊,吃饭的时候顺便还能欣赏一下小区内花园里所剩不多的绿意,用类似野炊的情调舒缓一下激烈战斗带来的心理阴影。 奥林安德丧尸一样无精打采晃晃悠悠出现的时候谢安羽正在处理手中的菜。这些食材曾经都是丁满的特殊钞票,以各类罐头为主,最多的是一种包装劣质内容物谢安羽暂时还没分辨出是什么的肉类,另外就是玉米豌豆罐头。开盖后她不放心地用刀尖翻挑,又放在鼻下一闻,似乎还算新鲜。 太香了。 奥林安德鼻翼翕动。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米稀饭,可是对于长期食用泡面饼干的奥林安德来说这简直是人间少有的美味,他感觉到口腔中不自觉地分泌出水分,肠胃也在用最严正的声明催促他赶紧开饭。 他的手刚伸向锅里的小汤匙,手背就被谢安羽狠狠的拍了一下。 “还没熟,先去刷牙。”她一边说一边把砧板上切好的细小肉丁和豌豆玉米粒倒入锅中,稍稍一搅拌,勾人的气味就更加浓郁了。 看到有肉,奥林安德眼睛都直了,在这个丧尸遍地走的世界,连河里的鱼都不安全了,这些新鲜的肉的来源怎么想都很可疑。“肉哪儿来的?”他突然脑洞大开的有些不太好的联想,希望自己猜测的不是真的。 “我只负责做饭,不负责采购,丁满带来的肉,你问雷古勒斯。”谢安羽汤匙往旁边一指。 奥林安德这才注意到原来她身边还有别的人。雷古勒斯背负双手,专注的看着小区花园里的景致,一副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样子。也没等奥林安德开口,他解释说:“琼本基地里一个异能者的能力,他是个【魔术师】,有一块一米见方的黑布,能把任何体积比鸽子大的物品变成健康的活鸽子。他的能力似乎没什么限制,只要人不疲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变鸽子都行,材料买家自备,鸽子价格还不便宜。” 奥林安德感叹了一声,非常严肃的向谢安羽提议:“我认为我们应该带他去北方基地。” 谢安羽报以同样正经的表情点头:“太对了。飞机上必须有他的位置。”说完之后菜也不切了,粥也不煲了,掰着指头开始算座位与人数。 他们如此正儿八经的讨论让雷古勒斯头痛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奥林安德没睡醒我可以理解,你、呢?”物以稀为贵,琼本基地里人人都爱【魔术师】,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基地里【魔术师】已经成了不是权贵胜似权贵的超然存在,军方尚且都卖此人一些面子,这俩家伙心是有多大,还想着把【魔术师】带走,你问过人家【魔术师】本人了吗?你问过琼本基地所有人了吗? “干嘛打击我们的美好愿望,就算达不到也要努力。”为了以后能天天吃上新鲜肉类,谢安羽决心到了琼本基地一定要好好拉拢【魔术师】,至于拉拢计划……随机应变嘛。反正她从没有靠事前计划圆满完成过任何一件事情。 “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甚至连拼命都办不到,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魔术师】你休想带走,但我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竹筒饭】。那老头儿的异能虽然也和食物有关,但他性格怪僻,物资买卖上也很不讲诚信,如果不是能用异能变出竹筒饭,就他的性格和做过的事情,就算一辈子窝在安全区也会被人找各种理由打死。”变相的来说,如果谢安羽他们真把【竹筒饭】老头儿带去北方基地,那也算是好事一桩了,对三方来说都是。 和【魔术师】一样,【竹筒饭】其实也是异能的名字,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异能实在太过特殊,久而久之大家就直接以他们的异能名字代指了,喊到最后甚至没几个人知道,或者说是记得他们的真名。关于【竹筒饭】的破事儿还有很多,即便是雷古勒斯这样对八卦并没有什么兴趣的人都从旁人口中听到过许多,印象深刻的极品事件也有不少。正打算挑一两个给双眼冒光一脸期待的谢安羽和奥林安德讲讲,却被一声愉悦惊喜的大叫打断: “粥!!!” 林侯像是德田有希表情包一样狂奔过来双手接触到小锅的瞬间受到了双重暴击:分别来自锅沿极高的温度和谢安羽的砸脑门。林侯捂着红肿的脑门哀叹一声仰面倒下,露出了谢安羽翻着白眼收回溜溜球的身影。她啧了一声,一脚揣在躺在地上耍赖的林侯身上:“别装死,都给我先去刷牙,收拾干净了才有饭吃。你也是,奥林安德。”转向奥林安德的时候,谢安羽余光看到之前还一副碰瓷模样打死不起来的林侯立即翻身绝尘而去。 金属制的溜溜球上被谢安羽包裹了一层气泡膜,加上她甩出去的力道也经过控制,以人类头骨的坚韧程度,想要将林侯打成脑震荡还真不容易。 无奈的摇摇头,总算是清静了。注意到雷古勒斯停留在她手上的视线,谢安羽解释说:“昨天晚上练习的时候总是失败,就包了层气泡膜,怕吵到你们。”不仅如此,溜溜球每一次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是直接沉重撞击在谢安羽的心上,自信和坚持似乎都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利用气泡膜防震后,无数次失败带来的挫折感虽然没有立即消退,却也不至于对情绪的干扰如此之大。少了烦躁的心情,接下来的练习自然事半功倍。 “失败了多少次?” “不知道,去计算失败的次数没有任何意义,我只知道现在我成功了。”说着什么过程最重要的人不过是在完不成目标时对自己的宽慰罢了。如果不想成功,最初定下目标干什么呢?只是为了口头说说?那不就是吹牛皮么,而且至少吹牛皮的不会在浪费了时间精力之后还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谢安羽手中再度出现溜溜球,甩出去带出一道残像后立即消失在空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怎么样,我们再去大马路上溜一把?”她提议。 却不想雷古勒斯并不赞成:“丧尸也有趋利避害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受高级进化丧尸操控的家伙们,它们白天会躲避起来,减少消耗伺机而动,到了晚上才会继续行军。除非有大量食物不知死活的在大街上游荡。”在夏季,人类死亡后尸体保存期限大约为一到两个月,被丧尸病毒趋势进行大量活动的话可能这个时间还会适当缩短。 基地里曾有人异想天开的认为熬过一段时间这些丧尸就会自动被饿死了,事实上他们也如此尝试了,不过最后却绝望的发现,即使被关起来的丧尸最终在模拟环境下烂成了一滩再也无法行动的腐肉,附着其上的丧失病毒却依然没有灭活,一旦食腐生物吃下这些烂肉同样也会被感染。 “所以我们白天的活动就是捡捡晶石?顺便防备可能会出现的其他捕晶者和变异丧尸?”那这样说来的话,狩猎尸潮的任务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轻松不少,尤其针对这样有远程攻击异能和买得起热兵器的捕晶者小队来说。没有谢安羽想象中的浴血奋战,险象环生,轻松的简直就像是在种田。 只是她忽视了一点,狮子之心小队之所以轻松的就宛如来南茂市刷分除了队里火力足够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物资充足,狩猎尸潮和搜寻物资完全可以分开进行,不需要在这漫长的一周内一边爆头丧尸一边操心明天白天要去附近哪儿找到果腹食物。 说话间,肉末菜粥已经完全熟透,乳状米汤偶尔炸开一个可爱的小泡,把白糯糯的胖胖米粒翻滚上来,带着浅粉色的鸽子肉与圆润饱满的绿色豌豆点缀在其中,勾的这一群饱受压缩饼干摧残的饿死鬼们食欲大增。分粥的时候谢安羽觉得自己像是个动物饲养员,身前则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奶喵。 当小小奶喵阿明把自己捧着的小碗舔的干干净净表示再来一碗的时候,另一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奶猫落了碗。丁玲玲把空碗狠狠往地上一磕,汤匙在碗中碰撞发出清脆响声。“我吃饱了。”她看上去心情不怎么美妙,抓起手边的化妆包转身进屋去了。 “又是哪里让她不爽了。”谢安羽简直莫名其妙,她一边给阿明填满肉末菜粥,一边问林菀,“她生理期吗?还是生理期一直迟迟未至?”她说两个最有可能导致情绪异常的情况。 林侯却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递过空碗示意再来一碗:“她一向都是这样的,尤其这次出来还看到了利维坦的那些贱人……”话还没说完就吃了自家妹妹的一胳膊肘。林菀瞪他,压低声音:“你说那么大声干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丁玲玲听不得这个名字。” “她听不得的我就不能说?她以为自己是谁?公主吗?她撒气我还得受着啊,我才不怕她。”林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整个八卦的中心,他接过谢安羽特意给他添的满满,配菜又多的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继续说,“老是摆一张臭脸鼻孔看人的,我要是克里斯我也甩了她,不,我一天都不跟她谈。” 大震撼。 “克里斯……跟丁玲玲?”谢安羽不敢置信,虽然前者她只远远的见过一面,可是有些人只需要一秒就能了解了。即使是在脑海里,她也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画风不对的人怎么同框,就算是找个美图秀秀大神来也会溶图溶的非常违和好吗! “这只是个误会,不值一提。”雷古勒斯阻止了林侯越来越没谱的话头。 “不,就算是误会我也想听。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可歌可泣的狗血爱情故事,对了,你们两个小队之间的不对盘和这个有关吗?”谢安羽的八卦之魂要觉醒了。喜欢看言情电视剧的阿明也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双眼发亮地等着雷古勒斯讲饭后故事。 “顺序颠倒了。” “啊?” “是我们先和利维坦有矛盾,克里斯才和丁玲玲恋爱,目的是什么我想你们应该懂,可丁玲玲不懂。就这么简单,没有可歌可泣,没有狗血,甚至连爱情都没有,全是算计。” “……真是个可怜的傻姑娘。”阿明感叹一句。坐在他对面的谢安羽看到傅靖雯已经默默地举起了拳头,最后却还是忍耐住了。 雷古勒斯觉得心好累,老半天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试图把话题带回正轨:“吃完早饭消消食准备干活了,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易在饭后说,但请你们做好去腐肉沼泽中捡晶石的准备。”他的话的确严重打击到了诸人的积极性,所有人脸色铁青,林侯甚至低声嘟哝了一句“挂起来风干的人头也挺多的嘛”。 他的嘀咕没有被雷古勒斯错过:“所以你花大把晶石从军/方那里购买弹/药就是为了昨晚傻人发泄一通?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林侯是这样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呢?”一棍子把林侯打压下去,他又随手给了个甜枣,“阿明可以不用去……谢安羽也不用去。” “诶?”都已经开始往鼻孔里塞布条的谢安羽一愣。 “你跟我来,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交代你去做。不用带上迈克,你一个人。” 谢安羽有些莫名地指着自己的鼻尖,和傅靖雯交换了一个茫然的眼神。直到张猛郑重向她保证会照顾好迈克,她才有些迟疑地跟上雷古勒斯的脚步。 第097章 愉快的练级吧 097愉快的练级吧 雷古勒斯就笑了,笑的非常温柔得体有风度。 跟着雷古勒斯下了三层楼,谢安羽身为女性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对劲。她停下脚步,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某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走出一长段距离的雷古勒斯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了,有些疑惑的扭头……说真的,他想弄死谢安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安羽调整塞在鼻中的拧成束状的餐巾纸,想了想说:“我记得丁满似乎有个防毒面具。”丁满是技术人员,不需要战斗,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看其他人在尸堆里奋斗,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捡了一两次晶石后,丁满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特地去淘了一只防毒面具,每每需要离开基地的时候,他都会珍而重之地将面具变成钞票随身携带。 “我知道。”因为鼻子堵塞住了,谢安羽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第一不好拿,第二戴着那玩意儿耻度很高。” 雷古勒斯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她脸上:“你这样耻度就不高了吗?”终于还是难以维持自己多年的绅士风度。吼出这句话,他觉得心情舒畅很多,似乎一直以来压抑着的不满和无奈也随着空气飘散开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想要解释点什么的谢安羽不必再说。 毕竟他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并非真的一定要得到答案不可。但在转身的时候,他还是听到了谢安羽的嘟嘟囔囔:“戴着这个只会被你一个人看到啊,带着防毒面具就满大街的人都能看到了,我想你也不想被人嘲笑说身后跟了只复眼大苍蝇吧?” 下到一楼的时候,原本夜里封锁住整栋大楼的金属“外包装”早就在雷古勒斯的意念之下自行脱去,丧尸们独有的酸腐臭味立即挤了进来,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暖烘烘的就像是要发酵了一样。谢安羽把自己塞成了大象都觉得气味难忍,她皱眉看一眼雷古勒斯,这男人的表情似乎比自己还自然一些,心中感叹一句真乃神人也。 “稍等片刻。”雷古勒斯扔下这句话,仿佛房间主人一般毫无阻碍的进入了一间居民住宅。五分钟后再出来的他从头到脚都换了装束:一条款式版型丝毫没有任何讲究之处的黑色工装长裤搭配同样毫无亮点可言的t恤,金发被顺服的别在耳后,只在棒球帽下露出那么一丝丝,有种绅士秒变送水工的感觉。 “……所以你把我扔在这种比甲醛还伤身的毒空气里这么久就是为了去玩个‘奇迹暖暖’?”还搭配出一身f,真是白瞎了那张看上去还不赖的英俊面容。 雷古勒斯并不了解谢安羽话中某个陌生的名字代指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从目前的状况以及对方的语境中理解整句话的意思:“我不想暴露行踪,虽然变装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能瞒一时是一时。”他指了指对面大楼上停留的几只乌鸦,“看见了?那是‘冬瓜瓜’小队的侦察兵。他们小队也就这个异能者能看——不过也就是靠这个异能他们一般死伤很少,大部分威胁都能提前规避。低头,别去看它们。它们看到的画面都会反映到异能者的视网膜上。” 说着,他自己压低帽檐,就像自己并不曾被监视一样十分从容的走出了居民楼,向小区后门快步走去。 谢安羽忍不住还是用眼角余光多看了那几只乌鸦几眼,小跑几步,非常崇拜的赞叹道:“你好厉害啊,我觉得天下的乌鸦都长一样,怎么看出来的,快教教我。” 听到这样的问题,雷古勒斯沉默一秒:“……因为我操纵金属去试探过了。” “……”谢安羽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简直像个白痴。 像是要化解这尴尬的沉默似的,雷古勒斯耐心解释说:“这些‘乌鸦’没有实体,也不会受外界因素干扰,它们只被异能者本人控制,唯一的作用就只是忠实地传导所看到的画面而已——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对彼此之间的能力都还是比较清楚的。”如果这些乌鸦是可以□□纵的实体,那“冬瓜瓜”捕晶者小队早就成琼本基地一霸了,没日没夜的绑着炸/弹往别的小队落脚点空投,谁扛得住? “我也见过有些小队看到乌鸦就鸣枪警告,虽然吓不退它们,但可以以此告知‘冬瓜瓜’,我知道你在看着,别越界。” 谢安羽啧啧舌:“真复杂,勾心斗角的。总觉得这些捕晶者小队比丧尸还要可怕,简直防不胜防啊。你们狮子之心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盟友吗?” “有。” “这我就不懂了,那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行动?把背后交给盟友总比交给敌人好吧。” “不想兄弟阋墙最好的方法就是别和兄弟沾染上任何和利益有关的事情。”小区的后门一扇铁质大门,栅栏铁门上挂着老式的大锁。雷古勒斯装模作样地哐当哐当摇了几下,就把断裂开的大锁扔一边的草坪里去了。开门后他看了谢安羽一眼:“女士优先。” 意外的,这条路上并没有太多尸潮涌动过的痕迹,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经过末世侵袭后的鬼城,冷清,寂寥,凌乱,萧索,无论是道旁杂乱无章被抛弃的车辆,还是无一完好的商店橱窗,亦或者是并不鲜见的大片血渍与残肢,无一不在昭示着昔日的文明已成废土,和平社会再也不复存在。 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乌鸦,发现它们似乎没有在意这边之后,谢安羽长舒了口气。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尤其就像雷古勒斯说的,自己现在的造型耻度略高。“看起来很安全。”走了很长一段路,谢安羽都没有发现有丧尸不长眼的来攻击他们。 “确实安全。这就是我带你出来的目的之一,你需要知道怎么在尸潮和捕晶者之间生存下来。”雷古勒斯紧靠着建筑的外壁,在阴影中穿行,偶尔低头看一眼地图——谢安羽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那地图上有一些区域被红色的记号笔圈了个圈,“没有丧尸,就说明我们并没有进入别的捕晶者的地盘。” 和山水庄园(曾)是狮子之心小队的地盘一样,其他有些实力的捕晶者小队也都划分好了自己的势力地盘,不打招呼就进入他人的地盘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除了抢食的、踢馆的,没谁会做这种没道德的事。利维坦是个特例,因为他们两项都占。 “为了利益最大化,捕晶者小队大多都会在自己地盘附近设立路障之类的,不让自己网里的鱼溜去外面。在尸潮的事件中,什么时候看到大面积丧尸尸体了,什么时候就要开始注意四周了……比如说前面。” “啊?什么?”谢安羽当然有很认真在听,但就像刚刚她不知道为何雷古勒斯能一眼看穿乌鸦的秘密一样,她现在同样也不明白雷古勒斯是如何知道前方将进入其他捕晶者狩猎区域的,明明这一块地图上并没有圈出来。她还在思索,就看到雷古勒斯快步折回来,面色不善地扯下她鼻中塞着的餐巾纸往地上一扔。 “现在知道了?” 大量刺鼻气味刺激着黏膜。谢安羽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 “就这里吧,没有必要再深入了。”雷古勒斯望向腐臭气味飘来的方向,甚至能看到远处大楼上拿着望远镜向这边眺望的捕晶者。他后退一步,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侵犯领地的意图。然后带着谢安羽又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那现在是回家吗?”听雷古勒斯的意思,第一节课似乎是结束了。 “回、家?”雷古勒斯提高音调,“你以为我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就是为了带你出来散步消食吗?” “那你想怎样,说嘛,给个痛快。”兴许是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错,谢安羽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雷古勒斯手指他背靠的大楼:“看见这栋大楼了?” 谢安羽点头,并不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 这是一栋总共十二层的商品楼,包括下面两层的商业店铺以及上方的十层居民住宅。店铺的卷帘门几乎没有完整的,很显然这里被末世幸存者们光顾过不止一次,谢安羽有理由相信就算他们进去最多也只能找到几个被扒的精光的塑料模特。她有些迷惑地看着雷古勒斯,心说难道是要把这些塑料制品带回基地变鸽子吗? 她的脑洞大,没想到雷古勒斯甚之。 “不用异能,不用枪械,从一楼打上去,所有房间全部清洗一遍。” 谢安羽指着自己的鼻尖,看雷古勒斯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怪物。 然后她看到怪物缓慢但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我有异能为什么不用!” “我可是清楚的记得,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伪装普通人的事情,那时候你们的车顶绑着一大堆粮食,为什么?”见谢安羽一下子熄了火,雷古勒斯步步紧逼,“当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是空间系异能,现在反而无所谓了?我们不会害你,别人呢?一旦你让那些心怀恶意的异能者知道了你是个移动仓库,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每天等待你的都是来自暗处的冷箭,毕竟如果你死了,装备可是会掉一地的。” 说完,他自己率先进入了大楼,手臂在空中划过,商业店铺里的三足金蟾招财摆件就变成了一把锋利大刀,看都没看就反手劈开了一直跌跌撞撞向他走来的普通丧尸的脑袋。 谢安羽咬咬牙,雷古勒斯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他们大多是在无人的地方转悠,资源随便拿,异能敞着用,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来自普通或变异丧尸上,完全疏忽了来自同类的潜在威胁。末世之中,行动迟缓缺乏智商的丧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难以预测的人心。 暴露了【背包】,自己只会成为站在明处的靶子,而隐藏【背包】,自己则有了一张能出其不意的扭转战局的底牌。 孰优孰劣,三岁的孩子都能分辨出来。 谢安羽深吸一口气,踏入大楼,吃力接住雷古勒斯迎面扔过来的大刀。她看着手中兵器这九环金背大砍刀的造型深深无语,觉得雷古勒斯自从变成送水工之后就失去了正常的审美:“那如果我撑不住用了异能?” “那就算失败。” “失败的惩罚是?” 雷古勒斯就笑了,笑的非常温柔得体有风度:“再去砍一栋楼。” 第098章 谋杀 098谋杀 我要除掉利维坦。 距离商品楼远处的一栋写字楼的十五层,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男人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望着这边的方向,看着戴棒球帽看不见脸的男人和那个短发女人僵持了片刻后,一前一后进入商品楼。拿着望远镜的他整个身体都探出窗外,让他那个心疼的擦着磨损十分厉害的枪械的队友担心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在侦查时掉下窗口摔死的傻蛋。 和狮子之心小队比起来,这个捕晶者小队简直就像是刚从战乱年代逃出来的难民,无论是成员精神面貌还是展现出来的武力装备后勤物资都差了不止一个等级。他们的队长,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男人,极其珍重地从烟盒里挤出最后一根香烟,想了想还是把它塞进嘴里点燃:“走了?” 自家小队的实力自家清楚,自从这个队伍拉扯起来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尸潮狩猎,甚至连代步车都没弄到一辆,来回都得支付一定的晶石作为搭顺风车的路费。这位队长记得自己当时用半包烟从司机手上借来一张南茂市势力分布地图看了好久,才选择了这个没人要的小街区,没想到就是这种偏僻地方也有人找过来。 希望对方没有恶意。他一边如此祈祷一边从队友手中拿过他们唯一的望远镜,仔细搜寻起方才那两人的身影来。 被抢走望远镜的小伙子经过一整晚的激烈战斗到现在那种兴奋劲儿都还没完全褪去,他自动请缨:“队长,我去会会他们!藏头露尾的,还往别人的地盘里钻,看我打爆他们的脑子。”他非常膨胀,拍拍胸脯准备大干一场。 然后他就立即被他的队长狠狠的鄙视了:“藏头露尾——你个蠢货就不想想为什么人家要藏头露尾,那是因为人家有名气不藏着就会被别人认出来了!像你这样的,连藏的必要都没有!远远盯着就行了,他们不主动攻击的话千万别去惹!我可不想陪着你去送死!” 狠狠教训了队里不省心的毛头小子一顿,本来就看上去一脸颓废的队长现在显得更加萎靡了。长叹一口气,他去走廊上抽闷烟,时不时抬头看天,希望正午十分赶紧到来——烈日下的回收晶石行动会安全许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毛头小子冲出来喊队长,脸上焦急的表情让他心中一揪,那一男一女正面刚过来了? “刚刚他们离开商业楼了,是那个男的拖着女的出来的,男的手上拿着把丑毙了的刀,女的好像不太愿意。”毛毛糙糙的小伙子让出最佳观测点,并在意料之中收获了来自自家队长的一个瞪眼。 不过他说的没错,那两个人闹矛盾了,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出来,不,准确的说是听得出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能听到那短发姑娘凄凄惨惨戚戚的哀求: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打到三楼了,你不能这样对我!”谢安羽不甘心地拽着雷古勒斯,“我只是当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柜子里还藏了一只小的,这是个意外!” 谢安羽这副死命拽着雷古勒斯的手不让他走的样子,放在阿明眼里简直可以演出四五集狗血言情剧,只是这对男女争论问题的不是小三,不是家世,而是丧尸。 半个小时前,满级大号谢安羽被雷古勒斯扒光装备随手赏了个白板武器就扔进了红名怪堆,还被告知,不准开背包,不准等级压制,不准场外求助,打完一整张地图的丧尸才能回家。谢安羽拿着那把造型简直无力吐槽的金背大刀,苦笑三秒,然后大吼一声给自己打气,冲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店铺。 商业大楼最下面两层租赁给了一家服装工厂,设计制造出售一体化。这里早被幸存者们光顾无数次,基本见不到什么成品衣物,甚至连大一些的布料都见不到几匹,面部表情僵硬的塑料模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它们雪白的肢体和那些腐烂生蛆的真正断肢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非常令人不适的诡异气氛。如果不是温暖的夏日阳光从采光很好的橱窗透过来,谢安羽甚至认为这里直接开机拍惊悚片都不成问题。 不过幸存者们几乎搬光这里的行为也给此时的谢安羽带来了不少便利:在这些店铺或是工厂中几乎没有什么视觉死角的存在,空旷而宽敞的环境更是让丧尸们不自觉发出的嗬嗬怪声传播的极远,隔着数十米就自动贴心提醒红名怪已经进入攻击范围,要躲要杀趁早决定。 丧尸们有些行动极其迟缓,僵硬的就好像是被服装商铺里的塑料模特同化了,另外一些则要行动快速些,喜欢抱团行动,但不管是哪种,看在谢安羽眼中,它们的关键词都只有一个:没脑子,这两种丧尸的位移区别就在于到底是一刀带走还是需要实用点小计谋。 清洗完最下面两层的商铺后,谢安羽冲雷古勒斯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摊开手掌,几颗晶莹的白色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耀眼:“怎么样,还不错吧。” 雷古勒斯抬腕看表,并不吝惜自己的表扬,反正口头夸夸也没损失。他踩着一地狼藉缓步上楼,告诫已经把这栋大楼当成轻松刷分地图的谢安羽:“真正的挑战从现在才开始呢,不要小看居民住宅,死在这里的捕晶者可比死在大街上的多得多。” 商业楼属于居民住宅的部分共有十层,每层六个房间。这种公寓式的居民住宅有着共通的特点,就是狭窄而拥挤,哪怕当初购房时选择的是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大户型。开发商们为了在有限的土地上挤下更多的楼盘,他们会见缝插针的设计走道拐角电梯车库,这样一来,不仅多出了不少死角,也对逃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住宅内部就更是如此了。尚且不提死亡率可以排到前几名的开门杀,每当捕晶者进入一件结构陌生的住宅里时,他们很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搜寻一些必要物资,就被躲藏在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的丧尸咬断了喉咙。 “保命要紧。别死撑。”雷古勒斯最后一次给予警告,他冲谢安羽点点头,收到对方准备好了的示意后,十分绅士地拉开了第一扇住户的大门——所谓的门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限制力。 谢安羽自信满满进入。 十分钟后她像咸鱼一般被雷古勒斯拖到了大街上,后者完全无视她的沮丧开始物色下一栋大楼。 那是可怜的一家三口,谢安羽忙着对付组队抱团的父母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穿衣柜被推开了一道小缝,一只闻到了肉香的小丧尸跌跌撞撞从里面钻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谢安羽的腿上!隔着裤子结实的布料谢安羽都能感觉到那小家伙指甲的尖锐。 此时谢安羽的大刀正卡在丧尸妈妈的骨头间,尽管她已经彻底的丧尸化了,可是双手死死抓住刀刃的样子却像是在保护同样烂的连肠子都快要流出来的儿子。 早已被各路捕晶者搜刮一空的卧室根本没有什么趁手武器,谢安羽试图用手掰开面容恐怖的小孩子,却不料对方顺杆爬,又抓住了她的手指,张开血盆大口,嘴角甚至快要扯裂到耳边,已经开始泛黄的牙齿和长着腐烂舌苔的舌头带着难以描述的恶臭向她咬来! 这一口若是咬实了,谢安羽怕是马上就能变身九指神丐。 情急之下,她只好将另一只手往对方脸上一盖,溜溜球就被塞进了小丧尸的口中。 令谢安羽心悸的是,随着小丧尸的嘴巴开阖,她不仅听到了气泡膜持续不断的破裂声,而且还有金属被挤压变形的声音——普通的丧尸可没有这么好的牙口,这只暗搓搓躲在穿衣柜里,或者说可能是被他早已变异却不想伤害孩子的父母藏在穿衣柜中的小丧尸已经快要进化了。 没有给他再次攻击的机会,谢安羽手中枪械立现,瞬间结果了小丧尸。 小丧尸的后脑炸裂,直挺挺地向后仰倒,奶白色中带着些微绿意的晶石清脆的滚落到谢安羽的脚边,她却没有心情去捡了。她甚至都没多看悲切的扑过来的丧尸爸爸一眼,同样一枪彻底破坏了他的行动力。 看了一眼门口眉头紧皱的雷古勒斯,谢安羽可以想象自己脸上的神色不会比他好多少。 “这才是三楼的第一个房间,你就忍不住动用了异能。”雷古勒斯忍不住叹息一声,“我们说好的,换栋楼重新开始。” “……是,我失败了,但离开前我还要做件事。” 出乎雷古勒斯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按照谢安羽的性格会撒泼打滚表示这只是一个意外必须再多给她一次机会什么的,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说就接受了失败的事实。有点老实过头了。说实话,雷古勒斯似乎觉得刚才还信心十足的谢安羽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变得有些致郁——并且这种情绪低落明显不是来自于任务的失败。 雷古勒斯好奇刚才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肯定和谢安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他耐心等候着,当看到谢安羽把三具丧尸整齐的摆放在床板上时,终于忍不住疑问出声:“你在干嘛?” 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谢安羽暗暗撇嘴:“给他们一家三口收殓一下。我在杀害那个小孩子的时候,他的父母一直在阻挠我……我想,也许即使是变成了丧尸,相爱的人彼此之间依然是有羁绊存在的吧。”她难得的有些感叹。 看到这样的一家三口,和那些侥幸活着却勾心斗角,互相杀戮的幸存者们,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雷古勒斯沉默片刻:“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破坏气氛,但人家并不是一家三口。” “啥?” “这里的居民宅早就被洗劫一空了,它们身下空空的床板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认为进入房间搜索物资的捕晶者会不对一家三口下手吗?这些家伙很明显是近期才来的。而且三人的腐烂程度明显不同,小孩子的骨头都快烂出来了。躺在它身旁的一男一女腐化程度倒是差不多,说不定是一起被小丧尸啃的。”雷古勒斯手中出现长长的金属探针,就像是翻检猪肉一般翻检这三具尸体,“你所谓的舐犊情深可能只是它们对食物的共同渴望,毕竟这只食物一个人难以搞定。” 雷古勒斯毫不留情的粉碎了谢安羽的一切脑补剧场,他随手扔下已经被尸液污染了的金属探针,率先转身离开:“所以打起精神来,你如果继续想东想西,整个街区的大楼都不够你换的。” 直到雷古勒斯都走到了楼梯口,谢安羽突然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只是个意外!”抛弃了亲手杀死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的愧疚,谢安羽立即正常了。她积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企图不让自己辛苦清洗两层楼的成就变成无效积分。 雷古勒斯:“……”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人生很多时候没有第二次机会的,如果因为刚刚那个意外,你死了,你认为上天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已经给了。”谢安羽一个不察,实话脱口而出。 还好雷古勒斯并没有在意,他大概以为这只是谢安羽所找的借口之一。他无声地看着谢安羽,直到后者心虚地放开了他的手。 “……我们慢慢来行吗?这不是扔溜溜球,你不能指望我一天就放弃自己的优势。”有事没事开【背包】已经成了谢安羽的战斗习惯,尤其是现在背包格数多了,她可以有选择性的把一些实用性非常高的物品放在顺手的地方,需要的时候一个念头就可以出现在手中,不要太方便。 “抱歉,没办法慢慢来,我们没时间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时间了?” 雷古勒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谢安羽:“你确定要去北方基地是吗?” “对,找到靠谱的飞行员就走。”谢安羽毫不犹豫的点头,给予肯定答复。对待朋友,这点真诚是必须要有的,如果明知道最后肯定要走,现在却装出一副为难表情,让对方造成说不定好好劝说或利益诱惑就能让她留下来的错觉那就太假惺惺了。 “那么你有想过,我们失去了丁满,你又离开了,下一次尸潮狩猎期狮子之心小队会变成怎样吗?” 那些落魄捕晶者小队的今天很可能就是狮子之心的明天——尸潮持续时间很长,捕晶者们不可能随身携带如此之多的装备物资。也许到了最后几天,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来解决弹药不足的问题,又或者是潜入附近的一家超市对着空空如也的货架唉声叹气,更有可能是他们凭借出色的战斗获取了大量物资,归程中那些绑在车顶的货物成了鬣狗们最好的目标。 谢安羽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下意识的每次都忽略过这个问题——毕竟她没办法为了狮子之心小队放弃寻找自己的家人,而雷古勒斯他们也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大本营和她一起踏上未知的危险旅程。 “不必为难,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指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道德绑架是一种很不齿的行为。”雷古勒斯的语气平静,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飞行员,也许下一次尸潮爆发的时候你就已经启程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尽快办好。” 谢安羽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接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在这一次的尸潮狩猎里,把以后会对狮子之心造成威胁的因素降到最低。” “呃,比如……?”谢安羽挑眉,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不用比如,我要除掉利维坦。” 第099章 如何杀死一个异能者 099如何杀死一个异能者 反感的程度决定了你会愿意付出多少去对付他们。 雷古勒斯的语气平静,宛如只是在简单介绍一个项目,语气声调和他往常说话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他呵斥丁玲玲的时候都比现在的样子要暴躁一些。但不知为何,在如此炎热的夏日里,谢安羽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寒颤。 “……你们之间的仇恨一定很多。”虽然相处并不久,不过谢安羽明显能感觉到雷古勒斯并非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杀你全家的性格,他很正义,从某种角度来说却又不如傅靖雯那么尊重法律与规定。可以这么说,他比所有人都更快的接受了末世社会的新规则。 雷古勒斯想了想,最后和谢安羽异口同声的说:“很多。”然互他自己也笑了起来,笑容浅淡,带着一丝自嘲的意思,“我不是为自己开脱什么,但他们该死。几乎每个捕晶者小队都知道这些鬣狗的恶名,如果时间充裕我倒是很想带你去每家拜访了解一下。” 谢安羽耸肩,对此并不是太在意:“你跟我讲是一样的。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骗我。”一是性格使然,二是这种谎言实在是太容易拆穿了。不过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雷古勒斯要如此焦急地训练她,又希望她能隐藏自己的异能:对于利维坦来说,自己等人都是全新的面孔,所有能力都是不确定的,尤其是自己的【背包】,可以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不,不亲眼所见的话,你的感触就不会那么深。” “就像你看到虎鲨小队虐杀他人,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团灭了他们?”谢安羽想到奥林安德说的那个故事,虎鲨小队和狮子之心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性的矛盾——就算有,欺软怕硬的虎鲨小队也早就跪地大拜俯首称臣了,毕竟他们几个大老粗为了活命连不停的叫“雅蠛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成为死敌的唯一原因就是雷古勒斯看到了他们的恶行。 她的话多少让雷古勒斯有些意外,他停下了选择新练级地图的脚步,又看了一眼远处楼房上拿着望远镜监视他们的人一眼,大致确认他们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攻击自己和谢安羽后,才点点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为了听到故事我可是支付给线人不少好东西呐,对了,你的故事不要钱吧?”谢安羽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当然,要钱。” 这种断句的方式也是没谁了。 “……谈钱太伤感情了。”谢安羽啧啧,用眼神和表情控诉自己的不高兴——但也许是因为眼白上的黑色并未完全褪去的原因,这不高兴看起来非常恐怖。 雷古勒斯丝毫不受影响,或者说,他现在一心扑在他的报酬上,就算谢安羽瞬间变成了黑山老妖,只要大家都有神智,语言沟通无障碍,其他的对于雷古勒斯来说根本无所谓。“先讲故事后给钱,你要是觉得故事不错,觉得故事里的人确实罪大恶极必须接受审判,就帮我干点活,抵了茶水费。” 谢安羽有些奇怪,总觉得雷古勒斯是在刻意引导自己对利维坦产生仇恨:“我的情绪是怎样很重要吗?对于坏事做尽的人,无论是亲眼看到或者只是听闻,我都会反感。” “但反感的程度决定了你会愿意付出多少去对付他们。” 雷古勒斯的话让谢安羽一时有些怔忡:“付出多少?”她迟疑地反问了一句,“晶石吗?还是别的什么?”隐隐的,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雷古勒斯想要自己付出的绝对不止是晶石——昨晚辛勤铺制的肉酱大街还没有处理完,其中的晶石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这还是尸潮的第一天,后面累计起来的数量只会更加恐怖。 雷古勒斯想从她这里获取的,必定是她最宝贵的,只有在极度愤怒时才会愿意付出的东西—— “这个计划我需要迈克。” “……雷古勒斯,不要逼着我骂人,所以忘记这计划,我们来谈谈这一次选择哪栋大楼,我从一楼徒手打到楼顶给你看。”这话说的就很有些赌气的成分了。谢安羽撂下这句话,气冲冲离开。雷古勒斯之前所有反常的行为在此刻都有了解释:他打的不是自己的主意,或者说,他想要的是自己对于迈克的影响力。 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的雷古勒斯像是一个游魂,借助大长腿的优势对不断加速的谢安羽阴魂不散:“我只是提出建议,何必这么生气呢?”讨论之中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但是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实在是太小孩子气了。 被逼停的谢安羽语气依然咄咄逼人:“你在让我家人却送死,你会让你的女朋友去送死吗?” 雷古勒斯思考片刻,竟然还真的认真回答了谢安羽的这句讽刺:“这需要看当时的情况,必死的结局我肯定不会让她去,成功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话……我会征求她的意见并以她的意见为主,就和现在我们正在讨论的一样。” “我以为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必死结局。你是觉得金秀妍的枪法还不够精准吗?”基于目前已知的信息,很好推论雷古勒斯究竟是想要迈克去对付谁:克里斯异能未知,楠枝会飞行,迈克的瞬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她的异能也无法对迈克造成威胁,两人若是对上谢安羽只能想到前世听过的一首很魔性的歌,田螺打奶——谁也打不死谁,怕是尸潮都结束了,谢安羽都坐在飞机上抠脚了这两个家伙还在僵持。 剩下的就只有定格相机金秀妍了。 她的能力一旦发动,所有在她视野范围内的生物都会被定格几秒钟,加上她被特意训练出的狙击能力,短时间内足够狮子之心小队死上几次。不用问也知道在被定格的时间内,即使是纯意识力操控的异能也是无法使用的,如果不是雷古勒斯时刻注意不让所有人都暴露,想必狮子之心早就是一群死狮了。 而迈克的瞬移却正好能克制金秀妍。 只要能找出金秀妍的方位,迈克就可以瞬间移动去她身边,一颗子弹解决所有麻烦。 等等…… 谢安羽皱眉。 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个悖论,如果知道金秀妍的方位,就算是雷古勒斯的金属操控也能轻松致她于死地,并不是一定需要迈克。 关键点就在于,如何找到金秀妍的正确位置。 她突然提问:“谁是靶子?”排查出狙击手方位的最好方法就是——有人被击中。从子弹的角度和力度来判断,最为准确。 雷古勒斯笑了,笑容清淡却坚定无比,谢安羽甚至从他浅浅翘起的嘴角里读出了一丝决绝的意味:“我啊。” 没有办法再指责他了。 谢安羽甚至已经失去了指责他的心情。 “你会死的。” “只是可能,不要用那种悲伤的表情看着我,也不要立晦气的flag。”雷古勒斯纠正,“我不是傅警官,我从来没想过要为人民自我牺牲。狙击手的实战守则第一条,不要爆头,第二条,还是不要爆头。”他依次竖起两根指头,仿佛以在讨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说着冷笑话。 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专业狙击手几乎都没可能在几秒钟之内瞬间爆掉敌人的脑袋,更别提半路出家的金秀妍了。狙击手们更喜欢瞄准躯干部位,毕竟目标体积大,并且击中之后效果并不逊于爆头。“所以,我需要的只是一件防弹衣。我们可能需要去抢个警局,希望傅警官不会在意。” “那没什么用。”谢安羽上辈子也是混过枪场的,多少知道一些常识,大多数防弹衣只能防□□等轻型武器,它们在□□面前和普通衣物几乎没有区别。 “叠加上我的能力就有用了。金秀妍定格能力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提前结束,就是她的攻击接触到被定格目标,举个例子,她发动能力把路人甲定格十秒,第七秒钟,金秀妍的子弹触碰到了路人甲的身体,那路人甲就会立即被子弹击倒,而不是等到第十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在子弹接触到雷古勒斯的瞬间,雷古勒斯的异能就能发动了。而谢安羽清楚的记得丁满说过,雷古勒斯可以躲避近距离射击的子弹! “……但即使你这样说,我还是没办法把迈克交给你。”考虑片刻之后,谢安羽还是摇头,对方瞬间失落下去的表情让她多少有些愧疚,可是就像雷古勒斯之前说过的,情感的深浅程度决定了她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愧疚不是让家人去付出、去冒险的理由。 她无法想象,在迈克找到金秀妍的瞬间,对方突然转过身并发动了异能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或者说,并不是无法,而是不敢。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更好的方法。” “……也许是会有,但我们时间不够。”他长吁一口气摆摆手,“行了,先不谈这个话题,我们都好好想想,也许大家可以各退一步,毕竟这是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毕竟你是空间系异能者,如果你的能力暴露了,利维坦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着你不放的。”他叹息,然后随便带谢安羽来到一家旅馆,兴致乏乏地一指,“去吧。” 他没有跟过去,而是有些烦闷地靠在旅馆一楼的墙壁上想些什么,偶尔抬手,那些试图攻击他的丧尸们便失去了脑袋。 轻松的杀戮并不能让雷古勒斯心情好一些,他甚至看上去更加焦躁了。 十分钟后,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真棒。 又失败了。 雷古勒斯愤怒地砸了一下墙壁,随后立即调整情绪,微笑地等谢安羽下楼。他知道这姑娘有自己的骄傲,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会让她感到挫败。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而如果两个负面情绪呆在一起,怕是会爆炸。 他习惯性的想松松领口,这是他解压的惯性动作,然后不自然的触感告诉他醒醒吧小伙子,你出门换了衣服,你现在只是一个送水工。无奈笑笑,用手随意抓了两把金发,戴好棒球帽,他看向正在下楼梯的谢安羽。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沮丧。这很好。“不必灰心,就像昨晚的溜溜球训练,无需去在意失败了多少次,你只用……” “我把枪藏哪儿了?” “什么?”面对谢安羽突然天外飞仙的一句,雷古勒斯反应不过来。安慰的腹稿吞咽下去,他想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傻透了。 “我问你,我把充能枪藏在哪儿了?它们可是特殊金属,你能感应到的对吗?你说过的,对于你而言它们的存在特别明显。” 就像夜间闪烁的星辰那样。 忠实的指引着方向。 “二楼的第二个房间。”雷古勒斯说出答案的同时,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 第100章 最佳影帝是谁 100最佳影帝是谁 你当克里斯是傻的? 当雷古勒斯直接且准确的将充能枪从爬满蟑螂的厨房置物柜中取出时,两人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笑容。谢安羽以手指为枪,对着窗外“呯”了一声:“怎么样,我的想法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就是藏枪的地方太恶心了。”雷古勒斯把枪管朝下轻轻磕了磕,确信里面没有藏着什么打不死的小强之后,习惯性地拧水龙头,看着吧唧一下落在手中的一只小强,他叹息一声,接过谢安羽递过来的宝贵的饮用水,洗手。 宝贵的水分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弹跳着滚成几粒表面沾满细灰的水珠,一群蟑螂迅速聚集过来。 谢安羽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随便开了一扇门然后把枪扔进去而已,谁会想到即使是在末世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蟑螂们依然如此顽强的生活着。 不仅如此,它们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谢安羽敢肯定它们肯定在屋内的丧尸身上爬过不止一次了,就算没有食用那些散着恶臭气味的腐肉也一定是丧尸病毒的携带者,可它们就是这般安然无恙,并且由于天敌的大量灭绝疯狂繁衍着。 此时,被谢安羽和雷古勒斯打扰了休眠的它们四处乱窜着,大大小小每一只都爬的飞快,把谢安羽恶心的不行,却又对它们无可奈何。就算是奥林安德的原始形态都比这个要看起来舒服些。她假模假样干呕一声:“那些每天不干正事的科学家们应该把蟑螂们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也许它们身上存在着拯救世界的办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安羽的吐槽让雷古勒斯留了个心,他沉吟片刻:“我们带几只回去?”因为某些原因,基地里几乎见不到正常的蟑螂,甚至很难在养殖场之外见到正常的活的动物——【魔术师】的鸽子除外。 “打住!”谢安羽立即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别让我觉得你恶心雷古勒斯,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情报带回琼本基地,如果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的话麻烦不要拖我下水。” “那如果这个发现真的有用呢?你要知道现在很多的药物其实都是从……从一些你觉得无法接受的事物中提炼出来的。蟑螂的糟糕程度绝对不属于金字塔顶端。” “成功就成功,我不与你承担风险自然也不会后者脸皮和你分享收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谢安羽对于蟑螂不屑的眼神来看,她根本不相信能从这些垃圾的基因中找到拯救世界的钥匙。 “或许我们该试试。”说完,雷古勒斯还真的放下充能枪,在厨房的边边角角里找出几个保鲜袋。 甚至都不用特意去捕捉,只要打开保鲜袋的袋口,微微沾湿后平摊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有不少蟑螂自己钻入保鲜袋中。 谢安羽看着他把袋中的蟑螂拍死就觉得大事不妙,她指尖轻碰可能被蟑螂大军爬过的充能枪,将之收进【背包】净化,转身欲逃。 厨房大门“呯”的一声自动上锁,雷古勒斯从身后凑过来:“跑什么,我又不会让你吃了它们。” 气氛怪异,对方口中的话则是怪异的平方。雷古勒斯长着一张总裁脸,跟妹子独处一室的时候——还是他主动造成的独处环境——竟然不是说“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而是“跑什么我又不会让你吃蟑螂”,这剧情发展的,简直让谢安羽想立即掏出充能枪往雷古勒斯脑门上来一发。 谢安羽负隅顽抗:“我坚决不会让你把蟑螂塞进我的【背包】。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的【背包】没有空位了。”蟑螂可不是充能枪那样的必需品,拯救世界什么的也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她不可能为了收纳蟑螂专门耗费大量晶石去开一个格子。 再说,这次如果让雷古勒斯得逞了,下次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突发奇想让她收藏一颗被打烂了的丧尸脑袋——说不定也许是克里斯的脑袋。 雷古勒斯有些无奈,他只好卷动保鲜袋,将之裹得严严实实装进自己的口袋。看到瞬间退开一步并露出夸张做作的嫌恶表情的谢安羽,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身边真的是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他突然分外想念女友。 “行了,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所谓的收拾,当然不是指这些蟑螂,专业开锁匠雷古勒斯带着谢安羽在公寓了转了一圈,可惜的是除了一些干净衣物之外没有再找到什么其他适宜带走的物资。 当谢安羽正要一脚踏出公寓大楼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拽,她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扇强行打开的“大门”。“后门?为什么?”谢安羽不解。他们在马路上弄出大么大的动静,附近的捕晶者们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这个时候还躲躲藏藏的有必要吗? 雷古勒斯表示这很有必要,因为他之前所说的该走了,不是离开这栋公寓寻找下一个刷分升级地点,而是指代,我们该回临时营地了。 “我观察过了,这附近只有一只捕晶者小队,这里是他们的死角,你可以放心取车。”无论是从安全还是从便利上着想,开车都是第一选择。为了不让谢安羽的空间异能暴露,他们只能灰溜溜的走后门。 有熟门熟路的老司机开车,谢安羽自然是心安理得的当乘客。她注意到雷古勒斯一上车就把棒球帽摘了,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原来这位队长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挺在意的。她翻阅地图,随口感叹:“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在山水庄园那里就把充能枪给他们。” 早在名井综合医院里,雷古勒斯就告诉过众人,充能枪的枪身是由一种特殊金属构成,并且正是由于这种特殊性,雷古勒斯在难以直接操纵——说的准确些是难以将之直接变形,想要移动还是不困难的——的同时,可以极为轻松的感应到它。 轻松到什么程度呢? 简直就像是要从明朗夜空中的闪烁银河里找到月亮那么轻松。 谢安羽的藏枪行动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通过充能枪判断位置,比通过子弹路径判断位置要精准许多,安全许多。毕竟狮子之心小队里勉强能算专业人员的只有一个警校出身的接线员傅靖雯。如果她判定失败,雷古勒斯这一枪就算是白挨了。 那么现在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把充能枪不着痕迹的送到金秀妍手上。 几乎没怎么思考,两人给出了一个共同的名字:林侯。 林侯战斗力不高,个性却比较冲动,再加上之前被利维坦小队欺负过,很适合两位大导演为他安排的心怀怨恨的小队成员趁队长疏忽拿着高级武器企图复仇挽回颜面,却寡不敌众丢盔弃甲狼狈逃跑的戏份。 “我会负责去说服林侯贡献出一把充能枪,并且尽量扮演的逼真一些,而你……”雷古勒斯一顿。他的余光已经看到谢安羽合上地图面色不善地往他这边看来。 “而我?”果然,谢安羽提高声调反问了一句,“我以为应该没我什么事。” “不,我们只是解决了定位金秀妍的方法,最关键的杀人者却没有着落。你知道我中意的是谁。” “……你这样做就很没意思了雷古勒斯,我帮你解决了你的安全问题,你反过来坑我儿子?你这样合适吗?”谢安羽将地图夹在挡光板后,强烈鄙视老司机,“要说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你吗?你能感应到充能枪的具体所在位置,战斗力又强,瞬间秒杀金秀妍绝对不是问题。” “你当克里斯是傻的?你们去挑衅,而我失踪,谁都想得到这是个阴谋。” “那我们事先在充能枪上做手脚?比如在枪管里塞只蟑螂什么的,让他们一扣扳机就炸膛?呃,或者,你从远处操控金属直接射杀金秀妍?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谢安羽竭力开脑洞提出建议。 只是这些建议却被雷古勒斯一一否决:他的确是可以远程操纵金属,也可以定位充能枪的准确地点,但这并不代表他能隔着层层障碍物观测到金秀妍是否把枪那在手中了——就好像他能准确说出谢安羽把充能枪藏在了公寓二楼的第二个房间中,却无法得知枪处于满是蟑螂的柜子里。 一旦没能一击必杀金秀妍,利维坦小队肯定会意识到其中有诈,而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在想要取巧除掉利维坦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会迅速遁入黑暗之中,如跗骨之蛆一般在人们最不设防的时候狠狠的咬上一口!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所幸的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地点距离临时营地并不算太遥远。难捱的沉默并没有充斥太久就被打破,雷古勒斯拿起无线电,试音两声后,告诉张猛自己即将进入小区范围,以免误伤。 谢安羽戴起大墨镜与棒球帽,摇下半边车窗探头探脑:“乌鸦不见了。” “嗯,”雷古勒斯对它们的离去表示毫不意外,“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这种监视绝不会持续很长,它们的主人异能还未升级,也没有回复药剂。”虽说如此,雷古勒斯还是一打方向盘,按照远路返回到小区后门。摘下谢安羽的棒球帽自己戴好,又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番才开车门下车。 谢安羽更是连下车这个步骤都省略了,她直接双手往车上一碰,然后迅速调整中心站直了身体。贴着墙壁下的阴影走向小区正门——隐隐可以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众人的声音,大多是意义不明的鬼叫,其中也夹杂着少许兴奋的欢呼。看来这次尸潮中丧尸的质量也不是太好,脑袋里出晶石的几率并不算高。 她的行动让雷古勒斯想起什么,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名井综合医院里我给你的金属球并没有汽车大,但你当时告诉我要收进【背包】很悬。” “不单单是体积问题。汽车是空心的,而你的金属球不仅实心并且密度高的可怕,”谢安羽解释说,“打个比方,你给我一体育馆的棉花我都能塞进去,可我没办法把体育馆塞进去。”她的双手在空中不断比划着,直到看到小区正门口的大街上,那些在夏日正午穿着厚厚羽绒服,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小伙伴们才突然一怔。 雷古勒斯以为她是在为眼前的景象惊讶,正打算告诉她这是必要的防护——由于街道上的残尸过多,那些丧尸骨头的断裂面也许尖锐的就像是被特意削过的竹子,丧尸病毒附着其上,就等着哪个怕热嫌麻烦的家伙被不小心刺伤。 可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开口,走在他前面的谢安羽突然转身,很认真的问他:“你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杀死金秀妍,但并不一定需要迈克,不是吗?” “迈克是最好的人选。你想说你要自己去?还是傅警官?我理解你的心情,甚至,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我也不会认定迈克,毕竟他……”雷古勒斯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在他看来,不管是再怎么委婉的用词,说出口的都会是伤害。 “不,你错了,迈克不是最好的,尤其是在可以准确定位金秀妍,无需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在烈日下穿的像个狗熊般厚重的奥林安德直了直腰,停止了作业。三层简易口罩似乎只能将他的脸部皮肤悟出痱子而完全无法阻挡可怕的恶臭洪流钻入鼻腔。他活动脖子,艰难地听到那里正在喀拉喀拉响。 奥林安德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几颗晶石的诱惑就下来干这种粗活呢?简直是鬼迷心窍。他忿忿摘下手套,按着肩关节不住活动着。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 视线顺着让他感到寒意的方向望去,谢安羽和打扮的几乎让他认不出来的雷古勒斯正站在房屋的阴影下盯着他看。 第101章 计划 101计划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是我怕我没命花。 临时据点。六楼。 谢安羽从来没有觉得说服一个人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 奥林安德大爷就盘腿坐在她对面,心满意足地喝完一整锅鸽子汤,拍拍肚皮,脸上堆砌的笑容让谢安羽十分想将之从六楼阳台上推下去——当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不是谢安羽做不到,而是这么做除了傻人发泄一通之外,一点正面效果都没有,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谢安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脸上挂的笑容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吃饱喝足了?” 无需多余言语,一声饱嗝就足以说明一切。奥林安德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满足,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躺在宝石堆里睡大觉的龙,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开出花来。 这就有点恶心了。谢安羽在心中默默鄙视,一碗不加任何调料的鸽子汤都能让这家伙节操掉成这样,改天要是敌人送上一盆麻辣小龙虾那这家伙不是要立马卖了所有人? 不过现在不是思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谢安羽清清嗓子,严肃问他:“那你考虑好了吗?我们之间说过的问题。” 他们说过的问题自然代指的是奥林安德依仗着自己的不伤之力去暗杀金秀妍的事情。 奥林安德的犹疑在谢安羽的料想之中,她扭头给了雷古勒斯一个“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然后耸肩,示意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林侯就站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康上去似乎是被说服了。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被奥林安德看在眼中,他歪歪头,问站在门边的雷古勒斯:“这点子是你出的?让我去送死?”他的表情认真而带着些许疑惑,就好像是正在询问老师相关科目问题的三好学生。 雷古勒斯摇头,但也没有把所有锅都甩到谢安羽身上:“我只是同意了这个建议。” 哦,那就是谢安羽提供的馊主意,雷古勒斯是帮凶了。奥林安德此时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左眼视线讨伐谢安羽,右眼视线射杀雷古勒斯。 亏他原先还以为谢安羽只是被强行推来的说客,没想到竟然还是主谋。世上果然没一个好人,信任?信任个屁!除了靠自己谁也靠不住。奥林安德恨恨的想。刚刚在名井综合医院里结成的同盟此时已经有了崩塌瓦解的倾向。 鉴于他的视线中怨念太过深厚,雷古勒斯不得不解释说道:“这并不是让你去送死,我们经过慎重的考虑,你是最佳人选。你虽然没法瞬移,不能出其不意一击必杀,可就算是被金秀妍发现了,她的子弹也没办法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面对敌人的攻击,奥林安德就像是没有脚踵的阿喀琉斯,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破绽。只要他自己不想着去作死,雷古勒斯甚至相信他可以熬到所有丧尸都饿死在这个星球上——当然,前提是奥林安德自己能找到干净食物和饮用水。 在如此强大的异能的加成之下,金秀妍的狙击没有任何可以重创他的可能性。除非被子弹击倒脑袋落地时可能造成的轻微脑震荡算是重伤。 而金秀妍的定格异能必然是由冷却时间的,如果她能无限时的定格视野内所有生物的话,她早就称王称霸天下第一了。即使奥林安德第一次被金秀妍发现,并被定身攻击,在那些漫长的冷却时间里,他一样有机会除去金秀妍这个所有人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雷古勒斯分析的透彻,可奥林安德脸上依然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等到雷古勒斯沉默良久,他才眉梢一挑:“说完了?那么轮到我。” 奥林安德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普通子弹对我来说可能确实问题不大,但如果我面对金秀妍,那就是面对近距离的狙/击/枪子弹,甚至,我可能要面对充能枪的光束。我自己都对这两样东西发怵,你们哪里来的自信我能活下来?” “第二,我想你们也知道,在末世来临之前,我就是个瘫在床上的废物,手不能动脚不能挪的,搏击,射击,我完全茫然,就算听过理论知识,也不一定就能一枪蹦了金秀妍吧?如果我失败了,那个会飞的女人和红毛男人回防了……你们说我还有活路吗?” “我会控制住他们。” “你要是真能控制住他们,你就不会到今天才想到要去除掉利维坦了。”奥林安德笑笑,毫不留情地打击着雷古勒斯的自信,“从你们的熟稔度看来,你们这不是第一次交锋了吧?可你连对方队长的能力都没打探出来,由此可见,对方连底牌都没掀开就让你如此顾忌。 “你们根本就赢不了利维坦,又何必拖我进这趟浑水呢?当然,如果有些人自愿的话,那我管不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安羽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讥诮,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从雷古勒斯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奥林安德说的是对的。 虽然狮子之心小队在琼本基地也排的上名号,可是对比利维坦,终究是略逊一筹。后者就像是隐藏在茂密丛林里的双管猎/枪,极难寻觅却杀伤力巨大。在雷古勒斯能力没有升级之前,他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要去放手一搏。 “只要你愿意去,不管成功与否,我个人补贴一百白晶,如果成功,除了这一百白晶,利维坦的所有战利品都是你的。”雷古勒斯这样许诺。因为除了利益的诱惑,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打动眼前这个家伙。 奥林安德咋舌:“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是我怕我没命花。” 他怕。 有人却不怕。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有这么好的福利。”谢安羽高高举手。 既快又坚决。这难免让雷古勒斯心中滑过她不会就是冲着失败也有一百白晶去的吧的想法。很快,他把这恶劣的揣测扔出脑海,直接拒绝了谢安羽的跃跃欲试:“你去了也只是送人头,哦,还会送上我们所有的后勤物资。” 异能者死亡,所有异能效力都会消失,对于空间系异能者来说最直观的就是宛如网络游戏里玩家被击杀后爆出一地装备。丁满是个先例,雷古勒斯可不想他们现在唯一的背包谢安羽步上丁满的后尘。如果人人都能杀死金秀妍,那雷古勒斯早就让仇恨那对狗男女的丁玲玲上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谢安羽斟酌片刻,问道,“金秀妍的异能可以作用于已经或正在发生的事件吗?”她举了个例子,假设她和金秀妍面对面,在金秀妍发动能力之前她的子弹已经击发,那么金秀妍的定格是否可以同时作用于她和子弹。 “当然可以。”雷古勒斯的回答让人心凉了半截,“不然为什么说金秀妍的异能是无解的,别说是子弹,只要金秀妍能反应过来在自己被击中之前发动异能,就算是充能枪的光束她也能暂停下来。”他苦涩一笑。 在利维坦恶名远扬之后,琼本基地里也曾有些不齿他们作为的人企图去暗杀金秀妍,结果毫无例外的失败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能力实在太过逆天,而且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两名高手。 “只要是活人,就可以被杀死,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金秀妍的异能不可能是无解的。” 只要金秀妍反应的过来,那么发动异能后没有防护类特殊能力的人都得死。 如果金秀妍反应不过来呢? 谢安羽否决了让迈克去暗杀的计划,从而也就否定了从己方入手让暗杀出其不意,那么……有没有办法从金秀妍本身下手呢?在她沉睡,发呆或者在做任何足以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的时候下手?是不是就能攻其不备? 初次见到利维坦小队的时候,自己等人是坐在封闭性的汽车内的,加上当时接近黄昏,光线暗淡,谢安羽有理由相信利维坦小队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等人的存在。也就是说,自己等人就是他们的盲点,不仅面孔是盲点,能力也是盲点。 这似乎可以利用。谢安羽摩挲下巴。 再度询问了雷古勒斯几个关键问题之后,谢安羽沉吟片刻,突然对靠在门边的林候展颜一笑:“河童,你可以出发了。”本来这个外号已经在林候一直带帽子的造型下快被淡化了,但只要一想起昨晚林候骂骂咧咧从污秽江水中爬起来的秃顶样子,谢安羽就忍不住发笑。 “你想到对付金秀妍的方法了?”雷古勒斯诧异。 林候的表情更是吃惊。在这吃惊中还带着一丝懊恼,看得出来,他很矛盾,既想立即除掉可恨的利维坦,又希望大家最好僵持在这里,这样就不用贡献出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精良装备充能枪。他叠声确认:“真的想到办法了?可行性高吗?有危险吗?”就差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冲上来摇人肩膀了。 相比较起他的急躁和聒噪,雷古勒斯显然淡定很多:“那方法是只限于你使用还是所有人都可以?”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是不希望作为后勤人员的谢安羽去冒险。毕竟作为特殊能力人员,谢安羽在这个团队里起到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仅限于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拖住楠枝和克里斯。”谢安羽自信满满。 第102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中二少年 102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中二少年 你几岁? 由于谢安羽坚持要对作案手法保密,雷古勒斯也很难从意志坚定的同伴口中翘出什么关键信息。他眉头深皱的告诉谢安羽,她的人身安全绝对高于杀死金秀妍的行动,一旦发现处于危险之中必须撤离。 由于前世的缺乏关心,谢安羽倒是乐于接受这样善意的唠叨,她津津有味的听着,并时不时认真回应的态度让雷古勒斯倍感受用——要知道每一次他对林候说教的时候对方都是直接甩给他一个不耐烦的后脑勺与一阵清风。 就像五分钟前那样。 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家伙。 如果不是张猛有事打断了他,雷古勒斯大概能像祥林嫂一般说道到天黑。 雷古勒斯忧心忡忡的离开了,谢安羽甚至听到他在走廊上高喊丁玲玲的名字,让那个正在保养皮肤的家伙跟林候建立起通话并一直保持,如果有特殊情况立即通知他。一个捕晶者队长忙的像是居委会管理大妈,所有事情都必须一人统筹安排。 执行任务的关键者此时倒是比较轻松,火机点火,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盒新的鸽肉和适量矿泉水开始熬汤。一边剔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骗了我一碗鸽子汤还想在骗第二碗?” 说话的对象自然那是依然坐在她对面的奥林安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家伙竟然还赖着没走,他脸色的那些讥诮的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不悦。 “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因为我觉得奖励很丰厚,而且我也有足够的实力拿到这奖励。”谢安羽以一种“这还要问吗”的语气回答了他。 “我以为我们是盟友。”这一次,奥林安德的语气急切了些。 谢安羽终于直视他了,上上下下将他打量好几遍:“对,我们是盟友,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指责我捡了你不要的任务?还是说你刚才的慷慨陈词不过是在装腔作势,把任务说的极其困难只是想让冤大头多出点晶石?你用这种语气质问我,总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正因为是盟友,谢安羽才没有用之前惯用的招数:用门票,或者是飞机票来威胁奥林安德让他去做一些他自己并不情愿的事情。谢安羽不明白,他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自己都快要把这个性格别扭的家伙当爹供起来了。 奥林安德一时语塞,他很快冷哼一声,愤然离开。 手刚刚接触到门把手,一件东西后发先至,在猛烈的撞击中房间大门再度关闭。他回过头,只能看到一个高速旋转的溜溜球在距离地面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微微停顿半秒,然后迅速上升,最后消失在谢安羽手中。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才对,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再谈谈吗?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嫌隙,这会严重影响到我们之后的合作。”鉴于奥林安德如此之小心眼,谢安羽觉得还是把话说开了好。如果对方是雷古勒斯,就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就算有矛盾,雷古勒斯也会以大局为重。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奥林安德犹豫了片刻,指尖并没有离开门把手,似乎是只要这对话令他不愉快了他就会立即离开一样:“这个任务是我的。” 谢安羽很想立即反驳说在你放弃它的时候已经不是了。但是她忍住了,用刚刚对待祥林嫂雷古勒斯的态度面对奥林安德,示意他别犹豫,小伙子继续说。 “你是我的盟友,所以我放弃,我认为不该做的事情你就不能去做。” 如此中二,如此自我为中心的台词他说的掷地有声非常认真。仿佛这就是他打从心底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一样。以至于盯着他的脸看的谢安羽太过震惊而忘记拍桌狂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 自我剖白后等着谢安羽恍然大悟并表示铭记在心永不再犯的奥林安德发现了对方的异样:眼神不对劲,嘴角似乎也在抽搐,肩膀抖动的像是瞬间罹患了帕金森综合症。他感到有些不满,觉得自己的真心被无情的践踏了。 “不不不,我没有什么表情,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跟你一起抵制雷古勒斯的行动,拒绝无数晶石的诱惑,拒绝一起对付利维坦,哪怕我的确能做到。” “对。” 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追加一个问题,你不希望我去对抗利维坦,一,因为他们很难对付,你担心我这个盟友会受到伤害,二,害怕遭到利维坦其他人的报复,三,因为你拒绝了,所以我不可以接受。”谢安羽依次竖起三根手指。 奥林安德疑惑的一歪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当然是因为三啊!” “……你几岁?” 天外飞仙的一问让奥林安德有些懵,几乎是转瞬之间他反应了过来,气血翻涌上来,他整张脸都涨红了。面部肌肉显而易见的扭曲了片刻,他一个字都没说,气呼呼的甩上大门离开。 憋了很久的谢安羽终于放飞自我鬼畜的狂笑起来。 没想到奥林安德竟然是这样的巨婴! 谢安羽简直要捂着肚子笑在地上打滚,简直就像小学生一样,因为我不和班长玩,所以你也不准和班长玩,不然我就要跟你绝交!谢安羽自认为算是找到了对付奥林安德的方法:想要揣测他的心里的时候只要去问问阿明和迈克就好了。 他们大概同岁。 谢安羽甚至产生了,自己当初其实不是穿越到了末世,而是穿越进了一个恶趣味的养成游戏当中,不然自己怎么总是遇到各种怪人。不过这样也好,不就是养成嘛,调/教嘛,培养到最后万一人家发达了,说不定还能从大神身上扒装备扒神兽呢,最不济也能培育个专门护盾不是。 就在谢安羽一边捣腾午饭一边思绪飘远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十分郁闷的顶着烈日行走在破败萧索的大街上。 棒球帽,运动衫,无力跨下的双肩以及手中的金色细沙被刻意消耗到只剩最后一丝的充能枪无一不在揭示此人的身份:林候。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夏日正午阳光晒蔫儿了的植物,步伐有气无力的,甚至连双目都快呆滞无神了。林候的脸色看上去比街边的那些烂西瓜一样的丧尸脑袋脸色还要差劲,不单单是浓重的酸腐恶臭对鼻腔和精神的冲击,甚至不全因为将要“无意中”把自己刚到手没多久的心爱武器贡献出去的缘故,而是,林候实在忍受不了雷古勒斯和谢安羽两位编剧给他安排的憋屈剧情。 他想要的是正大光明的报仇,轰轰烈烈的与利维坦干上一场,而不是做一个猥琐的偷袭者,最后还偷袭失败弃枪仓皇逃走。 可是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雷古勒斯时,对方却苦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把他所有的热情都浇灭了。 雷古勒斯说:“正面怼,你怼的过么?” 实力上的绝对差距,这就是最让林候沮丧的地方。 就和所有喜欢打游戏的少年一样,林候理所当然的也曾幻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也能仗剑天涯,做一个所有人都敬仰爱戴的大英雄,拳打牛头人,脚踢骷髅兵,一身英名就和自己身上的宝剑战甲一样闪瞎众人狗眼。 但梦醒之后,林候还是得背着书包去那个无聊的高中上课。无聊的老师,无聊的同学,无聊的课程,无聊的环境,林候每天都托腮看着窗外发呆,希望一尘不变的生活能在某一天得到改善。 只是当改变到来时,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附带一提,林候预期中的改变是他顺利弄砸了高考,然后在毕业的那个暑假年满十八周岁,拿张身份证拿张□□就离家出走,把简历投遍各大职业战队。 至于老爸老妈的态度,他一点儿都不操心,反正有林菀夹在中间一边做乖宝宝一边做双方的润滑剂。 可没想到,到了无聊的世界终于改变的那一天,他真的不需要操心父母的态度了。 因为他们死去了。 就在兄妹俩眼前。 林候想做大英雄,然后就像众多小说作品里写道的那样,大英雄在还是个屁民的时候,失去了父母,一夜之间从云端坠落到尘埃里。他紧紧的抱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妹妹,告诉自己,她是自己最后的珍宝了,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妹妹。 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林家原本条件不错,居住在市中心附近的居民楼中。初生的丧尸行动缓慢,手脚僵硬且缺乏智慧。只要把居民楼一楼的防盗大门一锁,丧尸们基本就没法进入了。在锁门的时候,林候还特意拨通每户居民的门铃号码,最后既激动又遗憾的发现,整座大楼里似乎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个活人了。 他们没有办法向他人求救,但同时……整栋大楼里的物资都属于他们了! 林候握拳,他迅速冲回家中——尽管他们家的楼层高到让平日里的林候发誓电梯损坏时绝不上去——安抚妹妹的情绪后,他抽出家里的剁骨刀当做武器。想了想,又拿过另一把西瓜刀仔细的将之绑在长长的晾衣架上。 常年的游戏经验告诉他,远程总能比近战少受点伤。 第一次杀死丧尸的时候,他是害怕的,是恐惧的,是恶心的,他第一次体会到用力气刺入别人身体的感觉。十分糟糕。哦,还要加上刺入之后那只丧尸喷溅出的恶心尸/液,十一分糟糕。他不是没有过彷徨,不是没想过要退缩,只是在听到身后一声带着哭腔的怯怯的“哥哥”之后,他重新燃起了勇气和斗志。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菀,坚定的告诉她:“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我会保护好你。” 整栋封闭的大楼就像是一个残酷的新手村,没有接引人,没有武学助手,林候靠着一身白板装备努力的击杀各种四问号怪物。事后想想,幸好当时大楼里没有产生什么变异丧尸,不然自己兄妹二人就是瓮中之鳖,白白成了对方的口粮。 林候先是花费了数天时间,终于清理干净了游荡在楼梯间和走廊上的丧尸。与此同时,他们的家里储备的食物也即将告罄,虽然由于居民楼水箱的关系,干净的水源还没有断,可是普通人类很难只靠水源就能生存。 他们必须想办法获得更多的食物。 换句话说,他们必须想办法进入居民楼内别人的住宅来获取食物。 林侯从小到大干过最坏的事情就是逃课去打游戏,当小偷闯空门这还是第一次。尽管知道现在是特殊时刻,可是做贼这件事情依然让他心中满是疙瘩。他在生存和道德之前迟疑良久,最终硬着头皮钻入一家大门虚掩着的住宅内在他们家的厨房内大肆搜刮起来。 成袋的大米,油盐酱醋,蔫头蔫脑的果蔬和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零食都被他一点点搬回自己家。末世来临之后电网早就断了,天然气也停止了输送,兄妹二人自食其力生火做饭。林侯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米饭是夹生的,菜也被自己和妹妹手忙脚乱的炒糊了,可是两人脸上都难得展现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他们终于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食物的诱惑和对生存的渴望让林侯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罪恶感,他开始不断的往家里搬运食物,可是,渐渐的,另外的问题出现了——整栋居民楼里不是每一户人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而那些紧闭的防盗门在没有特殊工具的帮助下他根本无法开启! 这也就意味着,想要生存下去,他就必须带着林菀离开大楼去找其他的物资来源。 想到这里,林侯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居民小区花园里游荡的丧尸就像是晨练的人们,密集的让林侯头皮发麻。他和林菀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他们真的能安然冲出这篇被丧尸包围的小区吗? 第103章 空荡的大桥 103空荡的大桥 林侯选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离开。经过数日的观察,兄妹二人发现这个时段的丧尸不仅数量最少,行动相对来说也是最为缓慢的。用牢牢绑在晾衣杆上的尖刀戳死了几只仍然费尽心机想要挤进居民楼防盗大门的丧尸,林侯带着他的装备,带着他的妹妹开始了未知结果的冒险旅途。如果身边有一辆马车就能直接唱出歌了。 阳光下的小区是平静的,安全的,就仿佛那些噬人的怪物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两人在母亲坠楼的地方站立片刻,念叨了几句也许并不合适的经文,带着忧色快步离开。 他们的母亲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许是下落姿势问题,高空坠落并没有使她的头部和脊椎受到伤害,地上除了一滩暗红色血迹之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母亲想必已经去了别处。 去了一个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天堂的地方。 永生游荡。 林菀呜咽一声,然后迅速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动静引来更多丧尸。 也许是注意到了妹妹的沮丧与紧张,林侯握住林菀的手微微一紧,回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别担心,只有几十米的路程而已。这很安全。” 他们并不打算立即离开小区,而是打算在小区内各栋居民楼之间流窜,先收集大量的食物装备再说——尽管他们在广播里听说政/府和军队已经迅速在琼本市及其周围建造了超大型的临时避难所,可琼本市离他们家远着呢,高铁飞机渡轮在这样的乱世中早已停运,他们若是想要自力更生去琼本市,还得费老大一番功夫。 从兄妹俩现在所处的大楼正好可以看到斜对面居民楼的防盗大门是敞开的,这里,就是兄妹俩的第一个目标。他们跨越两栋楼间的绿化带,脚步快速而轻盈。林侯就近给妹妹找了个落脚点,再三叮嘱,锁好房间大门,哥哥没回来,谁来也不开。紧张的语气和神态简直比童话故事里的猪妈妈还要更上一层楼。 没办法,毕竟门外的丧尸们要比故事中的大灰狼更上三四十层楼。 安顿好林菀,林侯深吸一口气,抽出了两把新武器——斧子和撬棍。天知道他在居民楼里翻找了多久才谋到这两样好东西的。虽然就算是拥有它们,各家各户的防盗门对于林侯来说依然是天堑一般的存在,可是车库卷帘门就可以视之如无物了。 他需要大量的汽油,去灌溉自家的小皮卡,这样才能让小皮卡一路长驱直入避难所。大街上游荡的噬人怪物危险而密集,一辆好的代步工具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林氏兄妹都未成年,开车技术哪儿学的,水平怎么样,这都不重要,林侯多年老司机:小学还没读完,各类3d模拟驾驶游戏赛场上已经出现了林侯的身影,别说自家那辆皮卡了,就算是开着奇瑞扣扣林侯都能客串一把秋名山车神。 林侯砸车库的动静非常大,在这寂静的城市里更是穿透力极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责林侯的行为。这多少让他心寒:这样的情况从某个角度证实了,小区内除了他和林菀再没有一个活人的事实。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凡是那些卷帘门锁的牢牢的车库里大多是有车的:林侯可不认为在危急时刻还有人会有心思开车出库后还记得去锁好大门。 车库里一水的豪车让林侯颇有些意动,这些只能在游戏里选择操作的车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是超市里收市大甩卖的烂白菜一样码放在他眼前等他挑选。 哇,是要开这辆宾利呢,还是开那辆卡宴呢? 林侯兴奋的搓手十分钟,然后发现,他开车技术五颗星,偷车却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就算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车主和警察的干涉,林侯也没把握能利用那些仅在电影中看过几次的场景发动这些豪车。至于车钥匙,谁知道被它们可怜的主人带去了哪里。 叹息一声,人还是现实点比较好,林侯望望不远处自家瞬间暗淡下来的破皮卡,继续自己的偷油贼行动。就在他咬紧牙关把一桶灌得满满的油罐往小推车上提时,一些奇怪的背景音突然闯入他的耳廓。林侯歪歪头,脸上的神色有些迷惑。片刻的停顿后,他扔下手中方才还视若珍宝的油罐,快速冲到了车库门口垫脚眺望声音的来源处。 是一辆车。 正在行进的车。 粗看外观感觉像是某种越野,但显然是被改造过了,不然林侯不可能没办法一口说出车的品牌型号。 越野车一路漂移到林侯面前,这种粗犷野蛮的开车技术林侯上一次见还是在第一次玩红白机越野赛车游戏的时候。他先为车内乘客默默捏了把冷汗,然后开始为自己捏了十把冷汗——水货四级一路呼啸疾驰,似乎丝毫没有减速刹车的意思。他迅速往侧面扑倒,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辆越野车紧急刹车时在地上留下的道道车辙。 墨色的车窗被放下,老司机推了推鼻梁上的大墨镜,语气有些慵懒,又带着一丝笑意:“哟,原来是个人啊。没事不要傻乎乎的站在路中央,我还以为是只找死的丧尸呢,差点就撞上去了。”说完,也不等仍处于震惊中的林侯有什么表示,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展示给林侯看,“知道这个小区怎么走吗?” 看清纸片上的地址,林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会有幸存者知道这破烂小区!”老司机毫不做作的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和副驾上的男人击掌,“小伙子,上车,好好带路,亏不了你滴。” 随着她的话音,越野车原本应该是后车门的地方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 林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偷油时听到动静,想要出来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幸存者的状态,结果对方在连名字都没交换的情况下就急吼吼的摆出一副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的姿态是什么情况? 大约是察觉到了林侯的懵比,副驾上的男人跳下车来。这个即使是在末世这样艰难的环境下也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带着温和笑意,友善地向跌坐在地上的林侯伸手:“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我……” “你跟他废什么话,雷古勒斯。”老司机摘下墨镜。明朗的外表和她这副不好说话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搭。林侯正欲撇嘴,就听到那姑娘继续说:“你直接告诉他只要他帮忙找到人,我们就带他去琼本基地不就完了。” 就是就是,为什么要跟我废话呢。听到琼本基地四个字林侯眼神瞬间亮了。“你们从琼本来?”他的声音中多了些许再迟钝的人都无法忽视的急促。 “不,我们往琼本去。” 时至今日林侯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何晕晕乎乎就这么毫不设防的上了拉夏尔的车的,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笃定眼前的家伙是好人呢?也许是她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就仿佛是血色世界中唯一的一条生路,让林侯根本无法拒绝。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末世降临之后,林侯所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也是上了拉夏尔的车,认识了那个总是在副驾驶座上唉声叹气感慨女友驾驶技术却又“没胆”抢过方向盘的雷古勒斯,最后还带着妹妹一起加入了他们俩联手创办的捕晶者小队狮子之心。没有比这更棒的事情了。 “好了,别多想了,那个时候不是绝境现在也不会是。”看着远方极为明显的山水庄园最高的中心大楼,林侯拍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雷古勒斯就已经跟他分析过此行可能会遭遇的各种危险情况。 利维坦的警戒范围有两个圈,善于飞行的楠枝自然承包范围极广的外圈,而狙击手金秀妍则是牢牢掌控内圈,至于克里斯,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大约是在双环正中心当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 林侯对于克里斯评价很低。虽然克里斯在众人面前一贯表现的懒散怠惰,但很难说这没有受到自家小队长的影响。 这场剧目的最佳表演地点就在一环二环之间,继续深入的话只能给自己增加危险。林侯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此刻他似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湿热而粘稠的江风不间断的卷来令人不安的因子,驱使着林侯缓步靠近大桥。 若是雷古勒斯或者张猛在这里的话,登上一座高楼会是更好的选择,可这种方法对于仅仅速度变异的林侯来说就不那么适用了。大楼里四处危机四伏,门后到处都是灰垩无神的眼睛与长者犬牙的血盆大口。 很快的,林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何方——商陆大桥上空空荡荡,没有临时堆砌的路障,更没有血肉模糊的断肢。 一股寒意瞬间冲上头顶: 利维坦小队竟然没有在深夜狙击丧尸! 他们竟然让那些恐怖的噬人怪兽洪水一般从商陆大桥上冲刷过去,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尸潮们最终的目的地——琼本基地! 良久,林侯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演戏啊,什么金秀妍啊,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立即将这个消息回报告知雷古勒斯以提前做好应对。在内心几次呼唤丁玲玲未果后,他转身抬脚就要发动异能,但一个简单的转身却好像需要用上千钧之力一般,林侯维持着理智保持着意识,身体却不属于他了,就仿佛是被点石成金的手指碰触,整个人都僵硬的宛如冻死的虫子。 自己被刚刚判定为不重要的金秀妍发现了。 这样的想法一秒钟后就被证实是正确的。慵懒又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专属于克里斯。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轻轻的“啪嗒”声。林侯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刚刚光顾着震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就超越了安全范围。这下好了,利维坦三个人都到齐了。不管是楠枝还是金秀妍的能力都克死自己,更别提还有克里斯这张未从被掀开的底牌。 “好久不见,林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随意擅闯别人的领地,雷古勒斯没有告诉你这样做的后果吗?”